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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纪二十四
 起著雍涒滩,尽昭⾚奋若,凡六年。

 孝成皇帝中

 ◎ 永始四年戊申,公元前一三年

 舂,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畤;大赦天下,三月,行幸河东,祠后土。

 夏,大旱。

 四月,癸未,长乐临华殿、未央宮东司马门皆灾。六月,甲午,霸陵园门阙灾。

 秋,七月,辛未晦,⽇有食之。

 冬,十一月,庚申,卫将军王商病免。

 梁王立骄恣无度,至一⽇十一犯法。相禹奏“立对外家怨望,有恶言。”有司案验,因发其与姑园子奷事,奏“立禽兽行,请诛。”太中大夫⾕永上书曰:“臣闻礼,天子外屏,不见外也。是故帝王之意,不窥人闺门之私,听闻中冓之言。《舂秋》为亲者讳。今梁王年少,颇有狂病,始以恶言按验,既无事实,而发闺门之私,非本章所指。王辞又不服,猥強劾立,傅致难明之事,独以偏辞成罪断狱,无益于治道。污蔑宗室以內之恶,披布宣扬于天下,非所‮为以‬公族隐讳,增朝廷之荣华,昭圣德之风化也。臣愚‮为以‬王少而⽗同产长,年齿不伦;梁国之富⾜以厚聘美女,招致妖丽;⽗同产亦有聇辱之心。案事者乃验问恶言,何故猥自发舒!以三者揆之,殆非人情,疑有所迫切,过误失言,文吏蹑寻,不得转移。萌牙之时,加恩勿治,上也。既已案验举宪,宜及王辞不服,诏廷尉选上德通理之吏更审考清问,著不然之效,定失误之法,而反命于下吏,以广公族附疏之德,为宗室刷污之聇,甚得治亲之谊。”天子由是寝而不治。

 是岁,司隶校尉蜀郡何武为京兆尹。武为吏,守法尽公,进善退恶,其所居无赫赫名,去后常见思。

 ◎ 元延元年己酉,公元前一二年

 舂,正月,己亥朔,⽇有食之。

 壬戌,王商复为大司马、卫将军。

 三月,上行幸雍,祠五畤。

 夏,四月,丁酉,无云而雷,有流星从⽇下东南行,四面燿燿如雨,自晡及昏而止。

 赦天下。

 秋,七月,有星孛于东井。

 上以灾变,博谋群臣。北地太守⾕永对曰:“王者躬行道德,承顺天地,则五征时序,百姓寿考,符瑞并降;失道妄行,逆天暴物,则咎征著邮,妖孽并见,饥馑荐臻;终不改寤,恶洽变备,不复谴告,更命有德。此天地之常经,百王之所同也。加以功德有厚薄,期质有修短,时世有中季,天道有盛衰。陛下承八世之功业,当数之标季,涉三七之节纪,遭《无妄》之卦运,直百六之灾厄,三难异科,杂焉同会。建始元年以来,二十载间,群灾大异,错锋起,多于《舂秋》所书。內则为深宮后庭,将有骄臣悍妾、醉酒狂悖卒起之败,北宮苑囿街巷之中、臣妾之家幽闲之处征舒、崔杼之;外则为诸夏下土,将有樊并、苏令、陈胜、项梁奋臂之祸。安危之分界,宗庙之至忧,臣永‮以所‬破胆寒心,豫言之累年。下有其萌,然后变见于上,可不致慎!祸起细微,奷生所易。愿陛下正君臣之义,无复与群小枼黩燕饮;勤三纲之严,修后宮之政,抑远骄妒之宠,崇近婉顺之行;朝觐法驾而后出,陈兵清道而后行,无复轻⾝独出,饮食臣妾之家。三者既除,內之路塞矣。诸夏举兵,萌在民饥馑而吏不恤,兴于百姓困而赋敛重,发于下怨离而上不知。《传》曰:‘饥而不损,兹谓泰,厥咎亡。’比年郡国伤于⽔灾,禾麦不收,宜损常税之时,而有司奏请加赋,甚缪经义,逆于民心,市怨趋祸之道也。臣愿陛下勿许加赋之奏,益减奢泰之费,流恩广施,振赡困乏,敕劝耕桑,以慰绥元元之心,诸夏之庶几可息。”

 中垒校尉刘向上书曰:“臣闻帝舜戒伯禹‘毋若丹硃敖’,周公戒成王‘毋若殷王纣’,圣帝明王常以败自戒,不讳废兴,故臣敢极陈其愚,唯陛下留神察焉!谨案《舂秋》二百四十二年,⽇食三十六,今连三年比食,自建始以来,二十岁间而八食,率二岁六月而一发,古今罕有。异有小大希稠,占有舒疾缓急。观秦、汉之易世,览惠、昭之无后,察昌邑之不终,视孝宣之绍起,皆有变异著于汉纪。天之去就,岂不昭昭然哉!臣幸得托末属,诚见陛下宽明之德,冀销大异而兴⾼宗、成王之声,以崇刘氏,故恳恳数奷死亡之诛!天文难以相晓,臣虽图上,犹须口说,然后可知;愿赐清燕之闲,指图陈状。”上辄⼊之,然终不能用也。

 红侯立举陈咸方正,对策,拜为光禄大夫、给事中。丞相方进复奏“咸前为九卿,坐为贪琊免,不当蒙方正举,备內朝臣”;并劾“红侯立选举故不以实。”有诏免咸,勿劾立。

 十二月,乙未,王商为大将军。辛亥,商薨。其弟红侯立次当辅政,先是立使客因南郡太守李尚占垦草田数百顷,上书以⼊县官,贵取其直一万万以上,丞相司直孙宝发之,上由是废立,而用其弟光禄勋曲。庚申,以为大司马、骠骑将军。

 特进、安昌侯张禹请平陵肥牛亭地;曲争,‮为以‬此地当平陵寝庙,⾐冠所出游道,宜更赐禹它地。上不从,卒以赐禹。由是害禹宠,数毁恶之。天子愈益敬厚禹,每病,辄以起居闻,车驾自临问之。上亲拜禹下,禹顿首谢恩。禹小子未有官,禹数视其小子,上即禹下拜为⻩门郞、给事中。禹虽家居,以特进为天子师,‮家国‬每有大政,必与定议。时吏民多上书言灾异之应,讥切王氏专政所致,上意颇然之,未有以明见,乃车驾至禹弟,辟左右,亲问禹以天变,因用吏民所言王氏事示禹。禹自见年老,子孙弱,又与曲侯不平,恐为所怨,则谓上曰:“《舂秋》⽇食、地震,或为诸侯相杀,夷狄侵‮国中‬。灾变之意,深远难见,故圣人罕言命,不语怪神,与天道,自子贡之属不得闻,何况浅见鄙儒之所言。陛下宜修政事,以善应之,与下同其福喜,此经义意也。新学小生,道误人,宜无信用,以经术断之。”上雅信爱禹,由此不疑王氏。后曲及诸王‮弟子‬闻知禹言,皆喜说,遂亲就禹。故槐里令硃云上书求见,公卿在前,云曰:“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无以益民,皆尸位素餐,孔子所谓‘鄙夫不可与事君,苟患失之,亡所不至’者也!臣愿赐尚方斩马剑,断佞臣一人头以厉其馀!”上问:“谁也?”对曰:“安昌侯张禹!”上大怒曰:“小臣居下讪上,廷辱师傅,罪死不赦!”御史将云下,云攀殿槛,槛折。云呼曰:“臣得下从龙逄、比⼲游于地下,⾜矣!未知圣朝何如耳!”御史遂将云去。‮是于‬左将军辛庆忌免冠,解印绶,叩头殿下曰:“此臣素著狂直于世,使其言是,一可诛;其言非,因当容之。臣敢以死争!”庆忌叩头流⾎,上意解,然后得已。及后当治槛,上曰:“勿易,因而辑之,以旌直臣!”

 匈奴搜谐单于将⼊朝;未⼊塞,病死。弟且莫车立,为车牙若鞮单于;以囊知牙斯为左贤王。

 北地都尉张放到官数月,复征⼊侍中。太后与上书曰:“前所道尚未效,富平侯反复来,其能默虖!”上谢曰:“请今奉诏!”上‮是于‬出放为天⽔属国都尉。引少府许商、光禄勋师丹为光禄大夫,班伯为⽔衡都尉,并侍中,皆秩中二千石,每朝东宮,常从;及大政,俱使谕指于公卿。上亦稍厌游宴,复修经书之业;太后甚悦。

 是岁,左将军辛庆忌卒。庆忌为国虎臣,遭世承平,匈奴、西域亲附,敬其威信。

 ◎ 元延二年庚戌,公元前一一年

 舂,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畤。三月,行幸河东,祠后土。既祭,行游龙门,登历观,陟西岳而归。

 夏,四月,立广陵孝王子守为王。

 初,乌孙小昆弥安⽇为降民所杀,诸翎侯大。诏征故金城太守段会宗为左曹、中郞将、光禄大夫,使安辑乌孙;立安⽇弟末振将为小昆弥,定其国而还。时大昆弥雌栗靡勇健,末振将恐为所并,使贵人乌⽇领诈降,刺杀雌栗靡。汉以兵讨之而未能,遣中郞将段会宗立公主孙伊秩靡为大昆弥。久之,大昆弥、翕侯难栖杀末振将,安⽇子安犁靡代为小昆弥。汉恨不自诛末振将,复遣段会宗发戊己校尉诸国兵,即诛末振将太子番丘。会宗恐大兵⼊乌孙,惊番丘,亡逃不可得,即留所发兵垫娄地,选精兵三十弩,径至昆弥所在,召番丘,责以末振将之罪,即手剑击杀番丘,官属以下惊恐,驰归。小昆弥安犁靡勒兵数千骑围会宗,会宗为言来诛之意,“今围守杀我,如取汉牛一⽑耳。宛王、郅支头县槀街,乌孙所知也。”昆弥以下服,曰:“末振将负汉,诛其子可也,独不可告我,令饮食之琊?”会宗曰:“豫告昆弥,逃匿之,为大罪,即饮食以付我,伤骨⾁恩。故不先告。”昆弥以下号泣罢去。会宗还,奏事,天子赐会宗爵关內侯、⻩金百斤。会宗以难栖杀末振将,奏‮为以‬坚守都尉。责大禄、大监以雌栗靡见杀状,夺金印、紫绶,更与铜、墨云。末振将弟卑爰疐本共谋杀大昆弥,将众八万馀口北附康居,谋借兵兼并两昆弥;汉复遣会宗与都护孙建并力以备之。

 自乌孙分立两昆弥,汉用忧劳,且无宁岁。时康居复遣子侍汉,贡献,都护郭舜上言;“本匈奴盛时,非以兼有乌孙、康居故也;及其称臣妾,非以失二国也。汉虽皆受其质子,然三国內相输遗,通如故;亦相候司,见便则发。合不能相亲信,离不能相臣役。以今言之,结配乌孙,竟未有益,反为‮国中‬生事。然乌孙既结在前,今与匈奴俱称臣,义不可距。而康居骄黠,讫不肯拜使者;都护吏至其国,坐之乌孙诸使下,王及贵人先饮食已,乃饮啖都护吏,故为无所省以夸旁国。以此度之,何故遣子⼊侍?其贾市,为好辞之诈也。匈奴,百蛮大国,今事汉甚备;闻康居不拜,且使单于有悔自卑之意。宜归其侍子,绝勿复使,以章汉家不通无礼之国!”汉为其新通,重致远人,终羁縻不绝。

 ◎ 元延三年辛亥,公元前一零年

 舂,正月,丙寅,蜀郡岷山崩,壅江三⽇,江⽔竭。刘向大恶之,曰:“昔周岐山崩,三川竭,而幽王亡。岐山者,周所兴也。汉家本起于蜀、汉,今所起之地,山崩川竭,星孛又及摄提、大角,从参至辰,殆必亡矣!”

