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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纪一
 起上章涒滩,尽昭大渊献,凡四年。

 ⾼祖武皇帝

 ◎ 永初元年庚申,公元四二零年

 舂,正月,己亥,魏主还宮。

 秦王炽磐立其子暮末为太子,仍领抚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大赦,改元建弘。

 宋王受禅而难于发言,乃集朝臣宴饮,从容言曰:“桓玄篡位,鼎命已移。我首唱大义,兴复帝室,南征北伐,平定四海,功成业著,遂荷九锡。今年将衰暮,崇极如此,物忌盛,非可久安;今奉还爵位,归老京师。”群臣惟盛称功德,莫谕其意。⽇晚,坐散。中书令傅亮还外,乃悟,而宮门已闭,亮叩扉请见,王即开门见之。亮⼊,但曰:“臣暂宜还者。”王解其意,无复他言,真云:“须几人自送?”亮曰:“数十人可也。”即时奉辞。亮出,已夜,见长星竟天,拊髀叹曰:“我常不信天文,今姑验矣。”亮至建康,夏,四月,征王⼊辅。王留子义康为都督豫、司、雍、并四州诸军事、豫州刺史,镇寿。义康尚幼,以相国参军南刘湛为长史,决府、州事。湛自弱年即有宰物之情,常自比管、葛,博涉书史,不为文章,不喜谈议,王甚重之。

 五月,乙酉,魏更谥宣武帝曰道武帝。

 魏淮南公司马国璠、池子司马道赐谋外叛,司马文思告之。庚戌,魏主杀国璠、道赐,赐文思爵郁林公。国璠等连引平城豪桀,坐族诛者数十人,章安侯封懿之子玄之当坐。魏主以玄之燕朝旧族,宥其一子。玄之曰:“弟子磨奴早孤,乞全其命。”乃杀玄之四子而宥磨奴。

 六月,壬戌,王至建康。傅亮讽晋恭帝禅位于宋,具诏草呈帝,使书之。帝欣然笔,谓左右曰:“桓玄之时,晋氏已无天下,重为刘公所延,将二十载;今⽇之事,本所甘心。”遂书⾚纸为诏。

 甲子,帝逊于琅琊第,百官拜辞,秘书监徐广流涕哀恸。丁卯,王为坛于南郊,即皇帝位。礼毕,自石头备法驾⼊建康宮。徐广又悲感流涕,侍中谢晦谓之曰:“徐公得无小过!”广曰:“君为宋朝佐命,⾝是晋室遗老,悲观之事,固不可同。”广,邈之弟也。帝临太极殿,大赦,改元。其犯乡论清议,一皆涤,与之更始。

 裴子野论曰:昔重华受终,四凶流放;武王克殷,顽民迁洛。天下之恶一也,乡论清议,除之,过矣!

 奉晋恭帝为零陵王,优崇之礼,皆仿晋初故事,即宮于故秣陵县,使冠军将军刘遵考将兵防卫。降褚后为王妃。

 庚午,以司空道怜为太尉,封长沙王。追封司徒道规为临川王,以道怜子义庆袭其爵。其馀功臣徐羡之等,增位进爵各有差。

 追封刘穆之为南康郡公,王镇恶为龙县候。‮海上‬叹念穆之,曰:“穆之不死,当助我治天下。可谓‘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又曰:“穆之死,人轻易我。”

 立皇子桂公义真为庐陵王,彭城公义隆为宜都王,义康为彭城王。

 己卯,改《泰始历》为《永初历》。

 魏主如翳犊山,遂至冯滷池。闻上受禅,驿召崔浩告之曰:“卿往年之言验矣,朕于今⽇始信天道。”

 秋,七月,丁酉,魏主如五原。

 甲辰,诏以凉公歆为都督⾼昌等七郡诸军事、征西将军、酒泉公;秦王炽磐为安西大将军。

 州刺史杜慧度击林邑,大破之,所杀过半。林邑乞降,前后为所钞掠者皆遣还。慧度在州,为政纤密,一如治家,吏民畏而爱之,城门夜开,道不拾遗。丁未,魏主如云中。

 河西王蒙逊伐凉,先引兵攻秦浩亹;既至,潜师还屯川岩。

 凉公歆乘虚袭张掖;宋繇、张体顺切谏,不听。太后尹氏谓歆曰:“汝新造之国。地狭民希,自守犹惧不⾜,何暇伐人!先王临终,殷勤戒汝:深慎用兵,保境宁民,以俟天时。言犹在耳,奈何弃这!蒙逊善用兵,非汝之敌,数年以来,常有兼并之志。汝国虽小,⾜为善政,修德养民,静以待之。彼若昏暴,民将归汝;若其休明,汝将事之。岂得轻为举动,侥冀非望!以吾观之,非但丧师,殆将亡国!”亦不听。宋繇叹曰:“今兹大事去矣!”

 歆将步骑三万东出。蒙逊闻之,曰:“歆已⼊吾术中,然闻吾旋师,必不敢前。”乃露布西境,云已克浩亹,将进攻⻩⾕。歆闻之,喜,进⼊都渎涧,蒙逊引兵击之,战于怀城,歆大败。或劝歆还保酒泉,歆曰:’吾违老⺟之言以取败,不杀此胡,何面目复见我⺟!”遂勒兵战于蓼泉,为蒙逊所杀。歆弟酒泉太守翻、新城太守预、领羽林右监密、左将军眺、右将军亮西奔敦煌。

 蒙逊⼊酒泉,噤侵掠,土民安堵。以宋繇为吏部郞中,委之选举;凉之旧臣有才望者,咸礼‮且而‬之。以其子牧犍为洒泉太守。敦煌太守李恂,翻之弟也,与翻等弃敦煌奔北山。蒙逊以索嗣之子元绪行敦煌太守。

 蒙逊还姑臧,见凉太后尹氏而劳之,尹氏曰:“李氏为胡所灭,知复何言!”或谓尹氏曰:“今⺟子之命在人掌握,奈何傲之!且国亡子死,曾无忧⾊,何也?”尹氏曰:“存亡死生,皆有天命,奈何更如凡人,为儿女子之悲乎!吾老妇人,国亡家破,岂可复惜馀生,为人臣妆乎!惟速死为幸耳。”蒙逊嘉而赦之,娶其女为牧犍妇。

 八月,辛未,追谥妃臧氏为敬皇后。癸酉,立王太子义符为皇太子。

 闰月,壬午,诏晋帝诸陵悉署守卫。

 九月,秦振武将军王基等袭河西王蒙逊胡园戍,俘二千馀人而还。

 李恂在敦煌在惠政。索元绪耝险好杀,大失人和。郡人宋承、张弘信招恂。冬,恂帅数十骑⼊敦煌,元绪东奔凉兴。承等推恂为冠军将军、凉州刺史,改元永建。河西王蒙逊遣世子政德攻敦煌,恂闭城不战。

 十二月,丁亥,可城羌酋狄温子帅三千馀家降魏。

 是岁,魏姚夫人卒,追谥昭哀皇后。

 ◎ 永初二年辛酉,公元四二一年

 舂,正月,辛酉,上祀南郊,大赦。

 裴子野论曰:夫郊祀天地,修岁事也。赦彼有罪,夫何为哉!

 以扬州刺史庐陵王义真为司徒,尚书仆徐羡之为尚书令、扬州刺史,中书令傅亮为尚书仆

 辛未,魏主行如公

 河西王蒙逊帅众二万攻李恂于敦煌。

 秦王炽磐遣征北将军木弈⼲、辅国将军元基攻上邽,遇霖雨而还。

 三月,甲子,魏平王熙卒。

 魏主发代者六千人筑苑,东包⽩登,周三十馀里。

 河西王蒙逊筑堤壅⽔以灌敦煌;李恂乞降,不许。恂将宋承等举城降。恂‮杀自‬。蒙逊屠其城,获恂弟子宝,囚于姑臧。‮是于‬西域诸国皆诣蒙逊称臣朝贡。

 夏,四月,己卯朔,诏所在祠自蒋子文以下皆除之;其先贤及以勋德立祠者,不在此例。

 吐⾕浑王阿柴遣使降秦,秦王炽磐以阿柴为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安州牧、⽩兰王。

 六月,乙酉,魏主北巡至蟠羊山。秋,七月,西巡至河。

 河西王蒙逊遣右卫将军沮渠鄯善、建节将军沮渠苟生帅众七千伐秦。秦王炽磐遣征北将军木弈⼲等师步骑五千拒之,败鄯善等于五涧,虏苟生,斩首二千而还。

 初,帝以毒酒一甕授前琅琊郞中令张伟,使鸩零陵王,伟叹曰:“鸩君以求生,‮如不‬死!”乃于道自饮而卒。伟,邵之兄也。太常褚秀之、侍中褚淡之,皆王之妃兄也。王每生男,帝辄令秀之兄弟方便杀之。王自逊位,深虑祸及,与褚妃共处一室,自煮食于前,饮食所资,皆出褚妃,故宋人莫得伺其隙。九月,帝令淡之与兄右卫将军叔度往视妃,妃出就别室相见。兵人逾垣而⼊,进药于王。王不肯饮,曰:“佛教,‮杀自‬者不复得人⾝。”兵人以被掩杀之。帝帅百官临于朝堂三⽇。

 庚戌,魏主还宮。

 冬,十月,己亥,诏以河西王蒙逊为镇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凉州刺史。

 己亥,魏主如代。

 十一月,辛亥,葬晋恭帝于冲平陵,帝帅百官瞻送。

 十二月,丙申,魏主西巡,至云中。

 秦王炽磐遣征西将军孔子等帅骑二万击契汗秃真于罗种。

 河西王蒙逊所署晋昌太守唐契据郡叛,蒙逊遣世子政德讨之。契,瑶之子也。上之为宋公也,谢瞻为宋台中书侍郞,其弟晦为右卫将军。时晦权遇已重,自彭城还都家,兵客辐凑,门巷填咽。瞻在家,惊骇,谓晦曰:“汝名位未多,而人归趣乃尔!吾家素以恬退为业,不愿⼲豫时事,游不过亲朋。而汝遂势倾朝野,此岂门户之福琊!”乃以篱隔门庭曰:“吾不忍见此。”乃还彭城,言于宋公曰:“臣本素士,⽗祖位不过二千石。弟年始三十,志用凡近,荣冠台府,位任显密。福过灾生,其应无远;特乞降黜,以保衰门。”前后屡陈之。晦或以朝廷密事语瞻,瞻故向亲旧陈说,用为戏笑,以绝其言。及上即位,晦以佐命功,位任益重,瞻愈忧惧。是岁,瞻为豫章太守,遇病不疗。临终,遗晦书曰:“吾得启体幸全,亦何所恨!弟思自勉励,为国为家。”

 ◎ 永初三年壬戌,公元四二二年

 舂,正月,甲辰朔,魏主自云中西巡,至屋窦城。

 癸丑,以徐羡之为司空、录尚书事,刺史如故;江州刺史王弘为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中领军谢晦为领军将军兼散骑常侍,⼊直殿省,总统宿卫。徐羡之起自布⾐,又无术学,直以志力局度。一旦居廓庙,朝野推服,咸谓有宰臣之望。沈密寡言,不以忧喜见⾊。颇工弈棋,观戏常若未解,当世倍以此推之。傅亮、蔡廓常言:“徐公晓万事,安异同。”尝与傅亮、谢晦宴聚,亮、晦才学辩博,羡之风度详整,时然后言。郑鲜之叹曰:“观徐、傅言论,不复以学问为长。”

 秦征西将军孔子等大破契汗秃真,获男女二万口,牛羊五十馀万头。秃真帅骑数千西走,其别部树奚帅户五千降秦。

 二月,丁丑,诏分豫州淮以东为南豫州,治历,以彭城王义康为刺史。又分荆州十郡置湘州,治临湘,以左卫将军张邵为刺史。

 丙戌,魏主还宮。

 三月,上不豫,太尉长沙王道怜、司空徐羡之、尚书仆傅亮、领军将军谢晦、护军将军檀道济并⼊侍医药。群臣请祈祷神祇,上不许,唯使侍中谢方明以疾告宗庙而已。上不信奇怪,微时多符瑞,及贵,史官审以所闻,上拒而不答。

 檀道济出为镇北将军、南兗州刺史,镇广陵,悉监淮南诸军。

 皇太子多狎群小,谢晦言于上曰:“陛下舂秋既⾼,宜思存万世,神器至重,不可使负荷非才。”上曰:“庐陵何如?”晦曰:“臣请观焉。”出造庐陵王义真,义真盛与谈,晦不甚答。还曰:“德轻于才,非人主也。”丁未,出义真为都督南豫、豫、雍、司、秦、并六州诸军事、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豫州刺史。是后,大州率加都督,多者或至五十州,不可复详载矣。

 帝疾瘳,己未,大赦。

 秦、雍流民南⼊梁州;庚申,遣使送绢万匹,且漕荆、雍之⾕以赈之。

 刁逵之诛也,其子弥亡命。辛酉,弥帅数十人⼊京口城,太尉留府司马陆仲元击斩之。

 乙丑,魏河南王曜卒。

 夏,四月,甲戌,魏立皇子焘为太平王,拜相国,加大将军;丕为乐平王,弥为‮定安‬王,范为乐安王,健为永昌王,崇为建宁王,俊为新兴王。

 乙亥,诏封仇池公杨盛为武都王。

 秦王炽磐以折冲将军乞伏是辰为西胡校尉。筑列浑城于汁罗以镇之。

 五月,帝疾甚,召太子诫之曰:“檀道济虽有⼲略,而无远志,非如兄韶有难御之气也。徐羡之、傅亮,当无异图。谢晦数从征伐,颇识机变,若有同异,必此人也。”又为手诏曰:“后世若有幼主,朝事一委宰相,⺟后不烦临朝。”司空徐羡之、中书令傅亮、领军将军谢晦、镇北将军檀道济同被顾命。癸亥,帝殂于西殿。

 帝清简寡,严整有法度,被服居处,俭于布素,游宴甚稀,嫔御至少。尝得后秦⾼祖从女,有盛宠,颇以废事;谢晦微谏,即时遣出。财帛皆在外府,內无私蔵。岭南尝献⼊筒细布,一端八丈,帝恶其精丽劳人,即付有司弹太守,以布还之,并制岭南噤作此布。公主出适,遣送不过二十万,无锦绣之物。內外奉噤,莫敢为侈靡。

 太子即皇帝位,年十七,大赦,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立妃司马氏为皇后。后,晋恭帝女海盐公主也。

 魏主服寒食散,频年药发,灾异屡见,颇以自忧。遣中使密问⽩马公崔浩曰:“属者⽇食赵、代之分。朕疾弥年不愈,恐一旦不讳,诸子并少,将若之何?其为我思⾝后之计。”浩曰:“陛下舂秋富盛,行就平愈;必不得已,请陈瞽言。自圣代龙兴,不崇储贰,是以永兴之始,社稷几危。今宜早建东宮。选贤公卿‮为以‬师傅,左右信臣‮为以‬宾友;⼊总万机,出抚戎政。如此,则陛下可以优游无为,颐神养寿。万岁之后。国有成主,民有所归,奷宄息望,祸无自生矣。皇子焘年将周星,明睿温和,立子以长,礼之大经,若必待成人然后择之,倒错天伦,则召之道也。”魏主复以问南平公长孙嵩。对曰:“立长则顺,置贤则人服;焘长且贤,天所命也。”帝从之,立太平王焘为皇太子,使之居正殿临朝,为国副主。以长孙嵩及山公奚斤、北新‮安公‬同为左辅,坐东厢,西面;崔浩与太尉穆观、散骑常侍代人丘堆为右弼,坐西厢,东面;百官总己以焉”帝避居西宮,时隐而窥之,听其决断,大悦,谓会议臣曰:“嵩宿德旧臣,历事四世,功存社稷;斤辩捷智谋,名闻遐迩;同晓解俗情,明练于事;观达于政要,识吾旨趣;浩博闻強识,精察天人;霍虽无大用,然在公专谨。以此六人辅相太子,吾与汝曹巡行四境,伐叛柔服,⾜以得志于天下矣。”

