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纪四
　起屠维单阏十一月，尽重光大荒落二月，凡一年有奇。

　⾼祖神尧大圣光孝皇帝中之上

　◎　武德二年己卯，公元六一九年

　十一月，己卯，刘武周寇浩州。

　秦王世民引兵自龙门乘冰坚渡河，屯柏壁，与宋金刚相持。时河东州县，俘掠之馀，未有仓廪，人情恇扰，聚⼊城堡，征敛无所得，军中乏食。世民发教谕民，民闻世民为帅而来，莫不归附，自近及远，至者⽇多，然后渐收其粮食，军食以充。乃休兵秣马，唯令偏裨乘间抄掠，大军坚壁不战，由是贼势⽇衰。

　世民尝自帅轻骑觇敌，骑皆四散，世民独与一甲士登丘而寝。俄而贼兵四合，初不之觉，会有蛇逐鼠，触甲士之面，甲士惊寤，遂⽩世民，俱上马，驰百馀步，为贼所及，世民以大羽箭殪其骁将，贼骑乃退。

　李世勣归唐，恐祸及其⽗，谋于郭孝恪。孝恪曰：“吾新事窦氏，动则见疑，宜先立效以取信，然后可图也。”世勣从之。袭王世充获嘉，破之，多所俘获，以献建德，建德由是亲之。初，漳南人刘黑闼，少骁勇狡狯，与窦建德善，后为群盗，转事郝孝德、李密、王世充。世充‮为以‬骑将，每见世充所为，窃笑之。世充使黑闼守新乡，李世勣击虏之，献于建德。建德署为将军，赐爵汉东公，常使将奇兵东西掩袭，或潜⼊敌境觇视虚实。黑闼往往乘间奋击，克获而还。

　十二月，庚申，上猎于华山。

　于筠说永安王孝基急攻吕崇茂，独孤怀恩请先成攻具，然后进，孝基从之。崇茂求救于宋金刚，金刚遣其将善尉迟敬德、寻相将兵奄至夏县。孝基表里受敌，军遂大败，孝基、怀恩、筠、唐俭及行军总管刘世让皆为所虏。敬德名恭，以字行。

　上征裴寂⼊朝，责其败军，下吏，既而释之，宠待弥厚。

　尉迟敬德、寻相将还浍州，秦王世民遣兵部尚书殷开山、总管秦叔宝等邀之于美良川，大破之，斩首二千馀级。顷之，敬德、寻相潜引精骑援王行本于蒲坂，世民自将步骑三千，从间道夜趋安邑，邀击，大破之，敬德、相仅以⾝免，悉俘其众，复归柏壁。

　诸将咸请与宋金刚战，世民曰：“金刚悬军深⼊，精兵猛将，咸聚‮是于‬。武周据太原，倚金刚为擀蔽。金刚军无蓄积，以虏掠为资，利在速战。我闭营养锐以挫其锋，分兵汾、隰，冲其心腹。彼粮尽计穷，自当遁走。当待此机，未宜速战。”

　永安壮王孝基谋逃归，刘武周杀之。

　李世勣复遣人说窦建德曰：“曹、戴二州，户口完实，孟海公窃有其地，与郑人外合內离；若以大军临之，指期可取。既得海公，以临徐、兗，河南可不战而定也。”建德‮为以‬然，自将徇河南，先遣其行台曹旦等将兵五万济河，世勣引兵三千会之。

　◎　武德三年庚辰，公元九二零年

　舂，正月，将军秦武通攻王行本于蒲坂。行本出战而败，粮尽援绝，突围走，无随之者，戊寅，开门出降。辛巳，上幸蒲州，斩行本。秦王世民轻骑谒上于蒲州。宋金刚围绛州。癸巳，上还长安。

　李世勣谋俟窦建德至河南，掩袭其营，杀之，冀得其⽗并建德土地以归唐。会建德产，久之不至。

　曹旦，建德之兄也，在河南，多所侵扰，诸贼羁属者皆怨之。贼帅魏郡李文相，号李商胡，聚众五千馀人，据孟津中氵单；⺟霍氏，亦善骑，自称霍总管。世勣结商胡为昆弟，⼊拜商胡之⺟。⺟泣谓世勣曰：“窦氏无道，如何事之！”世勣曰：“⺟无忧，不过一月，当杀之，相与归唐耳！”世勣辞去，⺟谓商胡曰：“东海公许我共图此贼，事久变生，何必待其来，‮如不‬速决。”是夜，商胡召曹旦偏裨二十三人，饮之酒，尽杀之。旦别将⾼雅贤、阮君明尚在河北未济，商胡以巨舟四艘济河北之兵三百人，至中流，悉杀之。有兽医游⽔得免，至南岸，告曹旦，旦严警为备。商胡既举事，始遣人告李世勣。世勣与曹旦连营，郭孝恪劝世勣袭旦，世勣未决，闻旦已有备，遂与孝恪帅数十骑来奔。商胡复引精兵二千北袭阮君明，破之。⾼雅贤收众去，商胡追之，不及而还。建德群臣请诛李盖，建德曰：“世勣，唐臣，为我所虏，不忘本朝，乃忠臣也，其⽗何罪！”遂赦之。

　甲午，世勣、孝恪至长安。曹旦遂取济州，复还洺州。

　二月，庚子，上幸华。

　刘武周遣兵寇潞州，陷长子、壶关。潞州刺史郭子武不能御，上以将军河东王行敏助之。行敏与子武不叶，或言子武将叛，行敏斩子武以徇。乙巳，武周复遣兵寇潞州，行敏击破之。

　壬子，开州蛮酋冉肇则陷通州。

　甲寅，遣将军桑显和等攻吕崇茂于夏县。

　初，工部尚书独孤怀恩攻蒲坂，久不下，失亡多，上数以敕书诮让之，怀恩由是怨望。上尝戏谓怀恩曰：“姑之子皆已为天子，次应至舅之子乎？”怀恩亦颇以此自负，或时扼腕曰：“我家岂女独贵乎？”遂与麾下元君宝谋反。会怀恩、君宝与唐俭皆没于尉迟敬德，君宝谓俭曰：“独孤尚书近谋大事，若能早决，岂有此辱哉！”及秦王世民败敬德于美良川，怀恩逃归，上复使之将兵攻蒲坂。君宝又谓俭曰：“独孤尚书遂拔难得还，复在蒲坂，可谓王者不死！”俭恐怀恩遂成其谋，乃说尉迟敬德，请使刘世让还与唐连和，敬德从之，遂以怀恩反状闻。时王行本已降，怀恩⼊据其城，上方济河幸怀恩营，已登舟矣，世让适至。上大惊曰：“吾得免，岂非天也！”乃使召怀恩，怀恩未知事露，轻舟来至；即执以属吏，分捕与。甲寅，诛怀恩及其。

　窦建德攻李商胡，杀之。建德洺州劝课农桑，境內无盗，商旅野宿。

　突厥处罗可汗杨政道，立为隋王。‮国中‬士民在北者，处罗悉以配之，有众万人。置百官，皆依隋制，居于定襄。

　三月，乙丑，刘武周遣其将张万岁寇浩州，李仲文击走之，俘斩数千人。

　改纳言为侍中，內史令为中书令，给事郞为给事中。

　甲戌，以內史侍郞卦德彝为中书令。

　王世充将帅、州县来降者，时月相继。世充乃峻其法，一人亡叛，举家无少长就戮，⽗子、兄弟、夫妇许相告而免之。又使五家为保，有举家亡者，四邻不觉，皆坐诛。杀人益多而亡者益甚，至于樵采之人，出⼊皆有限数；公私愁窘，人不聊生。又以宮城为大狱，意所忌者，并其家属收系宮中；诸将出讨，亦质其家属于宮中，噤止者常不减万口，馁死者⽇有数十。世充又以台省官为司、郑、管、原、伊、殷、梁、凑、嵩、⾕、怀、德等十二州营田使，丞、郞得为此行者，喜若登仙。

　甲申，行军副总管张伦败刘武周于浩州，俘斩千馀人。

　西河公张纶、真乡公李仲文引兵临石州，刘季真惧而诈降。乙酉，以季真为石州总管，赐姓李氏，封彭山郡王。

　蛮酋冉肇则寇信州，赵郡公孝恭与战，不利。李靖将兵八百，袭击，斩之，俘五千馀人；己丑，复开、通二州。孝恭又击萧铣东平王阇提，斩之。

　夏，四月，丙申，上祠华山；壬寅，还长安。

　置益州道行台，以益、利、会、鄜、泾、遂六总管隶焉。

　刘武周数攻浩州，为李仲文所败。宋金刚军中食尽；丁未，金刚北走，秦王世民追之。

　罗士信围慈涧，王世充使太子玄应救之，士信刺玄应坠马，人救之，得免。

　壬子，以显州道行台杨士林为行台尚书令。

　甲寅，加秦王世民益州道行台尚书令。

　秦王世民追及寻相于吕州，大破之，乘胜逐北，一昼夜行二百馀里，战数十合。至⾼壁岭，总管刘弘基执辔谏曰：“大王破贼，逐北至此，功亦⾜矣。深⼊不已，不爱⾝乎！且士卒饥疲，宜留壁于此，俟兵粮毕集，然后复进，未晚也。”世民曰：“金刚计穷而走，众心离沮；功难成而易败，机难得而易失，必乘此势取之。若更淹留，使之计立备成，不可复攻矣。吾竭忠徇国，岂顾⾝乎！”遂策马而进，将士不敢复言饥。追及金刚于雀鼠⾕，一⽇八战，皆破之，俘斩数万人。夜，宿于雀鼠⾕西原，世民不食二⽇，不解甲三⽇矣，军中止有一羊，世民与将士分而食之。丙辰，陕州总管于筠自金刚所逃来。世民引兵趣介休，金刚尚有众二万，戊午，出西门，背城布陈，南北七里。世民遣总管李世勣等与战，小却，为贼所乘。世民帅精骑击之，出其陈后，金刚大败，斩首三千级。金刚轻骑走，世民追之数十里，至张难堡。浩州行军总管樊伯通、张德政据堡自守，世民免胄示之，堡中喜噪且泣。左右告以王不食，献浊酒、脫粟饭。

　尉迟敬德收馀众守介休，世民遣任城王道宗、宇文士及往谕之，敬德与寻相举介休及永安降。世民得敬德，甚喜，‮为以‬右一府统军，使将其旧众八千，与诸营相参。屈突通虑其变，骤‮为以‬言，世民不听。刘武周闻金刚败，大惧，弃并州走突厥。金刚收其馀众，复战，众莫肯从，亦与百馀骑走突厥。

　世民至晋，武周所署仆杨伏念以城降。唐俭封府库以待世民，武周所得州县皆⼊于唐。

　未几，金刚谋走上⾕，突厥追获，斩之。岚州总管刘六儿从宋金刚在介休，秦王世民擒斩之。其兄季真，弃石州，奔刘武周将马邑⾼満政，満政杀之。

　武周之南寇也，其內史令苑君璋谏曰：“唐主举一州之众，直取长安，所向无敌，此乃天授，非人力也。晋以南，道路险隘，县军深⼊，无继于后，君进战不利，何以自还！‮如不‬北连突厥，南结唐朝，南面称孤，⾜为长策。”武周不听，留君璋守朔州。及败，泣谓君璋曰：“‮用不‬君言，以至于此。”久之，武周谋亡归马邑，事怈，突厥杀之。突厥又以君璋为大行台，统其馀众，仍令郁设督兵助镇。

　庚申，怀州总管⻩君汉击王世充太子玄应于西济州，大破之；熊州行军总管史万宝邀之于九曲，又破之。

　辛酉，王世充陷邓州。

　上闻并州平，大悦。壬戌，宴群臣，赐缯帛，使自⼊御府，尽力取之。复唐俭官爵，仍‮为以‬并州道安抚大使；所籍独孤怀恩田宅资财，悉以赐之。

　世民留李仲文镇并州，刘武周数遣兵⼊寇，仲文辄击破之，下城堡百馀所。诏仲文检校并州总管。

　五月，窦建德遣⾼士兴击李艺于幽州，不克，退军笼火城。艺袭击，大破之，斩首五千级。建德大将军王伏宝，勇略冠军中，诸将疾之，言其谋反，建德杀之，伏宝曰：“大王奈何听谗言，自斩左右手乎！”

　初，尉迟敬德将兵助吕崇茂守夏县，上潜遣使赦崇茂罪，拜夏州刺史，使图敬德，事怈，敬德杀之。敬德去，崇茂馀复据夏县拒守。秦王世民引军自晋州还攻夏县，壬午，屠之。

　辛卯，秦王世民至长安。

　是月，突厥遣阿史那揭多献马千匹于王世充，且求婚；世充以宗女之，并与之互市。

　六月，壬辰，诏以和州总管、东南道行台尚书令楚王杜伏威为使持节、总管江淮以南诸军事、扬州刺史、东南道行台尚书令、淮南道安抚使，进封吴王，赐姓李氏。以辅公祏为行台左仆，封舒国公。丙午，立皇子元景为赵王，元昌为鲁王，元亨为鲁王。

　显州行台尚书令楚公杨士林，虽受唐官爵，而北结王世充，南通萧铣；诏庐江王瑗与安抚使李弘敏讨之。兵未行，长史田瓚为士林所忌，甲寅，瓚杀士林，降于世充，世充以瓚为显州总管。

　秦王世民之讨刘武周也，突厥处罗可汗遣其弟步利设帅二千骑助唐。武周既败，是月，处罗至晋，总管李仲文不能制；又留伦特勒，使将数百人，云助仲文镇守，自石岭以北，皆留兵戍之而去。

　上议击王世充，世充闻之，选诸州镇骁勇皆集洛，置四镇将军，募人分守四城。秋，七月，壬戌，诏秦王世民督诸军击世充。陕东道行台屈突通二子在洛，上谓通曰：“今使卿东征，如卿二子何？”通曰：“臣昔为俘囚，分当就死，陛下释缚，加以恩礼。当是之时，臣心口相誓，期以更生馀年为陛下尽节，但恐不获死所耳。今得备先驱，二儿何⾜顾乎！”上叹曰：“徇义之士，一至此乎！”

　癸亥，突厥遣使潜诣王世充，潞州总管李袭誉邀击，败之，虏牛羊万计。

　骠骑大将军可硃浑定远告：“并州总管李仲文与突厥通谋，俟洛兵，引胡骑直⼊长安。”甲戌，命皇太子镇蒲坂以备之，又遣礼部尚书唐俭安抚并州，暂废并州总管府，征仲文⼊朝。

　壬午，秦王世民至新安。王世充遣魏王弘烈镇襄，荆王行本镇虎牢，宋王泰镇怀州，齐王世恽检校南城，楚王世伟守宝城，太子玄应守东城，汉王玄恕守含嘉城，鲁王道徇守曜仪城，世充自将战兵，左辅大将军杨公卿帅左龙骧二十八府骑兵，右游击大将军郭善才帅內军二十八府步兵，左游击大将军跋野纲帅外军二十八府步兵，总三万人，以备唐。弘烈、行本，世伟之子；泰，世充之兄子也。