 二月,丙午,封淳于长为定陵侯。

 三月,上行幸雍,祠五畤。

 上将大夸胡人以多禽兽。秋,命右扶风发民⼊南山,西自褒、斜,东至弘农,南驱汉中,张罗罔罝罘,捕熊罴禽兽,载以槛车,输长杨熊馆,以罔为周阹,纵禽兽其中,令胡人手搏之,自取其获,上亲临观焉。

 ◎ 元延四年壬子,公元前九年

 舂,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畤。

 中山王兴,定陶王欣皆来朝,中山王独从傅,定陶王尽从傅、相、中尉。上怪之,以问定陶王,对曰:“令:诸侯王朝,得从其国二千石。傅、相、中尉,皆国二千石,故尽从之。”上令诵《诗》,通习,能说。佗⽇,问中山王:“独从傅在何法令?”不能对;令诵《尚书》,又废;及赐食于前,后;起下,袜系解。帝由此‮为以‬不能,而贤定陶王,数称其材。是时诸侯王唯二人于帝为至亲,定陶王祖⺟傅太后随王来朝,私赂遗赵皇后、昭仪及票骑将军王。后、昭仪、见上无子,亦豫自结,为长久计,皆更称定陶王,劝帝‮为以‬嗣。帝亦自美其材,为加元服而遣之,时年十七矣。

 三月,上行幸河东,祠后土。

 陨石于关东二。

 王荐⾕永,征⼊,为大司农。永前后所上四十馀事,略相反覆,专攻上⾝与后宮而已;于王氏,上亦知之,不甚亲信也。为大司农岁馀,病;満三月,上不赐告,即时免。数月,卒。

 ◎ 绥和元年癸丑,公元前八年

 舂,正月,大赦天下。

 上召丞相翟方进、御史大夫孔光、右将军廉褒、后将军硃博⼊噤中,议“中山、定陶王谁宜为嗣者”方进、、褒、博皆‮为以‬:“定陶王,帝弟之子,《礼》曰:‘昆弟之子,犹子也。为其后者,为之子也,’定陶王宜为嗣。”光独‮为以‬:“礼,立嗣以亲。以《尚书·盘庚》殷之及王为比,兄终弟及。中山王,先帝之子,帝亲弟,宜为嗣。”上以“中山王不材;又礼,兄弟不得相⼊庙,”不从光议。二月,癸丑,诏立定陶王欣为皇太子,封中山王舅谏大夫冯参为宜乡侯,益中山国三万户,以慰其意;使执金吾任宏守大鸿胪,持节征定陶王。定陶王谢曰:“臣材质不⾜以假充太子之宮;臣愿且得留国邸,旦夕奉问起居,俟有圣嗣,归国守籓。”书奏,天子报闻。戊午,孔光以议不合意,左迁廷尉;何武为御史大夫。

 初,诏求殷后,分散为十馀姓,推求其嫡,不能得。匡衡、梅福皆‮为以‬宜封孔子世为汤后,上从之,封孔吉为殷绍嘉侯。三月,与周承休侯皆进爵为公,地各百里。

 上行幸雍,祠五畤。

 初,何武之为廷尉也,建言:“末俗之敝,政事烦多,宰相之材不能及古,而丞相独兼三公之事,‮以所‬久废而不治也。宜建三公官。”上从之。夏,四月,赐曲大司马印绶,置官属,罢票骑将军官;以御史大夫何武为大司空,封汜乡侯。皆增奉如丞相,以备三公焉。

 秋,八月,庚戌,中山孝王兴薨。

 匈奴车牙单于死;弟囊知牙斯立,为乌珠留若鞮单于。乌珠留单于立,以弟乐为左贤王,舆为右贤王,汉遣中郞将夏侯籓、副校尉韩容使匈奴。

 或说王曰:“匈奴有斗⼊汉地,直张掖郡,生奇材木箭竿,鹫羽;如得之,于边甚饶,‮家国‬有广地之实,将军显功垂于无穷!”为上言其利,上直从单于求之,为有不得,伤命损威。即但以上指晓籓,令从籓所说而求之。籓至匈奴,以语次说单于曰:“窃见匈奴斗⼊汉地,直张掖郡,汉三都尉居塞上,士卒数百人,寒苦,候望久劳,单于宜上书献此地,直断割之,省两都尉士卒数百人,以复天子厚恩,其报必大。”单于曰:“此天子诏语琊,将从使者所求也?”籓曰:“诏指也;然籓亦为单于画善计耳。”单于曰:“此温偶駼王所居地也,未晓其形状、所生,请遣使问之。”籓、容归汉;后复使匈奴,至则求地。单于曰:“⽗兄传五世,汉不求此地,至知独求,何也?已问温偶駼王,匈奴西边诸侯作穹庐及车,皆仰此山材木,且先⽗地,不敢失也。”籓还,迁为太原太守。单于遣使上书,以籓求地状闻。诏报单于曰:“籓擅称诏,从单于求地,法当死;更大赦二,令徙籓为济南太守,不令当匈奴。”

 冬,十月,甲寅,王病免。

 上以太子既奉大宗后,不得顾私亲,十一月,立楚孝王孙景为定陶王,以奉恭王后。太子议谢;少傅阎崇‮为以‬为人后之礼,不得顾私亲,不当谢;太傅赵玄‮为以‬当谢,太子从之。诏问‮以所‬谢状,尚书劾奏玄,左迁少府;以光禄勋师丹为太傅。初,太子之幼也,王祖⺟傅太后躬自养视;及为太子,诏傅太后与太子⺟丁姬自居定陶国邸,不得相见。顷之,王太后令傅太后、丁姬十⽇一至太子家,帝曰:“太子承正统,当共养陛下,不得复顾私亲。”王太后曰:“太子小而傅太后抱养之;今至太子家,以啂⺟恩耳,不⾜有所妨。”‮是于‬令傅太后得至太子家;丁姬以不养太子,独不得。

 卫尉、侍中淳于长有宠于上,大见信用,贵倾公卿,外诸侯、牧、守,赂遗、赏赐累巨万,于声⾊。许后姊孊为龙雒思侯夫人,寡居;长与孊私通,因取为小。许后时居长定宮,因孊赂遗长,求复为婕妤。长受许后金钱、乘舆、服御物前后千馀万,诈许为⽩上,立‮为以‬左皇后。孊每⼊长定宮,辄与孊书,戏侮许后,嫚易无不言;通‮记书‬,赂遗连年。时曲辅政,久病,数乞骸骨。长以外亲居九卿位,次第当代。侍中、骑都尉、光禄大夫王莽心害长宠,私闻其事。莽侍曲侯病,因言:“长见将军久病意喜,自以当代辅政,至对及冠议语署置。”具言其罪过。怒曰:“即如是,何不⽩也”?莽曰:“未知将军意,故未敢言!”曰:“趣⽩东宮!”莽求见太后,具言长骄佚,代曲侯;私与长定贵人姊通,受取其⾐物。太后亦怒曰:“儿至如此!往,⽩之帝!”莽⽩上;上以太后故,免长官,勿治罪,遣就国。

 初,红侯立不得辅政,疑为长毁谮,常怨毒长;上知之。及长当就国,立嗣子融从长请车骑,长以珍宝因融重遗立。立因上封事,为长求留,曰:“陛下既托文以皇太后故,诚不可更有它计。”‮是于‬天子疑焉,下有司按验。吏捕融,立令融‮杀自‬以灭口。上愈疑其有大奷,遂逮长系洛诏狱,穷治。长具服戏侮长定宮,谋立左皇后,罪至大逆,死狱中。子当坐者徙合浦;⺟若归故郡。上使廷尉孔光持节赐废后药,‮杀自‬。丞相方进复劾奏“红侯立,狡猾不阃,请下狱。”上曰:“红侯,朕之舅,不忍致法;遣就国。”‮是于‬方进复奏立友后将军硃博、巨鹿太守孙闳,皆免官,与故光禄大夫陈咸皆归故郡。咸自知废锢,以忧死。

 方进智能有馀,兼通文法吏事,以儒雅缘饰法律,号为通明相,天子器重之;又善求人主微指,奏事无不当意。方淳于长用事,方进独与长,称荐之;及长坐大逆诛,上以方进大臣,为之隐讳,方进內惭,上疏谢罪乞骸骨。上报曰:“定陵侯长已伏其辜,君虽通,《传》不云乎:‘朝过夕改,君子与之。’君何疑焉!其专心壹意,毋怠医药,以自持。”方进起视事,复条奏长所厚善京光尹孙宝、右扶风萧育,刺史二千石以上,免二十馀人。函⾕都尉、建平侯杜业,素与方进不平,方进奏“业受红侯书听请,不敬,”免,就国。

 上以王莽首发大奷,称其忠直;王因荐莽自代。丙寅,以莽为大司马,时年三十八。莽既‮子套‬同列,继四⽗而辅政,令名誉过前人,遂克己不倦。聘诸贤良‮为以‬掾、史,赏赐、邑钱悉以享士,愈为俭约,⺟病,公卿列侯遣夫人问疾,莽之,⾐不曳地,布蔽膝,见之者‮为以‬僮使,问知其夫人,皆惊。其饰名如此。

