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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一双秋水明眸
 只听向问天道:“老夫自信所为,远逾莫名山小儿,故他比拚内力,谁知…”他目中隐现惘之,忽然问道:“小丫头,你可知他所练内功,是哪一门的?”薛玉琼不加思索,道:“自是师门所传。”

 向问天摇首道:“老夫虽未悉莫名山心法,却可断言,他所练非莫名山内功,那力道若重重波,一道强似一道,且顺逆相成,自动卸去敌劲,莫名山内功,不似这等迹象。”

 语音微顿,道:“这可不谈,那王笑笑仗着古怪内功,以无比毅力,强自支持,不过,这也撑不住多久,可是他却愈拚内力愈猛…”薛玉琼口道:“奇怪。”

 向问天接口道:“那时,老夫才发觉,他曾受高人指点,以类似玄门”真元引渡“之术造就过,此举正是融释真元,收归己用的大好时机…”薛玉琼忍不住道:“什么是”真元引渡“之术?”

 向问天望她一眼,缓缓说道:“本来内功一道,只有靠自已苦练,循序渐进,但若有胎换骨的灵药,又当别论,此外,若有绝代高人,不惜功行,将自己苦修真元,传与别人,则亦可造成奇迹,佛家灌顶,玄门引渡,均是这种方法。”

 薛玉琼暗忖:这并不难。向问天似只看出她心意,冷冷说道:“这种方法,看来容易,其实比灵药还难,一则损已成人。二则绝代高人,代罕其人,最重要的,这些人不愿自己弟子,不劳而获。”

 向问天似是觉得离题太远,道:“话说回头,那时老夫后悔已迟,眼看持续下去,莫名山小子大有反败为胜的可能…”薛玉琼问道:“那…他为何…”

 向问天将手一摆,不答反问,道:“是你偷袭老夫?”薛玉琼早对生死之事,视之漠然,闻言冷冷说道:“明知故问。”

 向问天不怒反笑,道:“丫头,你可知道?老夫与莫名山小子互拚内功之际,二人周身俱布满护身真气,一有外力相加,则两人全力反震,遍数天下,何人能接得下我二人合力一击?你不是自寻死路?”

 薛玉琼漠然道:“我仍旧活得好好的。”向问天哼了一声,道:“你活得好好的?”忽然厉声道:“你可知道?你为何现在好端端的?”

 不待薛玉琼回答,又怒声道:“你可知道?本来一名几乎可以天下无敌的高手,将随东升之而出,被你一扰,却骤尔夭折?”他声俱厉,有若变了个人似的,迥非适才鬼气森森之状。薛玉琼略一思忖,忽然花容失,道:“莫非…”

 向问天接口道:“正是莫名山小子为了拯救你一命,也不愿如此胜我,故而落成这等状况。”

 语气之中,实隐有一份悲痛之意。要知无论何等学问,几可以称为一代宗师之人,对于能继其学的奇才,都自然有一种爱惜之心,这也可算是爱屋及乌,向问天毕生浸润武学,对于骨奇佳,武功绝世之人,自是也有是心,只是王笑笑既非出于星宿派,且是强仇大敌,那妒才之心,就住了怜才之意,但当王笑笑垂垂毙,仇恨一去,那怜才之心,就油然而起了。

 薛玉琼目光发直,遥望天际,玉容黯淡,嗫嚅道:“是…我害了他…想不到…”目光一垂,忽然瞥见坠落地上的甲古剑,她想也不想,皓腕一伸,拾起自刎。眼看宝剑自刎之下,这娇若花,若朝霞的少女,就得香消玉殒。向问天突然一把夺下,冷冷说道:“姓王的还未死,你犯不着如此急着陪葬。”

 薛玉琼呆了一呆,忽然仰面问道:“你可以救他么?”向问天怔了一怔,道:“老夫可保他十天性命,要救他除非参仙、灵芝一类灵药。”薛玉琼满怀希冀地道:“何处有参仙、灵芝?”向问天皱眉道:“这类天材地宝,可遇而不可求,你如何找法?”

 心念一动,忽道:“莫名山名满林,他自己家中,或许藏有什么奇珍,只是纵然有,云中山距此三四千里,十之内,除非是飞,那是决到不了,况他家中也未必有。”

 薛玉琼闻言,神智忽然一清,忆起王笑笑刚刚交给自己的玉瓶,说不定是什么灵丹妙药。她取出玉瓶,正拔开瓶,但她久历江湖风险,识人情险恶,忽念向问天就在身后。

 若瓶中果是起死回生的灵药,向问天岂有不夺取之理。向问天见她由怀取出一只形式奇古的玉瓶,拔瓶,忽又止住,已知她心意,冷哼一哼,道:“老夫何等‮份身‬,岂能夺你之物,也罢,看在王笑笑是条好汉,老夫延他十之命。”