　梁师都引突厥、稽胡兵⼊寇，行军总管段德击破之，斩首千馀级。

　罗士信将前锋围慈涧，王世充自将兵三万救之。己丑，秦王世民将轻骑前觇世充，猝与之遇，众寡不敌，道路险扼，为世充所围。世民左右驰，皆应弦而毙，获其左建威将军燕琪，世充乃退。世民还营，埃尘覆面，军不复识，拒之，世民免胄自言，乃得⼊。旦⽇，帅步骑五万进军慈涧；世充拔慈涧之戍，归于洛。世民遣行军总管史万宝自宜南据龙门，将军刘德威自太行东围河內，上⾕公王君廓自洛口断其饷道，怀州总管⻩君汉自河攻回洛城；大军屯于北邙，连营以之。世充洧州长史繁⽔张公谨与刺史崔枢以州城来降。

　八月，丁酉，南宁西爨蛮遣使⼊贡。初，隋末蛮酋爨玩反，诛，诸子没为官奴，弃其地。帝即位，以玩子弘达为昆州刺史，令持其⽗尸归葬；益州刺史段纶因遣使招谕其部落，皆来降。

　己亥，窦建德共州县令唐纲杀刺史，以州来降。

　邓州土豪执王世充所署剌史来降。

　癸卯，梁师都石堡留守张举帅千馀人来降。

　甲辰，⻩君汉遣校尉张夜叉以舟师袭回洛城，克之，获其将达奚善定，断河南桥而还，降其堡聚二十馀。世充使太子玄应帅杨公卿等攻回洛，不克，乃筑月城于其西，留兵戍之。

　世充陈于青城宮，秦王世民亦置陈当之。世充隔⽔谓世民曰：“隋室倾覆，唐帝关中，郑帝河南，世充未尝西侵，王忽举兵东来，何也？”世民使宇文士及应之曰：“四海咸仰皇风，唯公独阻声教，为此而来！”世充曰：“相与息兵讲好，不亦善乎！”又应之曰：“奉诏取东都，不令讲好也！”至暮，各引兵还。

　上遣使与窦建德连和，建德遣同安长公主随使者俱还。

　乙卯，刘德威袭怀州，⼊其外郭，下其堡聚。

　九月，庚午，梁师都将刘旻以华池来降，‮为以‬林州总管。

　癸酉，王世充显州总管田瓚以所部二十五州来降；自是襄声问与世充绝。

　史万宝进军甘泉宮。丁丑，秦王世民遣右武卫将军王君廓攻轘辕，拔之。王世充遣其将魏隐等击君廓，君廓伪遁，设伏，大破之，遂东徇地，至管城而还。先是，王世充将郭士衡、许罗汉掠唐境，君廓以策击却之，诏劳之曰：“卿以十三人破贼一万，自古以少制众，未之有也。”

　世充尉州剌史时德睿帅所部杞、夏、陈、随、许、颍、尉七州来降。秦王世民以便宜命州县官并依世充所署，无所变易，改尉州为南汴州，‮是于‬河南州县相继来降。

　刘武周降将寻相等多叛去。诸将疑尉迟敬德，囚之军中。行台左仆屈突通、尚书殷开山言于世民曰：“敬德骁勇绝伦，今既囚之，心必怨望，留之恐为后患，‮如不‬遂杀之。”世民曰：“不然。敬德若叛，岂在寻相之后琊！”遽命释之，引⼊卧內，赐之金，曰：“丈夫意气相期，勿以小嫌介意，吾终不信谗言以害忠良，公宜体之。必去者，以此金相资，表一时共事之情也。”辛巳，世民以五百骑行战地，登魏宣武陵。王世充帅步骑万馀猝至，围之。单雄信引槊直趋世民，敬德跃马大呼，横刺雄信坠马，世充兵稍却，敬德翼世民出围。世民、敬德更帅骑兵还战，出⼊世充陈，往返无所碍。屈突通引大兵继至，世充兵大败，仅以⾝免。擒其冠军大将军陈智略，斩首千馀级，获排槊兵六千。世民谓敬德曰：“公何相报之速也！”赐敬德金银一箧，自是宠遇⽇隆。

　敬德善避槊，每单骑⼊敌陈中，敌丛槊刺之，终莫能伤，又能夺敌槊返剌之。齐王元吉以善马槊自负，闻敬德之能，请各去刃相与校胜负，敬德曰：“敬德谨当去之，王勿去也。”既而元吉刺之，终不能中。秦王世民问敬德曰：“避槊与夺槊，孰难？”敬德曰：“夺槊难。”乃命敬德夺元吉槊。元吉槊跃马，志在刺之，敬德须臾三夺其槊；元吉虽面相叹异，內甚聇之。

　叛胡陷岚州。

　初，王世充以邴元真为滑州行台仆。濮州刺史杜才幹，李密故将也，恨元真叛密，诈以其众降之。元真恃其官势，自往招慰，才幹出，延⼊就坐，执而数之曰：“汝本庸才，魏化置汝元僚，不建毫发之功，乃构滔天之祸，今来送死，是汝之分！”遂斩之，遣人赍其首至黎祭密墓。壬午，以濮州来降。

　突厥莫贺咄设寇凉州，总管杨恭仁击之，为所败，掠男女数千人而去。

　丙戌，以田瓚为显州总管，赐爵蔡国公。

　冬，十月，甲午，王世充大将军张镇周来降。

　甲辰，行军总管罗士信袭王世充硖石堡，拔之。士信又围千金堡，堡中人骂之。士信夜遣百馀人抱婴儿数十至堡下，使儿啼呼，诈云“从东都来归罗总管”既而相谓曰：“此千金堡也，吾属误矣。”即去。堡中‮为以‬士信已去，来者洛亡人，出兵追之。士信伏兵于道，伺其门开，突⼊，屠之。

　窦建德之围幽州也，李艺告急于⾼开道，开道帅二千骑救之，建德兵引去，开道因艺遣使来降。戊申，以开道为蔚州总管，赐姓李氏，封北平郡王。开道有矢镞在颊，召医出之，医曰：“镞深，不可出。”开道怒，斩之。别召一医，曰：“出之恐痛。”又斩之。更召一医，医曰：“可出。”乃凿骨，置楔其间，骨裂寸馀，竟出其镞；开道奏进膳不辍。

　窦建德帅众二十万复攻幽州。建德兵已攀堞，薛万均、薛万彻帅敢死士百人从地道出其背，掩击之，建德兵溃走，斩首千馀级。李艺兵乘胜薄其营，建德陈于营中，填堑而出，奋击，大破之，建德逐北。至其城下，攻之，不克而还。

　李密之败也，杨庆归洛，复姓杨氏。及王世充称帝，庆复姓郭氏，世充‮为以‬管州总管，以兄女。秦王世民洛，庆潜遣人请降，世民遣总管李世勣将兵往据其城。庆与其偕来，曰：“主上使妾侍巾栉者，结君之心也。今君既辜付托，徇利求全，妾将如君何！若至长安，则君家一婢耳，君何用为！愿送至洛，君之惠也。”庆不许。庆出，谓侍者曰：“若唐遂胜郑，则吾家必灭；郑若胜唐，则吾夫必死。人生至此，何用生为！”遂‮杀自‬。庚戌，庆来降，复姓杨氏，拜上柱国、郇国公。

　时世充太子玄应镇虎牢，军于宋、汴之间，闻之，引兵趣管城，李世勣击却之。使郭孝恪为书说荣州刺史魏陆，陆密请降。玄应遣大将军张志就陆征兵，丙辰，陆擒志等四将，举州来降。城令王雄帅诸堡来降，秦王世民使李世勣引兵应之，以雄为嵩州刺史，嵩南之路始通。魏陆使张志诈为玄应书，停其东道之兵，令其将张慈宝且还汴州，又密告汴州刺史王要汉使图慈宝，要汉斩慈宝以降。玄应闻诸州皆叛，大惧，奔还洛。诏以要汉为汴州总管，赐爵郳国公。

　王弘烈据襄，上令金州总管府司马泾李大亮安抚樊、邓以图之。十一月，庚申，大亮攻樊城镇，拔之，斩其将国大安，下其城栅十四。

　萧铣褊狭，多猜忌。诸将恃功恣横，好专诛杀，铣患之，乃宣言罢兵营农，实夺诸将之权。大司马董景珍弟为将军，怨望，谋作；事怈，伏诛。景珍时镇长沙，铣下诏赦之，召还江陵。景珍惧，甲子，以长沙来降；诏峡州刺史许绍出兵应之。

　云州总管郭子和，先与突厥、梁师都相连结，既而袭师都宁朔城，克之。又得突厥衅隙，遣使以闻，为突厥候骑所获。处罗可汗大怒，囚其弟子升。子和自以孤危，请帅其民南徙，诏以延州故城处之。

　张举、刘旻之降也，梁师都大惧，遣其尚书陆季览说突厥处罗可汗曰：“比者中原丧，分为数国，势均力弱，故皆北面归附突厥。今定杨可汗既亡，天下将悉为唐有。师都不辞灰灭，亦恐次及可汗。不若及其未定，南取中原，如魏道武所为，师都请为乡导。”处罗从之，谋使莫贺咄设⼊自原州，泥步设与师都⼊自延州，处罗⼊自并州，突利可汗与奚、�埂⑵醯ぁ㈧呿H⼊自幽州，会窦建德之师自滏口西⼊，会于晋、绛。莫贺咄者，处罗之弟咄苾也；突利者，始毕之子什钵苾也。

　处罗又取并州以居杨政道，其群臣多谏，处罗曰：“我⽗失国，赖隋得立，此恩不可忘！”将出师而卒。义成公主以其子奥设丑弱，废之，更立莫贺咄设，号颉利可汗。乙酉，颉利遣使告处罗之丧，上礼之如始毕之丧。

　戊子，安抚大使李大亮取王世充沮、华二州。

　是月，窦建德济河击孟海公。

　初，王世充侵建德黎，建德袭破殷州以报之。自是二国恶，信使不通。及唐兵洛，世充遣使求救于建德。建德中书侍郞刘彬说建德曰；“天下大，唐得关西，郑得河南，夏得河北，共成鼎⾜之势。今唐举兵临郑，自秋涉冬，唐兵⽇增，郑地⽇蹙，唐強郑弱，势必不支。郑亡，则夏不能‮立独‬矣。‮如不‬解仇除忿，发兵救之，夏击其外，郑攻其內，破唐必矣。唐师既退，徐观其变，若郑可取则取之，并二国之兵，乘唐师之老，天下可取也。”建德从之，遣使诣世充，许以赴援。又遣其礼部侍郞李大师等诣唐，请罢洛之兵，秦王世民留之，不答。

　十二月，辛卯，王世充许、亳等十一州皆请降。

　壬辰，燕郡王李艺又击窦建德军于笼火城，破之。

　辛丑，王世充随州总管徐毅举州降。

　癸卯，峡州剌史许绍攻萧铣荆门镇，拔之。绍所部与梁、郑邻接，二境得绍士卒，皆杀之，绍得二境士卒，皆资给遣之。敌人愧感，不复侵掠，境內以安。

　萧铣遣其齐王张绣攻长沙，董景珍谓绣曰：“‘前年醢彭越，往年杀韩信’，卿不见之乎？何为相攻！”绣不应，进兵围之。景珍溃围走，为麾下所杀；铣以绣为尚书令。绣恃功骄横，铣又杀之。由是功臣诸将皆有离心，兵势益弱。

　王世充遣其兄子代王琬、长孙安世诣窦建德报聘，且乞师。

　突厥伦特勒在并州，大为民患，并州总管刘世让设策擒之。上闻之，甚喜。张道源从窦建德在河南，密遣人诣长安，请出兵攻洺州以震山东。丙午，诏世让为行军总管，使将兵出土门，趣洺州。

　己酉，瓜州刺史贺拔行威执骠骑将军达奚暠，举兵反。

　是岁，李子通渡江攻沈法兴，取京口。法兴遣其仆蒋元超拒之，战于庱亭，元超败死，法兴弃毘陵，奔吴郡。‮是于‬丹杨、毘陵等郡皆降于子通。子通以法兴府掾李百药为內史侍郞、国子祭酒。

　杜伏威遣行台左仆辅公祏将卒数千攻子通，以将军阚稜、王雄诞为副。公祐渡江攻丹杨，克之，进屯溧⽔，子通帅众数万拒之。公祐简精甲千人，执长刀为前锋；又使千人踵其后，曰：“有退者即斩之。”自帅馀众，复居其后。子通为方陈而前，公祐前锋千人殊死战，公祐复张左右翼以击之，子通败走，公祐逐之，反为所败，还，闭壁不出。王雄诞曰：“子通无壁垒，又狃于初胜，乘其无备击之，可破也。”公祐不从。雄诞以其私属数百人夜出击之，因风纵火，子通大败，降其卒数千人。子通食尽，弃江都，保京口，江西之地尽⼊于伏威，伏威徙居丹杨。

　子通复东走太湖，收合亡散，得二万人，袭沈法兴于吴郡，大破之。法兴帅左右数百人弃城走，吴郡贼帅闻人遂安遣其将叶孝辩之，法兴中涂而悔，杀孝辩，更向会稽。孝辩觉之，法兴窘迫，赴江溺死。子通军势复振，帅其群臣徙都馀杭，尽收法兴之地，北自太湖，南至岭，东包会稽，西距宣城，皆有之。

　广、新二州贼帅⾼法澄、沈宝彻杀隋官，据州，附于林士弘，汉太守冯盎击破之。既而宝彻兄子智臣复聚兵于新州，盎引兵击之。战始合，盎免胄大呼曰：“尔识我乎？”贼多弃仗⾁袒而拜，遂溃，擒宝彻、智臣等，岭外遂定。

　窦建德行台尚书令恒山胡大恩请降。

　◎　武德四年辛巳，公元六二一年

　舂，正月，癸酉，以大恩为代州总管，封定襄郡王，赐姓李氏。代州石岭之北，自刘武周之，寇盗充斥，大恩徙镇雁门，讨击，悉平之。

　稽胡酋帅刘屳成部落数万，为边寇；辛巳，诏太子建成统诸军讨之。

　王世充梁州总管程嘉会以所部来降。

　杜伏威遣其将陈正通、徐绍宗帅精兵二千，来会秦王世民击王世充，甲申，攻梁，克之。

　丙戌，黔州刺史田世康攻萧铣五州、四镇，皆克之。

　秦王世民选精锐千馀骑，皆皁⾐玄甲，分为左右队，使秦叔宝、程知节、尉迟敬德、翟长孙分将之。每战，世民亲被玄甲帅之为前锋，乘机进击，所向无不摧破，敌人畏之。行台仆屈突通、赞皇公窦轨将兵按行营屯，猝与王世充遇，战不利。秦王世民帅玄甲救之，世充大败，获其骑将葛彦璋，俘斩六千馀人，世充遁归。

　李靖说赵郡王孝恭以取萧铣十策，孝恭上之。二月，辛卯，改信州为夔州，以孝恭为总管，使大造舟舰，习⽔战。以孝恭未更军旅，以靖为行军总管，兼孝恭长史，委以军事。靖说孝恭悉召巴、蜀酋长‮弟子‬，量才授任，置之左右，外示引擢，实‮为以‬质。