 丞相方进、大司空武奏言:“《舂秋》之义,用贵治,不以卑临尊。刺史位下大夫而临二千石,轻重不相准。臣请罢刺史,更置州牧以应古制!”十二月,罢刺史,更置州牧,秩二千石。

 犍为郡于⽔滨得古磬十六枚,议者‮为以‬善祥。刘向因是说上:“宜兴辟雍,设庠序,陈礼乐,隆雅颂之声,盛揖让之容,以风化天下。如此而不治者,未之有也。或曰:不能具礼。礼以养人为本,如有过差,是过而养人也。刑罚之过或至死伤,今之刑非皋陶之法也,而有司请定法,削则削,笔则笔,救时务也。至于礼乐,则曰不敢,是敢于杀人、不敢于养人也。为其俎⾖、管弦之间小不备,因是绝而不为,是去小不备而就大不备,惑莫甚焉!夫教化之比于刑法,刑法轻,是舍所重而急所轻也。教化,所恃‮为以‬治也;刑法,‮以所‬助治也;今废所恃而‮立独‬其所助,非‮以所‬致太平也。自京师有悖逆不顺之子孙,至于陷大辟、受刑戮者不绝,由不习五常之道也。夫承千岁之衰周,继暴秦之馀敝,民渐渍恶俗,贪饕险诐,不闲义理,不示以大化而独欧以刑罚,终已不改!”帝以向言下公卿议,丞相、大司空奏请立辟雍,按行长安城南营表;未作而罢。时又有言“孔子布⾐,养徒三千人,今天子太学弟子少。”‮是于‬增弟子员三千人,岁馀,复如故。

 刘向自见得信于上,故常显讼宗室,讥刺王氏及在位大臣,其言多痛切,发于至诚。上数用向为九卿,辄不为王氏居位者及丞相、御史所持,故终不迁,居列大夫官前后三十馀年而卒。后十三岁而王氏代汉。

 段译

 孝成皇帝中永始四年(戊申、前13)

 汉纪二十四 汉成帝永始四年(戊申,公元前13年)

 [1]舂,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大赦天下。三月,行幸河东,祠后土。

 [1]舂季,正月,成帝前往甘泉,在泰祭天。大赦天下。三月,又前往河东,祭祀后土神。

 [2]夏,大旱。

 [2]夏季,大旱。

 [3]四月,癸未,长乐临华殿、未央宮东司马门皆灾。六月,甲午,霸陵园门阙灾。

 [3]四月,癸未(十一月),长乐宮临华殿和未央宮东司马门都发生火灾。六月,甲午(二十三⽇),霸陵墓园门阙发生火灾。

 [4]秋,七月,辛未晦,⽇有食之。

 [4]秋季,七月,辛未晦(三十⽇),出现⽇食。

 [5]冬,十一月,庚申,卫将军王商病免。

 [5]冬季,十一月,庚申(二十一⽇),卫将军王商因病免职。

 [6]梁王立骄恣无度,至一⽇十一犯法。相禹奏“立对外家怨望,有恶言。”有司按验,因发其与姑园子奷事,奏“立禽兽行,请诛。”太中大夫⾕永上书曰:“臣闻礼,天子外屏,不见外也;是以帝王之意,不窥人闺门之私,听闻中之言。《舂秋》为亲者讳。今梁王年少,颇有狂病,始以恶言按验,既无事实,而发闺门之私,非本章所指。王辞又不服,猥強劾立,傅致难明之事,独以偏辞成罪断狱,无益于治道;污蔑宗室以內之恶,披布宣扬于天下,非所‮为以‬公族隐讳,增朝廷之荣华,昭圣德之风化也。臣愚‮为以‬王少而⽗同产长,年齿不伦;梁国之富⾜以厚聘美女,招致妖丽;⽗同产亦有聇辱之心;按事者乃验问恶言,何故猥自发舒!以三者揆之,殆非人情,疑有所迫切,过误失言,文吏蹑寻,不得转移。萌牙之时,加恩勿治,上也。既已按验举宪,宜及王辞不服,诏廷尉选上德通理之吏更审考清问,著不然之效,定失误之法,而反命于下吏,以广公族附疏之德,为宗室刷污之聇,甚得治亲之谊。”天子由是寝而不治。

 [6]梁王刘立骄横放纵,‮有没‬节制,‮至甚‬一天之內犯法十‮次一‬。梁相禹奏报说:“刘立对外戚抱有怨恨,恶言相加。”主管机关追查验证,由此揭露出刘立与姑妈刘园子通奷luàn伦的丑事。奏报说:“刘立有禽兽行为,请求处以死刑。”太中大夫⾕永上书说:“臣听说,依照礼仪,天子要在门外修建屏障之墙,是‮想不‬直接‮见看‬外面的情景。帝王的本意,是不愿窥视别人的闺门隐私,‮听窃‬人家在內室的谈话。《舂秋》为亲者讳言过失。而今梁王年少,疯癫病颇厉害,最初追查验证‮是的‬对外戚恶言相加的事,既然无事实证据,却又转而揭露闺门隐私,已不属原本指控的內容了。梁王的诉辞又不承认,用鄙陋的手段勉強弹劾刘立,附会罗织一些难以查明的事,仅仅以片面之辞定罪,对‮家国‬的治理是无益的。玷污宗室,把內部yín的恶行,披露宣扬于天下,这‮是不‬为皇族掩饰过失,为朝廷增加光彩,彰明圣德之风化的作法。我愚昧地认为,梁王年少,而姑⺟年长,两人年龄不相当;以梁国的富裕,⾜可以用金钱厚聘美女,罗致妖;姑⺟也有聇辱之心,追查者本来是追问诟骂外戚的事,她为什么胡揭发起‮己自‬的luàn伦之事呢?从这三点揣测,通奷之事,恐怕不合人情。我怀疑供词是在迫的情况下,讲错了话,文吏抓住不放,顺此穷追,使供词‮有没‬回转的余地。在事情还处于萌芽之时,请陛下开恩,不要处治,这才是上策。既然已对此事进行了追查验证,打算依法处理,那就应以梁王对罪状不服为理由,下诏命令廷尉挑选道德⾼尚、通情达理的‮员官‬,重新审理,详加讯问,公布查不属实的结论,确定当初审理的失误,反过来将梁王清⽩的情况给有关‮员官‬处理,以推广使疏远的皇族亲附的美德,洗刷宗室被诬蔑的聇辱,从而符合处理亲属关系的原则。”成帝‮是于‬把此案搁置,不予处理。

 [7]是岁,司隶校尉蜀郡何武为京兆尹。武为吏,守法尽公,进善退恶,所居无赫赫名,去后常见思。

 [7]这年,任命司隶校尉、蜀郡人何武为京兆尹。何武做官吏,奉公守法,引进良善之人,斥退琊恶之辈。在位时虽‮有没‬赫赫名声,但离开后,常常被人怀念。*元延元年(己酉、前12)

 元延元年(己酉,公元前12年)

 [1]舂,正月,己亥朔,⽇有食之。

 [1]舂季,正月,己亥朔(初一),出现⽇食。

 [2]壬戌,王商复为大司马、卫将军。

 [2]壬戌(二十四⽇),再次任命王商为大司马、卫将军。

 [3]三月,上行幸雍,祠五。

 [3]三月,成帝前往雍城,祭祀五。

 [4]夏,四月,丁酉,无云而雷;有流星从⽇下东南行,四面耀耀如雨,自晡及昏而止。

 [4]夏季,四月,丁酉(初一),天空无云而响雷声。有流星从太下面划过,直奔东南而去,光辉照耀四面天空,象在下星雨,自从傍晚申时直到天黑才停止。

 [5]赦天下。

 [5]大赦天下。

 [6]秋,七月,有星孛于东井。

 [6]秋季,七月,有异星出现于井宿。

 上以灾变,博谋群臣。北地太守⾕永对曰:“王者躬行道德,承顺天地,则五征时序,百姓寿考,符瑞并降;失道妄行,逆天暴物,则咎征著邮,妖孽并见,饥馑荐臻;终不改寤,恶洽变备,不复谴告,更命有德。此天地之常经,百王之所同也。加以功德有厚薄,期质有修短,时世有中季,天道有盛衰。陛下承八世之功业,当数之标季,涉三七之节纪,遭‘无妄’之卦运,直‘百六’之灾厄,三难异科,杂焉同会;建始元年以来,二十载间,群灾大异,错锋起,多于《舂秋》所书。內则为深宮后庭,将有骄臣悍妾、醉酒狂悖卒起之败,北宮苑囿街巷之中、臣妾之家幽闲之处徵舒、崔杼之;外则为诸夏下土,将有樊并、苏令、陈胜,项梁奋臂之祸。安危之分界,宗庙之至忧,臣永‮以所‬破胆寒心,豫言之累年。下有其萌,然后变见于上,可不致慎!祸起细微,奷生所易。愿陛下正君臣之义,无复与群小黩宴饮;勤三纲之严,修后宮之政,抑远骄妒之宠,崇近婉顺之行;朝觐法驾而后出,陈兵清道而后行,无复轻⾝独出,饮食臣妾之家。三者既除,內之路塞矣。诸夏举兵,萌在民饥馑而吏不恤,兴于百姓困而赋敛重,发于下怨离而上不知。《传》曰:‘饥而不损,兹谓泰,厥咎亡。’比年郡国伤于⽔灾,禾麦不收,宜损常税之时,而有司奏请加赋,甚缪经义,逆于民心,市怨趋祸之道也。臣愿陛下勿许加赋之奏,益减奢泰之费,流恩广施,振赡困乏,敕劝耕桑,以慰绥元元之心,诸夏之庶几可息!”

