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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聂陽不愿多想
 涂好了药,聂起身打量了一下周围,一片碎石浅滩,江边冲积了一层灰泥河沙,沿江还能看到纤夫留下的深深足窝。

 往里不远,便是繁茂树林,此时已过傍晚,天色昏暗,根本望不清其中情形。在数里宽的江面上一番随波逐,总算也是到了对岸,只是不知此刻身处的南岸,到底位于何处。

 不论如何,总不能在这江边过夜,水面寒风吹来,他‮体身‬壮倒还无妨,月儿昏之中衰弱不堪,必定会大病一场。

 他俯身下月儿身上裙,一并用她外衣包了,两袖打结扎好,自己则到仅剩衬蔽体,将暖干的衣物一件件套在她身上,用手指按了按伤处,确定她虽然伤及筋骨却并未波及内脏,肋侧骨应该也只是裂伤,并不碍及搬动,这才放心将她抱起,搂在怀中离开了河滩阔地。

 月儿意识也稍微恢复了些,蒙中双手搂住了聂脖颈,低低痛哼了几声,仍未醒转。江边这片密林颇为蛮荒,往里走了不到半里,就已灌木丛生荆棘密布,连条猎人踏出的小径也寻找不到,聂无奈,只得折返到沿江一线,心中仔细思量一番,猜测并未漂出太远,总不会东至泽州境内,多半已经身处翼州北界。

 沿江向东而去,应该能找到渔村寄宿,身上的散碎银子,总够他和月儿安身。他判断了一下方向,不愿暴在河滩之上,便沿着林边一路东行。不曾想,这一走,便足足走了‮夜一‬。

 一直到天色微明,那仿佛不见边际的森林才总算到了尽头,而近岸处的江面上,也看到了正在撒网捕鱼的小船。

 聂顿时觉得浑身一松,险些软倒在地。这一晚不曾合眼停步,又抱着昏睡的月儿,他的体力气早已竭尽,若不是靠着一股意念支撑,他早已倒下。

 看着远处离江岸不远的几排木屋,他拖着沉重的‮腿双‬费力挪了过去。几个正在补网的渔妇远远注意到他们,站起身惊疑不定的往这边张望。

 他尽力又走了两步,张嘴要喊,却觉喉中嘶哑干涩,发不出任何声音。一只寒枭从身后林间发出一声高亢鸣叫,旭东升,金光破云而下,正入他向东而望的双目之中。

 顿时眼前一阵辉光灿烂,周身的力道被的干干净净,再也提不起半分,全部的意识,恍若被丢进一个‮大巨‬烘炉之中,炙烤消融。

 他最后一个念头,就是让软倒的‮体身‬,垫在月儿身下,不叫她直接摔在这碎石滩头…意识被仿佛无穷无尽的痛楚唤醒,一股股寒真气在经脉中狂舞,让他的‮体身‬好象被丢入了玄冰窟深处,找不到一丝热气。

 王落梅内功天赋过人,又是玄之体,炼出的桃花内力深厚异常,赵雨净资质平平,但有玄寒体质傍身,功力虽不纯,那至至柔的女子元却是混然一气,这两股本已大半化入经脉的真气。

 此刻陡然失了控制,真如五脏六腑间出一条荆棘毒龙,令他腹如刀绞痛不生。‮体身‬就在这样的寒痛加中衰弱下去,他想要振奋精神,四肢百骸却都提不起一点力道,连指尖也无法移动半分。

 “哥,哥!”耳边似乎传来月儿焦急的声音,可那声音显得如此遥远,连方向也辨不真切。一柄硬物抵在他的边,能嗅到鲜美的鱼汤香气。他试图张开嘴,但干涩的双好象黏在一起,下颌也使不上一点力道。

 ‮子身‬好象被扶了起来,靠在了什么东西上。一股内劲暖洋洋的从颈后传来,试探着想要渡过给他,可那些内力才一行到经脉之中,就被奔涌的寒真气一卷而空,化为乌有。

 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微微运力,总算让他张开了口,跟着,一勺鱼汤倒了进来。腥香满口,这汤汁意味着力量,意味着生命,他努力想要咽下去,可浑身的肌却好像都已被冻僵、麻木,只能绝望的感觉那热汤顺着出。