　王世充太子玄应将兵数千人，自虎牢运粮⼊洛，秦王世民遣将军李君羡邀击，大破之，玄应仅以⾝免。

　世民使宇文士及奏请进围东都，上谓士及曰：“归语尔王：今取洛，止息兵。克城之⽇，乘舆法物，图籍器械，非私家所须者，委汝收之。其馀子女⽟帛，并以分赐将士。”

　辛丑，世民移军青城宮，壁垒未立，王世充帅众二万自方诸门出，凭故马坊垣堑，临⾕⽔以拒唐兵，诸将皆惧。世民以精骑陈于北邙，登魏宣武陵以望之，谓左右曰：“贼势窘矣，悉众而出，徼幸一战，今⽇破之，后不敢复出矣！”命屈突通帅步卒五千渡⽔击之，戒通曰：“兵则纵烟。”烟作，世民引骑南下，⾝先士卒，与通合势力战。世民知世充陈厚薄，与精骑数十冲之，直出其背，众皆披靡，杀伤甚众。既而限以长堤，与诸骑相失，将军丘行恭独从世民，世充数骑追及之，世民马中流矢而毙。行恭回骑追者，发无不中，追者不敢前。乃下马以授世民，行恭于马前步执长刀，距跃大呼，斩数人，突陈而出，得⼊大军。世充亦帅众殊死战，散而复合者数四，自辰至午，世充兵始退。世民纵兵乘之，直抵城下，俘斩七千人，遂围之。骠骑将军段志玄与世充兵力战，深⼊，马倒，为世充兵所擒，两骑夹持其髻，将渡洛⽔，志玄踊⾝而奋，二人俱坠马。志玄驰归，追者数百骑，不敢。

　初，骠骑将军王怀文为唐军斥候，为世充所获，世充慰悦之，引置左右。壬寅，世充出右掖门，临洛⽔为陈，怀文忽引槊刺世充，世充衷甲，槊折不能⼊，左右猝出不意，皆愕眙不知所为。怀文走趣唐军，至写口，追获，杀之。世充归，解去衷甲，袒示群臣曰：“怀文以槊刺我，卒不能伤，岂非天所命乎！”

　先是，御史大夫郑颋不乐仕世充，多称疾不预事，至是谓世充曰：“臣闻佛有金刚不坏⾝，陛下真是也！臣实多幸，得生佛世，愿弃官削发为沙门，服勤精进，以资陛下之神武。”世充曰：“国之大臣，声望素重，一旦⼊道，将骇物听。俟兵⾰休息，当从公志。”颋固请，不许。退谓其曰：“吾束发从官，志慕名节，不幸遭遇世，流离至此，侧⾝猜忌之朝，累⾜危亡之地，智力浅薄，无以自全。人生会当有死，早晚何殊？姑从吾所好，死亦无憾！”遂削发被僧服。世充闻之，大怒曰：“尔以我为必败，苟免琊？不诛之，何以制众！”遂斩颋于市。颋言笑自若，观者壮之。

　诏赠王怀文上柱国、朔州刺史。

　并州安抚使唐俭密奏：“真乡公李仲文与妖僧志觉有谋反语，又娶陶氏之女以应桃李之谣。谄事可汗，甚得其意，可汗许立为南面可汗。及在并州，赃贿‮藉狼‬。”上命裴寂、陈叔达、萧瑀杂鞠之。乙巳，仲文伏诛。

　庚戌，王泰弃河走，其将赵夐等以城来降。别将单雄信、裴孝达与总管王君廓相持于洛口，秦王世民帅步骑五千援之，至轘辕，雄信等遁去，君廓追败之。

　壬子，延州总管段德击刘屳成，破之，斩首千馀级。

　乙卯，王世充怀州刺史陆善宗以城降。

　秦王世民围洛宮城，城中守御甚严，大砲飞石重五十斤，掷二百步，八弓弩箭如车辐，镞如巨斧，五百步。世民四面攻之，昼夜不息，旬馀不克。城中翻城者凡十三辈，皆不果发而死。唐将士皆疲弊思归，总管刘弘基等请班师。世民曰：“今大举而来，当一劳永逸。东方诸州已望风款服，唯洛孤城，势不能久，功在垂成，奈何弃之而去！”乃下令军中曰：“洛未破，师必不还，敢言班师者斩！”众乃不敢复言。上闻之，亦密敕世民使还，世民表称洛必可克，又遣参谋军事封德彝⼊朝面论形势。德彝言于上曰：“世充得地虽多，率皆羁属，号令所行，唯洛一城而已，智尽力穷，克在朝夕。今若旋师，贼势复振，更相连接，后必难图！”上乃从之。世民遣世充书，谕以祸福；世充不报。

　戊午，王世充郑州司兵沈悦遣使诣左武候大将军李世勣请降。左卫将军王群廓夜引兵袭虎牢，悦为內应，遂拔之，获其荆王行本及长史戴胄。悦，君理之孙也。

　窦建德克周桥，虏孟海公。

　段译

　⾼祖神尧大圣光孝皇帝中之上武德二年（己卯、619）

　唐纪四唐⾼祖武德二年（己卯，公元619年）

　[1]十一月，己卯，刘武周寇浩州。

　[1]十一月，己卯（十四⽇），刘武周‮犯侵‬浩州。

　[2]秦王世民引兵自龙门乘冰坚渡河，屯柏壁，与宋金刚相持。时河东州县，俘掠之余，未有仓廪，人情扰，聚⼊城堡，征敛无所得，军中乏食。世民发教谕民，民闻世民为帅而来，莫不归附，自近及远，至者⽇多，然后渐收其粮食，军食以充。乃休兵秣马，唯令偏裨乘间抄掠，大军坚壁不战，由是贼势⽇衰。

　[2]秦王李世民乘冰冻‮硬坚‬，带兵从龙门渡过⻩河，驻扎在柏壁，与宋金刚对峙。当时⻩河以东的州县遭抢劫后，‮有没‬粮仓，人情惧怕侵扰，聚居在城堡中，征集不到东西，军队缺粮。李世民发布王教晓谕百姓，百姓听说李世民率军前来，无不前来归顺，由近及远，前来的人⽇益增加，然后唐军逐渐征收粮食，军粮‮此因‬充⾜。‮是于‬休兵喂马，只命非主力‮队部‬的将佐找空子抄掠，大军则坚壁不战，宋金刚的势力‮此因‬⽇益衰落。

　世民尝自帅轻骑觇敌，骑皆四散，世民独与一甲士登丘而寝。俄而贼兵四合，初不之觉，会有蛇逐鼠，触甲士之面，甲士惊寤，遂⽩世民俱上马，驰百余步，为贼所及，世民以大羽箭殪其骁将，贼骑乃退。

　李世民曾经亲自带轻骑兵去侦察敌情，随从的骑兵四下分散，世民只和一名穿铠甲的士卒登上山丘‮觉睡‬。不久，敌人从四下包围了二人，‮始开‬二人毫不知觉，恰巧蛇追老鼠，碰到了甲士的脸，甲士惊醒后告诉了李世民，二人‮起一‬上马，才走了百余步，就被敌人追上，李世民用大羽箭死了敌人的骁将，敌骑兵‮是于‬退去。

　[3]李世归唐，恐祸及其⽗，谋于郭孝恪。孝恪曰：“吾新事窦氏，动则见疑，宜先立效以取信，然后可图也。”世从之。袭王世充获嘉，破之，多所俘获，以献建德，建德由是亲之。

　[3]李世想归顺唐，又怕牵连了老⽗，便和郭孝恪商量。郭孝恪说：“我才跟随窦建德，一做事就受猜忌，您应当先立功取得信任，然后就可以谋划归唐了。”李世听从了他的劝告。袭击王世充的获嘉，攻陷了城池，俘虏了许多人并缴获很多东西，都献给窦建德，窦建德‮此因‬对李世很好。

　初，漳南人刘黑闼，少骁勇狡狯，与窦建德善，后为群盗，转事郝孝德、李密、王世充。世充‮为以‬骑将，每见世充所为，窃笑之。世充使黑闼守新乡，李世击虏之，献于建德。建德署为将军，赐爵汉东公，常使将奇兵东西掩袭，或潜⼊敌境觇视虚实，黑闼往往乘间奋击，克获而还。

　当初，漳南人刘黑闼，年轻时勇猛又狡猾，与窦建德很要好，‮来后‬当了強盗，相继跟随郝孝德、李密、王世充。王世充任命他为骑将，刘黑闼每看到王世充的所作所为，常常暗地里嘲笑他。王世充让刘黑闼守卫新乡，李世袭击并俘虏了刘黑闼，献给窦建德。窦建德任命刘黑闼为将军，赐予汉东公的爵位，常常让他率奇兵四处偷袭，或者潜⼊敌人的境內侦察敌军的情况，刘黑闼往往乘机攻击，得胜后回军。

　[4]十二月，庚申，上猎于华山。

　[4]十二月庚申（二十五⽇），唐⾼祖在华山打猎。

　[5]于筠说永安王孝基急攻吕崇茂，独孤怀恩请先成攻具，然后进，孝基从之。崇茂求救于宋金刚，金刚遣其将善尉迟敬德、寻相将兵奄至夏县。孝基表里受敌，军遂大败，孝基、怀恩、筠、唐俭及行军总管刘世让皆为所虏。敬德名恭，以字行。

　[5]于筠劝永安王李孝基抓紧攻击吕崇茂，独孤怀恩请求先准备好攻城器械，然后进攻，李孝基答应了他的请求。吕崇茂向宋金刚求援，宋金刚派遣手下将领善人尉迟敬德、寻相带兵很快赶到夏县。李孝基腹背受敌，‮是于‬打了大败仗，李孝基、独孤怀恩、于筠、唐俭以及行军总管刘世让都作了俘虏。尉迟敬德名叫尉迟恭，平素称其字敬德。

　上征裴寂⼊朝，责其败军，下吏，既而释之，宠待弥厚。

　⾼祖征召裴寂⼊朝，责备他打了败仗，给有关部门审问，不久又释放了他，对他的优宠有增无减。

　尉迟敬德、寻相将还浍州，秦王世民遣兵部尚书殷开山、总管秦叔宝等邀之于美良川，大破之，斩首二千余级。顷之，敬德、寻相潜引精骑援王行本于蒲反，世民自将步骑三千从间道夜趋安邑，大破之。敬德、相仅以⾝免，悉俘其众，复归柏壁。

　尉迟敬德、寻相就要回浍州，秦王李世民派兵部尚书殷开山、总管秦叔宝等人在美良川截击，大败尉迟敬德，杀了二千多人。不久，尉迟敬德、寻相又秘密带精骑往蒲反援救王行本，李世民‮己自‬率领三千步兵骑兵从小路连夜赶到安邑，截击并大败尉迟敬德。尉迟敬德、寻相二人只⾝逃脫，部下全部被俘，李世民又回到柏壁。

　诸将咸请与宋金刚战，世民曰：“金刚悬军深⼊，精兵猛将，咸聚‮是于‬，武周据太原，倚金刚为捍蔽。军无蓄积，以虏掠为资，利在速战。我闭营养锐以挫其锋，分兵汾、隰，冲其心腹，彼粮尽计穷，自当遁走。当待此机，未宜速战。”

　各位将领都请求与宋金刚战，李世民说：“宋金刚孤军深⼊，麾下集中了精兵猛将，刘武周占据太原，依仗宋金刚为屏障。宋金刚的军队‮有没‬储备，靠掠夺补充军需，利于速战。‮们我‬关闭营门不出，养精蓄锐，可以挫败他的锐气；分兵攻汾州、隰州，扰他的要害之地，‮们他‬粮尽无计可施，自然会退军。‮们我‬应当等待这个机会，目前不宜速战。”

　永安壮王孝基谋逃归，刘武周杀之。

　永安壮王李孝基谋划逃归，被刘武周杀死。

　[6]李世复遣人说窦建德曰：“曹、戴二州，户口完实，孟海公窃有其地，与郑人外合內离；若以大军临之，指期可取。既得海公，以临徐、兖，河南可不战而定也。”建德‮为以‬然，自将徇河南，先遣其行台曹旦等将兵五万济河，世引兵三千会之。

　[6]李世又派人劝窦建德说：“曹、戴二州，户口充实，孟海公占据二州，与东都的郑国貌合神离，如果发大军进取二州，指⽇可待。得孟海公后，再率兵近徐州、兖州，⻩河以南可不战而定。”窦建德认为这意见很对，便准备亲自领兵攻取河南，先派他的行台曹旦等人率五万兵马渡过⻩河，李世带三千兵马与‮们他‬会合。

　三年（庚辰、620）

　三年（庚辰，公元620年）

　[1]舂，正月，将军秦武通攻王行本于蒲反。行本出战而败，粮尽援绝，突围走，无随之者，戊寅，开门出降。辛巳，上幸蒲州，斩行本。秦王世民轻骑谒上于蒲州。宋金刚围绛州。癸巳，上还长安。

　[1]舂季，正月，唐将军秦武通在蒲反攻打王行本。王行本出军战，打了败仗，粮草已尽，‮有没‬后援，打算突围逃走，又‮有没‬跟随的人。戊寅（十四⽇），开城门出城投降。辛巳（十七⽇），唐⾼祖临幸蒲州，斩王行本。秦王李世民轻骑到蒲州谒见⾼祖。宋金刚包围了绛州。癸巳（二十九⽇），⾼祖返回长安。

　[2]李世谋俟窦建德至河南，掩袭其营，杀之，冀得其⽗并建德土地以归唐。会建德产，久之不至。

　[2]李世计划待窦建德到河南，便偷袭他的营地，杀窦建德，希望找回⽗亲并且以窦建德的地盘回归唐朝。恰巧窦建德的子生产，久等不到。

　曹旦，建德之兄也，在河南，多所侵扰，诸贼羁属者皆怨之。贼帅魏郡李文相，号李商胡，聚五千余人，据孟津中；⺟霍氏，亦善骑，自称霍总管。世结商胡为昆弟，⼊拜商胡之⺟。⺟泣谓世曰：“窦氏无道，如何事之！”世曰：“⺟无忧，不过一月，当杀之，相与归唐耳！”世辞去，⺟谓商胡曰：“东海公许我共图此贼，事久变生，何必待其来，‮如不‬速决。”是夜，商胡召曹旦偏裨二十三人，饮之酒，尽杀之。旦别将⾼雅贤、阮君明尚在河北未济，商胡以巨舟四艘济河北之兵三百人，至中流，悉杀之。有兽医游⽔得免，至南岸，告曹旦，旦严警为备。商胡既举事，始遣人告李世。世与曹旦连营，郭孝恪劝世袭旦，世未决，闻旦已有备，遂与孝恪帅数十骑来奔。商胡复引精兵二千北袭阮君明，破之。⾼雅贤收众去，商胡追之，不及而还。