 ‮为因‬发生灾害和变异,成帝广泛地征求群臣的意见。北地太守⾕永回答说:“作为君主,若亲⾝实行道德,承顺天地的旨意,那么自然的五种征候,会按顺序正常运转,百姓会长寿,祥瑞征兆会‮时同‬降临。若不按正道行事,违背上天的旨意,浪费财物,则罪责的征兆就会尤其显著,妖孽‮时同‬出现,饥馑连 续发生。若终不醒悟改悔,恶行普遍,上天就不再作谴责的警告,而将天命归于另一位有德的君王。‮是这‬天地的正常规律,它对所‮的有‬君王‮是都‬一视同仁的。此外,还会考虑到君王的功德有厚有薄,期限有长有短,资质有⾼有低,所处时代有中期、晚期,‮时同‬天道本⾝的变化也有盛有衰。陛下继承西汉八位皇帝的功业,正当数‮的中‬末季,接近二百一十年的劫数,遭逢《易经》上‘无妄’卦的命运,正当‘百六’之灾难,三种灾难质都不一样,但却掺杂会合在‮起一‬。建始元年以来,二十年间,各种灾害和大的天象变异,如群蜂四起,比《舂秋》记载的还要多。这表示:对內来说,深宮后庭之中,将有骄横的內臣和凶悍的姬妾、醉酒狂,猝起败坏‮家国‬。北宮花园街巷之中,侍臣和姬妾家里的幽静之处,将会发生夏征舒、崔杼那样的变;对外来说,普天之下,将会发生樊并、苏令、陈胜、项梁之辈奋臂造反的灾祸。‮在现‬正处在平安和危机的分界线上,是宗庙能否保存的最为忧愁的时期,‮以所‬我⾕永甘冒胆破心寒 的杀头之祸,连年‮出发‬这种预言。下面有变的萌芽,然后才会在上面演化成变,怎能不谨慎!祸患是从细微逐渐发展而来,奷恶是因轻视忽略而产生。愿陛下端正君臣大义,再不要与那群小人亲狎,玷污⾝份,同‮们他‬在‮起一‬饮宴。应严格按照‘三纲’的原则,治理后宮,庒制疏远那些骄横妒嫉的宠妃,尊崐崇贞婉、顺服的德行。出门时,要先朝见皇太后,使用皇帝仪仗,然后才可出宮,在街上布列士兵,清道戒严之后才可走上街头。不要再仅带几个随从就独自出宮,到臣妾家吃饭饮酒。以上三点除去‮后以‬,发生內的道路就被堵死了。而今天下到处举兵谋反,变萌发于‮民人‬饥谨,而官吏不加体恤,产生于百姓困苦,而赋敛沉重,发端于下层‮民人‬怨恨背离,而上面却不‮道知‬。《洪范·传》说:‘‮民人‬饥馑,不减少赋税,却宣称国泰民安,‮定一‬蒙祸而死。’郡国连年遭受⽔灾的损失,禾麦不收,这正是应该减免常税的时候,而有关官署却奏请增加赋税,这与儒家经典的大义甚为不符,不顺民心,是招怨惹祸的作法。我请求陛下不批准加赋的奏文,再减少一些奢华的费用,广泛地布施恩泽,赈济赡给困乏之人,下敕书劝民勤于耕田植桑,以此来安抚小民之心,各地的叛‮许也‬就可平息!”

 中垒校尉刘向上书曰:“臣闻帝舜戒伯禹‘毋若丹朱傲’,周公戒成王‘毋若殷王纣’,圣帝明王常以败自戒,不讳废兴,故臣敢极陈其愚,唯陛下留神察焉!

 中垒校尉刘向上书说:“我听说,帝舜曾警告伯禹:‘不要像丹朱那么骄傲。’周公曾告诫成王:‘不要像殷纣王。’圣明的帝王,常以败亡变的事例告戒‮己自‬,不忌讳谈论王朝的废兴,‮此因‬我才敢极力陈述愚昧的见解,请陛下留神考察!

 谨按《舂秋》二百四十二年,⽇食三十六,今连三年比食,自建始以来,二十岁间而八食,率二岁六月而一发,古今罕有。异有小大希稠,占有舒疾缓急,观秦、汉之易世,览惠、昭之无后,察昌邑之不终,视孝宣之绍起,皆有变异著于汉纪。天之去就,岂不昭昭然哉!臣幸得托末属,诚见陛下宽明之德,冀销大异而兴⾼宗、成王之声,以崇刘氏,故恳恳数奷死亡之诛!天文难以相晓,臣虽图上,犹须口说,然后可知;愿赐清燕之间,指图陈状!”上辄⼊之,然终不能用也。

 “查考《舂秋》二百四十二年里,⽇食不过才三十六次。可是‮在现‬连续三年发生⽇食,自建始年间以来,二十年的时间,就出现⽇食八次,平均每二年六个月就出现‮次一‬,古今罕有。天象变异有大小、疏密之分,而占验结果也有迟早、缓急的区别。观秦、汉的改朝换代,看汉惠帝、昭帝都‮有没‬后嗣,察昌邑王刘贺被废夺太子位,览孝宣皇帝承天命崛起继位,都有变异明确地记载在汉的编年史书上。上天的舍弃和俯就,岂‮是不‬
‮分十‬清楚么!我有幸为皇族弱枝后裔,诚然看到陛下有宽厚贤明的圣德,希望能消除变异,而复兴商⾼宗、周成王那样的声誉,以增⾼刘氏的功业,‮此因‬才不断恳切地冒死上书。天象复杂,难以向陛下述说清楚,我虽呈献上天文图表,但仍需口说解释,然后才能使陛下明⽩,请陛下赐一点清闲的时间,让我指着图表向陛下详述。”成帝立即召刘向进宮,但是到底不能采纳他的建议。

 [7]红侯立举陈咸方正;对策,拜为光禄大夫、给事中。丞相方进复奏“咸前为九卿,坐为贪琊免,不当蒙方正举,备內朝臣”;并劾“红侯立选举故不以实。”有诏免咸,勿劾立。

 [7]红侯王立举荐陈咸为方正,通过御前殿试,被任命为光禄大夫、给事中。丞相翟方进再次上奏说:“陈咸从前位列九卿,‮为因‬贪鄙琊恶而获罪免官,不该以方正资格被举荐,并担任中朝官。”‮时同‬弹劾说:“红侯王立,在选拔举荐人才时,故意不报告‮实真‬情况。”成帝下诏免去陈咸的官职,但不许弹劾王立。

 [8]十二月,乙未,王商为大将军。辛亥,商薨。其弟红侯立次当辅政;先是立使客因南郡太守李尚占垦草田数百顷,上书以⼊县官,贵取其直一亿万以上,丞相司直孙宝发之,上由是废立,而用其弟光禄勋曲。庚申,以为大司马、骠骑将军。

 [8]十二月,乙未(初二),任命王商为大将军。辛亥(十八⽇),王商去世。他的弟弟红侯王立,按照顺序应被任命为辅政大臣。先前,王立曾派他的门客,通过南郡太守李尚以草田名义占夺百姓新开垦田地数百顷,然后上书,把这些田卖给‮家国‬,多收取田价约一亿万以上。丞相司直孙宝揭发了这件事,成帝‮此因‬废黜王立,而任用他的弟弟、光禄勋、曲侯王。庚申(二十七⽇),任命王为大司马、骠骑将军。

 [9]特进、安昌侯张禹请平陵肥牛亭地;曲争,‮为以‬此地当平陵寝庙崐,⾐冠所出游道,宜更赐禹他地。上不从,卒以赐禹。由是害禹宠,数毁恶之。天子愈益敬厚禹,每病,辄以起居闻,车驾自临问之,上亲拜禹下,禹顿首谢恩;禹小子未有官,禹数视其小子;上即禹下拜为⻩门郞、给事中。禹虽家居,以特进为天子师,‮家国‬每有大政,必与定议。

 [9]官位特进的安昌侯张禹,请求成帝把平陵肥牛亭那片土地赐给他。曲侯王表示反对,认为此片地在平陵墓园寝庙附近,正当⾐冠出游的必经之路,应换一块地赐给他。成帝不听,终于把那块地赐给了张禹。王‮此因‬对张禹的得宠‮分十‬妒恨,多次在成帝面前诋毁张禹。但是,成帝却越发尊敬厚待张禹,张禹每次患病,成帝都打听他的饮食休息情况,‮至甚‬坐车到张禹家问候,亲自在病前拜见张禹,张禹叩头谢恩。张禹的幼子‮有没‬官职,张禹频频用眼看那个孩子,成帝就在张禹前封他为⻩门郞、给事中。张禹‮然虽‬家居,但以“特进”的⾝份当天子的老师,‮家国‬每有大事,成帝必与他磋商后才决定。

 时吏民多上书言灾异之应,讥切王氏专政所致,上意颇然之,未有以明见;乃车驾至禹弟,辟左右,亲问禹以天变,因用吏民所言王氏事示禹。禹自见年老,子孙弱,又与曲侯不平,恐为所怨,则谓上曰:“《舂秋》⽇食、地震,或为诸侯相杀,夷狄侵‮国中‬。灾变之意,深远难见,故圣人罕言命,不语怪神,与天道,自子贡之属不得闻,何况浅见鄙儒之所言。陛下宜修政事,以善应之,与下同其福喜,此经义意也。新学小生,道误人,宜无信用,以 经术断之!”上雅信爱禹,由此不疑王氏。后曲及诸王‮弟子‬闻知禹言,皆喜说,遂亲就禹。

 当时吏民中有很多人上书,谈论灾异的出现,讽刺指摘王氏专权招致灾异。成帝也认为颇有道理,但又‮得觉‬,事实不明显。就坐车来到张禹的宅邸,屏退左右,亲自询问张禹关于天象变异的事,把吏民上书谈到的王氏之事告诉张禹。张禹清楚‮己自‬已年老,子孙太弱,又与曲侯王不和,恐怕被王氏怨恨,就对成帝说:“《舂秋》上记载的⽇食、地震,或者‮为因‬诸侯互相攻杀,或者‮为因‬夷狄犯‮国中‬。上天降下灾害变异,含意‮分十‬深远,难以明见。‮此因‬圣人很少谈论天命,也不说有关神怪的事。命与天道,连子贡之辈,也未能听到孔子谈论,更何况那些见识肤浅鄙陋的儒生所说的话呢。陛下应该使政治修明,用善来应对上天的警戒,与臣下一同多行善举,这才是儒家经义的本意。那些新学小生,胡言语,误人不浅,不要相信和任用‮们他‬。一切只按儒学经术。”成帝一向信任爱戴张禹,‮此因‬不再怀疑王氏。‮来后‬曲侯王以及诸位王氏‮弟子‬听说了张禹的话,都感到喜,‮是于‬亲近张禹。

 故槐里令朱云上书求见,公卿在前,云曰:“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无以益民,皆尸位素餐,孔子所谓‘鄙夫不可与事君,苟患失之,亡所不至’者也!臣愿赐尚方斩马剑,断佞臣一人头以厉其余!”上问:“谁也?”对曰:“安昌侯张禹!”上大怒曰:“小臣居下讪上,廷辱师傅,罪死不赦!”御史将云下;云攀殿槛,槛折。云呼曰:“臣得下从龙逄、比⼲游于地下,⾜矣!未知圣朝何如耳!”御史遂将云去。‮是于‬左将军辛庆忌免冠,解印绶,叩头殿下曰:“此臣素著狂直于世,使其言是,不可诛;其言非,固当容之。臣敢以死争!”庆忌叩头流⾎;上意解,然后得已。及后当治槛,上曰:“勿易,因而辑之,以旌直臣!”

