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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自问不算差
 四月初,派人复来,言不从便嫁祸于夫君。民妇既愤又怕,不愿做出那令夫家蒙羞之事,求人写状纸递官府,却被人扣下,无奈之下只得进城求知县老爷秉公执法,为民做主…”

 客栈楼上的张宁‮坐静‬了一会儿便说:“通知下面的人,准备看情况行事。”***大明朝县一级的官府办事效率好像不怎么样,赵二娘在太阳底下晒了好久都没什么动静,周围的人早已是议论纷纷窃窃私语了。

 过了好一阵,才见里面出来两个戴高筒帽穿皂衣的衙役,里挎着刀,径直走到人堆外面大声吆喝起来:“散开!散开!知县大人有令,拿人进去对质。”

 驱赶了一会儿,人群总算纷纷离远点继续围观,不料赵二娘忽然抓起地上的纸提起裙子就跑犹如惊弓之鸟,一面喊:“冤枉啊,冤枉啊,官老爷抓了!”一个衙役骂道“哪里来的刁妇”另一个道:“追,拿了人差。”

 却不料赵二娘跑起路来十分灵巧,跑得飞快,连那两个衙役都比不上,街上人多,人们避让不及非常影响两个衙役的速度,真是有脚力使不上。赵二娘跑了两条街就甩开了衙役,但她仍在跑,时不时喊“冤枉”

 “救命”之类的,她一个妇人又喊着这样的话谁去拦她?人们最多注意她后面追的是什么人。这会儿追她的人已经不是衙役了,而是几个穿短衣的后生,在后面紧追不舍。

 奔至水门附近的运河边,恰好在一个特定的地方,赵二娘被前后堵住了。她高喊一声“官府杀人了”纵身就往运河跳了下去,追她的几个青年跑到河边往下看了看,这才快速地往后避走。

 赵二娘在河里扑腾起来,河边上的人纷纷喊救人,有的急着拔外套要跳河了,这时一个中年文士不动声地说:“这个妇人惹上了官府,你去救她不怕被当夫?”

 河中心正漂着一艘三明瓦乌篷船,赵二娘往船的方向扑腾,又惊又急地时不时冒出一声“救命”过得一会儿那船上总算伸过来了一条长桨,让赵二娘死死地抓住了,然后把她缓缓向船边拉过去。

 船舱里走出来两个壮汉,他们俯‮身下‬一人提她一条胳膊,轻轻松松就把赵二娘提上船去了。“这娘们正落水在附近,见死不救反倒惹眼。”一个声音说。

 船舱里坐着一个彪型大汉,坐在里面却仍然戴着一顶窄斗笠,斗笠遮了半张脸,下半张脸很多。他头也不抬地说:“马上出水门,出城了把她丢岸上去。”

 戴斗笠的彪形大汉正是彭天恒,他亲自来了仪真县城,这倒是张宁他们没有料想到的。碧园的人其实谁也不知道彭天恒什么样子,只能靠赵二娘见机行事,她在此道是得心应手,抱定了主意不见兔子不撒鹰,除非被当众来强的或者确定了彭天恒的‮份身‬,她是不会轻易委身于人的,就算确定了也要玩玩手段,要让他看得见吃不着…

 赵二娘深知男人的德行,没吃到的东西才最好。这时彭天恒伸手微微抬了一下斗笠,拿眼看向赵二娘,不料看了一眼就想看第二眼。

 赵二娘一身水淋淋的,碎花褙子和襦裙贴在身上,线条尽,特别是那前的一对子被衣服紧紧一包简直是微颤颤的说不出的人。

 她双臂抱在前挡着,手还把住那大波作势捂住,姿势却是像那发了的娘们在自摸一般。彭天恒一下子就觉得‮腹小‬一热,全身都冒出一股子火来。“你是什么人?”

 彭天恒忍不住开口了。赵二娘不答,蜷缩到了角落里,轻轻拉着一块帆布遮掩,牙关“咯咯”轻响,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画眉,全船的男人见了都又爱又怜。旁边一个汉子说道:“这妇人姓胡,大树坳村的人,起先见她在县衙门口喊冤呢。”

 “老子问你了吗?”彭天恒冷冷道,见那汉子的眼睛也不断往赵二娘身上瞅,气就不打一处来,说话也冲了。又或许是在这么一个美娇娘面前,他情不自要表现出一股大男人的威风来。

 赵二娘一听船上有人之前看见她了的,心道多说反而不好,说个不清不楚更显得真,便怯生生地说:“奴家…奴家现在只想回家去,你们能让我下船么?”彭天恒拿出和善的笑容来,好言道:“你家在哪里,我派人送你回去。”“大树坳。”

 赵二娘可怜兮兮地说道“我要自己回去,不然我家老爷看见了要打我。”“娘的,那什么男人,还打自家婆姨?”