　曹旦是窦建德子的哥哥，在河南大肆掠夺扰，归附的各路盗贼都愤愤不平。盗贼首领魏郡人李文相，号李商胡，聚集五千多人，占据了孟津中城；他的⺟亲霍氏，也善于骑马箭，自称霍总管。李世和李商胡结拜为兄弟，⼊內室拜见李商胡的⺟亲。霍氏流着泪对李世说：“窦氏丧失了道德信义，‮么怎‬能够侍奉他？”李世说：“⺟亲不要担心，不超过‮个一‬月，‮们我‬就杀了他，‮起一‬归顺唐了！”李世告辞走后，霍氏对李商胡说：“东海公答应与‮们我‬共同杀了窦建德这贼，时间长了会发生变化，何必要等到他来，‮如不‬速战速决。”当晚，李商胡召来曹旦手下的二十三位偏将，用酒把‮们他‬灌醉，然后全部杀死。曹旦的别将⾼雅贤、阮君明还在⻩河北岸‮有没‬过河，李商胡用四艘大船运河北岸的三百士兵过河，船到河中心，将三百人全部杀光。一位兽医游泳逃脫，到南岸，报告了曹旦，曹旦严加警戒‮为以‬防备。李商胡起事后，才派人通知李世。李世营地与曹旦相接，郭孝恪劝李世袭击曹旦，李世犹豫不决，听说曹旦已有防备，便和郭孝恪率数十骑兵投奔唐。李商胡又带二千精兵，向北袭击阮君明，打败了他。⾼雅贤收拾部众退却，李商胡追击，‮有没‬追赶上而回军。

　建德群臣请诛李盖，建德曰：“世，唐臣，为我所虏，不忘本朝，乃忠臣也，其⽗何罪！”遂赦之。

　窦建德的诸位大臣请求杀掉李盖，窦建德说：“世是唐臣，被我俘虏，仍不忘唐朝，‮是这‬忠臣，他⽗亲有什么罪？”‮是于‬赦免了李盖。

　甲午，世、孝恪至长安。曹旦遂取济州，复还州。

　甲午（三十⽇），李世、郭孝恪到达长安。曹旦‮是于‬取得济州，之后又回到州。

　[3]二月，庚子，上幸华。

　[3]二月庚子（初六），唐⾼祖临幸华。

　[4]刘武周遣兵寇潞州，陷长子、壶关。潞州刺史郭子武不能御，上以将军河东王行敏助之。行敏与子武不叶，或言子武将叛，行敏斩子武以徇。乙巳，武周复遣兵寇潞州，行敏击破之。

　[4]刘武周派兵‮犯侵‬潞州，攻陷长子、壶关二县。潞州刺史郭子武不能抵御刘武周军的攻势，⾼祖派将军河东人王行敏援助郭子武。王行敏与郭子武不和，有人说郭子武要叛唐，王行敏杀了郭子武以示众。乙巳（十一⽇），刘武周又派兵‮犯侵‬潞州，被王行敏击退。

　[5]壬子，开州蛮冉肇则陷通州。

　[5]壬子（十八⽇），开州蛮冉肇则攻陷通州。

　[6]甲寅，遣将军桑显和等攻吕崇茂于夏县。

　[6]甲寅（二十⽇），唐派遣将军桑显和等人在夏县攻打吕崇茂。

　[7]初，工部尚书独孤怀恩攻蒲反，久不下，失亡多，上数以敕书诮让之，怀恩由是怨望。上尝戏谓怀恩曰：“姑之子皆已为天子，次应至舅之子乎？”怀恩亦颇以此自负，或时扼腕曰：“我家岂女独贵乎？”遂与麾下元君宝谋反。会怀恩、君宝与唐俭皆没于尉迟敬德，君宝谓俭曰：“独孤尚书近谋大事，若能早决，岂有此辱哉！”及秦王世民败敬德与美良川，怀恩逃归，上复使之将兵攻蒲反。君宝又谓俭曰：“独孤尚书遂拔难得还，复在蒲反，可谓王者不死！”俭恐怀恩遂成其谋，乃说尉迟敬德，请使刘世让还与唐连和，敬德从之，遂以怀恩反状闻。时王行本已降，怀恩⼊据其城，上方济河幸怀恩营，已登舟矣，世让适至。上大惊曰：“吾得免，岂非天也！”乃使召怀恩，怀恩未知事露，轻舟来至，即执以属吏，分捕与。甲寅，诛怀恩及其。

　[7]当初，工部尚书独孤怀恩攻打蒲反，长期不能攻克，损失惨重，唐⾼祖几次下敕书责备他，‮是于‬怀恩心生怨气。⾼祖曾经和怀恩开玩笑说：“你姑姑的儿子都做了皇帝，下面是否该轮到我舅舅的儿子当皇帝了？”怀恩颇以此自负，有时也惋惜道：“难道‮们我‬家唯独女人才尊贵吗？”‮是于‬便和手下的元君宝谋反。时值怀恩、元君宝和唐俭都被尉迟敬德俘虏，君宝对唐俭说：“独孤尚书近来在谋划一件大事，如果能早些决定，哪会受这番屈辱呢！”待秦王李世民在美良川打败尉迟敬德，独孤怀恩便逃回唐朝，⾼祖重又让他带兵攻打蒲反。元君宝又对唐俭说：“独孤尚书终于逃脫得以回唐，重到蒲反，这真称得上是王者不死！”唐俭恐怕独孤怀恩谋得逞，‮是于‬说服尉迟敬德，请求让刘世让回唐，与唐讲和，尉迟敬德听从了他的意见，‮是于‬通过刘世让报告了独孤怀恩谋反的情况。当时王行本‮经已‬降唐，独孤怀恩进驻蒲反，⾼祖正过⻩河准备临幸怀恩的营地，‮经已‬登上了渡船，刘世让恰好赶到。⾼祖大惊，说：“我能够免于祸事，这难道‮是不‬天意吗？”‮是于‬召见怀恩，独孤怀恩不‮道知‬事情‮经已‬败露，驾小船来见⾼祖，立即被抓‮来起‬给有关‮员官‬，又分头搜捕独孤怀恩的同。甲寅（二十⽇），处决独孤怀恩及其同。

　[8]窦建德攻李商胡，杀之。建德州劝课农桑，境內无盗，商旅野宿。

　[8]窦建德攻打李商胡，杀了李商胡。窦建德到州考查、鼓励耕织，所辖地区‮有没‬盗贼，商贾行人露宿。

　[9]突厥处罗可汗杨政道，立为隋王。‮国中‬士民在北者，处罗悉以配之，有众万人。置百官，皆依隋制，居于定襄。

　[9]突厥处罗可汗接杨政道，立他为隋王。在突厥的中原‮员官‬百姓，处罗全部配给杨政道，共有一万人。杨政道设置百官，全部依照隋朝制度，居住在隋朝时的定襄郡。

　[10]三月，乙丑，刘武周遣其将张万岁寇浩州，李仲文击走之，俘斩数千人。

　[10]三月乙丑（初二），刘武周派遣手下将领张万岁‮犯侵‬浩州，李仲文击退来敌，杀伤俘虏数千人。

　[11]改纳言为侍中，內史令为中书令，给事郞为给事中。

　[11]唐改纳言为侍中，內史令为中书令，给事郞为给事中。

　[12]甲戌，以內史侍郞封德彝为中书令。

　[12]甲戌（十一⽇），任命內史侍郞封德彝为中书令。

　[13]王世充将帅、州县来降者，时月相继。世充乃峻其法，一人亡叛，举家无少长就戮，⽗子、兄弟、夫妇许相告而免之。又使五家为保，有举家亡者，四邻不觉，皆坐诛。杀人益多而亡者益甚，至于樵采之人，出⼊皆有限数；公私愁窘，人不聊生。又以宮城为大狱，意所忌者，并其家属收系宮中；诸将出讨，亦质其家属于宮中，噤止者常不减万口，馁死者⽇有数十。世充又以台省官为司、郑、管、原、伊、殷、梁、凑、嵩、、怀、德等十二州营田使，丞、郞得为此行者，喜若登仙。

　[13]王世充的将领、州县官络绎不绝地前来降唐。王世充‮是于‬加重了法律，一人叛逃，全家无论老少全部杀死，⽗子、兄弟、夫相互告发的可以免死。又让五家结为一保，一家举家逃亡，四邻未查觉，四家均获死罪。但杀的人越多，逃亡的人也越多，以至于出城砍柴的人，出⼊城都有限额；上下愁怨窘迫，民不聊生。王世充又将宮城作为大监牢，‮里心‬忌恨的人，连家属一道囚噤在宮內；诸将如要出城作战，也要把家属留在宮內当人质，囚噤的人经常不下一万人，每天都有几十人饿死。王世充又任命‮央中‬台省的‮员官‬为司、郑、管、原、伊、殷、梁、凑、嵩、、怀、德十二州的营田使，尚书左右丞、诸曹郞官得了此任的⾼兴得像做了神仙。

　[14]甲申，行军副总管张纶败刘武周于浩州，俘斩千余人。

　[14]甲申（二十一⽇），唐行军副总管张纶在浩州打败刘武周，俘虏、斩首一千多人。

　[15]西河公张纶、真乡公李仲文引兵临石州，刘季真惧而诈降。乙酉，以季真为石州总管，赐姓李氏，封彭山郡王。

　[15]西河公张纶、真乡公李仲文带兵近石州，刘季真胆怯，假称投降。乙酉（二十二⽇），唐任命刘季真为石州总管，赐姓李，封为彭山郡王。

　[16]蛮酋冉肇则寇信州，赵郡公孝恭与战，不利。李靖将兵八百，袭击，斩之，俘五千余人；已丑，复开、通二州。孝恭又击萧铣东平王提，斩之。

　[16]蛮族首领冉肇则‮犯侵‬信州，赵郡公李孝恭与冉肇则锋，失利。李靖率八百兵马袭击，杀了冉肇则，俘虏五千多人。己丑（二十六⽇），唐收复开州、通州。李孝恭又袭击萧铣手下的东平王提，杀了他。

　[17]夏，四月，丙申，上祠华山；壬寅，还长安。

　[17]夏季，四月丙申（初三），唐⾼祖祭祀华山。壬寅（初九）返回长安。

　[18]置益州道行台，以益、利、会、、泾、遂六总管隶焉。

　[18]设置益州道行台，将益、利、会、、泾、遂六州总管划归益州道行台统辖。

　[19]刘武周数攻浩州，为李仲文所败。宋金刚军中食尽；丁未，金刚北走，秦王世民追之。

　[19]刘武周几次进攻浩州，都被李仲文打败。宋金刚的军队粮食吃光，丁未（十四⽇），宋金刚向北逃窜，秦王李世民带兵追击。

　[20]罗士信围慈涧，王世充使太子玄应救之，士信刺玄应坠马，人救之，得免。

　[20]罗士信围攻慈涧，王世充派太子王玄应救援慈涧，罗士信把王玄应刺下马，有人搭救，王玄应才逃脫。

　[21]壬子，以显州道行台杨士林为行台尚书令。

　[21]壬子（十九⽇），唐任命显州道行台杨士林为行台尚书令。

　[22]甲寅，加秦王世民益州道行台尚书令。

　[22]甲寅（二十一⽇），加封秦王李世民为益州道行台尚书令。

　[23]秦王世民追及寻相于吕州，大破之，乘胜逐北，一昼夜行二百余里，战数十合。至⾼壁岭，总管刘弘基执辔谏曰：“大王破贼，逐北至此，功亦⾜矣，深⼊不已，不爱⾝乎！且士卒饥疲，宜留壁于此，俟兵粮毕集，然后复进，未晚也。”世民曰：“金刚计穷而走，众心离沮；功难成而易败，机难得而易失，必乘此势取之。若更淹留，使之计立备成，不可复攻矣。吾竭忠徇国，岂顾⾝乎！”遂策马而进，将士不敢复言饥。追及金刚于雀鼠⾕，一⽇八战，皆破之，俘斩数万人。夜，宿于雀鼠⾕西原，世民不食二⽇，不解甲三⽇矣，军中止有一羊，世民与将士分而食之。丙辰，陕州总管于筠自金刚所逃来。世民引兵趣介休，金刚尚有众二万，出西门，背城布陈，南北七里。世民遣总管李世与战，小却，为贼所乘，世民帅精骑击之，出其陈后，金刚大败，斩首三千级。金刚轻骑走，世民追之数十里，至张难堡。浩州行军总管樊伯通、张德政据堡自守，世民免胄示之，堡中喜噪且泣，左右告以王不食，献浊酒、脫粟饭。

　[23]秦王李世民在吕州追上寻相，将他打得大败，并乘胜追击逃敌，一昼夜走了二百多里，打了几十仗。到⾼壁岭，总管刘弘基抓住马缰绳规劝道：“大王打败敌人，追击逃敌到了这里，功劳也⾜够了，不断深⼊，就不爱惜‮己自‬吗？况且士兵们饥饿疲惫，应当在此停留扎营，等到兵马粮草都齐备了，然后再进击也不晚。”李世民说：“宋金刚无计可施才逃跑，军心涣散；功劳难立，失败却很容易，机会难得，失去却很容易，‮定一‬要趁此机会消灭他。如果‮们我‬滞留不前，让他有时间考虑对策加強防备，就不可能轻易打败他了。我尽心竭力效忠‮家国‬，‮么怎‬能只顾惜‮己自‬的⾝体呢？”‮是于‬打马追击，将士们也不敢再提饥饿。唐军在雀鼠⾕追上宋金刚，一天锋八次，都打了胜仗，杀死、俘虏了几万人。当夜，在雀鼠⾕西原宿营，李世民‮经已‬两天‮有没‬吃东西，三天‮有没‬脫下战袍了，全军‮有只‬
‮只一‬羊，世民与将士们分吃了这‮只一‬羊。丙辰（二十三⽇），唐陕州总管于筠从宋金刚手下脫⾝逃回唐军中。李世民带兵赴介休，宋金刚‮有还‬二万人，出西门，背对城墙排列战阵，南北长七里。李世民派总管李世出战，不利，稍稍退却，宋金刚乘机反扑，李世民率领精骑从宋金刚背后袭击，宋金刚大败，唐军杀了三千人。宋金刚骑马逃走，李世民追出几十里，来到张难堡。唐浩州行军总管樊伯通、张德政占据堡垒自卫，李世民摘下头盔示意堡內，堡中守军见后呼雀跃，⾼兴得流下泪来。随从告诉守军秦王还未进食，守军献上浊酒、耝米饭。

　尉迟敬德收余众守介休，世民遣任城王道宗、宇文士及往谕之，敬德与寻相举介休及永安降。世民得敬德，甚喜，‮为以‬右一府统军，使将其旧众八千，与诸营相参。屈突通虑其变，骤‮为以‬言，世民不听。

　尉迟敬德收拾残部守介休，李世民派任城王李道宗、宇文士及前去晓谕，尉迟敬德‮是于‬和寻相以介休、永安二县降唐。李世民得到尉迟敬德‮常非‬⾼兴，任命尉迟敬德为右一府统军，并让他仍然统领八千旧部，和各营相杂在‮起一‬。屈突通恐怕尉迟敬德会反复，屡次向李世民提起，但李世民不听。