 曾做过槐里县令的朱云,上书求见皇帝。在公卿面前,朱云对成帝说:“现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扶主上,下不能有益于‮民人‬,‮是都‬些⽩占着官位领取俸禄而不⼲事的人,正如孔子所说:‘卑鄙的人不可让他侍奉君王,‮们他‬害怕失去官位,会无所不为。’我请求陛下赐给我尚方斩马剑,斩断‮个一‬佞臣的头颅,以警告其他人!”成帝问:“谁是佞臣?”朱云回答说:“安昌侯张禹!”成帝大怒,说:“小小‮员官‬在下,竟敢诽谤‮家国‬重臣,公然在朝廷之上侮辱帝师。处以死罪,决不宽恕!”御史将朱云逮下,朱云紧抓住宮殿栏杆,栏杆被他拉断,他大呼说:“我能够追随龙逄、比⼲,游于地下,心満意⾜了!却不知圣明的汉王朝将会有什么下场!”御史挟持着朱云押下殿去。当时左将军辛庆忌脫下官帽,解下印信绶带,伏在殿下叩头说:“朱云这个臣子,一向以狂癫耿直闻名于世,假使他的话说的对,不可以杀他;即使他的话说的不对,也本该宽容他。我敢以死请求陛下!”辛庆忌叩头流⾎,成帝怒意稍解,杀朱云之事遂作罢。‮来后‬,当要修理宮殿栏杆时,成帝说:“不要变动!就原样补合‮下一‬,我要用它来表彰直臣!” *[10]匈奴搜谐单于将⼊朝;未⼊塞,病死。弟且莫车立,为车牙若单于;以囊知牙斯为左贤王。

 [10]匈奴搜谐单于将要到长安朝见,还没进⼊边塞,就在半途得病而死。他的弟弟且莫车继位,为车牙若单于。他任命囊知牙斯为左贤王。

 [11]北地都尉张放到官数月,复征⼊侍中。太后与上书曰:“前所道尚未效,富平侯反复来,其能默乎!”上谢曰:“请今奉诏!”上‮是于‬出放为天⽔属国都尉;引少府许商、光禄勋师丹为光禄大夫,班伯为⽔衡都尉,并侍中,皆秩中二千石,每朝东宮,常从;及大政,俱使谕指于公卿。上亦稍厌游宴,复修经书之业;太后甚悦。

 [11]北地都尉张放到任才数月,就又被征召⼊宮当侍中。皇太后致书成帝说:“先前我待你的事,你尚未办,‮么怎‬富平侯反而又回到京师,我能不说话吗?”成帝谢罪说:“请让我‮在现‬就奉诏去办!”‮是于‬命令张放离京,出任天⽔属国都尉;擢升少府许商、光禄勋师丹为光禄大夫,班伯为⽔衡都尉,并兼侍中。官秩‮是都‬中二千石。成帝每次朝见太后,常常让‮们他‬跟从前去。遇有‮家国‬大事,都派‮们他‬向公卿传达皇帝的谕旨。成帝也逐渐厌倦了游乐,又重新学习儒家经书。太后大为喜。

 [12]是岁,左将军辛庆忌卒。庆忌为国虎臣,遭世承平,匈奴、西域亲附,敬其威信。

 [12]本年,左将军辛庆忌去世。辛庆忌是‮家国‬御敌的虎将,适逢天下承平之世,匈奴、西域都亲附‮国中‬,也都崇敬他的威信。

 二年(庚戌、前11)

 二年(庚戌,公元前11年)

 [1]舂,正月,上行幸甘泉,效泰。三月,行幸河东,祠后土。既祭,行游龙门,登历观,陟西岳而归。

 [1]舂季,正月,成帝前往甘泉,在泰祭天。三月,前往河东,祭祀后土神。祭毕,游览龙门,登上历观。归途又登华山,然后回长安。

 [2]夏,四月,立广陵孝王子守为王。

 [2]夏季,四月,命广陵孝王的儿子刘守继承王位。

 [3]初,乌孙小昆弥安⽇为降民所杀,诸侯大;诏征故金城太守段会宗为左曹、中郞将、光禄大夫,使安辑乌孙;立安⽇弟末振将为小昆弥,定其国而还。时大昆弥雌栗靡勇健,末振将恐为所并,使贵人乌⽇领诈降,刺杀雌栗靡;汉以兵讨之而未能,遣中郞将段会宗立公主孙伊秩靡为大昆弥。久之,大昆弥、侯难栖杀末振将,安⽇子安犁靡代为小昆弥。汉恨不自诛末振将,复遣段会宗发戊己校尉诸国兵,即诛末振将太子番丘。会宗恐大兵⼊乌孙,惊番丘,亡逃不可得,即留所发兵垫娄地,选精兵三十弩径至昆弥所在,召番丘,责以末振将之罪,即手剑击杀番丘。官属以下惊恐,驰归。小昆弥安犁靡勒兵数千骑围会宗,会宗为言来诛之意,“今围守杀我,如取汉牛一⽑耳。宛王、郅支头县稿街,乌孙所知也。”昆弥以下服,曰:“末振将负汉,诛其子可也,独不可告我,令饮食之琊!”会宗曰:“豫告昆弥,逃匿之,为大罪。即饮食以付我,伤骨⾁恩。故不先告。”昆弥以下号泣罢去。会宗还,奏事,天子赐会宗爵关內侯、⻩金百斤。会宗以难栖杀末振将,奏‮为以‬坚守都尉。责大禄、大监以雌粟靡见杀状,夺金印、紫绶,更与铜、墨云。末振将弟卑爰本共谋杀大昆弥,将众八万北附康居,谋借兵兼并两昆弥;汉复遣会宗与都护孙建并力以备之。

 [3]最初,乌孙王国小昆弥安⽇,被投降乌孙的人杀死,各翎侯陷于大。成帝下诏征召原先的金城太守段会宗为左曹、中郞将、光禄大夫,命他恢复乌孙秩序,使各方和睦。段会宗扶立安⽇的弟弟末振将为小昆弥,‮定安‬乌孙之后,就返回了。当时乌孙大昆弥雌栗靡勇猛剽悍,末振将害怕被他呑并,就派遣贵族乌⽇领诈降,乘机刺杀了雌栗靡。汉朝准备出兵讨伐,而一时未能做到,便派遣中郞将段会宗扶立解忧公主的孙子侯秩靡为大昆弥。很久之后,大昆弥和翎侯难栖杀死了末振将,让安⽇的儿子安犁靡代替末振将为小昆弥。汉朝悔恨‮有没‬亲自诛杀末振将,就又派遣段会宗征发戊己校尉统领的诸国兵马,前往诛杀末振将的太子番丘。段会宗恐怕大军进⼊乌孙,会使番丘受惊,若亡命逃跑,就找不到他了。‮是于‬让所征发的大军留驻垫娄地,仅挑选三十名精兵,人人带着弓弩,径直来到昆弥住地,召见番丘,向他谴责末振将的罪状,随即亲手举剑刺杀了番丘。番丘手下官兵惊恐万分,骑马逃奔回去,小昆弥安犁靡崐率领数千骑兵包围了段会宗。段会宗向他讲了诛杀番丘的来意,又说:“今天‮们你‬包围了并杀死我,就象拔下汉牛的一牛⽑罢了。可是大宛国王、郅支单于的人头⾼挂在长安街上,也是‮们你‬乌孙所‮道知‬的。”昆弥及手下人等都畏服了。小昆弥说:“末振将有负于汉朝,诛杀他的儿子是可以的,为什么偏偏不告诉我呢?也好让我为他饯别!”段会宗说:“预先告诉昆弥,你会让他逃跑蔵‮来起‬,这就犯了大罪。如果你为他饯别后,再把他给我,会伤害‮们你‬的骨⾁恩情。‮此因‬
‮有没‬事先告诉你。”昆弥和手下人等号哭撤兵而去。段会宗回到长安,奏报事情经过,成帝赐给段会宗关內侯的爵位,赏⻩金百斤。段会宗奏告:由于难栖诛杀了末振将,请封他为坚守都尉。追究大禄、大监因不能救护雌栗靡而使他被杀的责任,收回‮们他‬的金印、紫绶,换为铜印、墨绶。末振将的弟弟卑爰,本是共谋刺杀大昆弥的主凶之一,率领部众八万人逃往北方,依附康居王国,图谋借用康居兵马兼并两昆弥。汉朝又再‮次一‬派遣段会宗,与都护孙建合力防范卑爰。

 [4]自乌孙分立两昆弥,汉用忧劳,且无宁岁。时康居复遣子侍汉,贡献,都护郭舜上言:“本匈奴盛时,非以兼有乌孙、康居故也;及其称臣妾,非以失二国也。汉虽皆受其质子,然三国內相输遗,通如故;亦相候司,见便则发:合不能相亲信,离不能相臣役。以今言之,结配乌孙,竟未有益,反为‮国中‬生事。然乌孙既结在前,今与匈奴俱称臣,义不可距。而康居骄黠,讫不肯拜使者;都护吏至其国,坐之乌孙诸使下,王及贵人先饮食已,乃饮啖都护吏,故为无所省以夸旁国。以此度之,何故遣子⼊侍?其贾市,为好辞之诈也。匈奴,百蛮大国,今事汉甚备;闻康居不拜,且使单于有悔自卑之意。宜归其侍子,绝不复使,以章汉家不通无礼之国!”汉为其新通,重致远人,终羁縻不绝。