 这…这就是失去控制的九转功带来的痛苦么?将来真要自废武功之时,是否也是要体会一样的滋味?那柄勺子又尝试了一次,鱼汤依旧没能落入腹中。

 而是顺着角尽数被布巾笑纳。持勺子的人似乎失去了耐,他分明听到了瓷勺被愤愤丢在桌上的声音。难道…就要这样…死在这里么…疲惫开始占据了全部的脑海,他怔怔的想着,心神向着不知何方的虚无飘去。

 这时,他的‮体身‬被向前搂去,一只温软的小手按住了他颈后道,跟着,他的下颌再被捏开,旋即,一股幽香袭近,若初樱的两片香滑薄紧紧贴住了他的嘴,一口鱼汤缓缓哺度过来,颈后道一股真气冲上喉头,硬是将那里打开,让这口鱼汤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口中鱼汤咽尽,那樱便即离开,应该是去喝了一口,再度喂来。如此反复,不知多少次之后,才告结束。‮体身‬贪婪的收着补充来的养分,疲惫渐渐过了刺骨的痛楚,能迅速恢复体力的沉沉昏睡。

 终于在齿残留的余香中姗姗来迟。痛楚再次回到脑海中时,聂总算恢复了控制经脉中内力的底限精力,他也顾不上睁眼醒来看看周遭环境,意识混沌未明,‮体身‬已经本能的开始去运起幽冥九转功,压制掌控缚断缰的奔走毒龙。

 费了一番功夫,内功总算行至正轨,自断脉后,功力无法以大周天往复,为了自愈,他唯有以任、督、带、三等经脉运小周天循环强行散功敛气。

 如此疗伤极费精力,不多时,他身上便渗出一层大汗,连被子也黏在身上。“哥,你在运功疗伤?”耳边传来月儿惊喜的低呼,紧接着又道,“啊哟,怎么汗出得这么厉害?”

 聂全神贯注,既不想也不能回答。月儿也知道利害,不再作声,怕他走火入魔。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经脉中恢复的真气总算超越了窜的柔内息,一点点收束起来,强行押入气海。

 待到大功告成,他彻底放松强提的心神,直觉周身上下每一处肌都酸痛难当,浑身力,唯有灵台一片清明,倒不至于再昏睡过去。“月儿…”他开口唤了一声,喉中一片干涩火烫,声音低哑刺耳。“先别说话,我去给你倒杯水。”

 脚步声先远后近,伴着月儿喜悦的话音,“十八个时辰,你就喝了一碗鱼汤,现下出这么多汗,不喝点水,岂不是要活活干死。来…”他虚弱的被扶起,顺从的靠在妹妹身上,一小口一小口将清水抿入中。

 真未曾想到,受伤的明明是月儿,最后虚弱不堪倒下来的,却是他,虽然自嘲,他心中倒也明白,落水之后后沿江漂流,水性平平的他已经损失了大半体力,上岸之后大耗真元向月儿施救。

 之后又赤身体沿江奔波,行至晨曦降临之时,便已透支了所有元气血,全凭着一股意念才没有倒下。

 若不是丹田中有尚未收归己用的几股真气趁机作,反而活他周身血脉的话,他这次绝不会如此昏睡一场就能痊愈,怕是少说也要大病身数月。几口水下去,他稍稍精神了一些,双目眼皮黏连,睁起来竟还有些费力。

 他想抬手去眼前干涩,手指动了一动,上臂一酸,还是没运上力。月儿将他放下,柔声道:“你等下,我去去就来。”“嗯。”

 不知她要做什么,聂也不愿多想,自顾将残余的丝缕内力运至双臂,一点点过胳膊上的筋,让麻木的血脉随之渐渐畅通。

 这时身上一热,一块热乎乎的布巾盖了上来,月儿一边为他擦着‮子身‬,一边轻笑道:“上次见到哥哥这么光溜溜的模样,好象还是八年前呢。”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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