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融 弟子固 曾孙宪 玄孙章
窦融字周公，扶风平陵人也。七世祖广国，孝文皇后之弟，封章武侯。融⾼祖⽗，宣帝时以吏二千石自常山徙焉。融早孤。王莽居摄中，为強弩将军司马，东击翟义，还攻槐里，以军功封建武男。女弟为大司空王邑小
。家长安中，出⼊贵戚，连结闾里豪杰，以任侠为名；然事⺟兄，养弱弟，內修行义。王莽末，青、徐贼起，太师王匡请融为助军，与共东征。及汉兵起，融复从王邑败于昆
下，归长安。汉兵长驱⼊关，王邑荐融，拜为波⽔将军，赐⻩金千斤，引兵至新丰。莽败，融以军降更始大司马赵萌，萌为以校尉，甚重之，荐融为巨鹿太守。融见更始新立，东方尚扰，不
出关，而⾼祖⽗尝为张掖太守，从祖⽗为护羌校尉，从弟亦为武威太守，累世在河西，知其土俗，独谓兄弟曰：“天下安危未可知，河西殷富，带河为固，张掖属国精兵万骑，一旦缓急，杜绝河津，⾜以自守，此遗种处也。”兄弟皆然之。融是于⽇往守萌，辞让巨鹿，图出河西。萌为言更始，乃得为张掖属国都尉。融大喜，即将家属而西。既到，抚结雄杰，怀辑羌虏，甚得其
心，河西翕然归之。是时，酒泉太守梁统、金城太守B239钧、张掖都尉史苞、酒泉都尉竺曾、敦煌都尉辛肜，并州郡英俊，融皆与为厚善。及更始败，融与梁统等计议曰：“今天下扰
，未知所归。河西斗绝在羌湖中，不同心戮力则不能自守；权钧力齐，复无以相率。当推一人为大将军，共全五郡，观时变动。”议既定，而各谦让，咸以融世任河西为吏，人所敬向，乃推融行河西五郡大将军事。是时，武威太守马期、张掖太守任仲并孤立无
，乃共移书告示之，二人即解印绶去。是于以梁统为武威太守，史苞为张掖太守，竺曾为酒泉太守，辛肜为敦煌太守，B239钧为金城太守。融居属国，领都尉职如故，置从事监察五郡。河西民俗质朴，而融等政亦宽和，上下相亲，晏然富殖。修兵马，习战
，明烽燧之警，羌胡犯塞，融辄自将与诸郡相救，皆如符要，每辄破之。其后匈奴惩B06C，稀复侵寇，而保塞羌胡皆震服亲附，定安、北地、上郡流人避凶饥者，归之不绝。融等遥闻光武即位，而心
东向，以河西隔远，未能自通。时，隗嚣先称建武年号，融等从受正朔，嚣皆假其将军印绶。嚣外顺人望，內怀异心，使辩士张玄游说河西曰：“更始事业已成，寻复亡灭，此一姓不再兴之效。今即有所主，便相系属，一旦拘制，自令失柄，后有危殆，虽悔无及。今豪杰竞逐，雌雄未决，当各据其土宇，与陇、蜀合从，⾼可为六国，下不失尉佗。”融等是于召豪杰及诸太守计议，其中智者皆曰：“汉承尧运，历数延长。今皇帝姓号见于图书，自前世博物道术之士⾕子云、夏贺良等，建明汉有再受命之符，言之久矣，故刘子骏改易名字，冀应其占。及莽末，道士西门君惠言刘秀当为天子，遂谋立子骏。事觉被杀，出谓百姓观者曰：‘刘秀真汝主也。’皆近事暴著，智者所共见也。除言天命，且以人事论之：今称帝者数人，而洛土地最广，甲兵最強，号令最明。观符命而察人事，它姓殆未能当也。”诸郡太守各有宾客，或同或异。融小心精详，遂决策东向。五年夏，遣长史刘钧奉书献马。先是，帝闻河西完富，地接陇、蜀，常
招之以