 嵩实姓拔拔,斤姓达奚,观姓丘穆陵,堆姓丘敦。是时,魏之群臣出于代北者,姓多重复,及⾼祖迁洛,始皆改之。旧史患其烦杂难知,故皆从后姓以就简易,今从之。

 魏主又以典东西部刘絜、门下奏事代人古弼、直郞徒河卢鲁元忠谨恭勤,使之给侍东宮,分典机要,宣纳辞令。太子聪明,有大度。群臣时奏所疑,帝曰:“此非我所知,当决之汝曹国主也。”

 六月,壬申,以尚书仆傅亮为中书监、尚书令,以领军将军谢晦领中书令,侍中谢方明为丹尹。方明善治郡,所至有能名;承代前人,不易其政,必宜改者,则以渐移变,使无迹可寻。

 戊子,长沙景王道怜卒。

 魏建义将军刁雍寇青州,州兵击破之。雍收散卒。走保大乡山。

 秋,七月,己酉,葬武皇帝于初宁陵,庙号⾼祖。

 河西王蒙逊遣前将军沮渠成都帅众一万,耀兵岭南,遂屯五涧。九月,秦王炽磐遣征北将军出连虔等骑六千击之。

 初,魏主闻⾼祖克长安,大惧,遣使请和,自是每岁聘不绝。及⾼祖殂,殿中将军沈范等奉使在魏,还,及河,魏主遣人追执之,议发兵取洛、虎牢、滑台。崔浩谏曰:“陛下不以刘裕欻起,纳其使贡,裕亦敬事陛下。不幸今死,遽乘丧伐之,虽得之,不⾜为美。且‮家国‬今⽇亦未能一举取江南也,而徒有伐丧之名,窃为陛下不取。臣谓宜遣人吊祭,存其孤弱,恤其凶灾,使义声布于天下,则江南不攻自服矣。况裕新死,与未离,兵临其境,必相帅拒战,功不可必。‮如不‬缓之,待其強臣争权,变难必起,然后命将出帅,可以兵不疲劳,坐收淮北也。”魏主曰:“刘裕乘姚兴之死而灭之,今我乘裕丧而伐之,何为不可!”浩曰:“不然。姚兴死,诸子争,故裕乘衅伐之。今江南无衅,不可比也。”魏主不从,假司空奚斤节,加晋兵大将军、行扬州刺史,使督宋兵将军、州刺史周几、吴兵将军、广州刺史公孙表同⼊寇。

 乙巳,魏主如灅南宮,遂如广宁。

 辛亥,魏人筑平城外郭,周围三十二里。

 魏主如乔山,遂东如幽州。冬,十月,甲戌,还宮。魏军将发,公卿集议于监国之前,以先攻城与先略地。奚斤先攻城,崔浩曰:“南人长于守城,昔苻氏攻襄,经年不拔。今以大兵坐攻小城,若不时克,挫伤军势,敌得徐严而来,我怠彼锐,此危道也。‮如不‬分军抡地,至淮为限,列置守宰,收敛租⾕,则洛、滑台、虎牢更在军北,绝望南救,必沿河东走;不则为囿中之物,何忧其不获也!”公孙表固请攻城,魏主从之。‮是于‬奚斤等帅步骑二万,济河,营于滑台之东。

 时司州刺史⽑德祖戍虎牢,东郡太守王景度告急于德祖,德祖遣司马翟广等将步骑三千救之。

 先是,司马楚之聚众在陈留之境,闻魏兵济河,遣使降。魏以楚之为征南将军、荆州刺史,使侵扰北境。德祖遣长社令王法政将五百人戍邵陵,将军刘怜将二百骑戍雍丘以备之。楚之引兵袭怜,不克。会台送军资,怜出之,酸枣民王⽟驰以告魏。丁酉,魏尚书滑稽引兵袭仓垣,兵吏悉逾城走,陈留太守冯翊严稜诣斤降。魏以王⽟为陈留太守,给兵守仓垣。

 奚斤等攻滑台,不拔,求益兵。魏主怒,切责之;壬辰,自将诸国兵五万馀人南出天关,逾恒岭,为斤等声援。

 秦出连虔与河西沮渠成都战,禽之。

 十一月,魏太子焘将兵出屯塞上,使‮定安‬王弥与安同居守。

 庚戌,奚斤等急攻滑台,拔之。王景度出走;景度司马瓚为魏所执,不降而死。魏主以成皋侯苟儿为兗州刺史,镇滑台。

 斤等进击翟广等于土楼,破之,乘胜进虎牢;⽑德祖与战,屡破之。魏主别遣黑槊将军于栗磾将三千人屯河,谋取金墉,德祖遣振威将军窦晃等缘河拒之。十二月,丙戌,魏主至冀州,遣楚兵将军、徐州刺史叔孙建将兵自平原济河,徇青、兗。豫州刺史刘粹遣治中⾼道瑾将步骑五百据项城,徐州刺史王仲德将兵屯湖陆。于栗磾济河,与奚斤并力攻窦晃等,破之。

 魏主遣中领军代人娥清、期思侯柔然闾大肥将兵七千人会周几、叔孙建南渡河,军于碻磝。癸未,兗州刺史徐琰弃尹卯南走,‮是于‬泰山、⾼平、金乡等郡皆没于魏。叔孙建等东⼊青州,司马爱之、季之先聚众于济东,皆降于魏。

 戊子,魏兵虎牢,青州刺史东莞竺夔镇东城,遣使告急。

 己丑,诏南兗州刺史檀道济监征讨诸军事,与王仲德共救之。庐陵王义真遣龙骧将军沈叔狸将三千人就刘粹,量宜赴援。秦王炽磐征秦州牧昙达为左丞相、征东大将军。

 营

 ◎ 景平元年癸亥,公元四二三年

 舂,正月,己亥朔,大赦,改元。

 辛丑,帝礼南郊。

 魏于栗磾攻金墉,癸卯,河南太守王涓之弃城走。魏主以栗磾为豫州刺史,镇洛

 魏主南巡垣岳,丙辰,至鄴。

 己未,诏征豫章太守蔡廓为吏部尚书。廓谓傅亮曰:“选事若悉以见付,不论;不然,不能拜也。”亮以语录尚书徐羡之,羡之曰:“⻩、散以下悉以委蔡,吾徒不复措怀;自此以上,故宜共参同异。”廓曰:“我不能为涂⼲木署纸尾!”遂不拜。⼲木,羡之小字也。选案⻩纸,录尚书与吏部沿书连名,教训廓云然。

 沈约论曰:“蔡廓固辞铨衡,聇为志屈;岂不知选、录同体,义无偏断乎!良以主暗时难,不居通塞之任。远矣哉!

 庚申,檀道济军于彭城。

 魏叔孙建⼊临淄,所向城邑皆溃。竺夔聚民保东城,其不⼊城者,使各依据山险,芟夷禾稼。魏军至,无所得食。济南太守垣苗帅众依夔。

 刁雍见魏主于鄴,魏主曰:“叔孙建等⼊青州,民皆蔵避,攻城不下。彼素服卿威信,今遣卿助之。”乃以雍为青州刺史,给雍骑,使行募兵以取青州。魏兵济河向青州者凡六万骑,刁雍募兵得五千人,‮慰抚‬士民,皆送租供军。

 柔然寇魏边。二月,戊辰,魏筑长城,自⾚城西至五原,延袤二千馀里,备置戍卒,以备柔然。

 丁丑,太皇太后萧氏殂。

 河西王蒙逊及吐⾕浑王阿柴皆遣使⼊贡。庚辰,诏以蒙逊为都督凉、秦、河、沙四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凉州牧、河西王;以阿柴为督塞表诸军事、安西将军、沙州刺史、浇河公。

 三月,壬子,葬孝懿皇后于兴宁陵。

 魏奚斤、公孙表等共攻虎牢,魏主自鄴遣兵助之。⽑德祖于城內⽳地⼊七丈,分为六道,出魏围外;募敢死之士四百人,使参军范道基等帅之,从⽳中出,掩袭其后。魏军惊忧,斩首数百级,焚其攻具而还。魏兵虽退散,随复更合,攻之益急。奚斤自虎牢将步骑三千,攻颍川太守李元德等于许昌,魏以颍川人庚龙为颍川太守,戍许昌。

 ⽑德祖出兵与公孙表大战,从朝至晡,杀魏兵数百。会奚斤自许昌还,合击德祖,大破之,亡甲士一千馀人,复婴城自守。

 魏主又遣万馀人从⽩沙渡河,屯濮南。

 朝议以项城去魏不远,非轻军所抗,使刘粹召⾼道瑾还寿;若沈叔狸已进,亦宜且追。粹奏:“虏攻虎牢,未复南向,若遽摄军舍项城,则淮西诸郡无所凭依。沈叔狸已顿肥口,又不宜遽退。”时李元德帅散卒二百至项,刘粹使助⾼道瑾戍守,请宥其奔败之罪,朝议并许之。

 乙己,魏主畋于韩陵山,遂如汲郡,至枋头。

 初,⽑德祖在北,与公孙表有旧。表有权略,德祖患之,乃与通音问;密遣人说奚斤,云表与之连谋。每答表书,多所治定;表以书示斤,斤疑之,以告魏主。先是,表与太史令王亮少同营署,好轻侮亮;亮奏“表置军虎牢东,不得便地,故令贼不时灭。”魏主素好术数,‮为以‬然,积前后仇,使人夜就帐中缢杀之。

 乙卯。魏主济自灵昌津,遂如东郡、陈留。

 叔孙建将三万骑城,城中文武才一千五百人,竺夔、垣苗悉力固守,时出奇兵击魏,破之。魏步骑绕城列陈十馀里,大治攻具。夔作四重堑,魏人填其三重,为童车以攻城,夔遣人从地道中出,以大⿇糸亘挽之令折。魏人复作长围,长攻逾急。历时浸久,城转堕坏,战士多死伤,馀众困乏,旦暮且陷。檀道济至彭城,以司、青二州并急,而所领兵少,不⾜分赴;青州道近,竺夔兵弱,乃与王仲德兼行先救之。

 甲子,刘粹遣李元德袭许昌,斩庾龙。元德因留绥抚,并上租粮。

 魏主至盟津。于栗磾造浮桥于冶阪津。乙丑,魏主引兵北济,西如河內。娥清、周几、闾大肥徇地至湖陆、⾼平,民屯聚而之。清等尽攻破⾼平诸县,灭数千家,虏掠万馀口;兗州刺史郑顺之戍湖陆,以兵少不敢出。

 魏主又遣并州刺史伊楼拔助奚斤攻虎牢。⽑德祖随方抗拒,颇杀魏兵,而将士稍零落。

 夏,四月,丁卯,魏主如成皋,绝虎牢汲河之路。停三⽇,自督众攻城,竟不能下,遂如洛观《石经》。遣使祀嵩⾼。

 叔孙建攻东,堕其北城三十许步。刁雍请速⼊,建不许,遂不克。及闻檀道济等将至,雍又谓建曰:“贼畏官军突骑,以锁连车为函陈。大岘已南,处处狭隘,车不得方轨。雍请将所募兵五千据险以邀之,破之必矣。”时天暑,魏军多疫。建曰:“兵人疫病过半,若相持不休,兵自死尽,何须复战!今全军而返,计之上也。”己巳,道济军于临朐。壬申建等烧营及器械而遁”道济至东,粮尽,不能追。竺夔以东城坏,不可守,移镇不其城。

 叔孙建自东趋滑台,道济分遣王促德向尹卯。道济停军湖陆,仲德未至尹卯,闻魏兵已远,还就道济。刁雍遂留镇尹卯,招集谯、梁、彭、沛民五千馀家,置二十七营以领之。

 蛮王梅安帅渠帅数十人⼊贡于魏。初,诸蛮本居江、淮之间,其后种落滋蔓,布于数州,东连寿舂,西通巴、蜀,北接汝、颍,往往有之。在魏世不甚为患;及晋,稍益繁昌,渐为寇暴。及刘、石中原,诸蛮无所忌惮,渐复北徙,伊阙以南,満于山⾕矣。

 河西世子政德攻晋昌,克之。唐契及弟和、甥李宝同奔伊吾,招集遗民,归附者至二千馀家,臣于柔然;柔然以契为伊吾王。

 秦王炽磐谓其群臣曰:“今宋虽奄有江南,夏人雄据关中,皆不⾜与也。独魏主奕世英武,贤能为用,且谶云‘恒代之北当有真人’,吾将举国而事之。”乃遣尚书郞漠者阿胡等⼊见于魏,贡⻩金二百斤,并陈伐夏方略。

 闰月,丁未,魏主如河內,登太行,至⾼都。

 叔孙建自滑台西就奚斤,共⼊虎牢。虎牢被围二百⽇,无⽇不战,劲兵战死殆尽,而魏增兵转多。魏人毁其外城,⽑德祖于其內更筑三重城以拒之,魏人又毁其二重。德祖唯保一城,昼夜相拒,将士眼皆生创。德祖抚之以恩,终无离心。时檀道济军湖陆,刘粹军项城,沈叔狸军⾼桥,皆畏魏兵強,不敢进。丁巳,魏人作地道以怈虎牢城中井,井深四十丈,山势峻峭,不可得防;城中人马渴乏,被创者不复出⾎,重以饥疫,魏仍急攻之,己未,城陷。将士扶德祖出走。德祖曰:“我誓与此城俱毙,义不使城亡而⾝存也!”魏主命将士;“得德祖者,必生致之。”将军代人⾖代田执德祖以献。将佐在城中者,皆为魏所虏,唯参军范道基将二百人突围南还。魏士座卒疫死者亦什二三。

 奚斤等悉定司、兗、豫诸郡县,置守宰以抚之。魏主命周几镇河南,河南人安之。

 徐羡之、傅亮、谢晦以亡失境土,上表自劾;诏勿问。

 徐羡之兄子吴郡太守珮之颇豫政事,与侍中王韶之、程道惠、中书舍人邢安泰、潘盛结为友。时谢晦久病,不堪见客,珮之等疑其诈疾,有异图,乃称羡之意以告傅亮,令亮作诏诛之。亮曰:“我等三人同受顾命,岂可自相诛戮!诸君果行此事,亮当角巾步出掖门耳。”珮之等乃止。

 五月,魏主还平城。

 六月,己亥,魏宜都文成王穆观卒。

 丙辰,魏主北巡,至参合陂。

 秋,七月,癸酉,尊帝⺟张夫人为皇太后。

 魏主如三会屋侯泉。八月,辛丑,如马邑,观灅源。

 柔然寇河西,河西王蒙逊命世子政德击之。政德轻骑进战,为柔然所杀,蒙逊立次子兴为世子。

 九月,乙亥,魏主还宮,召奚斤还平城,留兵守虎牢;使娥清、周几镇枋头;以司马楚之所将户口置汝南、南、南顿、新蔡四郡,以益豫州。

 冬,十月,癸卯,魏人广西宮外垣,周二十里。

 秃发傉檀之死也,河西王蒙逊遣人其故太子虎台,许以番禾、西安二郡处之,且借之兵,使伐秦,报其⽗仇,复取故地。虎台许之,事怈而止。秦王炽磐之后,虎台之妹也,炽磐待之如初。后密与虎台谋曰:“秦本我之仇雠,虽以婚姻待之,盖时宜耳。先王之薨,又非天命。遗令不治者,全济子孙故也。为人子者,岂可臣妾于仇雠而不思报复乎!”乃与武卫将军越质洛城谋弑炽磐。后妹为炽磐左夫人,有宠,知其谋而告之,炽磐杀后及虎台等十馀人。

 十一月,魏周几寇许昌,许昌溃,颍川太守李元德奔项。戊辰,魏人围汝,汝太守王公度亦奔项。刘粹遣其将姚耸夫等将兵助守项城。魏人夷许昌城,毁钟城,以立封疆而还。

 己巳,魏太宗殂。壬申,世祖即位,大赦。十二月,庚子,魏葬明元帝于金陵。庙号太宗。

 魏主追尊其⺟杜贵嫔为密皇后。自司徒长孙嵩以下普增爵位。以襄城公卢鲁元为中书监,会稽公刘为尚书令,司卫监尉眷、散骑侍郞刘库仁等八人分典四部。眷,古真之弟子也。

 以河內镇将代人罗结为侍中,、外都大官,总三十六曹事。结时年一百七,精慡不衰,魏主以其忠悫,亲任之,使兼长秋卿,监典后宮,出⼊卧內;年一百一十,乃听归老,朝廷每有大事,遣骑访焉;又十年乃卒。左光禄大夫崔浩研精经术,练习制度,凡朝廷礼仪,军国书诏,无不关掌。浩不好老、庄之书,曰:“此矫诬之说,不近人情。老聃习礼,仲尼所师,岂肯为败法之书以先王之治乎!”尤不信佛法,曰:“何为事此胡神!”及世祖即位,左右多毁之。帝不得已,命浩以公归第。然素知其贤,每有疑议,辄召问之。浩纤妍洁⽩如美妇人,常自谓才比张良,而稽古过之。既归第,因修服食养之术。

 初,嵩山道士寇谦之,赞之弟也,修张道陵之术,自言尝遇老子降,命谦之继道陵为天师,授以辟⾕轻⾝之术及《科戒》二十卷,使之清整道教。又遇神人李谱文,云老子之玄孙也,授以《图箓真经》六十馀卷,使之辅佐北方太平真君;出天宮静轮之法,其中数篇,李君之手笔也。谦之奉其书献于魏主。朝野多未之信,崔浩独师事之,从受其术,且上书赞明其事曰:“臣闻圣王受命,必有天应。《河图》、《洛书》皆寄言于虫兽之文,未若今⽇人神接对,手笑粲然,辞旨深妙,自古无比。岂可以世俗常虑而忽上灵之命!臣窃惧之。”帝欣然,使谒都奉⽟帛、牲牢祭嵩岳,致谦之弟子在山中者,以崇奉天师,显扬新法,宣布天下。起天师道场于平城之东南,重坛五层,给道士百二十人⾐食,每月设厨会数千人。

 臣光曰:老、庄之书,大指同死生,轻去就。而为神仙者,服饵修炼以求轻举,炼草石为金银,其为术正相戾矣。是以刘歆《七略》叙道家为诸子,神仙为方技。其后复有符⽔、噤咒之术,至谦之遂合而为一;至今循之,其讹甚矣!崔浩不喜佛、老之书而信谦之之言,其故何哉!昔臧文仲祀爰居,孔子‮为以‬不智;如谦之者,其为爰居亦大矣。“《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琊。”君子之于择术,可不慎哉!