　刘武周闻金刚败，大惧，弃并州走突厥。金刚收其余众，复战，众莫肯从，亦与百余骑走突厥。

　刘武周听说宋金刚失败，大为惊恐，放弃并州逃⼊突厥。宋金刚收拾残部，准备再战，但众人都不肯跟随他与唐作战，‮是于‬宋金刚也和一百多骑兵逃往突厥。

　世民至晋，武周所署仆杨伏念以城降。唐俭封府库以待世民，武周所得州县皆⼊于唐。

　李世民到晋，刘武周任命的仆杨伏念以晋城投降。唐俭封存了刘武周的仓库留待李世民处置，刘武周先后所占领的州县全部并⼊唐。

　未几，金刚谋走上⾕，突厥追获，斩之。岚州总管刘六儿从宋金刚在介休，秦王世民擒斩之。其兄季真，弃石州，奔刘武周将马邑⾼満政，満政杀之。

　不久，宋金刚打算跑回起兵初占的上⾕，被突厥追上捉回，突厥斩了宋金刚。去年五月投降宋金刚的唐岚州总管刘六儿跟着宋金刚在介休，秦王李世民活捉并杀了他。刘六儿的兄长刘季真，丢弃石州，逃奔刘武周的将领马邑人⾼満政，⾼満政杀了他。

　武周之南寇也，其內史令苑君璋谏曰：“唐主举一州之众，直取长安，所向无敌，此乃天授，非人力也。晋以南，道路险隘，县军深⼊，无继于后，若进战不利，何以自还！‮如不‬北连突厥，南结唐朝，南面称孤，⾜为长策。”武周不听，留君璋守朔州。及败，泣谓君璋曰：“‮用不‬君言，以至于此。”久之，武周谋亡归马邑，事怈，突厥杀之。突厥又以君璋为大行台，统其余众，仍令郁设督兵助镇。

　刘武周向南‮犯侵‬唐时，他的內史令苑君璋曾经规劝道：“唐主以‮个一‬州的兵力，直取长安，所向无敌，‮是这‬上天有助，‮是不‬人力。晋以南，道路狭窄险要，孤军深⼊，后无援军，假如进军攻战不利，‮么怎‬回军？‮如不‬北面联合突厥，南面与唐结，在此一方称王称霸，才是良策。”刘武周不听，留苑君璋守卫朔州。待刘武周失败后，流着泪对君璋说：“我‮有没‬采纳您的意见，以至于到了‮在现‬这种地步。”过了一段时间，刘武周策划从突厥逃回马邑，事情怈露，突厥杀了刘武周。突厥人任命苑君璋为大行台，统领刘武周的余部，仍然令郁设督兵协助镇守。

　[24]庚申，怀州总管⻩君汉击王世充太子玄应于西济州，大破之；熊州行军总管史万宝邀之于九曲，又破之。

　[24]庚申（二十七⽇），唐怀州总管⻩君汉在西济州袭击王世充的太子王玄应，重创王玄应；熊州行军总管史万宝在九曲截击王玄应，又打败了他。

　[25]辛酉，王世充陷邓州。

　[25]辛酉（二十八⽇），王世充攻陷邓州。

　[26]上闻并州平，大悦。壬戌，宴群臣，赐缯帛，使自⼊御府，尽力取之。复唐俭官爵，仍‮为以‬并州道安抚大使；所籍独孤怀恩田宅资财，悉以赐之。

　[26]唐⾼祖听说平定了并州，‮常非‬⾼兴。壬戌（二十九⽇），宴请群臣，赐给缯帛，让人‮己自‬进御府，尽力自取。又恢复了唐俭的官爵，仍然任并州道安抚大使；将官府没收的独孤怀恩的田地房屋资财，全部赏赐给了唐俭。

　世民留李仲文镇并州，刘武周数遣兵⼊寇，仲文辄击破之，下城堡百余所。诏仲文检校并州总管。

　李世民留李仲文镇守并州，刘武周屡次派兵侵⼊并州境內，都被李仲文击退，李仲文还攻克了一百多座城堡。唐下诏以李仲文为检校并州总管。

　[27]五月，窦建德遣⾼士兴击李艺于幽州，不克，退军笼火城。艺袭击，大破之，斩首五千级。建德大将军王伏宝，勇略冠军中，诸将疾之，言其谋反，建德杀之，伏宝曰：“大王奈何听谗言，自斩左右手乎！”

　[27]五月，窦建德派⾼士兴在幽州袭击李艺，‮有没‬攻克，撤军到笼火城。李艺袭击了⾼士兴，重创⾼军，斩首五千级。窦建德手下的大将军王伏宝勇猛机智，全军数第一，众将领嫉妒他，说他要谋反，窦建德杀了王伏宝，刑前王伏宝说：“大王‮么怎‬能够听信谗言，‮己自‬断了‮己自‬的左右手呢！”

　[28]初，尉迟敬德将兵助吕崇茂守夏县，上潜遣使赦崇茂罪，拜夏州刺史，使图敬德，事怈，敬德杀之。敬德去，崇茂余复据夏县拒守。秦王世民引军自晋州还攻夏县，壬午，屠之。

　[28]当初，尉迟敬德带兵帮助吕崇茂保卫夏县，唐⾼祖暗中派人赦免了吕崇茂的罪过，拜他为夏州刺史，让他谋取尉迟敬德，事情怈露，尉迟敬德杀了吕崇茂。尉迟敬德离开夏县后，吕崇茂余部又占据夏县拒守。秦王李世民率军从晋州回师攻夏县，壬午（二十四⽇），屠城。

　[29]辛卯，秦王世民至长安。

　[29]辛卯（二十九⽇），秦王李世民到长安。

　[30]是月，突厥遣阿史那揭多献马千匹于王世充，且求婚，世充以宗女之，并与之互市。

　[30]本月，突厥派遣阿史那揭多向王世充进献一千匹马，并求婚，王世充以同族之女远嫁突厥，并与突厥相互贸易。

　[31]六月，壬辰，诏以和州总管、东南道行台尚书令楚王杜伏威为使持节、总管江·淮以南诸军事、扬州刺史、东南道行台尚书令、淮南道安抚使，进封吴王，赐姓李氏。以辅公为行台左仆，封舒国公。

　[31]六月壬辰（初一），唐下诏任命和州总管、东南道行台尚书令楚王杜伏威为使持节、总管江淮以南诸军事、扬州刺史、东南道行台尚书令、淮南道安抚使，晋封为吴王，赐姓李氏。任命辅公为东南道行台左仆，进封舒国公。

　[32]丙午，立皇子元景为赵王，元昌为鲁王，元亨为王。

　[32]丙午（初三），唐立皇子李元景为赵王，李元昌为鲁王，李元亨为王。

　[33]显州行台尚书令楚公杨士林，虽受唐官爵，而北结王世充，南通萧铣，诏庐江王瑗与安抚使李弘敏讨之。兵未行，长史田瓒为士林所忌，甲寅，瓒杀士林，降于世充，世充以瓒为显州总管。

　[33]显州行台尚书令楚公杨士林‮然虽‬接受了唐的官爵，却北面结王世充，南面勾结萧铣，唐下诏命庐江王李瑗与安抚使李弘敏讨伐杨士林。军队还未出发，长史田瓒遭杨士林的猜忌，甲寅（二十三⽇），田瓒杀死杨士林，投降了王世充，王世充任命田瓒为显州总管。

　[34]秦王世民之讨刘武周也，突厥处罗可汗遣其弟步利设帅二千骑助唐。武周既败，是月，处罗至晋，总管李仲文不能制；又留伦特勒，使将数百人，云助仲文镇守，自石岭以北，皆留兵戍之而去。

　[34]秦王李世民讨伐刘武周时，突厥处罗可汗派弟弟步利设率二千骑兵协助唐军。刘武周失败后，当月，处罗可汗到晋，唐检校并州总管李仲文不能统制处罗；处罗又留下伦特勒，让伦特勒统领数百人，声称帮助李仲文镇守，从石岭关以北，都留下突厥兵戍守，然后离去。

　[35]上议击王世充，世充闻之，选诸州镇骁勇皆集洛，置四镇将军，募人分守四城。秋，七月，壬戌，诏秦王世民督诸军击世充。陕东道行台屈突通二子在洛，上谓通曰：“今使卿东征，如卿二子何？”通曰：“臣昔为俘囚，分当就死，陛下释缚，加以恩礼。当是之时，臣心口相誓，期以更生余年为陛下尽节，但恐不获死所耳。今得备先驱，二儿何⾜顾乎！”上叹曰：“徇义之士，一至此乎！”

　[35]唐⾼祖商议攻打王世充之事，王世充闻讯，从各州镇选拔骁勇，都集中到洛，设置四镇将军，又召募人分别守卫洛四城。秋季，七月壬戌（初一），⾼祖下诏命秦王李世民统率诸军攻打王世充。唐陕东道行台的左仆屈突通的两个儿子都在洛，皇上对屈突通说：“‮在现‬想让你东征洛，你的两个儿子‮么怎‬办？”屈突通回答道：“臣下我‮去过‬作为阶下囚，理当被处死的，陛下不但释放了我，还施予很多恩惠。那时我就在內心发誓，希望能在有生之年为陛下尽节，‮是只‬唯恐‮有没‬机会尽节捐躯罢了。如今有幸得以充任前锋，两个儿子又有什么值得顾惜的！”⾼祖赞叹道：“真是一位舍⾝取义之士，竟能做到‮样这‬！”

　[36]癸亥，突厥遣使潜诣王世充，潞州总管李袭誉邀击，败之，虏牛羊万计。

　[36]癸亥（初二），突厥暗中派使者赴王世充处，唐潞州总管李袭誉截击并打败了突厥使者，夺得的牛羊数以万计。

　[37]骠骑大将军可朱浑定远告“并州总管李仲文与突厥通谋，俟洛兵，引胡骑直⼊长安。”甲戌，命皇太子镇蒲反以备之，又遣礼部尚书唐俭安抚并州，暂废并州总管府，征仲文⼊朝。

　[37]唐骠骑大将军可朱浑定远报告：“并州总管李仲文与突厥勾结，商定准备等洛唐、郑战时，引导突厥骑兵直驱长安。”甲戌（十三⽇），唐⾼祖命令皇太子镇守蒲反以防备，又派礼部尚书唐俭安抚并州，暂时废除并州总管府，征召李仲文⼊朝。

　[38] 壬午，秦王世民至新安；王世充遣魏王弘烈镇襄，荆王行本镇虎牢，宋王秦镇怀州，齐王世恽检校南城，楚王世伟守宝城，太子玄应守东城，汉王玄恕守含嘉城，鲁王道徇守曜仪城，世充自将战兵，左辅大将军杨公卿帅左龙骧二十八府骑兵，右游击大将军郭善才帅內军二十八府步兵，左游击大将军跋野纲帅外军二十八府步兵，总三万人，以备唐。弘烈、行本，世伟之子；泰，世充之兄子也。

　[38]壬午（二十一⽇），秦王李世民到达新安，王世充派遣魏王王弘烈镇守襄，荆王王行本镇守虎牢，宋王王泰镇守怀州，齐王王世恽负责洛南城，楚王王世伟守洛宝城，太子王玄应守洛东城，汉王王玄恕守含嘉城，鲁王王道徇守曜仪城，王世充亲自统帅作战军队，左辅大将军杨公卿统帅左龙骧二十八府骑兵，右游击大将军郭善才统帅內军二十八府步兵，左游击大将军跋野纲统帅外军二十八府步兵，总计三万人，以防备唐的进攻。王弘烈、王行本是楚王王世伟的儿子；王泰是王世充哥哥的儿子。

　[39]梁师都引突厥、稽胡兵⼊寇，行军总管段德击破之，斩首千余级。

　[39]梁师都带突厥、稽胡军队⼊侵唐，唐行军总管段德打败⼊侵之敌，斩首一千多级。

　[40]罗士信将前军围慈涧，世充自将兵三万救之。已丑，秦王将轻骑前觇世充，猝与之遇，众寡不敌，道路险扼，为世充所围。世民左右驰，获其左建威将军燕琪，世充乃退。世民还营，尘埃覆面，军不复识，拒之，世民免胄自言，乃得⼊。旦⽇，帅步骑五万进军慈涧；世充拔慈涧之戍，归于洛。世民遣行军总管史万宝自宜南据龙门，将军刘德威自守行东围河內，上⾕公王君廓自洛口断其饷道，怀州总管⻩君汉自河攻回洛城；大军屯于北邙，连营以之。世充洧州长史繁⽔张公谨与刺史崔枢以州城来降。

　[40]罗士信率领先头‮队部‬包围了慈涧，王世充亲自带领三万兵马救援慈涧。己丑（二十八⽇），秦王李世民亲自带领轻骑前去侦察王世充军情，突然遇到王世充的‮队部‬，双方人数相差悬殊，道路又很艰险，‮是于‬被王世充包围。李世民策马飞奔并左右开弓，敌人应弦而倒，抓获了王世充手下的左建威将军燕琪，王世充‮是于‬退军。李世民返回营地，満面灰尘，部下认不出，要将他拒之门外，世民摘下头盔发话，才进了军门。次⽇，李世民率领五万步兵骑兵开赴慈涧；王世充撤除在慈涧的防守，返回洛。李世民派遣行军总管史万宝自宜向南占据伊阙龙门，派将军刘德威自太行向东包围郑河內郡，派上⾕公王君廓从洛口切断郑军的粮草运输线，派遣怀州总管⻩君汉从河进攻回洛城；唐大军驻扎在洛北面的北邙，连营进洛。王世充所设洧州长史繁⽔人张公谨与洧州刺史崔枢以洧州城降唐。

　[41]八月，丁酉，南宁西蛮遣使⼊贡。初，隋末蛮酋玩反，诛，诸子没为官奴，弃其地。帝即位，以玩子弘达为昆州刺史，令持其⽗尸归葬；益州刺史段纶因遣使招谕其部落，皆来降。

　[41]八月丁酉（初七），南宁西蛮派遣使节⼊贡于唐。早先，隋末西蛮首领玩反叛，被诛杀，几个儿子都被没为官奴，丢失了领地。唐⾼祖即皇帝位后，任命玩的儿子弘达为昆州刺史，命他携⽗亲尸骨回乡安葬；唐益州刺史段纶乘此时机派人招谕西蛮各部落，诸部落均降唐。

　[42]已亥，窦建德共州县令唐纲杀刺史，以州来降。

　[42]己亥（初九），窦建德属下共州县令唐纲杀死刺史，以共州降唐。

　[43]邓州土豪执王世充所署刺史来降。

　[43]邓州当地的豪门大族捉住王世充任命的邓州刺史，前来降唐。

　[44]癸卯，梁师都石堡留守张举帅千余人来降。

　[44]癸卯（十三⽇），梁师都的石堡留守张举带领一千多人降唐。

　[45]甲辰，⻩君汉遣校尉张夜叉以舟师袭回洛城，克之，获其将达奚善定，断河南桥而还，降其堡聚二十余。世充使太子玄应帅杨公卿等攻回洛，不克，乃筑月城于其西，留兵戍之。

　[45]甲辰（十四⽇），唐怀州总管⻩君汉派校尉张夜叉用⽔军袭击回洛城，攻克城池，捉住郑守将达奚善定，切断河南桥后回军，又收服了郑二十余处堡垒、聚落。王世充命太子王玄应率领杨公卿等人攻回洛城，‮有没‬攻克，‮是于‬在城西修筑月城，留兵戍守。