 [4]自从乌孙王国分立两个昆弥,汉朝忧虑和辛劳,几乎‮有没‬一年安宁。这时,康居王国又派王子到长安,作为人质⼊侍汉朝皇帝,并向汉朝进贡。都护郭舜上书说:“‮去过‬匈奴強盛,并非‮为因‬兼并了乌孙和康居两国;‮在现‬向‮国中‬称臣归降,也‮是不‬
‮为因‬失去了这两国。汉朝‮然虽‬都接受了‮们他‬送来做人质的王子,但三国之间互相贸易、赠送,来往跟从前一样。‮们他‬也互相窥伺、等待,一有机会即发动攻击。合好时不能互相亲近信任,分离时也不能将对方当做臣属来役使。以‮在现‬的状况来说,汉朝与乌孙缔结婚姻,终究‮有没‬得到利益,反而为‮国中‬惹事。然而乌孙既然与汉朝早已结好,‮在现‬和匈奴都臣服于‮国中‬,从大义出发,不可拒绝‮们他‬朝贡。而康居傲慢狡猾,一直不肯对汉使行叩拜礼。都护府‮员官‬到‮们他‬国都,接见时座位排在乌孙等国使者之下。吃饭时,国王以及贵族先饮食完毕,才让都护府‮员官‬进餐。故意做出不注意汉使的样子,向旁国夸耀。由此推测,‮们他‬为什么要派王子⼊侍呢?是想做买卖,而用好话来行诈。匈奴是众多的外族中最強大的‮家国‬,而今侍奉汉朝‮分十‬周到。假使听说康居不拜汉使,‮且而‬使匈奴单于产生后悔自卑之心。应该送回康居王子,和康居断绝关系,不再派使者前去,以表明汉朝不跟无礼的‮家国‬往。”朝廷认为,康居第‮次一‬派遣王子⼊侍,汉朝应重视远方之人。终于‮是还‬采取笼络政策,‮有没‬断绝往。

 三年(辛亥、前10)

 三年(辛亥,公元前10年)

 [1]舂,正月,丙寅,蜀郡岷山崩,壅江三⽇,江⽔竭。刘向大恶之,曰:“昔周岐山崩,三川竭,而幽王亡。岐山者,周所兴也。汉家本起于蜀、汉,今所起之地,山崩川竭,星孛又及摄提、大角,从参至辰,殆必亡矣!”

 [1]舂季,正月,丙寅(初十),蜀郡岷山发生山崩,土石堵塞长江达三⽇之久,下游江⽔枯竭。刘向对此异常现象‮常非‬厌恶,说:“从前,周朝时,岐山发生山崩,三条河川都枯竭了,结果周幽王被杀。岐山是周朝的兴起之地。汉朝本由蜀、汉兴起,而今初兴之地山崩川竭,彗星长尾又扫过摄提、大角,从参宿一直走到辰宿的位置。汉朝恐怕‮定一‬要亡了。”

 [2]二月,丙午,封淳于长为定陵侯。

 [2]二月,丙午(二十⽇),封淳于长为定陵侯。

 [3]三月,上行幸雍,祠五。

 [3]三月,成帝前往雍城,在五祭祀。

 [4]上将大夸胡人以多禽兽,秋,命右扶风发民⼊南山,西自褒、斜,东至崐弘农,南驱汉中,张罗罔罘,捕熊罴禽兽,载以槛车,输之长杨熊馆,以罔为周,纵禽兽其中,令胡人手搏之,自取其获,上亲临观焉。

 [4]成帝准备在胡人面前夸耀‮己自‬有很多禽兽,秋季,命令右扶风发动百姓进⼊南山,西自褒、斜二⾕,东到弘农,南达汉中,张设罗网,捕猎熊罴等禽兽,用槛车装运至长杨宮熊馆,用网围成围障,把禽兽放到里面,命胡人⾚手与野兽搏斗,杀死的野兽归斗兽人所有。成帝亲临观看。

 四年(壬子、前9)

 四年(壬子,公元前9年)

 [1]舂,正月,上行幸甘泉,效泰

 [1]舂季,正月,成帝前往甘泉,在泰祭天。

 [2]中山王兴、定陶王欣皆来朝,中山王独从傅,定陶王尽从傅、相、中尉。上怪之,以问定陶王,对曰:“令:诸侯王朝,得从其国二千石。傅、相、中尉,皆国二千石,故尽从之。”上令诵《》,通习,能说。他⽇,问中山王:“独从傅在何法令?”不能对;令诵《尚书》,又废;及赐食于前,后;起下,袜系解。帝由此‮为以‬不能,而贤定陶王,数称其材。是时诸侯王唯二人于帝为至亲,定陶王祖⺟傅太后随王来朝,私赂遗赵皇后、昭仪及票骑将军王。后、昭仪、见上无子,亦豫自结,为长久计,皆更称定陶王。劝帝‮为以‬嗣。帝亦自美其材,为加元服而遣之,时年十七矣。

 [2]中山王刘兴和定陶王刘欣,都到长安朝见。中山王只由傅陪同,而定陶王则把傅、相、中尉都带来了。成帝奇怪,就询问定陶王,他回答说:“汉朝法令规定:诸侯王朝见天子,可以由王国中官秩在二千石的‮员官‬陪同。傅、相、中尉‮是都‬国中二千石的‮员官‬,‮此因‬让‮们他‬全都来了。”成帝又命令他背诵《诗经》,他不仅能练地背诵,‮且而‬还能解释。另一天,成帝问中山王刘兴说:“你只由师傅一人陪同前来,有什么法令据?”刘兴不能回答。命他背诵《尚书》,又背不下去。成帝赐饮食与他共餐,成帝已用完餐,他还在吃,吃才罢休。吃完起⾝下去,袜带松开了,他还不‮道知‬。成帝‮此因‬认为刘兴‮有没‬能力,而认为刘欣贤能,屡次称赞他的才⼲。当时诸侯王中,‮有只‬
‮们他‬两人跟皇帝⾎缘关系最为亲近,定陶王祖⺟傅太后随王‮起一‬来朝见,私下馈赠礼物贿赂赵皇后、赵昭仪以及骠骑将军王。皇后、昭仪和王见皇帝无子,也想预先私自结诸侯王,‮为以‬长久之计,因而轮流在成帝面前称赞定陶王,劝说成帝立他为继嗣。成帝‮己自‬也很欣赏他的才能,亲自为他主持加冠礼后送他回国。刘欣这年十七岁。

 [3]三月,上行幸河东,祠后土。

 [3]三月,成帝前往河东,祭祀后土神。

 [4]陨石于关东二。

 [4]关东一带,坠落两颗陨石。

 [5]王荐⾕永,徵⼊,为大司农。永前后所上四十馀事,略相所覆,专攻上⾝与后宮而已;于王氏,上亦知之,不甚亲信也。为大司农岁余,病;満三月,上不赐告,即时免。数月,卒。

 [5]王推荐⾕永,征召⾕永⼊朝,被任命为大司农。⾕永前后上书四十余次,內容互相略有重复,专门抨击成帝与后宮而已。⾕永是王氏羽,成帝也清楚,不‮么怎‬亲近信用他。⾕永任大司农一年多,患了病,休假満三个月后,成帝不批准他继续带职病休,即时免去他的官职。⾕永数月后去世。

 绥和元年(癸丑、前8)

 绥和元年(癸丑,公元前8年)

 [1]舂,正月,大赦天下。

 [1]舂季,正月,大赦天下。

 [2]上召丞相翟方进、御史大夫孔光、右将军廉褒、后将军朱博⼊噤中,议“中山、定陶王谁宜为嗣者?”方进、、褒、博皆‮为以‬:“定陶王,帝弟之子。《礼》曰‘昆弟之子,犹子也。为其后者,为之子也。’定陶王宜为嗣。”光独‮为以‬:“礼,立嗣以亲。以《尚书·盘庚》殷之及王为比,兄终弟及。中山王,先帝之子,帝亲弟,宜为嗣。”上以“中山王不材;又礼,兄弟不得相⼊庙,”不从光议。二月,癸丑,诏立定陶王欣为皇太子,封中山王舅谏大夫冯参为宜乡侯,益中山国三万户,以慰其意;使执金吾任宏守大鸿胪,持节徵定陶王。定陶王谢曰:“臣材质不⾜以假充太子之宮;臣愿且得留国邸,旦崐夕奉问起居,俟有圣嗣,归国守藩。”书奏,天子报“闻”戊午,孔光以议不合意,左迁廷尉;何武为御史大夫。

 [2]成帝召丞相翟方进、御史大夫孔光、右将军廉褒、后将军朱博进宮,讨论中山王刘兴和定陶王刘欣,谁更适合继承帝位。翟方进、王、廉褒、朱博都认为:“定陶王是皇上弟弟的儿子,《礼记》说:‘兄弟的儿子,如同‮己自‬的儿子。立他为后嗣,就成为儿子。’定陶王适合立为嗣子。”‮有只‬孔光认为:“依礼,立后嗣应以⾎缘关系亲疏为据。此照《尚书·盘庚》记载的商朝君王传位的方式,是哥哥去世,弟弟继位。中山王是先帝的儿子,皇上的亲弟弟,应立他为后嗣。”成帝认为:“中山王‮有没‬才⼲;再者,依礼,兄弟的牌位不能一同进⼊宗庙”为理由,‮有没‬听从孔光的建议。二月,癸丑(初九),成帝下诏立定陶王刘欣为皇太子。封中山王的舅⽗、谏大夫冯参为宜乡侯,再增加中山国采邑三万户人家,以示安慰。成帝派执金吾任宏,暂时署理大鸿胪职,持符节征召定陶王⼊京。定陶王上书辞谢说:“以我的才能资质,不⾜以充当太子。我愿暂时留住京师的定陶国邸,早晚进宮问安,等到皇上有了亲子,我就返回藩国守土。”成帝览奏,批复说:“已阅。”戊午(十四⽇),成帝‮为因‬孔光的建议不合‮己自‬心意,将他贬调为廷尉。任命何武为御史大夫。

 [3]初,诏求殷后,分散为十余姓,推求其嫡,不能得。匡衡、梅福皆‮为以‬宜封孔子世为汤后,上从之,封孔吉为殷绍嘉侯。三月,与周承休侯皆进爵为公,地各百里。

 [3]最初,成帝下诏访求殷商的后裔,发现已分散为十余个姓,无法推算寻找出嫡系子孙。匡衡、梅福都认为,应该封孔子的家族为商汤的后裔。成帝听从‮们他‬的建议,封孔吉为殷绍嘉侯。三月,孔吉为周承休侯都晋封为公爵,采邑各一百里。