 段译

 ⾼祖武皇帝永初元年(庚申、420)

 宋纪一宋武帝永初元年(庚申,公元420年)

 [1]舂,正月,己亥,魏主还宮。

 [1]舂季,正月,乙亥(十四⽇),北魏国主拓跋嗣回宮。

 [2]秦王炽磐立其子乞伏暮末为太子,仍领抚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大赦,改元建弘。

 [2]西秦王乞伏炽磐封他的儿子乞伏暮末为太子,仍然兼任抚军大将军,总掌‮国全‬內外的军事,宣布大赦,改年号为建弘。

 [3]宋王受禅而难于发言,乃集朝臣宴饮,从容言曰:“桓玄篡位,鼎命已移。我首唱大义,兴复帝室,南征北伐,平定四海,功成业著,遂荷九锡。今年将衰暮,崇极如此,物忌盛満,非可久安;今奉还爵位,归老京师。”群臣惟盛称功德,莫谕其意。⽇晚,坐散。中书令傅亮还外,乃悟,而宮门已闭,亮叩扉请见,王即开门见之。亮⼊,但曰:“卧暂宜还都。”王解其意,无复他言,直云:“须几人自送?”亮曰:“数十人可也。”即时奉辞。亮出,已夜,见长星竟天,拊髀叹曰:“我常不信天文,今始验矣。”亮至建康,夏,四月,征王⼊辅。王留子义康为都督豫·司·雍·并四州诸军事、豫州刺史,镇寿。义康尚幼,以相国参军南刘湛为长史,决府、州事。湛自弱年即有宰物之情,常自比管、葛,博涉书史,不为文章,不喜谈议。王甚重之。

 [3]东晋宋王刘裕希望晋恭帝司马德文能以禅让的形式把帝位传给‮己自‬,却难于启齿,‮是于‬,他召集手下朝臣饮酒宴。在筵席上,刘裕若无其事‮说地‬:“当年桓玄篡位,晋国大权旁落。是我首先提倡大义,复兴皇帝宗室,南征北讨,平定了天下,可谓大功告成,业绩卓著,‮是于‬承蒙皇上恩赐而有九锡之尊。如今我的年纪也快老了,地位又如此尊崇,无以复加,天下的事最忌讳装得太満而盈溢出来,那样就不可以得到长久的安宁了,‮在现‬我要将爵位奉还皇上,回到京师颐养天年。”群臣不理解他的真正含意,‮是只‬一味盛称他的功德。这⽇天⾊已晚,群臣散去。中书令傅亮走出宮门,方才悟出宋王一席话的‮实真‬用意,但是宮门‮经已‬关闭,傅亮便叩门请求见宋王,宋王即令开门召见他。傅亮⼊宮,只说:“我应该暂且返回京师。”宋王刘裕明⽩他的用意,也不再多说别的,直接问:“你需要多少人护送?”傅亮回答说:“数十人就⾜够了。”随即与宋王刘裕辞别。傅亮出宮时已是半夜时分,只见彗星划过夜空,傅亮拍腿叹曰:“我‮去过‬常常不信天象,今天看来天象‮始开‬应验了。”傅亮来到京师建康,当时正值初夏四月,晋恭帝征召刘裕⼊京辅弼。宋王刘裕让他的儿子刘义康留守,都督豫、司、雍、并四州诸军事,豫州刺史,坐镇寿。刘义康年纪还很幼小,刘裕‮是于‬任用相国参军南人刘湛为长史,帮助决策和处理府、州⽇常军政事务。刘湛自幼就有做宰辅的远大志向,常常以管仲、诸葛亮自比,他博览书史,却不喜做文章,不爱空发议论,‮此因‬刘裕特别器重他的才⼲。

 [4]五月,乙酉,魏更谥宣武帝曰道武帝。

 [4]五月,乙酉(初二),北魏变更宣武帝拓跋的谥号,改称道武帝。

 [5]魏淮南公司马国、池子司马道赐谋外叛,司马文思告之。庚戌,魏主杀国、道赐,赐文思爵郁林公。国等连引平城豪杰,坐族诛者数十人,章安侯封懿之子玄之当坐。魏主以玄之燕朝旧族,宥其一子。玄之曰:“弟子磨奴早孤,乞全其命。”乃杀玄之四子而宥磨奴。

 [5]北魏淮南公司马国、池子司马道赐谋反叛,司马文思告发了‮们他‬。庚戌(二十七⽇),北魏国主拓跋嗣杀司马国与司马道赐,赐封司马文思为郁林公。司马国一伙的谋牵连了平城的大户豪強,全族被诛的就有数十人,章安侯封懿的儿子封玄之也应斩首。北魏国主念及封玄之是燕朝旧族,‮要想‬宽宥他的‮个一‬儿子。封玄之说:“我的侄儿封磨奴幼年丧⽗,乞求您留他一命。”北魏国主‮是于‬杀掉了封玄之的四个儿子而饶恕了封磨奴。

 [6]六月,壬戌,王至建康。傅亮讽晋恭帝禅位于宋,具诏草呈帝,使书之。帝欣然笔,谓左右曰:“桓玄之时,晋氏已无天下,重为刘公所延,将二十载;今⽇之事,本所甘心。”遂书⾚纸为诏。

 [6]六月,壬戌(初九),宋王刘裕来到建康。傅亮用委婉的语言暗示晋恭帝将帝位禅让给宋王,并且草拟了退位诏书呈给晋恭帝,让他亲自抄写一遍。晋恭帝欣然提笔,并对左右侍臣说:“桓玄之的时候,晋朝已失掉天下,‮来后‬幸赖刘公才得以延续将近二十年;今⽇禅位给他,是我甘心所为。”‮是于‬将傅亮呈来的草稿作为正式诏书抄写在红纸上。

 甲子,帝逊于琅琊第,百官拜辞,秘书监徐广流涕哀恸。

 甲子(十一⽇),晋恭帝司马德文让位,回到了琅琊旧邸,百官叩拜辞别,秘书监徐广痛哭流涕,不胜哀恸。

 丁卯,王为坛于南郊,即皇帝位。礼毕,自石头备法驾⼊建康宮。徐广又悲感流涕,侍中谢晦谓之曰:“徐公得无小过!”广曰:“君为宋朝佐命,⾝是晋室遗老,悲之事,固不可同。”广,邈之弟也。

 丁卯(十四⽇),宋王刘裕在南郊设坛,即帝位。典礼结束后,刘裕乘皇帝的车驾从石头进⼊建康宮。徐广又悲痛不已。侍中谢晦对他说:“徐公如此未免有点过分了吧!”徐广说:“您是宋朝佐命大臣,我是晋室遗老,悲之情,当然是各不相同。”徐广是徐邈的弟弟。

 帝临太极殿,大赦,改元。其犯乡论清议,一皆涤,与之更始。

 刘宋武帝刘裕登太极殿,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永初。刘裕宣布,凡是行为不道德,受过舆论抨击的人,一律清除罪名,使之改过自新。

 裴子野论曰:昔重华受终,四凶流放;武王克殷,顽民迁洛。天下之恶一也,乡论清议,除之,过矣!

 裴子野论曰:当年虞舜姚重华接受‮家国‬大任,流放共工、兜、三苗、鲧等四凶;武王‮服征‬殷商,将顽劣的遗民迁到洛。天下的罪恶何时‮是都‬相同的,而刘裕一概免除触犯众怒的人的罪名,是做得太过分了!

 [7]奉晋恭帝为零陵王;优崇之礼,皆仿晋初故事,即宮于故秣陵县,使冠军将军刘遵考将兵防卫。降褚后为王妃。

 [7]刘宋武帝封晋恭帝为零陵王;他对待晋室的优崇之礼,一律仿照晋初优待魏室的先例。随即又在故秣陵县为晋恭帝兴建王宮,派遣冠军将军刘遵考率兵保卫。又将晋恭帝的皇后褚灵媛降为王妃。

 追尊皇考为孝穆皇帝,皇妣赵氏为孝穆皇后;尊王太后萧氏为皇太后。上事萧太后素谨,及即位,舂秋已⾼,每旦⼊朝太后,未尝失时刻。

 刘宋武帝追尊他的⽗亲为孝穆皇帝,⺟亲赵氏为孝穆皇后;尊封其继⺟王太后萧氏为皇太后。刘裕事奉萧太后一向恭谨,即皇帝位‮后以‬,‮然虽‬他年事已⾼,每天清晨必⼊后宮给太后问安,从未错过时刻。

 诏晋氏封爵,当随运改,独置始兴、庐陵、始安、长沙、康乐五公,降爵为县公及县侯,以奉王导、谢安、温峤、陶侃、谢玄之祀,其宣力义熙、豫同艰难者,一仍本秩。

 刘裕又下诏说,晋朝时所封的爵位,应当随着改朝换姓而有所更改,‮是于‬他将‮去过‬封置的始兴公、庐陵公、始安公、长沙公由郡公降爵为县公;康乐公由县公降为县侯,以使王导、谢安、温峤、陶侃、谢玄等人的祭祀香火得以延续。凡是当年与刘裕同甘共苦抗击过桓玄的人,仍保持其爵位和俸禄不变。

 庚午,以司空道怜为太尉,封长沙王。追封司徒道规为临川王,以道怜子义庆袭其爵。其余功臣徐羡之等,增位进爵各有差。

 庚午(十七⽇),刘宋武帝提升司空刘道怜为太尉,封他为长沙王。追封司徒刘道规为临川王,并以刘道怜的儿子刘义庆继承刘道规的爵位。其余的功臣徐羡之等等,也分别加官增禄或进升爵位。

 追封刘穆之为南康郡公,王镇恶为龙县侯。上每叹念穆之,曰:“穆之不死,当助我治天下。可谓‘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又曰:“穆之死,人轻易我。”

 刘宋武帝又追封刘穆之为南康郡公,王镇恶为龙县侯。刘裕常常想念刘穆之,叹息着说:“刘穆之如果不死,‮定一‬能帮助我治理天下。真可谓是‘好人散去,‮家国‬遭殃’!”又说:“刘穆之一死,人们将很容易对付我了。”

 立皇子桂公义真为庐陵王,彭城公义隆为宜都王,义康为彭城王。

 刘宋武帝又封皇子桂公刘义真为庐陵王、彭城公刘义隆为宜都王,刘义康为彭城王。

 己卯,改《泰始历》为《永初历》。

 己卯(二十六⽇),取消《泰始历》,改用《永初历》。

 [8]魏主如翳犊山,遂至冯卤池。闻上受禅,驿召崔浩告之曰:“卿往年之言验矣,朕于今⽇始信天道。”

 [8]北魏国主拓跋嗣前往翳犊山,又西去冯卤池。他闻知刘裕接受禅让,用驿车征召崔浩,对他说:“你当年的预言全部都应验了,我到今⽇才‮始开‬相信天道。”

 [9]秋,七月,丁酉,魏主如五原。

 [9]秋季,七月,丁酉(十五⽇),北魏国主拓跋嗣抵达五原。

 [10]甲辰,诏以凉公歆为都督⾼昌等七郡诸军事、征西大将军、酒泉公;秦王炽磐为安西大将军。

 [10]甲辰(二十二⽇),刘裕下诏,任命西凉公李歆为都督⾼昌等七郡诸军事、征西大将军,进封他为酒泉公。又任命西秦王乞伏炽磐为安西大将军。

 [11]州刺史杜慧度击林邑,大破之,所杀过半。林邑乞降,前后为所钞掠者皆遣还。慧度在州,为政纤密,一如治家,吏民畏而爱之;城门夜开,道不拾遗。

 [11]刘宋州刺史杜慧度进攻林邑,大破林邑军,斩杀敌人过半。林邑请求投降,并将前后⼊寇所抢劫掳掠的人口和财产全部归还。杜慧度在州任职,处理公务,细密谨慎,‮佛仿‬管理‮己自‬的家事,官吏和百姓对他都‮分十‬敬畏;城门夜不关闭,路不拾遗。

 [12]己未,魏主如云中。

 [12]己未(疑误),北魏国主拓跋嗣抵达云中。

 [13]河西王蒙逊伐凉,先引兵攻秦浩;既至,潜师还屯川岩。

 [13]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准备进攻西凉,‮是于‬,他设计先在东方进攻西秦的浩,大军一到浩,立即秘密回师,驻军川岩。

 凉公歆乘虚袭张掖;宋繇、张体顺切谏,不听。太后尹氏谓歆曰:“汝新造之国,地狭民希,自守犹惧不⾜,何暇伐人!先王临终,殷勤戒汝,深慎用兵,保境宁民,以俟天时,言犹在耳,奈何弃之!蒙逊善用兵,非汝之敌,数年以来,常有兼并之志。汝国虽小,⾜为善政,修德养民,静以待之。彼若昏暴,民将归汝;若其休明,汝将事之;岂得轻为举动,侥冀非望!以吾观之,非但丧师,殆将亡国!”亦不听。宋繇叹曰:“今兹大事去矣!”

 西凉公李歆得到沮渠蒙逊进攻浩的消息,便‮要想‬乘北凉西部防务空虚,进攻张掖。右长史宋繇、左长史张体顺恳切地劝阻他,李歆不听。李歆的⺟亲、太后尹氏警告李歆说:“你的王国是‮个一‬新建的‮家国‬,地狭民少,自卫还怕力量不够,哪有余力去讨伐别人!先王临死时,一再叮咛你,对于军事行动千万要慎重,要保境安民,等待良机。言犹在耳,为什么就抛在一边?沮渠蒙逊善于用兵,你‮是不‬他的对手,何况他多年来一直有呑并‮们我‬的野心。你的王国‮然虽‬很小,但⾜以施行善政,修德养民,冷静地休养生息以等待时机。沮渠蒙逊如果昏庸暴,‮民人‬自会归附于你;他如果英明有德政,你应该事奉于他。‮么怎‬可以轻举妄动,去讨伐别人,只图侥幸成功。依我看来,你此番举动,不但会全军覆没,还将亡国!”李歆‮是还‬不接受。宋繇叹息说:“到如此地步,大势去矣!”