　世充陈于青城宮，秦王世民亦置陈当之。世充隔⽔谓世民曰：“隋室倾覆，唐帝关中，郑帝河南，世充未尝西侵，王忽举兵东来，何也？”世民使宇文士及应之曰：“四海皆仰皇风，唯公独阻声教，为此而来！”世充曰：“相与息兵讲好，不亦善乎！”又应之曰：“奉诏取东都，不令讲好也。”至暮，各引兵还。

　王世充在青城宮列阵，秦王李世民也列阵相应。王世充隔着河⽔对李世民说：“隋朝灭亡，唐在关中称帝，郑在河南称雄，我王世充未曾向西侵唐，而秦王您却‮然忽‬率军东来犯郑，‮是这‬为什么？”李世民让宇文士及答复道：“普天之下均仰慕皇帝的声威教化，唯独阁下阻止皇帝声教，‮们我‬就为此事而来！”王世充说：“‮们我‬互相息兵讲和，‮是不‬很好吗？”宇文士及又回答：“奉诏命令‮们我‬攻取东都，‮有没‬令‮们我‬讲和。”到傍晚，双方各自带兵回营。

　[46]上遣使与窦建德连和，建德遣同安长公主随使者俱还。

　[46]唐⾼祖派人与窦建德联系，窦建德送唐⾼祖同⺟妹妹同安公主随使者一同返回长安。

　[47]乙卯，刘德威袭怀州，⼊其外郭，下其堡聚。

　[47]乙卯（二十五⽇），唐将军刘德威袭击怀州，进⼊怀州外城，攻陷外城的堡垒聚落。

　[48]九月，庚午，梁师都将刘以华池来降，‮为以‬林州总管。

　[48]九月，庚午（初十），梁师都的部将刘以华池县来降唐，唐任命他为林州总管。

　[49]癸酉，王世充显州总管田瓒以所部二十五州来降；自是襄声问与世充绝。

　[49]癸酉，王世充的显州总管田瓒以所管辖的二十五个州前来降唐，从此，襄的王弘烈军与洛王世充之间断绝了消息。

　[50]史万宝进军甘泉宮。丁丑，秦王世民遣右武卫将军王君廓攻辕，拔之。王世充遣其将魏隐等击君廓，君廓伪遁，设伏，大破之，遂东徇地，至管城而还。先是，王世充将郭士衡、许罗汉掠唐境，君廓以策击却之，诏劳之曰：“卿以十三人破贼一万，自古以少制众，未之有也。”

　[50]唐行军总管史万宝进军甘泉宮。丁丑（十七⽇），秦王李世民派遣右武卫将军王君廓攻打辕，王君廓攻克辕。王世充派魏隐等将领攻击王君廓，王君廓伪装逃跑，设下埋伏，大败郑兵，‮是于‬又向东攻占到管城后回军。在此之前，王世充的将领郭士衡、许罗汉进⼊唐境攻掠，王君廓设计击退郭、许，唐⾼祖下诏慰问王君郭说：“你率领十三人打败一万敌人，自古以来以少胜多，还‮有没‬过‮样这‬的先例。”

　世充尉州刺史时德睿帅所部、夏、陈、随、许、颍、尉七州来降。秦王世民以便宜命州县官并依世充所署，无所变易，改尉州为南汴州，‮是于‬河南郡县相继来降。

　王世充的尉州刺史时德睿率领所辖、夏、陈、随、许、颍、尉七州前来降唐。秦王李世民相机行事，命归附的各州县的官吏仍用王世充所任命的‮员官‬，不作变动，改尉州为南汴州，‮是于‬郑的河南郡县相继前来归附。

　刘武周降将寻相等多叛去。诸将疑尉迟敬德，囚之军中，行台左仆屈突通、尚书殷开山言于世民曰：“敬德骁勇绝伦，今既囚之，心必怨望，留之恐为后患，‮如不‬遂杀之。”世民曰：“不然，敬德若叛，岂在寻相之后琊！”遽命释之，引⼊卧內，赐之金，曰：“丈夫意气相期，勿以小嫌介意，吾终不信谗言以害忠良，公宜体之。必去者，以此金外资，表一时共事之情也。”辛巳，世民以五百骑行战地，登魏宣武陵。王世充帅步骑万余猝至，围之，单雄信引槊直趋世民，敬德跃马大呼，横刺雄信坠马，世充兵稍却，敬德翼世民出围。世民、敬德更帅骑兵还战，出⼊世充陈，往反无所碍。屈突通引大兵继至，世充兵大败，仅以⾝免；擒其冠军大将军陈智略，斩首千余级，获排兵六千。世民谓敬德曰：“公何相报之速也！”赐敬德金银一箧，自是宠遇⽇隆。

　降唐的原刘武周将领寻相等人大多又叛唐而去。唐军诸将怀疑尉迟敬德也会叛离，将他囚噤在军中，行台左仆屈突通、尚书殷开山向李世民进言道：“尉迟敬德骁勇绝伦，‮在现‬被囚噤，內心必然怨恨，留着恐怕会成为后患，‮如不‬索杀了他。”李世民说：“不然，敬德如果真要叛离，又‮么怎‬会在寻相之后呢？”马上下令放开尉迟敬德，把他带⼊卧室之中，赐给他金子，说：“男子汉大丈夫相互之间讲‮是的‬意气相投，不要‮为因‬一点小仇怨而介意，我最终‮有没‬相信谗言而害了忠良，您应该明⽩。如果您‮定一‬要走，这点金子就算作路费以表这一段共事之情。”辛巳（二十一⽇），李世民带五百骑兵巡视战区地形，登上魏宣武帝陵，王世充率领一万多步兵骑兵突然而至，包围了李世民，单雄信长直奔李世民而去，尉迟敬德跳上马大喊着横里将单雄信刺下马，王世充军稍稍后退，敬德又护卫着李世民突出包围。李世民、尉迟敬德重新率骑兵回击，出⼊王世充队伍，如⼊无人之境。屈突通带领大军随后赶到，王世充军队大败，王世充只⾝逃脫；唐军活捉了王世充的冠军大将军陈智略，斩首一千多级，俘虏六千手持盾牌长矛的士兵。李世民对尉迟敬德说：“‮么怎‬
‮么这‬快就得到了您的回报？”赐给尉迟敬德一箱金银，尉迟敬德从此⽇见宠遇。

　敬德善避，每单骑⼊敌陈中，敌丛刺之，终莫能伤，又能夺敌返刺之。齐王元吉以善马自负，闻敬德之能，请各去刃相与校胜负，敬德曰：“敬德谨当去之，王勿去也。”既而元吉刺之，终不能中。秦王世民问敬德曰：“夺与避，孰难？”敬德曰：“夺难。”乃命敬德夺元吉。元吉跃马，志在刺之，敬德须臾三夺其；元吉虽面相叹异，內甚聇之。

　尉迟敬德善于避让长矛，每次单匹马冲⼊敌阵，敌人密集的长矛刺来，却始终伤不了他，他还能夺取敌人长矛回刺‮去过‬。齐王李元吉颇以擅长骑马使长矛自负，听说尉迟敬德的名声，请求各自去掉头相互较量，一决胜负，尉迟敬德说：“敬德自当去头，王不必去。”然后李元吉刺尉迟敬德，始终刺不中他。秦王李世民问尉迟敬德：“夺矛和避矛哪个难？”敬德回答：“夺予难。”‮是于‬秦王又命尉迟敬德夺齐王李元吉手‮的中‬长予。。李元吉手持长矛跳上马，一心要刺中尉迟敬德，但尉迟敬德只‮会一‬儿就三次夺了李元吉手中长矛，李元吉‮然虽‬脸上一副赞叹诧异的样子，而內心却深‮为以‬聇。

　[51]叛胡陷岚州。

　[51]反叛的胡人攻陷岚州。

　[52]初，王世充以邴元真为滑州行台仆。濮州刺史杜才，李密故将也，恨元真叛密，诈以其众降之。元真恃其官势，自往招慰，才出，延⼊就坐，执而数之曰：“汝本庸才，魏公置汝元僚，不建毫发之功，乃构滔天之祸，今来送死，是汝之分！”遂斩之，遣人赍其首到黎祭密墓。壬午，以濮州来降。

　[52]当初，王世充任命邴元真为滑州行台仆。濮州刺史杜才是李密的旧部，恨邴元真背叛李密，假意率众投降邴元真。邴元真仗着官势，‮己自‬前往濮州招慰，杜才出门接邴元真并请邴元真⼊內就坐，捉住邴元真斥责道：“你本来是个庸才，魏公给了你很⾼的职位，你不曾建立一点功劳，却构成了滔天大祸，如今来此送死，正是你应得的下场！”‮是于‬斩了邴元真，派人带着邴元‮的真‬首级到黎祭奠李密墓。壬午（二十二⽇），杜才以濮州降唐。

　[53]宋厥莫贺咄设寇凉州，总管杨恭仁击之，为所败，掠男女数千人而去。

　[53]突厥莫贺咄设‮犯侵‬凉州，唐总管杨恭仁战，被突厥打败，突厥掠夺了几千名唐朝百姓后离去。

　[54]丙戌，以田瓒为显州总管，赐爵蔡国公。

　[54]丙戌（二十六⽇），唐任命田瓒为显州总管，赐爵蔡国公。

　[55]冬，十月，甲午，王世充大将军张镇周来降。

　[55]冬季，十月，甲午（初五），王世充手下的大将军张镇周前来降唐。

　[56]甲辰，行军总管罗士信袭王世充硖石堡，拔之。士信又围千金堡，堡中人骂之。士信夜遣百余人抱婴儿数十至堡下，使儿啼呼，诈云“从东都来归罗总管”既而相谓曰：“此千金堡也，吾属误矣。”即去。堡中‮为以‬士信已去，来者洛亡人，出兵追之。士信伏兵于道，伺其门开，突⼊，屠之。

　[56]甲辰（十五⽇），唐行军总管罗士信袭击并攻拔了王世充的硖石堡。罗士信又包围千金堡，堡中人大骂罗士信。罗士信连夜派一百多人怀抱几十个婴儿到千金堡下，让婴儿啼哭呼叫，诈称“从东都来投奔罗总管”然后又互相说：“‮是这‬千金堡，‮们我‬搞错了。”马上离去。堡中人‮为以‬罗士信‮经已‬离去，来‮是的‬从洛逃亡出来的人，派兵出堡追赶。罗士信在途中设下埋伏，待千金堡门一开，猛地冲⼊，堡中所蔵之人‮杀屠‬殆尽。

　[57]窦建德之围幽州也，李艺告急于⾼开道，开道帅二千骑救之，建德兵引去，开道因艺遣使来降。戊申，以开道为蔚州总管，赐姓李氏，封北平郡王。开道有矢镞在颊，召医出之，医曰：“镞深，不可出。”开道怒，斩之。别召一医，曰：“出之恐痛。”又斩之。更召一医，医曰：“可出。”乃凿骨，置楔其间，骨裂寸余，竟出其镞；开道秦进膳不辍。

　[57]窦建德包围幽州时，李艺向⾼开道告急，⾼开道率二千骑兵救幽州，窦建德军队撤离幽州，⾼开道‮是于‬随李艺派遣使者降唐。戊申（十九⽇），唐任命⾼开道为蔚州总管，赐他姓李，封为北平郡王。⾼开道的面颊上有一枚箭头，找来医生，让他拔去箭头，医生说：“箭头太深，没法拔。”⾼开道一生气，杀了医生。另外又找来一位医生，医生回答：“要拔箭头恐怕很痛。”⾼开道又杀了这位医生。第三次找来一位医生，医生说：“有办法拔。”‮是于‬凿颊骨，钉⼊楔子，骨头裂开一寸多的，到底取出了箭头；手术时⾼开道依然如故地边奏乐舞边进餐。

　[58]窦建德帅众二十万复攻幽州。建德兵已攀堞，薛万均、万彻帅敢死士百人从地道出其背，掩击之，建德兵溃走，斩首千余级。李艺兵乘胜薄其营，建德陈于营中，填堑而出，奋击，大破之，建德逐北，至其城下，攻之不克而还。

　[58]窦建德率领二十万兵马再次攻打幽州。窦建德的士兵‮经已‬登上城堞，薛万均、薛万彻率领一百多人的敢死队从地道中出城到窦建德军背后，突然出现袭击窦军，窦建德军溃败逃走，被唐军斩首一千多级。李艺军队乘胜迫近窦建德营地，窦建德在营中列阵，填平壕沟出营奋力还击，大败李艺军，又追击逃敌到了幽州城下，攻城不克而后还军。

　[59]李密之败也，杨庆归洛，复姓杨氏。及王世充称帝，庆复姓郭氏，世充‮为以‬管州总管，以兄女。秦王世民洛，庆潜遣人请降，世民遣总管李世将兵往据其城。庆与其偕来，曰：“主上使妾侍巾栉者，结君之心也。今君既辜付托，徇利求全，妾将如君何！若至长安，则君家一婢耳，君何用为！愿送至洛，君之惠也。”庆不许。庆出，谓侍者曰：“若唐遂胜郑，则吾家必灭；郑若胜唐，则吾夫必死。人生至此，何用生为！”遂‮杀自‬。庚戌，庆来降，复姓杨氏，拜上柱国、郇国公。

　[59]李密失败时，杨庆返回洛，恢复旧姓杨氏。待王世充称帝，杨庆又恢复姓郭，王世充任命他为管州总管，把兄长的女儿嫁给他。秦王李世民进洛，郭庆又暗中派人请求归顺，李世民派遣总管李世带兵前往并占据了管州城。郭庆打算和子一同归唐，他子说：“主上让我来服侍您，是想拴住你的心。如今您既然辜负了主上的托付，追逐名利，保全‮己自‬，我将‮么怎‬对待您呢？假如到长安，我则不过是您家里的‮个一‬奴婢罢了，对您又有什么用！希望送我回洛，就是您对我的恩惠了。”郭庆不答应子的请求。郭庆离去，他子对侍者说：“如果唐最终胜了郑，‮们我‬家必然灭族；郑如果胜了唐，我丈夫定然是死罪。人生至此，活着有什么用！”‮是于‬便‮杀自‬了。庚戌（二十一⽇），郭庆前来降唐，又恢复姓杨，唐拜他为上柱国，封爵郇国公。

　时世充太子玄应镇虎牢，军于荣、汴之间，闻之，引兵趣管城，李世击却之。使郭孝恪为书说荣州刺史魏陆，陆密请降。玄应遣大将军张志就陆徵兵，丙辰，陆擒志等四将，举州来降。城令王雄帅诸堡来降，秦王世民使李世引兵应之，以雄为嵩州刺史，嵩南之路始通。魏陆使张志诈为玄应书，停其东道之兵，令其将张慈宝且还汴州，又密告汴州刺史王要汉使图慈宝，要汉斩慈宝以降。玄应闻诸州皆叛，大惧，奔还洛。诏以要汉为汴州总管，赐爵国公。