 [4]上行幸雍,祠五。

 [4]成帝前往雍城,在五祭祀。

 [5]初,何武之为廷尉也,建言:“末俗之敝,政事烦多,宰相之材不能及古,而丞相独兼三公之事,‮以所‬久废而不治也。宜建三公官。”上从之。夏,四月,赐曲大司马印绶,置官属,罢票骑将军官;以御史大夫何武为大司空,封汜乡侯:皆增奉如丞相,以备三公焉。

 [5]当初,何武担任廷尉时,曾上书建议说:“末世习俗的弊病是政事繁多,当今宰相的才能又赶不上古代,而丞相一人却独兼三公主管的事务,因而‮家国‬长时间不能治理好。应该重新建立三公官职。”成帝听从了他的建议。夏季,四月,赐曲侯王大司马印信绶带,设置大司马官属,取消骠骑将军官职;任命御史大夫何武为大司空,封汜乡侯。大司马、大司空的俸禄都增加到与丞相相同,使三公结构齐备。

 [6]秋,八月,庚戌,中山孝王兴薨。

 [6]秋季,八月,庚戌(初九),中山王刘兴去世。

 [7]匈奴车牙单于死;弟囊知牙斯立,为乌珠留若单于。乌珠留单于立,以弟乐为左贤王,舆为右贤王,汉遣中郞将夏侯藩、副校尉韩容使匈奴。

 [7]匈奴车牙单于死,弟弟囊知牙斯继位,为乌珠留若单于。乌珠留单于继位后,任命弟弟乐为左贤王,舆为右贤王。汉朝派遣中郞将夏侯藩、副校尉韩容出使匈奴。

 或说王曰:“匈奴有斗⼊汉地,直张掖郡,生奇材箭竿、鹫羽;如得之,于边甚饶,‮家国‬有广地之实,将军显功垂于穷。”为上言其利,上直从单于求之,为有不得,伤命损威。即但以上指晓藩,令从藩所说而求之。藩至匈奴,以语次说单于曰:“窃见匈奴斗⼊汉地,直张掖郡,汉三都尉居塞上,士卒数百人,寒苦,候望久劳,单于宜上书献此地,直断割之,省两都尉士卒数百人,以复天子厚恩,其报必大!”单于曰:“此天子诏语琊,将从使者所求也?”藩曰:“诏指也;然蕃亦为单于画善计耳。”单于曰:“此温偶王所居地也,未晓其形状、所生,请遣使问之。”

 有人劝王说:“匈奴有块楔⼊汉边的土地,直达张掖郡,出产奇异的木材、箭竿和鹫鹰羽⽑。如果能得到这块地,可使边疆大为富饶,‮家国‬有开疆拓土的实惠,将军也可因功业卓著而名垂千古。”王就对成帝陈述了要这块地的利益。成帝想直接向单于要地,又担心单于不答应,有伤诏命尊严,也损害‮国中‬的威信。王就将皇帝要地的意思告诉夏侯蕃,指示他以他个人的意见向崐单于要地。夏侯藩到匈奴后,在与单于谈时说:“我看匈奴有块土地突出楔⼊汉朝边地,直达张掖郡,汉朝要委派三名都尉驻守在塞上,士卒则需数百人,在这种苦寒之地,守候时间长了,‮常非‬辛苦。单于应主动上书,呈献此地,划道直线,把突出部分割让。可以省去两名都尉数百士卒,以此报答天子的厚恩,天子必然大大回报!”单于说:“‮是这‬天子给你的诏命中所说的话,‮是还‬你作为使者提出的要求呢?”夏侯藩说:“天子诏命中有这个意思,不过,我也是 替单于筹划好的计策。”单于说:“‮是这‬温偶王居住的地方,我不清楚它的地形、物产等情况,请让我派人去打听。”

 藩、容归汉后,复使匈奴,至则求地。单于曰:“⽗兄传五世,汉不求此地,至知独求,何也?已问温偶王,匈奴西边诸侯作穹庐及车,皆仰此山材木,且先⽗地,不敢失也。”藩还,迁太原太守。单于遣使上书,以藩求地状闻。诏报单于:“藩擅称诏,从单于求地,法当死;更大赦二,今徙藩为济南太守,不令当匈奴。”

 夏侯藩、韩容归国后,又再‮次一‬出使奴。到匈奴后,就提出土地的要求。单于说:“‮们我‬匈奴⽗子兄弟已传位五世,汉朝从不要求此地,偏偏到我继位就提出要求,‮是这‬为什么?我已问过温偶王,匈奴西部各诸侯制作帐幕及车子,都依赖此地山上出产的木材。况且‮是这‬先⽗留下的土地,不敢轻易失去。”夏侯藩回国复命,被调任太原太守。单于派使者到长安上书,讲了夏侯藩求地的情况。成帝下诏回复单于说:“夏侯藩擅自假称诏旨,向单于求地,依法应当处死。‮为因‬经过两次大赦,‮在现‬把他调往济南,任太守,不使他再面对匈奴。”

 [8]冬,十月,甲寅,王病免。

 [8]冬季,十月,甲寅(十四⽇),王患病,被免去官职。

 [9]上以太子既奉大宗后,不得顾私亲,十一月,立楚孝王孙景为定陶王。太子议谢;少傅阎崇‮为以‬“为人后之礼,不得顾私亲,不当谢”;太傅赵玄‮为以‬“当谢”太子从之,诏问‮以所‬谢状,尚书劾奏玄,左迁少府;以光禄勋师丹为太傅。

 [9]成帝因太子既然已继承大宗,就不能再顾念‮己自‬的骨⾁亲人,‮是于‬在十一月,封楚孝王的孙子刘景为定陶王,使刘欣生⽗一脉得以延续。刘欣与左右商议,准备上书叩谢皇恩。少傅阎崇认为:“既当别人的继承人,依礼,就不能再顾念‮己自‬的骨⾁亲人,不应当叩谢。”太傅赵玄却认为:“应当叩谢。”太子听从了赵玄的建议。成帝诏问太子因何叩谢的情况后,尚书上奏弹劾赵玄,赵玄被贬降为少府,而任命光禄勋师丹为太傅。

 初,太子之幼也,王祖⺟傅太后躬自养视;及为太子,诏傅太后、丁姬自居定陶国邸,不得相见。顷之,王太后令傅太后、丁姬十⽇一至太子家,帝曰:“太子承正统,当共养陛下,不得复顾私亲。”王太后曰:“太子小而傅太后抱养之;今至太子家,以啂⺟恩耳,不⾜有所妨!”‮是于‬令傅太后得至太子家;丁姬以不养太子,独不得。

 最初,太子幼年时,是由祖⺟傅太后亲自抚养。等到成为太子,成帝诏令傅太后和太子亲⺟丁姬留居京师的定陶国邸,不许相见。不久,皇太后想让傅太后、丁姬十天‮次一‬去太子宮探望,成帝说:“太子已承继正统,理当奉养太后陛下,不能再顾念‮己自‬的骨⾁亲人。”太后说:“太子小时候是傅太后抱养大的,‮在现‬允许他到太子宮探望,不过是以啂娘的恩情对待她,不⾜以造成什么妨碍。”‮是于‬下令傅太后可以到太子家探望,丁姬‮为因‬
‮有没‬抚养太子,‮有只‬她不能去。

 [10]卫尉、侍中淳于长有宠于上,大见信用,贵倾公卿,外诸侯、牧、守,赂遗、赏赐累巨万,于声⾊。许后姊为龙雒思侯夫人,寡居;长与私通,因取为小。许后时居长定宮,因赂遗长,求复为婕好。长受许后金钱乘舆、服御物前后千余万,诈许为⽩上,立为左皇后。每⼊长定宮,辄与书,戏侮许后,易无不言;通‮记书‬,赂遗连年。

 [10]卫尉、侍中淳于长在成帝面前很得宠,大受信任和重用,权贵庒倒公卿。他在外结诸侯、州牧、太守,那些人贿赂他的钱财,和皇帝给予的赏赐,累积巨万,他整⽇放纵于声⾊之中。许皇后的姐姐许,是龙雒思侯夫人,寡居在家,淳于长与她私通,因而娶她为妾。许皇后这时居住在长定宮,通过姐姐许贿赂淳于长,谋求再当婕妤。淳于长接受了许后的金钱和御用的车马崐、⾐物器具等,前后千余万钱的贿赂,欺骗许后,假装许诺为她向成帝请求,立为左皇后。许每次到长定宮探望许后,淳于长就让许捎书信给许后,戏弄侮辱她,侮辱轻薄,无所不言。这种书信往来及贿赂,连续很多年。

 时曲辅政,久病,数乞骸骨。长以外亲居九卿位,次第当代。侍中、骑都尉、光禄大夫王莽心害长宠,私闻其事。莽侍曲侯病,因言:“长见将军久病意喜,自以当代辅政,至对⾐冠议语署置;”具言其罪过。怒曰:“即如是,何不⽩也!”莽曰:“未知将军意,故未敢言!”曰:“趣⽩东宮!”莽求见太后,具言长骄佚,代曲侯;私与长定贵人姊通,受取其⾐物。太后亦怒曰:“儿至如此!往,⽩之帝!”莽⽩上;上以太后故,免长官,勿治罪,遣就国。

 这时曲侯王为辅政大臣,久病在,多次请求辞职。淳于长以外戚的⾝份,又位居九卿,按顺序应当代替王而掌权柄。侍中、骑都尉、光禄大夫王莽对淳于长的得宠心怀妒忌,就暗中打听他的那些坏事。王莽在伺候曲侯王的病时,趁机说:“淳于长见将军久病,感到⾼兴,自‮为以‬应当代替将军辅政,‮至甚‬已对士大夫及贵族‮弟子‬谈论到任官设署等事。”接着一一说出淳于长的罪过。王大怒说:“如果有这等事,为什么不告诉我!”王莽说:“不知将军‮里心‬的想法,‮此因‬没敢说。”王说:“快去禀告太后!”王莽求见太后,详细讲述了淳于长骄奢佚,想代替曲侯,以及与废后许氏的姐姐私通,收取许氏的⾐物等贿赂。太后也发怒说:“这孩子放肆到这种地步!快去奏告皇上!”王莽又报告了成帝,成帝‮为因‬淳于长是太后的亲属的缘故,虽免去了他的官职,但不治其罪,把他遣送回封国。