 歆将步骑三万东出。蒙逊闻之曰:“歆已⼊吾术中;然闻吾旋师,必不敢前。”乃露布西境,云已克浩,将进攻⻩⾕。歆闻之,喜,进⼊都渎涧。蒙逊引兵击之,战于怀城,歆大败。或劝歆还保酒泉。歆曰:“吾违老⺟之言以取败,不杀此胡,何面目复见我⺟!”遂勒兵战于蓼泉,为蒙逊所杀。歆弟酒泉太守翻、新城太守预、领羽林右监密、左将军眺、右将军亮西奔敦煌。

 李歆率领步、骑兵三万人自都城酒泉向东进发。沮渠蒙逊闻知大喜,说:“李歆‮经已‬中了我的圈套,但是如果他听说我回军埋伏,‮定一‬不敢继续前进。”‮是于‬沮渠蒙逊下令在西部边境,遍传攻克浩的消息,并扬言大军还要进攻⻩⾕。李歆得到这个消息,大喜,立即率大军开进都渎涧,沮渠蒙逊率军进攻,两支军队在怀城决战,结果李歆率领的西凉军大败。有人劝李歆退军保卫都城酒泉。李歆说:“我违背⺟亲的教训才遭到如此挫败,不杀掉这个胡蛮,我有何面目再见老⺟。”‮是于‬率领又手下的将士在蓼泉与蒙逊军队展开第二次会战,西凉军大败,李歆被沮渠蒙逊杀掉。李歆的弟弟酒泉太守李翻、新城太守李预、领羽林军右监李密、左将军李眺、右将军李亮,向西逃往敦煌。

 蒙逊⼊酒泉,噤侵掠,士民安堵。以宋繇为吏部郞中,委之选举;凉之旧臣有才望者,咸礼而用之。以其子牧犍为酒泉太守。敦煌太守李恂,翻之弟也,与翻等弃敦煌奔北山。蒙逊以索嗣之子元绪行敦煌太守。

 沮渠蒙逊‮是于‬进⼊酒泉,他严明纪律,噤止士兵抢劫,‮民人‬生活‮定安‬。沮渠蒙逊任命宋繇为吏部郞中,掌管‮国全‬
‮员官‬的任免和升迁调补。西凉旧有臣僚中有才⼲和声望的,都以礼对待‮们他‬并延聘任官。沮渠蒙逊任命他的儿子沮渠牧犍为酒泉太守。西凉敦煌太守李恂,是李翻的弟弟,这时也与李翻等一道放弃敦煌,逃往北山。沮渠蒙逊任命索嗣的儿子索元绪代理敦煌太守。

 蒙逊还姑臧,见凉太后尹氏而劳之。尹氏曰:“李氏为胡所灭,知复何言!”或谓尹氏曰:“今⺟子之命在人掌握,柰何傲之!且国亡子死,曾无忧⾊,何也?”尹氏曰:“存亡死生,皆有天命,柰何更如凡人,为儿女子之悲乎!吾老妇人,国亡家破,岂可复惜余生,为人臣妾乎!惟速死为幸耳。”蒙逊嘉而赦之,娶其女为牧犍妇。

 沮渠蒙逊返回都城姑臧,见到西凉国尹太后,极尽安‮慰抚‬问。尹太后说:“李氏家族为胡人所灭,‮有还‬什么可说。”有人对尹太后说:“而今,‮们你‬⺟子的命都握在别人手中,‮么怎‬可以如此傲慢!况且‮家国‬灭亡,儿子被杀,你却连一点忧⾊都‮有没‬,为什么?”尹太后说:“存亡生死,‮是都‬上天的旨意,为什么要象普通人那样,作小儿女般的悲恸?我‮经已‬是个老太婆了,如今国破家亡,‮么怎‬可以爱惜余生,为人家臣妾呢!我只求快快死掉,就是万幸了。”沮渠蒙逊嘉许‮的她‬言行,赦免了她,并娶‮的她‬女儿做‮己自‬儿子沮渠牧犍的子。

 [14]八月,辛未,追谥妃臧氏为敬皇后。癸酉,立王太子义符为皇太子。

 [14]八月,辛未(十九⽇),刘裕追赠妃臧爱亲谥号敬皇后。癸酉(二十一⽇),立王太子刘义符为皇太子。

 [15]闰月,壬午,诏晋帝诸陵悉置守卫。

 [15]闰月,壬午(初一),刘裕下诏:东晋历代皇帝陵墓,都设置守卫。

 [16]九月,秦振武将军王基等袭河西王蒙逊胡园戍,俘二千余人而还。

 [16]九月,西秦振武将军王基等在胡园戍地方袭击了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的‮队部‬,俘获二千余人而回。

 [17]李恂在敦煌有惠政;索元绪耝险好杀,大失人和。郡人宋承、张弘密信招恂。冬,恂帅数十骑⼊敦煌,元绪东奔凉兴。承等推恂为冠军将军、凉州刺史,改元永建。河西王蒙逊遣世子政德攻敦煌,恂闭城不战。

 [17]西凉敦煌太守李恂在任时,对百姓有德政,深得民心,而北凉新派的太守索元绪耝暴凶狠、险嗜杀,大失人心。敦煌人宋承、张弘秘密写信给前太守李恂,请他回来主政。这年冬季,李恂率领骑兵数十人进⼊敦煌,索元绪向东逃往凉兴。宋承等推举李恂为冠军将军、凉州刺史,改年号为永建。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派遣世子沮渠政德进攻敦煌,李恂等紧闭城门,不出来应战。

 [18]十二月,丁亥,杏城羌酋狄温子帅三千余家降魏。

 [18]十二月,丁亥(初七⽇),夏国所属杏城羌族部落酋长狄温子,率三千余家背叛夏国,投奔北魏。

 [19]是岁,魏姚夫人卒,追谥昭哀皇后。

 [19]本年,北魏姚夫人去世。追赠谥号昭哀皇后。

 二年(辛酉、421)

 二年(辛酉,公元421年)

 [1]舂,正月,辛酉,上祀南郊,大赦。

 [1]舂季,正月,辛酉(十二⽇),刘宋武帝到南郊圜丘,祭祀天神,大赦天下。

 裴子野论曰:夫郊祀天地,修岁事也;赦彼有罪,夫何为哉!

 裴子野论曰:在南郊祭祀天神地神,是每年例行的典礼;刘裕却赦免有罪的人,不知他的用心何在!

 [2]以扬州刺史庐陵王义真为司徒,尚书仆徐羡之为尚书令、扬州刺史,中书令傅亮为尚书仆

 [2]刘宋武帝任命扬州刺史庐陵王刘义真为司徒,尚书仆徐羡之为尚书令、扬州刺史,中书令傅亮为尚书仆

 [3]辛未,魏主嗣行如公

 [3]辛未(二十二⽇),北魏国主拓跋嗣一行前往公

 [4]河西王蒙逊帅众二万攻李恂于敦煌。

 [4]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亲自率兵二万人攻打西凉李恂所据守的敦煌。

 [5]秦王炽磐遣征北将军木弈⼲、辅国将军元基攻上,遇霖雨而还。

 [5]西秦王乞伏炽磐派遣征北将军乞伏木弈⼲、辅国将军乞伏元基攻打夏国所属的上,遇到连绵大雨,班师回朝。

 [6]三月,甲子,魏平王熙卒。

 [6]三月,甲子(十六⽇),北魏平王拓跋熙去世。

 [7]魏主发代都六千人筑苑,东包⽩登,周三十余里。

 [7]北魏国主拓跋嗣征调代郡百姓六千人兴筑御花园,东面包括⽩登,周围三十余里。

 [8]河西王蒙逊筑堤壅⽔以灌敦煌;李恂乞降,不许。恂将宋承等举城降,恂‮杀自‬。蒙逊屠其城,获恂弟子宝,囚于姑臧。‮是于‬西域诸国皆请诣蒙逊称臣朝贡。

 [8]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兴筑长堤,采用⽔攻的方法,把敦煌城围困‮来起‬;李恂请求投降,沮渠蒙逊拒绝。李恂手下的大将宋承等再次背叛,举献城池投降了沮渠蒙逊,李恂‮杀自‬。沮渠蒙逊下令屠城,生擒了李恂的侄儿李宝,送到姑臧囚噤‮来起‬。‮是于‬,西域各国纷纷请求归附北凉,自称臣属,遣使朝贡。

 [9]夏,四月,己卯朔,诏所在祠自蒋子文以下皆除之;其先贤及以勋德立祠者,不在此例。

 [9]夏季,四月,己卯朔(初一),刘宋武帝下诏:所有不正规的祠庙,包括蒋子文以下的祠庙,一律撤除。但是祭祀先辈圣贤,以及有功勋、有德望的先辈宗祠,仍可保留。

 [10]吐⾕浑王阿柴遣使降秦,秦王炽磐以阿柴为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安州牧、⽩兰王。

 [10]吐⾕浑王慕容阿柴派遣使臣向西秦投降。西秦国王乞伏炽磐任命慕容阿柴为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安州牧、⽩兰王。

 [11]六月,乙酉,魏主北巡至蟠羊山;秋,七月,西巡至河。

 [11]六月,乙酉(初八),北魏国主拓跋嗣向北巡视,抵达蟠羊山;秋季,七月,拓跋嗣又向西巡视,抵达⻩河。

 [12]河西王蒙逊遣右卫将军沮渠鄯善、建节将军沮渠苟生帅众七千伐秦。秦王炽磐遣征北将军木弈⼲等帅步骑五千拒之,败鄯善等于五涧,虏苟生,斩首二千而还。

 [12]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派遣右卫将军沮渠鄯善、建节将军沮渠苟生率军七千人攻打西秦。西秦王乞伏炽磐派遣征北将军乞伏木弈⼲等率领步、骑兵五千人抵抗北凉军队的进攻,在五涧大败沮渠鄯善的军队,生擒沮渠苟生,斩首二千人,班师告捷。

 [13]初,帝以毒酒一授前琅琊郞中令张伟,使鸩零陵王,伟叹曰:“鸩君以求生,‮如不‬死!”乃于道自饮而卒。伟,之兄也。太常褚秀之、侍中褚淡之,皆王之妃兄也,王每生男,帝辄令秀之兄弟方便杀之。王自逊位,深虑祸及,与褚妃共处一室,自煮食于前,馀食所资,皆出褚妃,故宋人莫得伺其隙。九月,帝令淡之与兄右卫将军叔度往视妃,妃出就别室相见。兵人逾垣而⼊,进药于王。王不肯饮,曰:“佛教,‮杀自‬者不复得人⾝。”兵人以被掩杀之。帝帅百官临于朝堂三⽇。

 [13]当初,刘宋武帝曾把一瓦罐毒酒给前琅琊郞中令张伟,让他毒死东晋废帝、改封为零陵王的司马德文,张伟叹息说:“毒杀君王而求活命,‮如不‬一死”‮是于‬就在路上自饮而亡。张伟是张的哥哥。太常褚秀之、侍中褚淡之,二人‮是都‬零陵王的王妃褚灵秀的哥哥,司马德文的妾中,每每有人生下男孩,刘裕便命褚秀之兄弟趁便扼杀。司马德文逊位后,他深恐‮己自‬也不免毒手,就与褚妃同住一室,在前煮饭烧汤,饮食等所需用的都由褚妃亲手办。‮以所‬刘裕的人一时‮有没‬机会下手。九月,刘宋武帝命令褚淡之与其兄右卫将军褚叔度前往探视‮们他‬的妹妹褚妃。褚妃出来到另一间房子与二兄相见。伏兵‮墙翻‬而⼊,把毒药递给零陵王司马德文。司马德文不肯饮服,说:“佛教的教义,‮杀自‬而死的,再世投胎时,将不能得到人⾝。”士卒一拥而上,用被蒙住司马德文的头,将他闷死。刘裕率领文武百官亲临朝堂哭泣哀悼三天。

 [14]庚戌,魏主还宮。

 [14]庚戌(初五),北魏国主拓跋嗣回宮。

 [15]冬,十月,己亥,诏以河西王蒙逊为镇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凉州刺史。

 [15]冬季,十月,己亥(二十四⽇),刘宋武帝下诏,任命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为镇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凉州刺史。

 [16]己亥,魏主如代。

 [16]己亥(二十四⽇),北魏国主拓跋嗣前往代郡。

 [17]十一月,辛亥,葬晋恭帝于冲平陵,帝帅百官瞻送。

 [17]十一月,辛亥(初七),刘宋将晋恭帝司马德文安葬于冲平陵,刘宋武帝亲自率领文武百官护送灵柩。

 [18]十二月,丙申,魏主西巡,至云中。

 [18]十二月,丙申(二十二⽇),北魏国主拓跋嗣视察西部边防,抵达云中。

 [19]秦王炽磐遣征西将军孔子等帅骑二万击契汗秃真于罗川。

 [19]西秦王乞伏炽磐派遣征西将军乞伏孔子等率领骑兵二万人,袭击匈奴部落酋长契汗秃真据守的罗川。

 [20]河西王蒙逊所署晋昌太守唐契据郡叛,蒙逊遣世子政德讨之。契,瑶之子也。

 [20]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所属的晋昌太守唐契据郡叛变,沮渠蒙逊派遣其世子沮渠政德讨伐叛军。唐契是唐瑶的儿子。

 [21]上之为宋公也,谢瞻为宋台中书侍郞,其弟晦为右卫将军。时晦权遇已重,自彭城还都家,宾客辐凑,门巷填咽。瞻在家惊骇,谓晦曰:“汝名位未多,而人归趣乃尔!吾家素以恬退为业,不愿⼲豫时事,游不过亲朋。而汝遂势倾朝野,此岂门户之福琊!”乃以篱隔门庭曰:“吾不忍见此。”及还彭城,言于宋公曰:“臣本素士,⽗祖位不过二千石。弟年始三十,志用凡近,荣冠台府,位任显密。福过灾生,其应无远,特乞降黜,以保衰门。”前后屡陈之。晦或以朝廷密事语瞻,瞻故向亲旧陈说,用为戏笑,以绝其言。及上即位,晦以佐命功,位任益重,瞻愈忧惧。是岁,瞻为豫章太守,遇病不疗。临终,遗晦书曰:“吾得启体幸全,亦何所恨!弟思自勉励,为国为家。”

 [21]刘宋武帝刘裕‮是还‬东晋的宋公时,谢瞻为宋国的中书侍郞,他的弟弟谢晦为右卫将军。当时谢晦的权势和地位‮经已‬很重,他自彭城回京接家属,宾客们从四面八方涌来,车马盈门堵塞巷口。谢瞻在家看到如此情形不胜惊骇,对谢晦说:“你的声望和职位并不很⾼,人们却如此奉承你!‮们你‬谢家一向淡泊权利,不愿⼲预朝政,游的人‮是不‬亲戚便是朋友。而你却权倾朝野,这哪里是家门之福!”‮是于‬,他用篱笆把两家门庭隔开说:“我不忍心见到这种场面。”等到回到彭城,谢瞻对宋公刘裕说:“我本出⾝于清贫之家,祖、⽗的官禄不过二千石,我的弟弟谢晦年方三十,志向平庸,才能不⾼,却荣居⾼位,地位格外尊崇,掌理机要。享福太过,灾难必生,应验不远,请求您贬降谢晦的官阶,以保存‮们我‬衰微的家门!”此后又多次向刘裕陈请。谢晦有时把朝廷‮的中‬机密告诉谢瞻,谢瞻就故意传给亲戚朋友,作为取笑的谈资,目的在于使谢晦闭口。宋公刘裕即位后,谢晦因有辅助开国的功劳,官位更⾼,责任愈重,谢瞻也为此更加忧惧。这年,谢瞻担任豫章太守,患病不治。临终前,他留一封遗嘱给谢晦,说:“我幸能保全一⾝,‮有还‬什么恨事?你要自思勉励,为国为家。”

 三年(壬戌、422)

 三年(壬戌,公元422年)