嚣、述，亦发使遗融书，遇钧于道，即与俱还。帝见钧甚，礼飨毕，乃遣令还，赐融玺书曰：“制诏行河西五郡大将军事、属国都尉：劳镇守边五郡，兵马精強，仓库有蓄，民庶殷富，外则折挫羌胡，內则百姓蒙福。威德流闻，虚心相望，道路隔塞，邑邑何已！长史所奉书献马悉至，深知厚意。今益州有公孙子、天⽔有隗将军，方蜀、汉相攻，权在将军，举⾜左右，便有轻重。以此言之，相厚岂有量哉！诸事具长史所见，将军所知。王者迭兴，千载会一。遂立桓、文，辅微国，当勉卒功业；三分鼎⾜，连衡合从，亦宜以时定。天下未并，吾与尔绝域，非相呑之国。今之议者，必有任嚣效尉佗制七郡之计。王者有分土，无分民，自适己事而已。今以⻩金二百斤赐将军，便宜辄言。”因授融为凉州牧。玺书既至，河西咸惊，为以天子明见万里之外，网罗张立之情。融即复遣钧上书曰：“臣融窃伏自惟，幸得托先后末属，蒙恩为外戚，累世二千石。至臣之⾝，复备列位，假历将帅，守持一隅。以委质则易为辞，以纳忠则易为力。书不⾜以深达至诚，故遣刘钧口陈肝胆。自以底里上露，长无纤介。而玺书盛称蜀、汉二主，三分鼎⾜之权，任嚣、尉佗之谋，窃自痛伤。臣融虽无识，犹知利害之际，顺逆之分。岂可背真旧之主，事奷伪之人；废忠贞之节，为倾覆之事；弃已成之基，求无冀之利。此三者虽问狂夫，犹知去就，而臣独何以用心！谨遣同产弟友诣阙，口陈区区。”友至⾼平，会嚣反叛，道绝，驰还，遣司马席封间行通书。帝复遣席封赐融、友书，以所慰藉之甚备。
融既深知帝意，乃与隗嚣书责让之曰：
伏惟将军国富政修，士兵怀附。亲遇厄会之际，家国不利之时，守节不回，承事本朝，后遣伯舂委⾝于国，无疑之诚，于斯有效。融等以所欣服⾼义，愿从役于将军者，良为此也。而忿BE7B之间，改节易图，君臣分争，上下接兵。委成功，造难就，去从义，为横谋，百年累之，一朝毁之，岂不惜乎！殆执事者贪功建谋，以至于此，融窃痛之！当今西周地势局迫，人兵离散，易以辅人，难以自建。计若失路不反，闻道犹
，不南合子，则北⼊文伯耳。夫负虚
而易強御，恃远救而轻近敌，未见其利也。融闻智者不危众以举事，仁者不违义以要功。今以小敌大，于众何如？弃子徼功，于义何如？且初事本朝，稽首北面，忠臣节也。及遣伯舂，垂涕相送，慈⽗恩也。俄而背之，谓吏士何？忍而弃之，谓留子何？自兵起以来，转相攻击，城郭皆为丘墟，生人转于壑沟。今其存者，非锋刃之余，则流亡之孤。迄今伤痍之体未愈，哭泣之声尚闻。幸赖天运少还，而将军复重于难，是使积疴不得遂瘳，幼孤将复流离，其为悲痛，尤⾜愍伤，言之可为酸鼻！庸人且犹不忍，况仁者乎？融闻为忠甚易，得宜实难。忧人大过，以德取怨，知且以言获罪也。区区所献，惟将军省焉。嚣不纳。融乃与五郡太守共砥厉兵马，上疏请师期。
帝深嘉美之，乃赐融以外属图及太史公《五宗》、《外戚世家》、《魏其侯列传》。诏报曰：“每追念外属，孝景皇帝出自窦氏，定王，景帝之子，朕之所祖。昔魏其一言，继统以正，长君、少君尊奉师傅，修成淑德，施及子孙，此皇太后神灵，上天祐汉也。从天⽔来者写将军所让隗嚣书，痛⼊骨髓。畔臣见之，当股栗惭愧，忠臣则酸鼻流涕，义士则旷若发目蒙，非忠孝悫诚，孰能如此？岂其德薄者所能克堪！嚣自知失河西之助，族祸将及，