 向问天讲罢,不待薛玉琼答话,即走上前去,在王笑笑前连拍十七掌。薛玉琼见他掌掌均凝足功力,拍击的皆是大,芳心抨然,凝目注视,不敢少瞬。

 只见申愿主拂袖发劲,将王笑笑翻了个身,又在王笑笑背上数,连拍十五掌,这次却异常缓慢,最后一掌去向王笑笑天庭,忽然了一口气,额上也现出汗渍。***

 薛玉琼这才看出,向问天为王笑笑延命十,内力耗去不少,对这绝世魔头,竟肯为敌人如此,芳心不觉暗感困惑。

 但见向问天重将王笑笑翻过,由怀中取出一只呈碧绿的玉瓶,拔开瓶,倾出一颗大如梧桐子的黑色药丸。薛玉琼忍不住道:“这是什么药材制成的?颜色这么难看。”

 话声甚低,有若自言自语。中屠主鼻中哼一声,冷冷说道:“老夫若要害他,何需如此费事。”

 俯身捏开王笑笑牙关,将黑色药丸纳入他口中,然后将王笑笑‮体身‬托起,转身待去。薛玉琼惊叫一声,霍然跳起,道:“你干什么?”

 向问天停住脚步,转面向她,不耐地道:“凭你那点武功,岂能安然带一个重伤的人下峰。老夫将他送返那座茅房,以后的事,就看你的了。”

 微微一顿,道:“究竟是妇道人家的见识,疑神疑鬼。”薛玉琼玉靥一红,上前两步,道:“索请老前辈携我同下。”向问天一语不发,仅以右手托起王笑笑,左手握住薛玉琼皓腕。薛玉琼忽又道:“稍等。”

 向问天眉头一蹙,大有不胜其烦之势,但仍松开手来。只见薛玉琼俯身拾起王笑笑的宝剑,再寻自己短剑,却不见踪迹,情知可能是震落峰下,那柄短剑乃是截金断玉的宝刃,她素来心爱异常,眼下遗失,芳心痛惜万分,只是想起王笑笑伤势,又淡然置之,匆匆走回。

 向问天早已不耐,一把抓住她右腕,幌身下降。薛玉琼只觉耳畔风生,略一注目四周景物,便觉头晕目眩,根本脚不点地,却未感不适,心中暗骇向问天的武功,想道:“以这魔头的功力,我只有趁此时,冷不防刺他一剑,始有为王少侠报仇之望,反正祸首是我,拼上一命也罢。”

 转念及此,小心冀冀的拾起宝剑,她早有预谋,宝剑未还给王笑笑,却握在左手。突然间,她想起这一来王笑笑也势必丧命,虽然王笑笑仅有十之寿,但在她心目中,加是无比珍贵,不觉迟疑不决。

 她主意未定,忽然身形一止,双足落地,向问天放开了手,原来巳至那座茅屋了,暗悔失去唯一机会。忽听向问天道:“丫头,你刚才为何不刺下?”

 薛玉琼暗道:“他原来已是察觉。”心中有气,怒道:“我是觉得你这条命,就算再活上百年,也抵不上王少侠一,可不是畏惧你的武功。”

 向问天不怒反笑,道:“丫头果然痴情,只是老夫不懂,你为何还叫那小子王少侠?”薛玉琼虽然苦心碎,也不由玉面通红,急道:“你别胡说,我与王少侠没有半点关系。”

 向问天哼了一声,道:“口是心非。”过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说道:“要是我女儿还在的话,也和你差不多大了!不过你们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薛玉琼怒道:“哼,他是堂堂帝之徒,身世煊赫,我不过一个是微不足道的女子…”突然,一阵身世之悲,泛上心头,再念起王笑笑伤势,心灰意悚,倏然而泣。

 只听向问天漠然道:“你与莫名山小子情如何,老夫也懒得过问,好好让他活几天,有何后事,待清楚。”低头一瞥王笑笑,道:“他五脏离位,治愈形同梦想,送还落霞山庄,亦不可能,你安心陪他住在这里,老夫去阻人扰。”

 话罢,将王笑笑放下,幌身已自不见。薛玉琼急抱起王笑笑,喃喃骂道:“向问天老鬼可恶,夜深雾重,王少侠重伤之下,如何能再感风?”

 话声甫落,眼前一花,向问天忽又出现她面前,淡淡看她一眼,缓缓说道:“等他醒来,你告诉他,老夫亟望他伤势痊愈,与老夫再战一次。”

 薛玉琼漠然道:“我记得告诉他,你快请。”向问天对她连番无礼,居然都忍下了,冷冷一哼,身形一闪,霎时失去踪影。忽听九娘的声音道:“‮姐小‬,王少侠怎样了?”薛玉琼强忍悲痛,转面道:“他命若朝,却是为了我…”

 泪珠一涌,哽咽难言,抱着王笑笑,前屋内走去。九娘创痕满布的脸上,颤动一下,跟着跨进门口。只见薛玉琼小心翼翼地将王笑笑放置榻上,解下剑鞘,将宝剑纳入,美眸一转,见头壁上,即有一钉,当下挂好。

 然后,帮王笑笑去鞋袜,盖上衾被。九娘以为她事已做完,方待呼唤。但见薛玉琼立起‮躯娇‬,端祥一阵,又理了理衾枕,一举一动,温柔之极,细心无比。

 诸事已毕,看看王笑笑再无感到丝毫不适,她缓缓坐在沿,一双秋水明眸,呆呆望着王笑笑,良久,一动不动。九娘候了半晌,忍不住低声道:“姑娘。”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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