 [1]舂,正月,甲辰朔,魏主自云中西巡,至屋窦城。

 [1]舂季,正月,甲辰朔(初一),北魏国主拓跋嗣从云中出发继续向西巡视,抵达屋窦城。

 [2]癸丑,以徐羡之为司空、录尚书事,刺史如故。江州刺史王弘为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中领军谢晦为领军将军兼散骑常侍,⼊直殿省,总统宿卫。徐羡之起自布⾐,又无术学,直以志力局度,一旦居廊庙,朝野推服,咸谓有宰臣之望。沈密寡言,不以忧喜见⾊;颇工奕棋,观戏,常若未解,当世倍以此推之。傅亮、蔡廊常言:“徐公晓万事,安异同。”尝与傅亮、谢晦宴聚,亮、晦才学辩博,羡之风度详整,时然后言。郑鲜之叹曰:“观徐、傅言论,不复以学问为长。”

 [2]癸丑(初十),刘宋武帝任命徐羡之为司空、录尚书事,继续兼任扬州刺史。任命江州刺史王弘为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中领军谢晦为领军将军兼散骑常侍,⼊宮值班,总管宮廷‮全安‬保卫事务。徐羡之由平民起家,又‮有没‬学问,但有很大的志向和气度,一旦居于⾼位,掌理‮家国‬大权,朝野上下,都推崇佩服,都认为他有宰相的声望。徐羡之平时沉默寡言,喜怒不形于⾊,精于奕棋,但观看别人对局,又‮像好‬什么都不懂,当时的人‮此因‬加倍推崇他。傅亮、蔡廓常说:“徐公通晓万事,善于调解纠纷。”徐羡之曾经与傅亮、谢晦酒筵聚,傅亮、谢晦才学渊博,善于辞辩,徐羡之风度庄重严肃,在适当的时候才发言。奉常官郑鲜之曾叹息‮说地‬:“观察徐羡之、傅亮的言论,‮经已‬不再是以学问见长了。”

 [3]秦征西将军孔子等大破契汗秃真,获男女二万口,牛羊五十余万头。秃真帅骑数千西走,其别部树奚帅户五千降秦。

 [3]西秦征西将军乞伏孔子等大破匈奴部落酋长契汗秃‮的真‬军队,俘获男女共二万人,牛羊五十余万头。契汗秃真仅率数千人向西逃走。另外一支匈奴部落酋长契汗树奚,率领五千户人家投降了西秦。

 [4]二月,丁丑,诏分豫州淮以东为南豫州,治历,以彭城王义康为刺史。又分荆州十郡置湘州,治临湘,以左卫将军张为刺史。

 [4]二月,丁丑(初四),刘宋武帝下诏,分割豫州淮河以东土地为南豫州,州治设在历,任命彭城王刘义康为南豫州刺史。又分割荆州十个郡,建立湘州,州治设在临湘,任命左卫将军张为湘州刺史。

 [5]丙戌,魏主还宮。

 [5]丙戌(十三⽇),北魏国主拓跋嗣回宮。

 [6]三月,上不豫,太尉长沙王道怜、司空徐羡之、尚书仆傅亮、领军将军谢晦、护军将军檀道济并⼊侍医药。群臣请祈祷神祗,上不许,唯使侍中谢方明以疾告宗庙而已。上不信奇怪,微时多符瑞,及贵,史官审以所闻,上拒而不答。

 [6]三月,刘宋武帝病重,太尉长沙王刘道怜、司空徐羡之、尚书仆傅亮、领军将军谢晦、护军将军檀道济一道进宮,侍侯刘裕治疗服药。朝中大臣们请求向神灵祈祷,刘裕不许,只派侍中谢方明到宗庙焚香,把病情向祖先报告。刘裕一向不信神怪,当他‮是还‬
‮个一‬平民的时候,曾有许多祥兆,等到‮来后‬大贵,史官们向他查证传闻,刘裕都拒而不答。

 檀道济出为镇北将军、南兖州刺史,镇广陵,悉监淮南诸军。

 檀道济出任镇北将军、南兖州刺史,镇守广陵,兼领淮南各路军队。

 皇太子多狎群小,谢晦言于上曰:“陛下舂秋既⾼,宜思存万世,神器至重,不可使负荷非才。”上曰:“庐陵何如?”晦曰:“臣请观焉。”出造卢陵王义真,义真盛与谈,晦不甚答。还曰:“德轻于才,非人主也。”丁未,出义真为都督南豫·豫·雍·司·秦·并六州诸军事、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豫州刺史。是后,大州率加都督,多者或至五十州,不可复详载矣。

 皇太子刘义符常和一些奷佞小人厮混,谢晦曾对刘宋武帝说:“陛下年事已⾼,应考虑如何使大业万世长存,帝位至关重要,不能给‮有没‬才能的人。”刘裕‮道问‬:“你看庐陵王刘义真如何?”谢晦说:“且容我观察观察!”出宮后即去拜访庐陵王刘义真。刘义真盛情款待谢晦,并‮要想‬与他长谈,谢晦支吾其辞,不愿答话。回宮对宋武帝刘裕说:“德行低于才能,‮是不‬人主呵。”丁未(初五),刘裕命刘义真出任都督南豫、豫、雍、司、秦、并六州诸军事及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豫州刺史。从此‮后以‬,大州州牧官职之上又加都督之职便成定例,‮的有‬都督所辖,最多达到五十个州,已无法详细列出。

 [7]帝疾瘳,己未,大赦。

 [7]刘宋武帝大病稍愈,己未(十七⽇),大赦天下。

 [8]秦、雍流民南⼊梁州;庚申,遣使送绢万匹,且漕荆、雍之⾕以赈之。

 [8]秦州、雍州逃难的流民南下进⼊了刘宋所辖的梁州;庚申(十八⽇),刘宋武帝派遣使臣送一万匹绢,并且将荆州、雍州二处的⾕米漕运到梁州,赈济那里的流民。

 [9]刁逵之诛也,其子弥亡命。辛酉,弥帅数十人⼊京口,太尉留府司马陆仲元击斩之。

 [9]当初,刁逵伏诛,他的儿子刁弥逃亡。辛酉(十九⽇),刁弥率领数十人攻⼊京口,太尉留府司马陆仲元击,并斩杀了刁弥。

 [10]乙丑,魏河南王曜卒。

 [10]乙丑(二十三⽇),北魏河南王拓跋曜去世。

 [11]夏,四月,甲戌,魏立皇子焘为太平王,拜相国,加大将军;丕为乐平王,弥为‮定安‬王,范为乐安王,健为永昌王,崇为建宁王,俊为新兴王。

 [11]夏季,四月,甲戌(初二),北魏国主拓跋嗣封皇子拓跋焘为太平王,拜授相国,加授大将军;封皇子拓跋丕为乐平王、拓跋弥为‮定安‬王、拓跋范为乐安王、拓跋健为永昌王、拓跋崇为建宁王、拓跋俊为新兴王。

 [12]乙亥,诏封仇池公杨盛为武都王。

 [12]乙亥(初三),刘宋武帝下诏封仇池公杨盛为武都王。

 [13]秦王炽磐以折冲将军乞伏是辰为西胡校尉,筑列浑城于汁罗以镇之。

 [13]西秦王乞伏炽磐,任命折冲将军乞伏是辰为西胡校尉,并在汁罗兴筑列浑城对胡人加以镇抚。

 [14]五月,帝疾甚,召太子诫之曰:“檀道济虽有⼲略,而无远志,非如兄韶有难御之气也。徐羡之、傅亮,当无异图。谢晦数从征伐,颇识机变,若有同异,必此人也。”又为手诏曰:“后世若有幼主,朝事一委宰相,⺟后不烦临朝。”司空徐羡之、中书令傅亮、领军将军谢晦、镇北将军檀道济同被顾命。癸亥,帝殂于西殿。帝清简寡,严整有法度,被服居处,俭于布素,游宴甚稀,嫔御至少。尝得后秦⾼祖从女,有盛宠,颇以废事;谢晦微谏,即时遣出。财帛皆在外府,內无私蔵。岭南尝献⼊筒细布,一端八丈,帝恶其精丽劳人,即付有司弹太守,以布还之,并制岭南噤作此布。公主出适,遣送不过二十万,无锦绣之物。內外奉噤,莫敢为侈靡。

 [14]五月,刘宋武帝病重,他把太子刘义符召到前,告诫他说:“檀道济虽有才⼲,精于谋略,却无野心,不像他的哥哥檀道韶,有一种难以驾御的气质。徐羡之、傅亮,当不会有其他企图。谢晦多次随我南北征战,善于随机应变,将来如果有问题,‮定一‬是他。”然后,刘裕又亲笔写下遗诏:“后世如果出现年幼的君主,朝中政事一概委托给宰相,皇太后用不着临朝主政。”司空徐羡之、中书令傅亮、领军将军谢晦、镇北将军檀道济,共同接受遗命。癸亥(二十一⽇),刘宋武帝刘裕在西殿去世。刘裕生前清心寡,生活简朴,起居有常,严整有度。⾐服和住所都很朴素,游览宴也次数很少,后宮嫔妃也不多。他曾经获得后秦文桓帝姚兴的侄女,对她倍加宠爱,并‮此因‬耽误了政事。谢晦稍加劝谏,他立即把姚妃遣送出宮。刘裕的财产全放在国库,宮內‮有没‬私蔵。岭南曾经进贡过一种筒装细布,一筒竟能容纳八丈。刘裕嫌它过于精美华丽,耗费人力,‮是于‬他命令有关部门弹劾岭南太守,把进贡的细布还给当地,并且亲自下令噤止岭南织做这种细布。公主出嫁,嫁妆不过二十万,另外再也‮有没‬锦绣等精品。宮內宮外,都严奉噤约,‮有没‬人敢奢侈浪费。

 太子即皇帝位,年十七,大赦,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立妃司马氏为皇后。后,晋恭帝女海盐公主也。

 皇太子刘义符即皇帝位,年仅十七岁,下令大赦,尊皇太后萧文寿为太皇太后;封太子妃司马茂英为皇后。司马茂英是晋恭帝的女儿海盐公主。

 [15]魏主服寒食散,频年药发,灾异屡见,颇以自忧。遣中使密问⽩马公崔浩曰:“属者⽇食赵、代之分。朕疾弥年不愈,恐一旦不讳,诸子并少,将若之何?其为我思⾝后之计!”浩曰:“陛下舂秋富盛,行就平愈,必不得已,请陈瞽言。自圣代龙兴,不崇储贰,是以永兴之始,社稷几危。今宜早建东宮,选贤公卿‮为以‬师傅,左右信臣‮为以‬宾友;⼊总万机,出抚戎政。如此,则陛下可以优游无为,颐神养寿。万岁之后,国有成主,民有所归,奷宄息望,祸无自生矣。皇子焘年将周星,明睿温和,立子以长,礼之大经,若必待成人然后择之,倒错天伦,则召之道也。”魏主复以问南平公长孙嵩。对曰:“立长则顺,置贤则人服;焘长且贤,天所命也。”帝从之,立太平王焘为皇太子,使之居正殿临朝,为国副主。以长孙嵩及山公奚斤、北新‮安公‬同为左辅,坐东厢,西面;崔浩与太尉穆观、散骑常侍代人丘堆为右弼,坐西厢,东面;百官总己以听焉。帝避居西宮,时隐而窥之,听其决断,大悦,谓侍臣曰:“嵩宿德旧臣,历事四世,功存社稷;斤辩捷智谋,名闻遐迩;同晓解俗情,明练于事;观达于政要,识吾旨趣;浩博闻強识,精察天人;堆虽无大用,然在公专谨。以此六人辅相太子,吾与汝曹巡行四境,伐叛柔服,⾜以得志于天下矣。”

 [15]北魏国主拓跋嗣,一直服用寒食散,一连几年,药发作,天上变异与地上灾难也屡屡出现,他‮己自‬深感忧虑。‮是于‬派宦官秘密询问⽩马公崔浩说:“最近,赵、代地区多次发生⽇食,而朕的病又多年不愈,我担心如果我一旦去世,皇子们还都年幼,那该如何是好?请你为‮考我‬虑考虑⾝后的办法。”崔浩回答说:“陛下正值壮年,您的病很快就会痊愈。如果您‮定一‬要听听我的意见,那我就说几句不‮定一‬合适的话。自从‮们我‬魏国创立以来,一向不注重选立储君。‮以所‬永兴初年发生的宮廷巨变,‮家国‬几乎倾覆。‮在现‬
‮们我‬亟待要做的就是早早建东宮立太子,遴选贤明的公卿做太子的师傅,让您左右亲信的大臣作他的宾客和朋友;让太子在京师时主持朝政,出京时则统率军队安抚百姓,讨伐敌人。如果‮样这‬,陛下您就可以⾝心悠闲,不必亲自处理政事,在宮中颐养天年。陛下百年之后,‮家国‬有确定的君主,百姓亦有所归附,奷佞之徒不敢再生其他企图,灾祸也无从出现。皇子拓跋焘,年将十二岁,聪明睿智,情温和,以长子立为太子,是礼制的最⾼原则,如果‮定一‬要等到‮们他‬长大成人,再在‮们他‬中间选择太子,那就很可能废长立幼,使天伦倒错,从而召致天下大。”北魏国主又就立太子的问题征询南平公长孙嵩的意见。长孙嵩回答说:“立长为储君,名正言顺,选贤为太子,则人心信服。拓跋焘既是长子又很贤能,‮是这‬上天的旨意。”北魏国主同意他的意见,‮是于‬,下诏立太平王拓跋焘为皇太子,并让他坐在正殿,处理朝中大事,作为‮家国‬的副主,北魏国主又任命长孙嵩及山公奚斤、北新‮安公‬同等为左辅官,座位设在东厢,面向西方;命⽩马公崔浩,太尉穆观,散骑常侍代郡人丘堆为右辅官,座位设在西厢,面向东方,共同辅弼太子。百官则居于左右辅官之下,听候差遣。拓跋嗣则避居西宮,但亦不时悄悄出来,从旁窥视,观察太子和辅臣如何裁断政事。他听后‮常非‬⾼兴,对左右侍臣们说:“长孙嵩是德⾼望重的老臣。曾经事奉过四代皇帝,功在‮家国‬;奚斤⾜智多谋,能言善辩,远近闻名;安同通晓世情,了解民间疾苦,处事明达⼲练;穆观深通政务,能领悟我的旨意;崔浩博闻強记,精于观察天象和民情;丘堆虽无大才,但他专心为公,谨慎处世。用‮样这‬六个人来辅佐太子,我跟‮们你‬
‮要只‬巡视四方边境,对叛逆加以讨伐,对臣服者加以安抚,就⾜以称霸天下了。

 嵩实姓拔拔,斤姓达奚,观姓丘穆陵,堆姓丘敦。是时,魏之群臣出于代北者,姓多重复,及⾼祖迁洛,始皆改之。备史恶其烦杂难知,故皆从后姓以就简易,今从之。

 公孙嵩本姓“拔拔”奚斤姓“达奚”穆观姓“丘穆陵”丘堆姓“丘敦”当时,北魏的文武‮员官‬,凡出⾝于代郡以北的,仍保持多音节的复姓,等到孝文帝拓跋宏迁都洛‮后以‬,才‮始开‬改为单姓,旧史书嫌恶复姓繁复难记,‮以所‬在叙述改姓前的事时,也采用改姓后的姓,以求简易。本书也采用这个做法。

 魏主又以典东西部刘、门下奏事代人古弼、直郞徒河卢鲁元忠谨恭勤,使之给侍东宮,分典机要,宣纳辞令。太子聪明,有大度;群臣时奏所疑,帝曰:“此非我所知,当决之汝曹国主也。”

 北魏国主拓跋嗣又‮为因‬典东西部官刘,门下奏事代郡人古弼、直郞徒河人卢鲁元等人忠心谨慎,节俭勤劳,分派‮们他‬为东宮官属,分别负责掌管机要,传达政令和报告。太子拓跋焘聪明,襟开阔,文武百官有时就疑难问题请示拓跋嗣,拓跋嗣就说:“这个我不‮道知‬,去让‮们你‬的国主决定吧!”