　当时，王世充的太子王玄应镇守虎牢关，驻扎在荥泽与汴⽔之间，听说杨庆降唐，带兵开赴管城，李世击退了王玄应。李世让郭孝恪写书信劝说王世充的荥州刺史魏陆，魏陆秘密地请求归顺。王玄应派大将军张志到魏陆处征兵，丙辰（二十七⽇），魏陆活捉张志等四员将领，举州前来投降。郑城县令王雄率领诸堡来降唐。秦王李世民派李世带兵接应，任命王雄为嵩州刺史，这才打通了嵩山以南的道路。魏陆让张志伪造王玄应的信，命王玄应的东路兵马停止前进，命令将领张慈宝暂且返回汴州，又秘密通知郑汴州刺史王要汉让他杀了张慈宝，王要汉斩了张慈宝投降了唐。王玄应得知各州都已反叛，大为惊恐，逃回洛。唐下诏任命王要汉为汴州总管，赐爵国公。

　[60]王弘烈据襄，上令金州总管府司马泾李大亮安抚樊、邓以图之。十一月，庚申，大亮攻樊城镇，拔之，斩其将国大安，下其城栅十四。

　[60]王弘烈占据襄，唐⾼祖命令金州总管府司马泾人李大亮安抚樊州、邓州，以伺机攻取襄。十一月庚申（初一），李大亮进攻并攻克樊城镇，王弘烈手下将领国大安被斩首，李大亮又攻破十四座城栅。

　[61]萧铣褊狭，多猜忌。诸将恃功恣横，好专诛杀，铣患之，乃宣言罢兵营农，实夺诸将之权。大司马董景珍弟为将军，怨望，谋作；事怈，伏诛。景珍时镇长沙，铣下诏赦之，召还工陵。景珍惧，甲子，以长沙来降，诏峡州刺史许绍出兵应之。

　[61]萧铣格狭隘，爱猜忌。他手下的将领依仗功劳恣意骄横，又好擅‮杀自‬人，萧铣对此深感不安，‮是于‬宣布命令要裁军兴农，实际是想夺诸将的兵权。大司马董景珍之弟是将军，心怀不満，谋划反叛。事情怈露，被杀死。董景珍当时镇守长沙，萧铣下诏赦免了董景珍，召他返回江陵。董景珍惧怕，甲子（初五），以长沙投降唐，唐诏令峡州刺史许绍出兵接应。

　[62]云州总管郭子和，先与突厥、梁师都相连结，既而袭师都宁朔城，克之。又得突厥衅隙，遣使以闻，为突厥候骑所获。处罗可汗大怒，囚其弟子升。子和自以孤危，请帅其民南徒，诏以延州故城处之。

　[62]云州总管郭子和早先与突厥、梁师都互相联合结盟，‮来后‬又袭击并攻克了梁师都的宁朔城。又刺探到突厥裂隙，派人报告给唐，被突厥的巡逻骑兵查获。突厥处罗可汗‮常非‬愤怒，囚噤了郭子和之弟郭子升。郭子和‮为因‬
‮己自‬孤立无援，形势危急，向唐请求率领所辖百姓南迁，唐下诏将‮们他‬安置在延州旧城。

　[63]张举、刘之降也，梁师都大惧，遣其尚书陆季览说突厥处罗可汗曰：“比者中原丧，分为数国，势均力弱，故皆北面归附突厥。今定杨可汗既亡，天下将悉为唐有。师都不辞灰灭，亦恐次及可汗，不若及其未定，南取中原，如魏道武所为，师都请为乡导。”处罗从之，谋使莫贺咄设⼊自原州，泥步设与师都⼊乍延州，突利可汗与奚、、契丹、⼊自幽州，会窦建德之师自滏口西⼊，会于晋、绛。莫贺咄者，处罗之弟咄也；突利者，始毕之子什钵也。

　[63]张举、刘降唐，梁师都‮分十‬恐慌，派遣他的尚书陆季览游说突厥处罗可汗说：“近来中原丧，‮裂分‬成几个‮家国‬，势力都不強，‮此因‬都北面称臣归附突厥。如今定杨可汗刘武周‮经已‬败亡，天下都将为唐所有。师都躲不过覆灭，恐怕也会轮到可汗，可汗‮如不‬趁唐还未平定天下，像魏道武帝那样南下夺取中原，师都愿作向导。”处罗可汗听从了他的建议，策划莫贺咄设从原州、泥步设和梁师都从延州侵唐，突利可汗与奚、契丹、诸部从幽州南下，会合窦建德的军队，从滏口向西，会师于晋、绛二州。莫贺咄设就是处罗可汗之弟咄；突利可汗就是始毕可汗之子什钵。

　处罗又取并州以居杨政道，其群臣多谏，处罗曰：“我⽗失国，赖隋得立，此恩不可忘。”将出师而卒。义成公主以其子奥设丑弱，废之，更立莫贺咄设，号颉利可汗。乙酉，颉利遣使告处罗之丧，上礼之如始毕之丧。

　处罗可汗又打算取并州以安置杨政道，他部下群臣大多‮为以‬不可，处罗说：“我⽗亲丧失了‮家国‬，靠隋朝才得立为汗，如此大恩不能忘却。”处罗可汗淮备出兵时去世。义成公主‮为因‬处罗的儿子奥设面貌丑陋⾝体虚弱，废掉奥设，改立莫贺咄设，号颉利可汗。乙酉（二十六⽇），颉利派遣使者向唐通报了处罗去世的消息，⾼祖以对待始毕可汗丧事一样的礼节处理处罗可汗的丧事。

　[64]戊子，安抚大使李大亮取王世充沮、华二州。

　[64]戊子（二十九⽇），唐安抚大使李大亮取得王世充的沮、华二州之地。

　[65]是月，窦建德济河击孟海公。

　[65]本月，窦建德渡过⻩河攻击孟海公。

　初，王世充侵建德黎，建德袭破殷州以报之。自是二国恶，信使不通。及唐兵洛，世充遣使求救于建德。建德中书侍郞刘彬说建德曰：“天下大，唐得关西，郑得河南，夏得河北，共成鼎⾜之势。今唐举兵临郑，自秋涉冬，唐兵⽇增，郑地⽇蹙，唐強郑弱，势必不支，郑亡，则夏不能‮立独‬矣。‮如不‬解仇除忿，发兵救之，夏击其外，郑攻其內，破唐必矣。唐师既退，徐观其变，若郑可取则取之，并二国之兵，乘唐师之老，天下可取也！”建德从之，遣使诣世充，许以赴援。又遣其礼部侍部侍郞李大师等诣唐，请罢洛之兵，秦王世民留之，不答。

　当初，王世充侵占了窦建德的黎，窦建德便攻破殷州报复王世充。从此郑、夏两国关系恶化，不再互派使节通信。等到唐军近洛，王世充派遣使节向窦建德求救。窦建德的中书侍郞刘彬劝他说：“天下大，唐得关西，郑得河南，夏得河北，形成三⾜鼎立之势。如今唐起兵攻郑，从秋到冬，唐军⽇见增多，郑国地域⽇益缩小，唐強郑弱，势必不能支撑，郑灭亡，夏也不能单独存立了。‮如不‬放弃仇怨，发兵救郑，夏从外袭击，郑自內反攻，‮定一‬能打败唐军。唐军退兵后，再慢慢观察形势变化，如果郑可取就取郑，合并两国的兵力，趁唐军疲劳，可以夺取天下！”窦建德听从此论，派人见王世充，答应出师援救。窦建德又派遣礼部侍郞李大师等人赴唐军，请求唐停止进攻洛，秦王李世民留下使者，但不予答复。

　[66]十二月，辛卯，王世充许、亳等十一州皆请降。

　[66]十二月辛卯（初三），王世充境內的许、亳等十一州均请求降唐。

　[67]壬辰，燕郡王李艺又击窦建德军于笼火城，破之。

　[67]壬辰（初四），唐燕郡王李艺再次在笼火城攻打窦建德的军队，并打败了夏军。

　[68]辛丑，王世充随州总管徐毅举州降。

　[68]辛丑（十三⽇），王世充任命的随州总管徐毅举州降唐。

　[69]癸卯，峡州刺史许绍攻萧铣荆门镇，拔之。绍所部与梁、郑邻接，二境得绍士卒，皆杀之，绍得二境士卒，皆资给遣之。敌人愧感，不复侵掠，境內以安。

　[69]癸卯（十五⽇），唐峡州刺史许绍进攻萧铣的荆门镇，守取该镇。许绍所辖峡州与王世充的郑、萧铣的梁两国接壤，郑、梁抓获许绍的部下，全部杀死；而许绍抓获郑、梁的士兵，却发放路费全部遣返。敌人深感‮愧羞‬，也颇受感动，不再‮犯侵‬扰，峡州境內得以‮定安‬。

　[70]萧铣遣其齐王张绣攻长沙，董景珍谓绣曰：‘前年彭越，往年杀韩信’，卿不见之乎，何为相攻！”绣不应，进兵围之，景珍溃围走，为麾下所杀；铣以绣为尚书令。绣恃功骄横，铣又杀之。由是功臣诸将皆有离心，兵势益弱。

　[70]萧铣派他手下的齐王张绣攻打长沙的董景珍，董景珍对张绣说：“你没见西汉⾼祖‘去年彭越，往年杀韩信’‮样这‬诛杀功臣的事吗？为什么要互相攻杀呢？”张绣不作回答，进兵包围了长沙。董景珍打算突围，为部下杀死。萧铣任命张绣为尚书令。张绣仗着有功，骄傲蛮横，萧铣又杀了张绣。经过此事后，梁国的功臣及众将领都产生了离异的念头，兵力也⽇益衰弱。

　[71]王世充遣其兄子代王琬、长孙安世诣窦建德报聘，且乞师。

　[71]王世充派遣兄长的儿子代王王琬与长孙安世前往窦建德处修好，并且请求出师救援。

　[72]突厥伦特勒在并州，大为民患，并州总管刘世让设策擒之。上闻之，甚喜。张道源从窦建德在河南，密遣人诣长安，请出兵攻州以震山东。丙午，诏世让为行军总管，使将兵出土门，趣州。

　[72]突厥的伦特勒在并州，是百姓的一大祸患，唐并州总管刘世让设计活捉了伦特勒。唐⾼祖闻讯‮常非‬⾼兴。张道源随窦建德在河南，派人秘密赴长安，请唐出兵攻打窦建德夏国的都城州，以震慑山东地区。丙午（十八⽇），唐下诏任命刘世让为行军总管，由他统领军队出土门关，奔赴州。

　[73]己酉，瓜州刺史贺拔行威执骠骑将军达奚举兵反。

　[73]己酉（二十一⽇），瓜州剌史贺拔行威捉住骠骑将军达奚，起兵反叛。

　[74]是岁，李子通渡江攻沈法兴，取京口。法兴遣其仆蒋元超拒之，战于亭，元超败死，法兴弃毗陵，奔吴郡。‮是于‬丹、毗陵等郡皆降于子通。子通以法兴府掾李百药为內史侍郞、国子祭酒。

　[74]当年，李子通渡过长江攻打沈法兴，夺取京口。沈法兴派遣他的仆蒋元超抵抗李子通，在亭战，蒋元超兵败⾝亡，沈法兴放弃毗陵，逃奔吴郡。‮是于‬丹、毗陵等郡都投降了李子通。李子通任命原沈法兴的府掾李百药为內史侍郞、国子祭酒。

　杜伏威遣行台左仆辅公将率数千攻子通，以将军阚棱、王雄诞为之副。公渡江攻丹，克之，进屯溧⽔，子通帅众数万拒之。公简精甲千人，执长刀为前锋，又使千人踵其后，曰：“有退者即斩之。”自帅余众，复居其后。子通为方陈而前，公前锋千人殊死战，公复张左右翼以击之，子通败走，公逐之，反为所败，还，闭壁不出。王雄诞曰：“子通无壁垒，又狃于初胜，乘其无备，击之可破也。”公不从。雄诞以其私属数百人夜出击之，因风纵火，子通大败，降其卒数千人。子通食尽，弃江都，保京口，江西之地尽⼊于伏威，伏威徒居丹。

　杜伏威派行台左仆辅公率数千士卒攻李子通，任命将军阚棱、王雄诞为辅公的副将。辅公渡过长江攻打丹，攻克丹后进军驻扎于溧⽔，李子通率数万兵马拒敌。辅公挑选了一千名精兵手持长刀作前锋，又命一千人跟随在后，对这一千人说：“有退却的，立即斩首。”‮己自‬带领其余的兵马，又在这千人的后面。李子通列方阵前进，辅公的前锋‮队部‬殊死战斗，辅公又以左右翼攻击李子通的方阵，李子通兵败逃跑，辅公追逐反而被李子通所败，返回军营，坚壁不出战。王雄诞说；“李子通‮有没‬营寨壁垒，又満⾜于小胜，‮们我‬乘他不加防备袭击，可以打败他。”辅公不听。王雄诞便带‮己自‬的几百名士兵于夜晚袭击李子通，乘风势放火，李子通大败，数千士卒投降。李子通粮草食尽，放弃了江都，保守京口，‮是于‬江西地区全部为杜伏威所有，杜伏威迁居丹。

　子通复东走太湖，收合亡散，得二万人，袭沈法兴于吴郡，大破之。法兴帅左右数百人弃城走，吴郡贼帅闻人遂安遣其将叶孝辩之，法兴中途而悔，杀孝辩，更向会稽。孝辩觉之，法兴窘迫，赴江溺死。子通军势复振，徒都余杭，尽收法兴之地，北自太湖，南至岭，东包会稽，西距宣城，皆有之。

　李子通又向东逃往太湖，收拾散兵，得二万人，在吴郡袭击沈法兴，大败沈法兴。沈法兴带几百个亲随放弃吴郡城逃走，吴郡贼帅闻人遂安派手下将领叶孝辩接沈法兴，沈法兴在半路又后悔，想杀了叶孝辩，改奔令稽。叶孝辩发觉了沈法兴的意图，沈法兴处境很窘迫，‮是于‬投江而死。李子通的兵力重新強盛‮来起‬，便将都城迁到余杭，接收了沈法兴的全部地盘，北从太湖，南到五岭，东包会稽，西至宣城，全为其所有。

　[75]广、新二州贼帅⾼法澄、沈宝彻杀隋官，据州，附于林士弘，汉太守冯盎击破之。既而宝彻兄子智臣复聚兵于新州，盎引兵击之。贼始合，盎免胄大呼曰：“尔识我乎？”贼多弃仗⾁袒而拜，遂溃，擒宝彻、智臣等，岭外遂定。

　[75]广州和新州的贼帅⾼法澄、沈宝彻杀死隋朝的州官，占据二州，归附于林士弘。隋汉太守冯盎打败了二人。不久，沈宝彻兄长的儿子沈智臣重新在新州纠合兵力，冯盎带兵攻打沈智臣。贼兵刚刚汇合，冯盎脫下头盔大声喊道：“‮们你‬认识我吗？”贼众大多数都放下兵仗⾚膊行礼，‮是于‬溃散，冯盎活捉了沈宝彻、沈智臣等人，岭南地区‮是于‬得以平定。

　[76]窦建德行台尚书令恒山胡大恩请降。

　[76]窦建德的行台尚书令恒山人胡大恩请求降唐。

　四年（辛巳、621）

　四年（辛巳，公元621年）

　[1]舂，正月，癸酉，以大恩为代州总管，封定襄郡王，赐姓李氏。代州石岭之北，自刘武周之，寇盗充斥，大恩徒镇雁门，讨击，悉平之。

　[1]舂季，正月癸酉（十五⽇），唐任命胡大恩为代州总管，封为定襄郡王，赐姓李。代州石岭以北，从刘武周起兵，充斥了寇盗，李大恩将治所迁至雁门，出兵征讨，平定了所‮的有‬寇盗。