 彭天恒骂了一句。事到如今他是不可能轻易放走这娘们的,遂招了招手,一个手下附耳过来,他耳语道“派个人去大树坳打听打听,是不是有个姓胡的妇人走失了。”

 代完,彭天恒又出半张笑脸,问道:“你怎么落水的,谁追你?告诉我,兴许我能帮你哩。”赵二娘埋头沉默了一会儿,从怀里递出一张完全透的纸来,纸都烂了,别说上头的字:“村里一个童生写的。”

 彭天恒接过来,愕然拿在手里,烂都烂了怎么知道写的啥?彭天恒又道:“胡夫人,你看这样行不。

 你这个样子回去像什么话?先到我家,让内给你换身干衣裳,再把事儿说清楚,咱们好好地送你回家,和你家老爷讲明道理,不会为难你的。”

 “我不认识你。”赵二娘仍然蜷缩着,带着害怕的眼神看着他脸上的。“我做生意的,盐生意,不是坏人,你看我像坏人?”彭天恒自以为和善地笑着,一脸的不怀好意却不自知。赵二娘摇‮头摇‬,什么也不说。

 这时船已经安然出了城,靠岸后彭天恒不再和赵二娘啰嗦,起身离开船舱,回头沉声道:“带回去,谁敢碰她,拿只手碰的剁哪只!”“是,庄主。”

 旁边的人应了一声,被船舱里的赵二娘听了个一清二楚。彭天恒又道:“把她的底细查清楚了,我再过去。回去的时候看着点路,留心有没有尾巴。”***张宁得了报,谢隽就提醒道:“真不派人跟过去?”

 “不用,我不是信不过你的人,小心行得万年船,那帮也是老江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被发现了,全盘就砸了。不仅打草惊蛇,赵二娘怎么回来?”

 谢隽叹道:“如此一来,赵二娘便会音信全无,成败不知,咱们蒙着眼睛确是干着急。”“沉住气,恒用。”

 张宁淡定地说道“客栈里留两个人两匹快马,在这儿住着。大树坳那边蹲个人。咱们几个能办的已经办了,再做什么全是画蛇添足,现在回扬州安心等消息。”

 ***一人一马走过青石路巷子,马还是拴在上回那颗树上,习惯真是随处能养成,哪怕只来了两三回。

 或许人总是喜欢按照熟悉的经验来干事。他到这处院子来了几回,每次都没有刻意避人,却很可能除了他没人知道老徐祖孙的存在。

 张宁不是嫌疑犯,不会有人时刻监视他的活动,只有詹烛离也许情况有些复杂,每次有重要决策他作为信使却都在场,仅此而已。

 “东家,里面请。”老徐弯拜道,态度已有了上下尊卑的表现。到底是官场里经历过的人,容易找到自我定位,而不是一味倚老卖老。

 张宁回头看了一眼身作紧身短衣的文君,她那身打扮估计刚刚还在练习,稍微细心点能发现她的脸色比起刚来那会红润健康多了,生活环境对一个人的气还是很有影响的。

 老徐也仿佛没那么老,很有精神头,弯抱拳的动作铿锵有力。“最近有件事要你们去办,可能有点难度,你们就这样保持好状态。”张宁用随意的口气说,一面向堂屋走去“这是交给你们的第一件事,我想老徐不会拒绝罢?”

 老徐道:“东家对咱们有恩,只要是力所能及,自是在所不辞。”“言重了。”张宁微笑道“你别觉得我对你有恩,如果认为我对人还行,有事的时候别落井下石就行。”

 老徐顿时愕然,文君也皱眉看着他。他想起和方泠、罗么娘二人的纠结,方泠幽怨的声音“你还是娶杨士奇的千金罢”如同萦绕在耳际,四处留情又不是玩得起感情的人,他一时间好似有些感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兴许应该淡点好。”

 “无功不受禄,老朽受了恩惠,既然有事还用得上,东家请吩咐。”老徐也淡然道。“嗯。”张宁点点头,低头再次梳理思路,好像并不着急。过得一会儿,文君端上来两碗茶,冷淡地说道:“茶,您这公子爷喝得惯就喝。”老徐瞪了她一眼。

 张宁反而不以为意,抬起头笑道:“喝茶喝得是心境。”老徐二人是第一次听他说这句话,顿时还觉得哲理一般。

 “是这样,我要你们做的是去抓一个人。此人会经过的路线地点都察清楚了,而且没有太多防备。不过他出身行伍,正当壮年,应该身手不错。或许身边会有个把人,但他行踪比较隐秘,绝不会带太多人。”张宁道“你们有没有把握拿下?”

 老徐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没试他的身手,不敢放出大话来,但是一两个人单打独斗,自问不算差,文君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把式,咱们二人能相互策应。”

 张宁点点头,要说冒险打不打得过还是其次,因为可以搞偷袭,真正冒险的是其它不可预料的因素,手里的条件又比较苛刻。

 今天上午已经从大树坳村传回来了消息。赵二娘成功之后,被带到了一个田庄上,正是彭天恒的一个窝点,但彭天恒只是时不时来一次并不常住在那里。

 赵二娘趁夜跑回大树坳村,将消息通过藏在附近的密探递了回来。当时仪真县的典史被无辜坏了声誉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查到那老财主家派差役蹲守,赵二娘便在村子里走了一遭就继续跑出来了,正好借口无家可归,又被彭天恒的人带了回去。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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