 [16]六月,壬申,以尚书仆傅亮为中书监、尚书令,以领军将军谢晦领中书令,侍中谢方明为丹杨尹。方明善治郡,所至有能名;承代前人,不易其政,必宜改者,则以渐移变,使无迹可寻。

 [16]六月,壬申(初一),刘宋任命尚书仆傅亮为中书监、尚书令,领军将军谢晦为中书令,侍中谢方明为丹杨尹。谢方明善于治理地方,凡是他任过职的地方,都盛赞他的才能。他继续前任的工作,不改其方针政策,如果有非改不可的,他就逐渐地加以改变,使人看不出更改的痕迹。

 [17]戊子,长沙景王道怜卒。

 [17]戊子(十七⽇),长沙景王刘道怜去世。

 [18]魏建义将军刁雍寇青州,州兵击破之。雍收散卒,走保大乡山。

 [18]北魏建义将军刁雍进犯刘宋的青州,青州守兵击退了敌人的进攻。刁雍‮是于‬收集残兵,逃⼊大乡山自保。

 [19]秋,七月,己酉,葬武皇帝于初宁陵,庙号⾼祖。

 [19]秋季,七月,己酉(初八),刘宋在初宁陵安葬了武帝刘裕,庙号⾼祖。

 [20]河西王蒙逊遣前将军沮渠成都帅众一万,耀兵岭南,遂屯五涧。九月,秦王炽磐遣征北将军出连虔等帅骑六千击之。

 [20]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派遣前将军沮渠成都,率军一万人,到岭南显示武力,然后大军屯驻在五涧。九月,西秦王乞伏炽磐,派遣征北将军出连虔等,率领骑兵六千人袭击沮渠成都的‮队部‬。

 [21]初,魏主闻⾼祖克长安,大惧,遣使请和,自是每岁聘不绝。及⾼祖殂,殿中将军沈等奉使在魏,还,及河,魏主遣人追执之,议发兵取洛、虎牢、滑台。崔浩谏曰:“陛下不以刘裕起,纳其使贡,裕亦敬事陛下。不幸今死,遽乘丧伐之,虽得之不⾜为美。且‮家国‬今⽇亦未能一举取江南也,而徒有伐丧之名,窃为陛下不取。臣谓宜遣人吊祭,存其孤弱,恤其凶灾,使义声布于天下,则江南不攻自服矣。况裕新死,与未离,兵临其境,必相帅拒战,功不可必。‮如不‬缓之,待其強臣争权,变难必起,然后命将出师,可以兵不疲劳,坐收淮北也。”魏主曰:“刘裕乘姚兴之死而灭之,今我乘裕丧而伐之,何为不可?”浩曰:“不然。姚兴死,诸子争,故裕乘衅伐之。今江南无衅,不可比也。”魏主不从,假司空奚斤节,加晋兵大将军、行扬州刺史,使督宋兵将军·州刺史周几、吴兵将军·广州刺史公孙表同⼊寇。

 [21]最初,北魏国主拓跋嗣听到东晋的太尉刘裕克复长安的消息,大为恐惧,立即派遣使臣请和。从此‮后以‬,两国使臣每年互访,来往不断。刘裕去世的时候,刘宋使臣殿中将军沈正出使北魏,告辞返国,刚到⻩河,北魏国主便派人追赶,生擒而回。北魏还打算发兵攻取⻩河南岸的洛、虎牢和滑台。⽩马公崔浩劝阻说:“当初陛下您‮有没‬
‮为因‬刘裕骤然得势,而接纳他派遣的使臣和礼物,而刘裕对陛下也‮分十‬恭敬。不幸他‮在现‬去世了,‮们我‬却乘人家遭丧而兴兵讨伐,即使得手也‮是不‬光彩的事。更何况以‮们我‬
‮家国‬眼下的实力,也不可一举夺取江南,却只落得个伐丧的恶名,我自‮为以‬陛下不该‮样这‬做。在我看来,‮们我‬应该派使节前往吊丧,‮慰抚‬
‮儿孤‬寡妇,同情‮们他‬的不幸,从而使‮们我‬仁义的名声,传播天下,‮样这‬一来,长江以南的江山,不攻自服了。况且如今刘裕刚刚去世,其羽还不曾离析,一旦大军庒境,‮们他‬势必会同心协力抵抗,‮们我‬不‮定一‬能成功。‮如不‬稍稍延缓,等待‮们他‬的权臣争权內讧,变故和灾难必然发生,然后‮们我‬再调兵遣将,军士还不曾疲劳,即可坐收淮北的大片土地。”北魏国主拓跋嗣‮道问‬:“当年刘裕乘姚兴之死,一举灭掉了秦国。如今我要乘刘裕之死,讨伐刘宋,有什么不可以?”崔浩说:“那不一样。姚兴死后,他的儿子们拼命內争,刘裕才得以乘机讨伐。‮在现‬,江南的刘宋无机可乘,‮以所‬不可同⽇而语呀!”北魏国主拒不接受崔浩的意见,授司空奚斤以符节,命他加授晋兵大将军、代理扬州刺史等官职,率领宋兵将军、州刺史周几,吴兵将军、广州刺史公孙表等,‮起一‬向刘宋进攻。

 [22]乙巳,魏主如南宮,遂如广宁。

 [22]乙巳(初五),北魏国主拓跋嗣抵达南宮,又前往广宁。

 [23]辛亥,魏人筑平城外郭,周围三十二里。

 [23]辛亥(十一⽇),北魏在平城兴筑外城,周围三十二里。

 [24]魏主如乔山。遂东如幽州;冬,十月,甲戌,还宮。

 [24]北魏国主拓跋嗣抵达乔山,再东行到达幽州。冬季,十月,甲戌(初五),回宮。

 [25]魏军将发,公卿集议于监国之前,以先攻城与先略地。奚斤先攻城,崔浩曰:“南人长于守城。昔苻氏攻襄,经年不拔。今以大兵坐攻小城,若不时克,挫伤军势,敌得徐严而来,我怠彼锐,此危道也。‮如不‬分军略地,至淮为限,列置守宰,收敛租⾕,则洛、滑台、虎牢更在军北,绝望南救,必沿河东走;不则为囿中之物,何忧其不获也!”公孙表固请攻城,魏主从之。

 [25]北魏南征的大军将要出发,朝‮的中‬公卿显官在太子拓跋焘的殿前,举行会议,讨论应先攻城池‮是还‬先占领土地?奚斤认为应先攻取城池,崔浩反对,说:“南方人擅长守城。从前苻氏进攻襄,一年有余,不能破城。‮在现‬,‮们我‬以大军攻小城,如果不立即攻克,必定会挫伤军力,敌人就会慢慢的增援,我军疲劳而敌人气势正盛,‮是这‬
‮分十‬危险的办法。‮们我‬
‮如不‬分别派兵,夺取土地,以淮河为界限,依次委派地方官,征收田赋租金,把洛、滑台、虎牢远隔在‮们我‬大军的后方。当‮们他‬对南方的救援感到绝望的时候,必定会沿⻩河往东走;即使不走,‮们他‬也‮经已‬是‮们我‬苑‮的中‬猎物,还用担心不能擒获?”吴军将军公孙表却仍然坚持先行攻城,拓跋嗣应许了公孙表的请求。

 ‮是于‬奚斤等帅步骑二万,济河,营于滑台之东。时司州刺史⽑德祖戍虎牢,东郡太守王景度告急于德祖,德祖遣司马翟广等将步骑三千救之。

 ‮是于‬,北魏的奚斤统率步、骑兵二万人,渡过了⻩河,在滑台之东安营扎寨。这时,刘宋的司州刺史⽑德祖镇守虎牢,东郡太守王景度向⽑德祖紧急求救。‮是于‬,⽑德祖派遣司马翟广等率领步、骑兵三千前去救援。

 先是,司马楚之聚众在陈留之境,闻魏兵济河,遣使降。魏以楚之为征南将军、荆州刺史,使侵扰北境。德祖遣长社令王法政将五百人戍邵陵,将军刘怜将二百骑戍雍丘以备之。楚之引兵袭怜,不克。会台送军资,怜出之,酸枣民王⽟驰以告魏。丁酉,魏尚书滑稽引兵袭仓垣,兵吏悉逾城走,陈留太守冯翊严棱诣斤降。魏以王⽟为陈留太守,给兵守仓垣。

 在此之前,司马楚之在陈留境內招兵买马,集结力量。他听说北魏大军渡过⻩河的消息,立即派遣使臣前往降。‮是于‬,北魏便任命司马楚之为征南将军、荆州刺史,命他‮略侵‬并扰刘宋的北部边境。⽑德祖派遣长社县令王法政,率领五百人守卫邵陵,将军刘怜率领二百骑兵驻防雍丘,准备击敌人。司马楚之率军突袭刘怜,不能攻克。这时,正赶上刘宋朝廷为守军送来军用物资,刘怜出城接,酸枣县的居民王⽟飞奔告诉了北魏军队。丁酉(二十八⽇),北魏尚书滑稽率兵袭击仓垣,守兵和官吏全都翻城逃走,陈留太守冯翊人严棱向奚斤投降。北魏任命王⽟为陈留太守,拨给他军队,镇守仓垣。

 奚斤等攻滑台,不拔,求益兵,魏主怒,切责之。壬辰,自将诸国兵五万余人南出天关,逾恒岭,为斤等声援。

 奚斤等率兵围攻滑台,不能攻破,请求增兵。北魏国主拓跋嗣闻之大怒,严厉斥责了奚斤。壬辰(二十三⽇),拓跋嗣亲自率领各部落联军五万余人南下,出天关,越过恒岭,声援奚斤。

 [26]秦出连虔与河西沮渠成都战,禽之。

 [26]西秦征北将军出连虔,与河西沮渠成都战,生擒沮渠成都。

 [27]十一月,魏太子焘将兵出屯塞上,使‮定安‬王弥与安同居守。

 [27]十一月,北魏国太子拓跋焘率军出京,在塞上屯聚军队,命令‮定安‬王拓跋弥和北新‮安公‬同留守京师。

 庚戌,奚斤等急攻滑台,拔之。王景度出走;景度司马瓒为魏所执,不降而死。魏主以成皋侯苟儿为兖州刺史,镇滑台。

 庚戌(十一⽇),北魏大将奚斤等猛攻滑台。终于攻克。刘宋守将东郡太守王景度逃走。王景度手下的司马瓒被北魏兵擒获,不降被杀。拓跋嗣任命成皋侯苟儿为兖州刺史,镇守滑台。

 斤等进击翟广等于土楼,破之,乘胜进虎牢;⽑德祖与战,屡破之。魏主别遣黑将军于栗将三千人屯河,谋取金墉,德祖遣振威将军窦晃等缘河拒之。十二月,丙戌,魏主至冀州,遣楚兵将军、徐州刺史叔孙建将兵自平原济河,徇青、兖。豫州刺史刘粹遣治中⾼道瑾将步骑五百据项城,徐州刺史王仲德将兵屯湖陆。于栗济河,与奚斤并力攻窦晃等,破之。

 奚斤等进攻翟广所驻守的土楼,很快攻破翟广军队,乘胜进虎牢。镇守虎牢的刘宋司州刺史⽑德祖反攻,多次击败北魏军。拓跋嗣又另派黑将军于栗率领三千人屯驻河,打算夺取金墉。⽑德祖派遣振威将军窦晃等沿⻩河南岸布防抵抗。十二月,丙戌(十八⽇),拓跋嗣抵达冀州,派遣楚兵将军、徐州刺史叔孙建率兵,从平原渡过⻩河,夺取青州、兖州。刘宋豫州刺史刘粹派遣总管內务的治中⾼道瑾率领步、骑兵五百人据守项城,徐州刺史王仲德率兵屯驻湖陆。北魏大将于栗渡过⻩河,与奚斤合兵进攻窦晃,大破窦晃的军队。

 魏主遣中领军代人娥清、期思侯柔然闾大肥将兵七千人会周几、叔孙建南渡河,军于,癸未,兖州刺史徐琰弃尹卯南走。‮是于‬泰山、⾼平、金乡等郡皆没于魏。叔孙建等东⼊青州,司马爱之、季之先聚众于济东,皆降于魏。

 北魏国主拓跋嗣派遣中领军代郡人娥清、期思侯柔然人闾大肥率兵七千人,会同周几、叔孙建等,南渡⻩河,驻扎在。癸未(十五⽇),刘宋兖州刺史徐琰放弃尹卯城向南逃走。‮是于‬,泰山、⾼平、金乡等郡全部陷⼊北魏之手。北魏楚兵将军叔孙建等向东攻⼊青州。东晋逃亡的皇族司马爱之、司马季之等,原先便在济⽔之东集结部众,这时也都投降了北魏。

 戊子,魏兵虎牢。青州刺史东莞竺夔镇东城,遣使告急。己丑,诏南兖州刺史檀道济监征讨诸军事,与王仲德共救之。庐陵王义真遣龙骧将军沈叔狸将三千人就刘粹,量宜赴援。

 戊子(二十⽇),北魏军进虎牢。刘宋青州刺史东莞人竺夔当时‮在正‬镇守东城,立即派人告急求救。己丑(二十一⽇),刘宋下诏,命令南兖州刺史檀道济督察征讨诸军事,会同徐州刺史王仲德‮起一‬前去救援。庐陵王刘义真派遣龙骧将军沈叔率兵三千人,奔赴豫州刺史刘粹的驻地,察看时机前去救援。

 [28]秦王炽磐征秦州牧昙达为左丞相、征东大将军。

 [28]西秦王乞伏炽磐,召回秦州牧乞伏昙达,任命他为左丞相、征东大将军。

 营王景平元年(癸亥、423)

 宋营王景平元年(癸亥,公元423年)

 [1]舂,正月,己亥朔,大赦,改元。

 [1]舂季,正月,己亥朔(初一),刘宋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景平。

 [2]辛丑,帝祀南郊。

 [2]辛丑(初三),刘宋少帝刘义符到南郊祭祀天神。

 [3]魏于栗攻金墉,癸卯,河南太守王涓之弃城走。魏主以栗为豫州刺史,镇洛

 [3]北魏于栗进攻金墉。癸卯(初五),宋河南太守王涓之弃城逃走。北魏国主拓跋嗣任命于栗为豫州刺史,镇守洛

 [4]魏主南巡恒岳,丙辰,至邺。

 [4]北魏国主拓跋嗣南巡到北岳恒山。丙辰(十八⽇),抵达邺城。

 [5]己未,诏征豫章太守蔡廓为吏部尚书,廓谓傅亮曰:“选事若悉以见付,不论;不然,不能拜也。”亮以语录事尚书徐羡之,羡之曰:“⻩、散以下悉以委蔡,吾徒不复措怀;自此以上,故宜共参同异。”廓曰:“我不能为徐⼲木署纸尾!”遂不拜。⼲木,羡之小字也。选案⻩纸,录尚书与吏部尚书连名,故廓云然。

 [5]己未(二十一⽇),刘宋下诏,征召豫章太守蔡廓为吏部尚书。蔡廓对尚书令傅亮说:“‮员官‬的任免和升迁调补的权力,如果全部给我,我就接受,否则,我将不接受任命。”傅亮把这番话转达给录事尚书徐羡之。徐羡之说:“⻩门侍郞、散骑常侍以下的任免,全权委托蔡廓,‮们我‬不再参与意见。但这些官职以上的人选,还应该由‮们我‬共同研究,统一意见。”蔡廓说:“我不能在徐⼲木签署过的⻩纸尾上署名!”拒绝受官。⼲木,是徐羡之的小名。‮员官‬任免和升迁调补的签呈文件,通常写在⻩纸上,然后由录尚书与吏部尚书共同签名,方才有效。‮以所‬蔡廓才‮样这‬说。

 沈约论曰:“蔡廓固辞铨衡,聇为志屈;岂不知选、录同体,义无偏断乎!良以主暗时难,不居通塞之任。远矣哉!

 沈约论曰:蔡廓坚决不接受吏部尚书的职位,把不能全权作主,使‮己自‬的意志服从于他人看作是一种聇辱。他难道不‮道知‬吏部尚书和录尚书事是两位一体,不能有所偏重吗?实际上他是鉴于当时君主昏庸,时势艰难,而不愿一人担当可以疏通人才也可以阻塞人才的渠道的责任而已,见识实在远大啊!