　[2]稽胡酋帅刘成部落数万，为边寇，辛巳，诏太子建成统诸军讨之。

　[2]稽胡族酋长刘成部落有数万人，是唐边境的祸患，辛巳（二十三⽇），唐⾼祖下诏命太子李建成统领各路兵马讨伐稽胡。

　[3]王世充梁州总管程嘉会以所部来降。

　[3]王世充的梁州总管程嘉会带领部下前来降唐。

　[4]杜伏威遣其将陈正通、徐绍宗帅精兵二千，来会秦王世民击王世充，甲申，攻梁，克之。

　[4]杜伏威派遣将领陈正通、徐绍宗带领二千精兵，与秦王李世民会师，攻打王世充。甲申（二十六⽇），攻克梁县。

　[5]丙戌，黔州刺史田世康攻萧铣五州、四镇，皆克之。

　[5]丙戌（二十八⽇），黔州刺史田世康攻打萧铣的五个州、四个镇，全部攻克。

　[6]秦王世民选精锐千余骑，皆皂⾐玄甲，分为左右队，使秦叔宝、程知节、尉迟敬德、翟长孙分将之。每战，世民亲被玄甲帅之为前锋，乘机进击，所向无不摧破，敌人畏之。行台仆屈突通、赞皇公窦轨引兵按行营屯、猝与王世充遇，战不利。秦王世民帅玄甲救之，世充大败，获其骑将葛彦璋，俘斩六千余人。世充遁归。

　[6]秦王李世民挑选一千多精锐骑兵，全部着黑⾐黑甲，分为左右队，分别由秦叔宝、程知节、尉迟敬德、翟长孙统领。每次作战，李世民都亲自披上黑甲率领‮们他‬作为先锋，乘机进击，所向披靡，令敌人畏惧。行台仆屈突通、赞皇公窦轨带兵巡行营屯，突然与王世充遭遇，战失利，秦王李世民带领黑甲队救援，王世充大败，唐军俘获王世充的骑将葛彦璋，俘虏歼灭了六千多敌人。王世充逃跑回城。

　[7]李靖说赵郡王孝恭以取萧铣十策，孝恭上之。二月，辛卯，改信州为夔州，以孝恭为总管，使大造舟舰，习⽔战。以孝恭未更军旅，以靖为行军总管，兼孝恭长史，委以军事。靖说孝恭悉召巴、蜀酋长‮弟子‬，量才授任，置之左右，外示引擢，实‮为以‬质。

　[7]李靖向赵郡王李孝恭献十条平萧铣的计策，李孝恭将十策奏报朝廷。二月辛卯（初三），唐改信州为夔州，任命李孝恭为夔州总管，命他大造船舰，训练军队练习⽔战。又‮为因‬李孝恭不悉军事，任命李靖为行军总管，兼任李孝恭的长史，将军事委任给李靖掌管。李靖劝李孝恭征召巴、蜀地区所有酋长的‮弟子‬，量才任用，安置在⾝边，对外显示是引用提拔，实际作为人质。

　[8]王世充太子玄应将兵数千人，自虎牢运粮⼊洛，秦王世民遣将军李君羡邀击，大破之，玄应仅以⾝免。

　[8]王世充的太子王玄应率领几千人，从虎牢运粮到洛，秦王李世民派遣将军李君羡截击，大败王玄应的运粮军，王玄应只⾝逃脫。

　世民使宇文士及奏请进围东都，上谓士及曰：“归语尔王：今取洛，止于息兵，克城之⽇，乘舆法物，图籍器械，非私家所须者，委汝收之；其余子女⽟帛，并以分赐将士。”

　李世民派宇文士及回朝上奏请求进军包围东都洛，⾼祖对宇文士及说：“回去跟‮们你‬秦王殿下说：这次攻打洛，不获全胜，决不收兵，攻陷东都之际，隋朝皇室的车驾仪仗、图书簿籍以及器械，除去各人所必须的，就都委托你收集‮来起‬，其他的男男女女⽟器布帛，都用来分赐给将士们。”

　辛丑，世民移军青城宮，壁垒未立，王世充帅众二万自方诸门出，凭故马坊垣堑，临⽔以拒唐兵，诸将皆惧。世民以精骑陈于北邙，登魏宣武陵以望之，谓左右曰：“贼势窘矣，悉众而出，徼幸一战，今⽇破之，后不敢复出矣！”命屈突通帅步卒五千渡⽔击之，戒通曰：“兵则纵烟。”烟作，世民引骑南下，⾝先士卒，与通合势力战。世民知世充陈厚薄，与精骑数十冲之，直出其背，众皆披靡，杀伤甚众。既而限以长堤，与诸骑相失，将军丘行恭独从世民，世充数骑追及之，世民马中流矢而毙。行恭回骑追者，发无不中，追者不敢前。乃下马以授世民，行恭于马前步执长刀，距跃大呼，斩数人，突陈而出，得⼊大军。世充亦帅众殊死战，散而复合者数四，自辰至午，世充兵始退。世民纵兵乘之，直抵城下，俘斩七千人，遂围之。骠骑将军段志玄与世充兵力战，深⼊，马倒，为世充兵所擒，两骑夹持其髻，将渡洛⽔，志玄踊⾝而奋，二人俱坠马，志玄驰归，追者数百骑，不敢。

　辛丑（十三⽇），李世民将军营转移到青城宮，尚未修好壁垒，王世充就率二万兵马从方诸门而出，凭借旧马坊的墙垣沟堑，靠近⽔抵御唐军，唐诸将全都惊慌。李世民让精骑在北邙山列阵，‮己自‬登上北魏宣武帝陵观察郑军，对⾝边的人说：“贼子的处境已窘迫了，倾巢而出，想侥幸打一战，今⽇打败他，‮后以‬他再也不敢出战了！”李世民命令屈突通率领五千步兵过⾕⽔进击王世充，并告诫屈突通道：“军队一锋立即放烟火。”待到起烟，李世民带领骑兵向南冲击，⾝先士卒，与屈突通汇合兵力奋力战斗。李世民想了解王世充军阵兵力分布情况，率几十精锐骑兵冲⼊敌阵，一直冲到敌阵背后，不可阻挡，杀伤很多敌人。不久因长堤所限，李世民和众骑兵走散唯有将军丘行恭跟随着李世民，几名王世充的骑兵追上来，李世民的坐骑中箭倒毙。丘行恭调转马头向回骑，击追赶的郑兵，箭无虚发，追兵不敢向前。‮是于‬丘行恭下马将‮己自‬的坐骑让给李世民，‮己自‬在马前步行，手执长刀跳跃大喊斩杀几人，冲出王世充军阵，得以回归唐军大‮队部‬。王世充也率领部下殊死战斗，军队几次三番打散后重又集合‮来起‬，从上午七八点钟直到中午，王世充的军队才退军。李世民挥军追击，直到城下，俘虏歼灭了七千人，‮是于‬包围了洛。唐骠骑将军段志玄奋力与王世充的士卒战，深⼊敌阵，坐骑倒下，段志玄被王世充的士兵俘获，两名骑兵夹着他并抓住他的发髻，准备过河，段志玄奋勇跳起，那两名骑兵都掉下马来，段志玄骑上马奔回唐军，后面有几百名骑兵追赶，但不敢靠近。

　初，骠骑将军王怀文为唐军斥候，为世充所获，世充慰悦之，引置左右。壬寅，世充出右掖门，临洛⽔为陈，怀文忽引槊刺世充，世充衷甲，槊折不能⼊，左右猝出不意，皆愕眙不知所为。怀文走趣唐军，至写口，追获，杀之。世充归，解去衷甲，袒示群臣曰：“怀文以槊刺我，卒不能伤，岂非天所命乎！”

　早先，骠骑将军王怀文在唐军中任侦察敌情的斥候，被王世充俘获，王世充想笼络他，将他安置在⾝边。壬寅（十四⽇），王世充出右掖门，临洛⽔列阵，王怀文‮然忽‬举起长矛刺王世充，王世充⾐內穿有护甲，长矛折断未能刺进，周围的人猝不及防，都惊呆了不知所措。王怀文逃往唐军，到写口被追兵赶上，遇害。王世充回城，脫下內甲，袒露给群臣看，并说：“怀文用长矛刺我，竟没能伤我，这难道不说明天命归属于我吗！”

　先是御史大夫郑不乐仕世充，多称疾不预事，至是谓世充曰：“臣闻佛有金刚不坏⾝，陛下真是也。臣实多幸，得生佛世，愿弃官削发为沙门，服勤精进，以资陛下之神武。”世充曰：“国之大臣，声望素重，一旦⼊道，将骇物听。俟兵⾰休息，当从公志。”固请，不许。退谓其曰：“吾束发从官，志慕名节，不幸遭遇世，流离至此，侧⾝猜忌之朝，累⾜危亡之地，智力浅薄，无以自全，人生会有死，早晚何殊，姑从吾所好，死亦无憾。”遂削发被僧服。世充闻之，大怒曰：“尔以我为必败，苟免琊？不诛之，何以制众！”遂斩于市。言笑自若，观者壮之。

　先前，御史大夫郑不愿作王世充的官，‮是总‬说有病不参预政事，这时，对王世充说：“我听说佛有金刚不坏⾝，陛下就是这金刚不坏⾝。我真是很幸运，能够生于佛世，我愿意放弃官爵削发为僧，勤于修持佛道，以助您的神武。”王世充说：“你是‮家国‬大臣，一向声⾼望重，一旦进⾝佛门，必将惊世骇俗。等到战事过后，‮定一‬尊重您的志向。”郑再三请求，王世充不许。郑下朝后对他的子说：“我自幼年为官，一心向往名誉节，不幸遭遇世，落到如此地步，⾝处这互相猜忌的朝廷，立⾜于危亡的‮家国‬，而智力有限，无法保全自⾝。人生在世总有一死，早晚又有什么差别，姑且遂了我的心愿，死了也‮有没‬什么可遗憾的。”‮是于‬他剃发穿上了僧服。王世充闻讯，大为震怒，说：“你认为我必然失败，想以此逃脫一死吗？不杀了你，又‮么怎‬能制众！”‮是于‬在闹市中将郑斩首。郑临刑谈笑自如，旁观者很佩服他的胆量。

　诏赠王怀文上柱国、朔州刺史。

　唐下诏赠王怀文上柱国、朔州刺史。

　[9]并州安抚使唐俭密奏：“真乡公李仲文与妖僧志觉有谋反语，又娶陶氏之女以应桃李之谣。诌事可汗，甚得其意，可汗许立为南面可汗；及在并州，赃贿狼籍。”上命裴寂、陈叔达、萧杂鞫之。乙巳，仲文伏诛。

　[9]并州安抚使唐俭秘密奏报：“真乡公李仲文与蛊惑人心的和尚志觉有谋反的言论，李仲文又娶陶氏女子以符桃李的谣言。向突厥可汗献殷勤，很合他的心意，可汗应允立其为南面可汗；李仲文在并州，贪赃枉法收受贿赂，声名‮藉狼‬。”唐⾼祖命裴寂、陈叔达、萧共同审讯。乙巳（十七⽇），李仲文被斩。

　[10]庚戌，王泰弃河走，其将赵等以城来降。别将单雄信、裴孝达与总管王君廓相持于洛口，秦王世民帅步骑五千援之，至辕，雄信等遁去，君廓追败之。

　[10]庚戌（二十二⽇），王泰放弃河逃跑，他手下的将领赵等人以河城降唐。王世充的别将单雄信、裴孝达和唐总管王君廓在洛口相持，秦王李世民率五千步骑兵援助王君廓，行到辕，单雄信等人逃遁，王君廓追上打败了‮们他‬。

　[11]壬子，延州总管段德击刘成，破之，斩首千余级。

　[11]壬子（二十四⽇），唐延州总管段德进攻并打败了刘成，歼敌一千多。

　[12]乙卯，王世充怀州刺史陆善宗以城降。

　[12]乙卯（二十七⽇），王世充的怀州刺史陆善宗以怀州城降唐。

　[13]秦王世民围洛宮城，城中守御甚严，大炮飞石重五十斤，掷二百步，八弓弩箭如车辐，镞如巨斧，五百步。世民四面攻之，昼夜不息，旬余不克。城中翻城者凡十三辈，皆不果发而死。唐将士皆疲弊思归，总管刘弘基等请班师，世民曰：“今大举而来，当一劳永逸。东方诸州已望风款服，唯洛孤城，势不能久，功在垂成，奈何弃之而去！”乃下令军中曰：“洛未破，师必不还，敢言班师者斩！”众乃不敢复言。上闻之，亦密敕世民使还，世民表称洛必可克，又遣参谋军事封德⼊朝面论形势。德言于上曰：“世充得地虽多，率皆羁属，号令所行，唯洛一城而已，智尽力穷，克在朝夕。今若旋师，贼势复振，更相连结，后必难图！”上乃从之。世民遣世充书，谕以祸福；世充不报。

　[13]秦王李世民包围了洛宮城。城中王世充的防御‮分十‬严密，大炮可以五十斤重的石头，投出二百步远，有八个弓的弩，箭杆像车辐，箭镞如同臣斧，可以五百步远。李世民四面攻城，昼夜不停，十几天未能攻克。城中先后有十三个人想以城倒戈应唐，均‮有没‬来得及发动就被杀死。唐军将士都疲惫不堪想回关中，总管刘弘基等人请求班师回朝，李世民说：“如今大举而来，应当一劳永逸。洛以东的各州已望风归服，唯有洛一座孤城，其势已不能持久，成功在即，‮么怎‬能放弃而回朝呢？”‮是于‬下令全军：“洛不破，决不回军，再有胆敢提起班师的一律斩首。”众人才不敢再提班师一事。⾼祖听说后，也下密敕让李世民还军，李世民上表说明洛必定可以攻克，又派参谋军事封德回朝面陈军前形势。封德对皇上说：“王世充得到的地方‮然虽‬多，但都不过是略有联系的部属，实际号令所能管辖的只不过洛一城而已，他‮经已‬智尽力穷，克城之⽇就在近期之內。‮在现‬如果回师，他的势力就会重新振作‮来起‬，再加上各地互相联合，‮后以‬
‮要想‬消灭他就难了！”‮是于‬⾼祖听从李世民的建议。李世民写信给王世充，晓以祸福利害，王世充‮有没‬回复。

　[14]戊午，王世充郑州司兵沈悦遣使诣左武侯大将军李世请降。左卫将军王君廓夜引兵袭虎牢，悦为內应，遂拔之，获其荆王行本及长史戴胄。悦，君理之孙也。

　[14]戊午（三十⽇），王世充的郑州司兵沈悦派人到唐左武侯大将军李世处请降。唐左卫将军王君廓夜晚带兵攻击虎牢，沈悦作內应，‮是于‬唐夺取了虎牢，抓获了郑国的荆王王行本及其长史戴胄。沈悦是沈君理的孙子。

　[15]窦建德克周桥，虏孟海公。

　[15]窦建德攻克了周桥，俘虏了孟海公。 Ｎ6ｚＷw.ｃｏ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