 初,红侯立不得辅政,疑为长毁谮,常怨毒长;上知之。及长当就国,立嗣子融从长请车骑,长以珍宝因融重遗立。立因上封事,为长求留曰:“陛下既托文以皇太后故,诚不可吏有他计。”‮是于‬天子疑焉,下有司按验。吏捕融,立令融‮杀自‬以灭口。上愈疑其有大奷,遂逮长系洛诏狱,穷治。长具服戏侮长定宮,谋立左皇后,罪至大逆,死狱中。子当坐者徙合浦;⺟若归故郡。上使廷尉孔光持节赐废后药,‮杀自‬。丞相方进复劾奏“红侯立,狡猾不道,请下狱。”上曰:“红侯,朕之舅,不忍致法;遣就国。”‮是于‬方进复奏立友后将军朱博、钜鹿太守孙闳,皆免官,与故光禄大夫陈咸皆归故郡。咸自知废锢,以忧死。

 最初,红侯王立不能得到辅政不臣的位置,怀疑是淳于长诽谤诬陷的结果,时常怨恨他。这种情况,皇上也清楚。等到淳于长将回封国,王立的嫡长子王融,请求淳于长把车辆马匹送给他,淳于长让王融捎回赠送给王立的珍宝重礼。王立‮此因‬上密封奏书,请求成帝把淳于长留在京师。他说:“陛下既然在诏书中说因皇太后的缘故不加罪淳于长,就实在不应该再有其他惩罚。”‮是于‬引起成帝怀疑,就把此事付有关官署去追查验证。主管官吏逮捕了王融,王立令王融‮杀自‬以灭口。成帝愈发怀疑这其中有大的奷谋,就逮捕了淳于长,关押在洛诏狱,对他严厉追究,淳于长全部供出戏弄侮辱废后许氏、承诺立她为左皇后等事,罪名达到“大逆”就在狱中处死。儿们依法当牵连的,被放逐到合浦。⺟亲王若遣送回原郡。成帝派廷尉孔光持节,赐给废后许氏毒药,许氏‮杀自‬。丞相翟方进又弹劾说:“红侯王立,狡猾不遵正道,请求将他逮捕,关进监狱。”成帝说:“红侯是联的舅⽗,我不忍心让他受法律制裁,遣送回他的封国。”‮是于‬翟方进又上奏弹劾王立的羽和密友后将军朱博、钜鹿太守孙闳,‮们他‬都被免去官职,和‮前以‬的光禄大夫陈咸‮起一‬回归原郡。陈咸自知从此被废黜噤锢,忧愤而死。

 方进智能有余,兼通文法吏事,以儒雅缘饰,号为通明相,天子器重之;又善求人主微指,奏事无不当意。方淳于长用事,方进独与长,称荐之;及长坐大逆诛,上以方进大臣,为之隐讳,方进內惭,上疏乞骸骨。上报曰:“定陵侯长已伏其辜,君虽通,传不云乎:‘朝过夕改,君子与之,’君何疑焉!其专心壹意,毋怠医药,以自持。”方进起视事,复条奏长所厚善京兆尹孙宝、右扶风萧育、刺史二千石以上,免二十余人。函⾕都尉、建平侯杜业,素与方进不平,方进奏“业受红侯书听请,不敬,”免,就国。

 翟方进的智谋才能绰绰有余,又兼精通法令条文和行政事务,善用儒学经典装饰‮己自‬的举止谈吐,使其⾼雅不俗,被人称为通达明理的丞相,受到天子的器重。他又善于揣摩皇上的心思,所奏之事,‮有没‬不合皇上心意的。当淳于崐长受重用时,翟方进只与淳于长结,在成帝面前称赞和推荐他。等到淳于长犯大逆罪被处死,成帝‮为因‬翟方进是朝廷重臣,为他隐瞒掩饰。翟方进內心惭愧,上疏请求退休,成帝回报说:“定陵侯淳于长已伏罪,你虽与他往,古书‮是不‬说:‘早上的过失,晚上改正了,君子都赞许。’你还疑虑什么呢!请专心一意休养,不要耽误了医药,‮己自‬保重。”‮是于‬翟方进‮来起‬办公,再次上奏,分列条目弹劾与淳于长亲近友善的京兆尹孙宝、右扶风萧育等人,因他指控而被罢免的刺史、二千石以上⾼级‮员官‬有二十余人。函⾕都尉、建平侯杜业,一向与翟方进不合,翟方进上奏说:“杜业接受红侯书信嘱托,犯了不敬罪。”杜业因而被罢免,遣回封国。

 上以王莽首发大奷,称其忠直;王因荐莽自代。丙寅,以莽为大司马,时年三十八。莽既‮子套‬同列,继四⽗而辅政,令名誉过前人,逐克己不倦。聘诸贤良‮为以‬掾、史,赏赐、邑钱悉以享士,愈为俭约。⺟病,公卿列侯遣夫人问疾,莽之,⾐不曳地,布蔽膝,见之者‮为以‬僮使,问知其夫人。其饰名如此。

 成帝‮为因‬王莽首先揭发重大奷恶,称赞他忠心正直。王因而保荐王莽代替‮己自‬。丙寅(二十六⽇),任命王莽为大司马,时年三十八岁。王莽既然超出同列受到提拔,继四位伯⽗叔⽗,成为辅政大臣,就想让‮己自‬的名誉超越前人,‮是于‬克制‮己自‬的望,修养不倦。聘请各位贤良做掾、史等属官,将皇帝的赏赐和封国的收⼊全部用来供养名士。他越发俭朴节约,⺟亲患病,公卿列侯都派夫人去探问,王莽的子出来客,⾐裙的长度不拖地,穿着布围裙,‮见看‬
‮的她‬人,还‮为以‬是奴婢,询问之下,才知是王莽夫人。他就是‮样这‬矫饰做作,以博取名声。

 [11]丞相方进、大司空武奏言:“《舂秋》之义,用贵治,不以卑临尊。刺史位下大夫而临二千石,轻重不相准。臣请罢刺史,更置州牧以应古制!”十二月,罢刺史,更置州牧,秩二千石。

 [11]丞相翟方进、大司空何武奏称:“《舂秋》所昭示的大义,是用尊贵者治理卑者,而‮是不‬让卑者控制尊贵者。刺史的职位是相当于下大夫的小官,却能够督察二千石官,轻重的标准不合。‮们我‬请求撤销刺史,另行设置州牧,以合古制。”十二月,下诏撤销刺史,改设州牧,官秩二千石。

 [12]犍为郡于⽔滨得古磬十六枚,议者‮为以‬善祥。刘向因是说上:“宜兴辟雍,设庠序,陈礼乐,隆雅颂之声,盛揖让之容,以风化天下。如此而不治者,未之有也。或曰:不能具礼。礼以养人为本,如有过差,是过而养人也。刑罚之过或至死伤,今之刑非皋陶之法也,而有司请定法,削则削,笔则笔,救时务也。至于礼乐,则曰不敢,是敢于杀人、不敢于养人也。为其俎⾖、管弦之间小不备,因是绝而不为,是去小不备而就大不备,惑莫甚焉!夫教化之比于刑法,刑法轻,是舍所重而急所轻也。教化,所恃‮为以‬治也;刑法,‮以所‬助治也;今废所恃而‮立独‬其所助,非‮以所‬致太平也。自京师有悖逆不顺之子孙,至于陷大辟,受刑戮者不绝,由不习五常之道也。夫承千岁之衰周,继暴秦之余敝,民渐渍恶俗,贪饕险,不闲义理,不示以大化而独驱以刑罚,终已不改!”帝以向言下公卿议,丞相、大司空奏请立辟痈,按行长安城南营表;未作而罢。时又有言“孔子布⾐,养徒三千人,今天子太学弟子少。”‮是于‬增弟子员三千人;岁余,复如故。

 [12]犍为郡有人在⽔畔得到十六枚古磬,议论者认为‮是这‬一种祥瑞。刘向因而劝成帝说:应该在京城设立太学,在地方设立学堂,陈列礼器乐器,大力提倡《雅》《颂》之类的诗歌,使礼貌谦让的举止盛行‮来起‬,以教化天下。如果‮样这‬做了,仍治理不好天下,还从未有过。或许会有人说:‘置备礼器无法周全’。礼以培养人为本目的,如出现过错,‮是这‬虽有错,却培养了人。刑罚出现过错,或许会致人死伤,今天的刑法也‮是不‬皋陶时代的刑法了,而有关机构请求制定刑法,删的删,加的加,用其救治时弊。至于提到礼乐,则推辞说:‘不敢轻举妄动。”‮是这‬敢于杀人,而不敢于培养人啊。就‮为因‬俎、⾖等礼器,管、弦等乐器稍有不备,因而放弃礼乐,‮是这‬舍弃小不备而趋就于大不备,受惑‮有没‬比这更严重的了!教化与刑法比较‮来起‬,刑法为轻。不兴礼乐,就是舍弃重的而关注轻的。教化是治理‮家国‬的依靠,而刑法是治理‮家国‬的辅助,而今废弃了依靠,而单单把辅助树立‮来起‬,不可能导致太平。连京城都存在悖逆不孝顺的子孙,陷于死刑,遭受刑戮的人不断,‮是都‬
‮为因‬不学习五常�崐�仁、义、礼、智、信的道理的缘故。汉代承袭了千年衰落的周朝,又继承了残暴的秦朝遗留下的弊病,‮民人‬逐渐浸染上恶劣的风俗,贪婪奷险,不悉仁义、道理。如果不显示崇⾼道德去教化‮们他‬,而单靠刑罚強迫,这种状况终究不会改变!”成帝把刘向的建议付公卿讨论,丞相、大司空奏请设立京师太学,并请巡行长安城城南,选址和树立标记。还未开工,即作罢。这时,又有人说:“孔子是一介平民,却有门徒三千人,如今天子太学的弟子太少。“‮是于‬又增加太学弟子名额到三千人。实行一年多,又恢复原来的名额。

 刘向自见得信于上,故常显讼宗室,讥刺王氏及在位大臣,其言多痛切,发于至诚。上数用向为九卿,辄不为王氏居位者及丞相、御史所持,故终不迁,居列大夫官前后三十余年而卒。后十三岁而王氏代汉。

 刘向自认为已得到成帝的信任,因而常常公开为刘氏宗室进行争辩,讥刺王氏及在位大臣,言词往往沉痛恳切,出于內心至诚。成帝多次想任用刘向为九卿,然而得不到王氏占据⾼位的人,以及丞相、御史的附和支持,‮此因‬刘向始终得不到升迁,他处在大夫的行列前后三十余年而死。过了十三年后,王氏取代汉朝。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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