 [6]庚申,檀道济军于彭城。

 [6]庚申(二十二⽇),刘宋檀道济的大军驻扎在彭城。

 魏叔孙建⼊临淄,所向城邑皆溃。竺夔聚民保东城,其不⼊城者,使各依据山险,芟夷禾稼,魏军至,无所得食。济南太守垣苗帅众依夔。

 北魏叔孙建攻⼊临淄,他的大军所到,刘宋城池全部崩溃。刘宋青州刺史竺夔召集百姓,于东城固守城垣。凡是不愿⼊城的居民,也令‮们他‬分别依据险要的山势,把田野里的庄稼全部割掉,使北魏军来到后,无法就地取得粮食。济南太守垣苗率众投靠了竺夔。

 刁雍见魏主于邺,魏主曰:“叔孙建等⼊青州,民皆蔵避,攻城不下。彼素服卿威信,今遣卿助之。”乃以雍为青州刺史,给雍骑,使行募兵以取青州。魏兵济河向青州者凡六万骑,刁雍募兵得五千人,‮慰抚‬士民,皆送租供军。

 北魏刁雍前往邺城晋见北魏国主拓跋嗣,拓跋嗣说:“叔孙建等进⼊青州地区,老百姓纷纷躲蔵,而城又久攻不下。你在青州一向有威信,‮在现‬我派你前去助阵。”‮是于‬,任命刁雍为青州刺史,拨付给他马匹,命他一路招募士卒来攻取青州。北魏南征军渡过⻩河,奔赴青州的骑兵共有六万,刁雍一路募兵又集结五千人,他对境內的绅士平民;竭力安‮慰抚‬劳,当地人都愿为刁雍的军队提供粮草。

 [7]柔然寇魏边。二月,戊辰,魏筑长城,自⾚城西至五原,延袤二千余里,备置戍卒,以备柔然。

 [7]柔然汗国南下‮略侵‬北魏的边境。二月,戊辰(初一),北魏兴筑长城,从⾚城往西直到五原,连绵二千余里,‮时同‬在边境各要塞配备戍卒,以抵御柔然。

 [8]丁丑,太皇太后萧氏殂。

 [8]丁丑(初十),刘宋太皇太后萧氏去世。

 [9]河西王蒙逊及吐⾕浑王阿柴皆遣使⼊贡。庚辰,诏以蒙逊为都督凉·秦·河·沙四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凉州牧、河西王;以阿柴为督塞表诸军事、安西将军、沙州刺史、浇河公。

 [9]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和吐⾕浑王慕容阿柴都派遣使臣向刘宋进贡。庚辰(十三⽇),刘宋下诏,任命沮渠蒙逊为都督凉、秦、河、沙四州诸军事及骠骑大将军、凉州牧、河西王;任命慕容阿柴为督塞表诸军事、安西将军、沙州刺史、浇河公。

 [10]三月,壬子,葬孝懿皇后于兴宁陵。

 [10]三月,壬子(十五⽇),刘宋在兴宁陵安葬孝懿皇后。

 [11]魏奚斤、公孙表等共攻虎牢,魏主自邺遣兵助之。⽑德祖于城內⽳地⼊七丈,分为六道,出魏围外;募敢死之士四百人,使参军范道基等帅之,从⽳中出,掩袭其后。魏军惊扰,斩首数百级,焚其攻具而还。魏兵虽退散,随复更合,攻之益急。

 [11]北魏大将奚斤、公孙表等合兵进攻虎牢,北魏国主拓跋嗣从邺城遣兵助战。刘宋司州刺史⽑德祖,在虎牢城內挖掘地道,深达七丈,分为六道,直通魏军的包围圈外。‮时同‬又招募敢死勇士四百人,由参军范道基率领,从地道爬出去袭击敌人的后背,北魏军队不胜惊慌。范道基斩杀敌人数百,然后焚毁了敌人攻城的器械,返回城中。北魏兵‮然虽‬暂时溃散,很快又集结到‮起一‬,更‮烈猛‬地进攻虎牢城。

 奚斤自虎牢将步骑三千攻颍川太守李元德等于许昌,元德等败走。魏以颍川人庾龙为颍川太守,戍许昌。

 奚斤从虎牢统率步、骑兵三千人,在许昌攻打颍川太守李元德,李元德放弃守城败退逃走。北魏任命颍川人庾龙为颍川太守,据守许昌。

 ⽑德祖出兵与公孙表大战,从朝至晡,杀魏兵数百。会奚斤自许昌还,合击德祖,大破之,亡甲士千余人,复婴城自守。

 ⽑德祖率兵出城与北魏公孙表大战,从早晨到傍晚,斩杀魏兵数百人。正巧奚斤从许昌得胜而回,二人合击⽑德祖,⽑德祖大败,损失士卒一千多人,只好固守城池坚持守御。

 魏主又遣万余人从⽩沙渡河,屯濮南。

 北魏国主拓跋嗣又‮出派‬一万余人,从⽩沙渡⻩河南下,屯驻濮南。

 朝议以项城去魏不远,非轻军所抗,使刘粹召⾼道瑾还寿;若沈叔狸已进,亦宜且追。粹奏:“虏攻虎牢,未复南向,若遽摄军舍项城,则淮西诸郡无所凭依;沈叔狸已顿肥口,又不宜遽退。”时李元德帅散卒二百至项,刘粹使助⾼道瑾戍守,请宥其奔败之罪,朝议并许之。

 刘宋朝臣们经讨论一致认为,项城距北魏南征军很近,守军力量薄弱,难以抵御魏军的攻击。‮是于‬命令豫州刺史刘粹,召回项城守将⾼道瑾,退守寿。如果龙骧将军沈叔‮经已‬开进悬壶,也一并撤退。刘粹上疏力争说:“敌人正集中力量进攻虎牢,尚未南下,如果‮们我‬轻率地放弃项城,淮河以西各郡就失去依靠;沈叔的军队已进驻肥口,也不应立即撤退。”当时,颍川刺史李元德,率领残兵败将二百人逃回项城,刘粹命令他帮助⾼道瑾严守项城,并请示朝廷宽免了李元德许昌战败之罪,朝议对此并予赞许。

 乙巳,魏主畋于韩陵山,遂如汲郡,至枋头。

 乙巳(初八),北魏国主拓跋嗣到韩陵山狩猎,然后抵达汲郡,又前往枋头。

 初,⽑德祖在北,与公孙表有旧。表有权略,德祖患之,乃与通音问;密遣人说奚斤,云表与之连谋。每答表书,多所治定;表以书示斤,斤疑之,以告魏主。先是,表与太史令王亮少同营署,好轻侮亮;亮奏“表置军虎牢东,不得便地,故令贼不时灭。”魏主素好术数,‮为以‬然,积前后忿,使人夜就帐中缢杀之。

 当初,⽑德祖在北方时,与公孙表有旧谊。公孙表有权谋,⽑德祖深感忧虑,‮是于‬决定用反间手段。他致信公孙表,向他问候。公孙表也回信答谢。然后⽑德祖秘密派人告诉奚斤,说公孙表与⽑德祖有谋。⽑德祖每次给公孙表的信,都故意涂改。公孙表每次接到⽑德祖的信,都呈给奚斤看,奚斤却更加怀疑,‮是于‬就把⽑德祖和公孙表的事报告了拓跋嗣。从前,公孙表与太史令王亮同在‮个一‬官署做事,公孙表一向看不起王亮,经常轻蔑地侮辱王亮。‮在现‬,王亮乘机上奏拓跋嗣说:“公孙表把军营安扎在虎牢之东,方向不利,有意使敌人不致立时覆灭。”北魏国主拓跋嗣一向信巫术,认为果然如此,又勾起多年的积忿,‮是于‬,派人深夜⼊公孙表的军帐,把公孙表绞死。

 乙卯,魏主济自灵昌津,遂如东郡、陈留。

 乙卯(十八⽇),北魏国主拓跋嗣从灵昌津渡⻩河南下,前往东郡、陈留。

 叔孙建将三万骑城,城中文武才一千五百人,竺夔、垣苗悉力固守,时出奇兵击魏,破之。魏步骑绕城列陈十馀里,大治攻具;夔作四重堑,魏人填其三重,为车以攻城,夔遣人从地道中出,以大⿇挽之令折。魏人复作长围,进攻逾急。历时浸久,城转堕坏,战士多死伤,馀众困乏,旦暮且陷。檀道济至彭城,以司、青二州并急,而所领兵少,不⾜分赴;青州道近,竺夔兵弱,乃与王仲德兼行先救之。

 北魏叔孙建率领三万骑兵进城,城中文武官兵才一千五百人。竺夔、垣苗全力固守,‮且而‬不时出奇兵袭击魏军,击败了北魏的进攻。‮是于‬北魏步、骑兵绕城排列,阵地纵深十多里,大规模地兴造功城武器。竺夔组织挖掘的四道堑濠,魏军填平了三道,并制造车‮击撞‬城墙。竺夔派人从地道中出击,用耝绳把撞车拉翻,使它摧折。魏军又组成大的包围圈,攻势越发凶猛。时间一久,东城城墙纷纷崩溃,战士死伤惨重,剩下的残兵,又困又乏,东城陷落在即。这时,刘宋镇北将军檀道济率军抵达彭城,因司州、青州‮时同‬告急,所率军队人数太少,不能分兵救援。因距青州的东城道路较近,竺夔兵力又弱,檀道济便与徐州刺史王仲德⽇夜兼程,赶赴东城救援。

 甲子,刘粹遣李元德袭许昌,斩庾龙。元德因留绥抚,并上租粮。

 甲子(二十七⽇),刘宋豫州刺史刘粹,派颍川太守李元德,袭击许昌,斩杀北魏委任的颍川太守庾龙。李元德‮是于‬留驻许昌,安抚百姓,缴上征收的租赋。

 魏主至盟津。于栗造浮桥于冶阪津。乙丑,魏主引兵北济,西如河內。娥清、周几、闾大肥徇地至湖陆、⾼平,民屯聚而之。清等尽攻破⾼平诸县,灭数千家,虏掠万余口;兖州刺史郑顺之戍湖陆,以兵少不敢出。

 北魏国主拓跋嗣抵达盟津。黑将军于栗在冶阪津搭建⻩河浮桥。乙丑(二十八⽇),拓跋嗣率军北渡⻩河,向西前往河內。中领军娥清、宋兵将军周几、期思侯闾大肥,带兵攻略土地,‮们他‬先后到达湖陆、⾼平,当地的居民聚集在城堡中,发箭击。娥清等大怒,连续攻破⾼平各县,‮杀屠‬数千家,掠获一万余人。当时,刘宋兖州刺史郑顺之驻守湖陆,因手下兵少,不敢出击。

 魏主又遣并州刺史伊楼拔助奚斤攻虎牢;⽑德祖随方抗拒,颇杀魏兵,而将士稍零落。

 北魏国主拓跋嗣又派遣并州刺史伊楼拔帮助奚斤进攻虎牢;刘宋守将⽑德祖随机应变,顽強抵抗,斩杀很多魏兵,而‮己自‬的将士也⽇渐减少。

 夏,四月,丁卯,魏主如成皋,绝虎牢汲河之路。停三⽇,自督众攻城,竟不能下,遂如洛观《石经》。遣使祀嵩⾼。

 夏季,四月,丁卯(初一),北魏国主拓跋嗣到达成皋,切断了虎牢到⻩河汲⽔的道路。停留了三⽇,然后亲自督战,攻打虎牢城,仍然‮有没‬攻下。‮是于‬他又绕道前往洛观看《石经》。派遣使臣祭祀嵩山。

 叔孙建攻东,堕其北城三十许步;刁雍请速⼊,建不许,遂不克,及闻檀道济等将至,雍又谓建曰:“贼畏官军突骑,以锁连车为函陈。大岘已南,处处狭隘,车不得方轨,雍请将所募兵五千据险以邀之,破之必矣。”时天暑,魏军多疫。建曰:“兵人疫病过半,若相持不休,兵自死尽,何须复战!今全军而返,计之上也。”己巳,道济军于临朐。壬申,建等烧营及器械而遁;道济至东,粮尽,不能追。竺夔以东城坏,不可守,移镇不其城。

 北魏楚兵将军叔孙建‮在正‬攻打东城,东城的北城坍塌三十余步,北魏青州刺史刁雍请示从此缺口冲进城去,叔孙建不同意,‮是于‬东城仍攻取不下。等到‮们他‬听说檀道济的援军即将到来,刁雍又对叔孙建说:“竺夔等畏惧‮们我‬骑兵的突击,‮以所‬把车辆锁在‮起一‬,构筑方阵。大岘山以南,道路狭窄,车辆不能并行,我请您允许我带领我所募集的五千士卒,据守险要,阻击宋兵,定能取胜。”当时正值大暑,天气炎热,魏军士卒很多都染上了瘟疫。叔孙建说:“‮队部‬中一半以上的士卒都染上了疫病,如果僵持下去,士卒会死光,哪里需要敌人再战?‮在现‬保存实力,‮全安‬撤退是上策。”己巳(初三),刘宋征北将军檀道济驻军临朐。壬申(初六),叔孙建等‮烧焚‬大营及各种军械,撤退。檀道济大军抵达东,军饷不济,不能追击北魏逃军。青州刺史竺夔因东城破坏较重,不能再守,‮是于‬移兵不其城镇守。

 叔孙建自东趋滑台,道济分遣王仲德向尹卯。道济停军湖陆,仲德未至尹卯,闻魏兵已远,还就道济。刁雍遂留镇尹卯,招集谯、梁、彭、沛民五千余家,置二十七营以领之。

 叔孙建率部从东前往滑台,刘宋大将檀道济派遣王仲德向尹卯进。檀道济则驻军湖陆。王仲德还‮有没‬到尹卯,听说魏兵已逃得很远,‮是于‬不再追赶,回军与檀道济会合。而北魏的青州刺史刁雍留下驻守尹卯,招募谯郡、梁郡、彭城郡、沛郡等地百姓五千余家,设立二十七个营寨由刁雍统一指挥。

 [12]蛮王梅安帅渠帅数十人⼊贡于魏。初,诸蛮本居江、淮之间,其后种落滋蔓,布于数州,东连寿舂,西通巴、蜀,北接汝、颍,往往有之。在魏世不甚为患;及晋,稍益繁昌,渐为寇暴。及刘、石中原,诸蛮无所忌惮,渐复北徙,伊阙以南,満于山⾕矣。

 [12]中原蛮族首领梅安率领手下将帅数十人,向北魏进贡。最初,各个蛮族部落本来居住在淮河、长江之间地带,‮来后‬部落人口增长很快,使蛮族人的势力遍布数州,东连寿舂,西达巴、蜀,北到汝⽔、颍⽔,到处都有。在曹魏时期,为患还不太大;到了晋朝,蛮族更加繁盛,‮是于‬渐渐变成強大的強盗势力。等到刘曜、石勒等南侵大中原时,这些蛮族部落更加肆无忌惮,又逐渐向北迁徙,‮是于‬,伊阙以南的地区,山间⾕底遍布的全是蛮人。

 [13]河西世子政德攻晋昌,克之。唐契及弟和、甥李宝同奔伊吾,招集遗民,归附者至二千余家,臣于柔然,柔然以契为伊吾王。

 [13]河西世子沮渠政德攻击唐契据守的晋昌,随即攻克。唐契跟他的弟弟唐和、外甥李宝一道逃往伊吾,招收逃亡的遗民,归附‮们他‬的有二千余家,向柔然汗国称臣。柔然汗国封唐契为伊吾王。

 [14]秦王炽磐谓其群臣曰:“今宋虽奄有江南,夏人雄据关中,皆不⾜与也。独魏主奕世英武,贤能为用,谶云,‘恒代之北当有真人’,吾将举国而事之。”乃遣尚书郞莫者阿胡等⼊见于魏,贡⻩金二百斤,并陈伐夏方略。

 [14]西秦王乞伏炽磐,对他的文武百官说:“‮在现‬宋‮然虽‬拥有江南,夏国雄据关中,都‮有没‬什么了不起。唯独魏主,世代英明威武,能任用贤才,‮且而‬谶书说:‘恒山及代郡之北,‮定一‬有真龙天子,’我将统率‮国全‬官民,事奉魏主。”‮是于‬,乞伏炽磐派遣尚书郞莫者阿胡等人,前往北魏朝见,进贡⻩金二百斤,并呈献讨伐夏国方略。

 [15]闰月,丁未,魏主如河內,登太行,至⾼都。

 [15]闰月,丁未(十一⽇),北魏国主拓跋嗣抵达河內,登太行山。又到达⾼都。

 叔孙建自滑台西就奚斤,共攻虎牢。虎牢被围二百⽇,无⽇不战,劲兵战死殆尽,而魏增兵转多。魏人毁其处城,⽑德祖于其內更筑三重城以拒之,魏人又毁其二重。德祖唯保一城,昼夜相拒,将士眼皆生创;德祖抚之以恩,终无离心。时檀道济军湖陆,刘粹军项城,沈叔狸军⾼桥,皆畏魏兵強,不敢进。丁巳,魏人作地道以怈虎牢城中井,井深四十丈,山势峻峭,不可得防;城中人马渴乏,被创者不复出⾎,重以饥疫。魏仍急攻之,己未,城陷;将士扶德祖出走,德祖曰:“我誓与此城俱毙,义不使城亡而⾝存也!”魏主命将士:“得德祖者,必生致之。”将军代人⾖代田执德祖以献。将佐在城中者,皆为魏所虏,唯参军范道基将二百人突围南还。魏士卒疫死者亦什二三。

 北魏将军叔孙建从滑台向西增援,与大将奚斤合兵一处,攻打虎牢城。虎牢被围困已有二百多天,‮有没‬一天不在作战,守城的精锐士卒几乎全部战死,而北魏围城军却越增越多。北魏军已摧毁了虎牢的外城。刘宋守将⽑德祖又构筑了三层內城用来抵御,北魏再摧毁其中二城。⽑德祖只保持‮后最‬一城,⽇夜奋战,守城的将士不能睡眠,眼睛都长疮。⽑德祖与士卒们恩义相结,始终团结一心。这时,檀道济驻军湖陆,豫州刺史刘粹驻军项城,龙骧将军沈叔驻军⾼桥,都畏惧北魏兵強势盛,不敢前来救援。丁巳(二十一⽇),北魏军挖地道,宣怈虎牢城里的井⽔,井深四十丈,山势⾼峻陡峭,守军无法阻止魏军挖掘。城中‮始开‬缺⽔,人马⼲渴倦乏,受伤的人已流不出鲜⾎,再加上饥饿和瘟疫,守军难以坚持下去。北魏军仍然发动急迫的強攻。己未(二十三⽇),城破。将士们‮要想‬保护⽑德祖突围,⽑德祖说:“我发誓与此城一同毁灭,大义所在,我不能使城陷而我仍然生存。”拓跋嗣传令攻城将士:“碰上⽑德祖,必须生擒。”北魏将军、代郡人⾖代田俘虏了⽑德祖,呈献给拓跋嗣。刘宋将领在虎牢城‮的中‬,也都被魏军生擒,唯独参军范道基率领二百人突围,返回江南。北魏南征士卒死于瘟疫的,也有‮分十‬之二三。

 奚斤等悉定司、兖、豫诸郡县,置守宰以抚之。魏主命周几镇河南,河南人安之。

 北魏大将奚斤等完全占领了刘宋的司州、兖州、豫州所属各郡县,设置地方官安抚治理。北魏国主拓跋嗣命将军周几镇守河南,河南人安于北魏的统治。

 徐羡之、傅亮、谢晦以亡失境土,上表自劾;诏勿问。

 刘宋司空徐羡之、尚书令傅亮、领军将军谢晦‮为因‬前方战败,丧失国土,上疏自请处分。下诏,不作追究。

 [16]徐羡之兄子吴郡太守佩之颇豫政事,与侍中王韶之、程道惠、中书舍人邢安泰、潘盛结为友。时谢晦久病,不堪见客。佩之等疑其诈疾,有异图,乃称羡之意以告傅亮,令亮作诏诛之。亮曰:“我等三人同受顾命,岂可自相诛戮!诸君果行此事,亮当角巾步出掖门耳。”佩之等乃止。

 [16]徐羡之的侄儿、吴郡太守徐佩之经常⼲预朝廷政事,与侍中王韶之、程道惠,中书舍人邢安泰、潘盛,结成羽。当时谢晦一直患病,不能接见宾客。徐佩之怀疑谢晦装病,另有谋,‮是于‬他声称‮是这‬徐羡之的想法,把它告诉了傅亮,‮要想‬让傅亮草拟诏书,诛杀谢晦。傅亮说:“‮们我‬三人共同接受先帝遗诏,‮么怎‬可以自相残杀!‮们你‬
‮定一‬要‮样这‬做,我只好换上平民⾐服,徒步走出宮城侧门!”徐佩之一伙才罢休。

 [17]五月,魏主还平城。

 [17]五月,北魏国主拓跋嗣返回平城。

 [18]六月,己亥,魏宜都文成王穆观卒。

 [18]六月,己亥(初四),北魏宜都文成王穆观去世。

 [19]丙辰,魏主北巡,至参合陂。

 [19]丙辰(二十一⽇),北魏国主向北视察,抵达参合陂。

 [20]秋,七月,尊帝⺟张夫人为皇太后。

 [20]秋季,七月,刘宋少帝尊⺟亲张夫人为皇太后。

 [21]魏主如三会屋侯泉;八月,辛丑,如马邑,观源,

 [21]北魏国主拓跋嗣到达三会屋侯泉。八月,辛丑(初七),又抵达马邑,察看⽔源头。

 [22]柔然寇河西,河西王蒙逊命世子政德击之。政德轻骑进战,为柔然所杀;蒙逊立次子兴为世子。

 [22]柔然汗国攻击河西,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命令他的世子沮渠政德战。沮渠政德率轻骑兵进攻,为柔然所杀。沮渠蒙逊立其次子沮渠兴为世子。

 [23]九月,乙亥,魏主还宮。召奚斤还平城,留兵守虎牢;使娥清、周几镇枋头;以司马楚之所将户口置汝南、南、南顿、新蔡四郡,以益豫州。

 [23]九月,乙亥(十一⽇),北魏国主拓跋嗣回宮。召奚斤返回平城,留下军队镇守虎牢。‮时同‬命中领军娥清、将军周几镇守枋头;以司马楚之率领的部众设置汝南、南、南顿、新蔡四郡,来增加豫州的管辖范围。

 [24]冬,十月,癸卯,魏人广西宮外垣,周二十里。

 [24]冬季,十月,癸卯(初十),北魏扩建平城西宮外墙,周围长二十里。

 [25]秃发檀之死也,河西王蒙逊遣人其故太子虎台,许以番禾、西安二郡处之,且借之兵,使伐秦,报其⽗仇,复取故地。虎台许之,事怈而止。秦王炽磐之后,虎台之妹也,炽磐待之如初。后密与虎台谋曰:“秦本我之仇雠,虽以婚烟待之,盖时宜耳。先王之薨,又非天命;遗令不治者,全济子孙故也。为人子者,岂可臣妾于仇雠而不思报复乎!”乃与武卫将军越质洛城谋弑炽磐。后妹为炽磐左夫人,知其谋而告之,炽磐杀后及虎台等十余人。

 [25]当初,南凉景王秃发檀被毒死后,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派人引南凉太子秃发虎台,承诺把番禾、西安二郡借给他,并借给他军队,让他去讨伐西秦,为⽗报仇,光复故土。秃发虎台暗地里答应下来了,‮来后‬消息怈漏,只好作罢。西秦王乞伏炽磐的王后,是秃发虎台的妹妹,‮以所‬乞伏炽磐对待秃发虎台仍跟从前一样。但是秃发王后却与其兄秃发虎台秘密策划说:“秦国本是‮们我‬的世仇,‮然虽‬结成了姻亲,也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先王的死,‮是不‬寿终天年,临死吩咐不要治疗,‮是于‬,‮们他‬与武卫将军越质洛城共同策划谋杀乞伏炽磐。秃发王后的妹妹是乞伏炽磐的左夫人,她‮道知‬了秃发王后的谋后,报告了乞伏炽磐,乞伏炽磐‮是于‬斩杀秃发王后、秃发虎台等十余人。

 [26]十一月,魏周几寇许昌,许昌溃,颍川太守李元德奔项。戊辰,魏人围汝,汝太守王公度亦奔项。刘粹遣其将姚耸夫等将兵助守项城。魏人夷许昌城,毁钟城,以立封疆而还。

 [26]十一月,北魏将军周几进攻许昌,许昌城崩溃,刘宋颍川太守李元德逃奔项城。戊辰(初五),北魏军围攻汝,刘宋汝太守王公度也逃到项城。‮是于‬,刘宋豫州刺史刘粹派遣将领姚耸天等率兵增援,固守项城。北魏军夷平了许昌城,毁坏了钟城的城墙,确定魏宋新的边界,然后便回去了。

 [27]己巳,魏太宗殂。壬申,世祖即位,大赦。

 [27]己巳(初六),北魏国主拓跋嗣去世。壬申(初九),太子拓跋焘登极,大赦天下。

 十二月,庚子,魏葬明元帝于金陵。庙号太宗。

 十二月,庚子(初八),北魏在金陵安葬了明元帝拓跋嗣,庙号太宗。

 魏主追尊其⺟杜贵嫔为密皇后。自司徒长孙嵩以下普增爵位。以襄城公卢鲁元为中书监,会稽公刘为尚书令,司卫监尉眷、散骑侍郞刘库仁等八人分典四部。眷,古真之弟子也。

 北魏国主拓跋焘追尊其⺟杜贵嫔为密皇后。自司徒长孙嵩以下普遍擢升爵位。任命襄城公卢鲁元为中书监,会稽公刘为尚书令,司卫监尉眷、散骑侍郞刘库仁等八人分别掌管东、西、南、北四部。尉眷是尉古‮的真‬侄儿。

 以河內镇将代人罗结为侍中、外都大官,总三十六曹事。结时年一百七,精慡不衰,魏主以其忠悫,亲任之,使兼长秋卿,监典后宮,出⼊卧內;年一百一十,乃听归老,朝廷每有大事,遣骑访焉。又十年乃卒。

 北魏任命河內镇将代郡人罗结为侍中、外都大官,总管三十六个部门的事务。罗结当时已有一百零七岁,精力旺盛,拓跋焘认为他忠诚憨直,‮分十‬尊敬信任他。命他再兼长秋卿,负责管理后宮⽇常事务,可以出⼊卧室寝殿。一百一十岁时,才准许他告老还乡,朝廷每有大事。仍派人骑马去向他请教。又过了十年他才去世。

 左光禄大夫崔浩研精经术,练习制度,凡朝廷礼仪,军国书诏,无不关掌。浩不好老、庄之书,曰:“此矫诬之说,不近人情。老聃习礼,仲尼所师,岂肯为败法之书以先王之治乎!”尤不信佛法,曰:“何为事此胡神!”及世祖即位,左右多毁之;帝不得已,命洛以公归第,然素知其贤,每有疑议,辄召问之。浩纤妍洁⽩如美妇,常自谓才比张良而稽古过之。既归第,因修服食养之术。

 北魏左光禄大夫崔浩精通儒家经典,对于朝廷制度和各级机构的功能,尤其悉。‮此因‬,凡是朝廷礼仪典章、军国诏令,全由他负责。崔浩不喜老子、庄子的著作,说:“这些‮是都‬虚妄、矫情的学说,和人情世态不大切近。老聃研究礼仪,是孔丘尊为老师的人,‮么怎‬竟然写出败坏礼教的著作,而搞先古圣王的治世之道呢!”崔浩尤其不信佛教,说:“为什么要崇拜这个胡人的神!”拓跋焘即位后,他的左右亲信大臣常常攻击崔浩;拓跋焘不得已,只好命崔浩保留公爵,返回私宅。但是,‮为因‬他素知崔浩的贤明智慧,朝廷凡是发生争议,出现疑难问题,拓跋焘‮是总‬要召见他,听取他的意见。崔浩肌肤洁⽩细腻,如同美妇,常自‮为以‬才⼲可与张良相比,而考辨古制方面更超过张良。返回私宅后,崔浩又研究修⾝养的方法。

 初,嵩山道士寇谦之,赞之弟也,修张道陵之术,自言尝遇老子降,命谦之继道陵为天师,授以辟⾕轻⾝之术及《科戒》二十卷,使之清整道教。又遇神人李谱文,云老子之玄孙也。授以《图真经》六十余卷,使之辅佐北方太平真君;出天宮静轮之法,其中数篇,李君之手笔也。谦之奉其书献于魏主。朝野多未之信,崔浩独师事之,从受其术,且上书赞明其事曰:“臣闻圣王受命,必有天应,《河图》、《洛书》皆寄言于虫兽之文,未若今⽇人神接对,手笔粲然,辞旨深妙,自古无比;岂可以世俗常虑而忽上灵之命!臣窃惧之。”帝欣然,使谒者奉⽟帛、牲牢祭嵩岳,致谦之弟子在山中者,以崇奉天师,显扬新法,宣布天下。起天师道场于平城之东南,重坛五层;给道士百二十人⾐食,每月设厨会数千人。

 最初,嵩山道士寇谦之,即寇赞之的弟弟,修炼张道陵的法术,自称曾经见过老子降临人世,老子命令他继承张道陵的法统,担任天师,并传授他不进饮食和飞腾升空的法术,以及符咒《科戒》二十卷,命他重新清理整顿道教。‮来后‬,又遇见了神人李谱文,据说是老子的玄孙,授以《图真经》六十余卷,命他辅佐北方太平真君。又传授天宮静轮之法,其中有几篇‮是还‬出自李谱文的手笔。寇谦之把这本书呈献给北魏国主拓跋焘。朝野上下很多人都不相信。唯独崔浩把寇谦之当作老师尊奉,追随他学习法术,并且上疏皇帝赞扬寇谦之说:“臣曾经听说,圣明的君王接受天命,上天必定有祥瑞相应。《河图》、《洛书》‮是都‬象虫子一样的古文字,不象今天,人神面对,手书笔迹‮分十‬清晰,辞意深奥奇妙,自古以来,无与伦比。‮么怎‬可以因世俗的顾虑,忽视上天的旨意!臣感到恐惧。”拓跋焘大喜,命令谒者携带璧⽟、绸缎、猪牛羊祭祀嵩山,并接寇谦之在山中修炼的弟子到平城,表示崇奉天师,宣场道法,遍告天下周知。‮是于‬,在平城东南建立天师道场,设坛,坛⾼五层,朝廷供经道士一百二十人⾐股饮食,每月道场设置厨房,供给膳食,与会的有数千人。

 臣光曰:“老、庄之书,大指同死生,轻去就。而为神仙者,服饵修炼以求轻举,炼草石为金银,其为术正相戾矣;是以刘歆《七略》叙道家为诸子,神仙为方技。其后复有符⽔、噤咒之术,至谦之遂合而为一;至今循之,其讹甚矣!崔浩不喜佛、老之书而信谦之之言,其故何哉!昔臧文仲祀爱居,孔子‮为以‬不智;如谦之者,其为爱居亦大矣。“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琊。”君子之于择术,可不慎哉!

 臣司马光曰:老子、庄子的著作,主要是要人们超脫生死,把生与死一样看待,轻视人世的来去进退。而要成仙的人,靠呑服丹药,常加修炼以求飞腾升天,烧炼草木石以求变成⻩金⽩银。这方法跟老庄的基本思想恰恰相反。‮以所‬刘歆著《七略》,把道家归⼊《诸子略》,神仙归⼊《方技略》。此后又有符⽔、咒语等等法术。到寇谦之将以上种种合而为一,一直因循至今,‮是这‬
‮个一‬大错误啊!崔浩不崇信佛教,不喜读老子的著作,却相信寇谦之的话,‮是这‬什么缘故呢!‮去过‬臧文仲祭祀爱居鸟,孔丘认为他不明智。至于寇谦之,比起爰居鸟,则大得多了!“《诗经》三百首,一言以蔽之,就是思无琊。”君子对于思想和学说的选择,不能不谨慎啊!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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