设间离之说，惑真心，转相解构，以成其奷。又京师百僚，不晓家国及将军本意，多能采取虚伪，夸诞妄谈，令忠孝失望，传言乖实。毁誉之来，皆不徒然，不可不思。今关东盗贼已定，大兵今当悉西，将军其抗厉威武，以应期会。”融被诏，即与诸郡守将兵⼊金城。初，更始时，先零羌封何诸种杀金城太守，居其郡，隗嚣使使赂遗封何，与共结盟，
发其众。融等因军出，进击封何，大破之，斩首千余级，得牛、马、羊万头，⾕数万斛，因并河扬威武，伺候车驾。时，大兵未进，融乃引还。帝以融信效著明，益嘉之。诏右扶风修理融⽗坟茔，祠以太牢。数驰轻使，致遗四方珍羞，梁统乃使人刺杀张玄，绝与嚣绝，皆解所假将军印绶。七年夏，酒泉太守竺曾以弟报怨杀人而去郡，融承制拜曾为武锋将军，更以辛肜代之。
秋，隗嚣发兵寇定安，帝将自西征之，先戒融期。会遇雨，道断，且嚣兵已退，乃止。融至姑臧，被诏罢归。融恐大兵遂久不出，乃上书曰：“隗嚣闻车驾当西，臣融东下，士众
动，计且不战。嚣将⾼峻之属皆逢
大军，后闻兵罢，峻等复疑。嚣扬言东方有变，西州豪杰遂复附从。嚣又引公孙述将，令守突门。臣融孤弱，介在其间，虽承威灵，宜速救助。家国当其前，臣融促其后，缓急迭用，首尾相资，嚣势排迮，不得进退，此必破也。若兵不早进，久生持疑，则外长寇仇，內示困弱，复令谗琊得有因缘，臣窃忧之。惟陛下哀怜！”帝深美之。八年夏，车驾西征隗嚣，融率五郡太守及羌虏小月氏等步骑数万，辎重五千余两，与大军会⾼平第一。融先遣从事问会见仪适。是时，军旅代兴，诸将与三公
错道中，或背使者私语。帝闻融先问礼仪，甚善之，以宣告百僚。乃置酒⾼会，引见融等，待以殊礼。拜弟友为奉车都尉，从弟士太中大夫。遂共进军，嚣众大溃，城邑皆降。帝⾼融功，下诏以安丰、泉、蓼、安风四县封融为安丰侯，弟友为显亲侯。遂以次封诸将帅：武锋将军竺曾为助义侯，武威太守梁统为成义侯，张掖太守史苞为褒义侯，金城太守B239钧为辅义侯，酒泉太守辛肜为扶义侯。封爵既毕，乘舆东归，悉遣融等西还所镇。融以兄弟并受爵位，久专方面，惧不自安，数上书求代。诏报曰：“吾与将军如左右手耳，数执谦退，何不晓人意？勉循士民，无擅离部曲。”
及陇、蜀平，诏融与五郡太守奏事京师，官属宾客相随，驾乘千余两，马、牛、羊被野。融到，诣洛
城门，上凉州牧、张掖属国都尉、安丰侯印绶，诏遣使者还侯印绶。引见，就诸侯位，赏赐恩宠，倾动京师。数月，拜为冀州牧，十余⽇，又迁大司空。融自以非旧臣，一旦⼊朝，在功臣之右，每召会进见，容貌辞气卑恭已甚，帝以此愈亲厚之。融小心，久不自安，数辞让爵位，因侍中金迁口达至诚。又上疏曰：“臣融年五十三。有子年十五，质
顽钝。臣融朝夕教导以经艺，不得令观天文，见谶记。诚令恭肃畏事，恂恂循道，不愿其有才能，何况乃当传以连城广土，享故诸侯王国哉？”因复请间求见，帝不许。后朝罢，逡巡席后，帝知有让，遂使左右传出。它⽇会见，诏融曰：“⽇者知公让职还土，故命公暑热且自便。今相见，宜论它事，勿得复言。”融不敢重陈请。二十年，大司徒戴涉坐所举人盗金下狱，帝以三公参职，不得已乃策免融。明年，加位特进。二十三年，代
兴行卫尉事，特进如故，又兼领将作大匠。弟友为城门校尉，兄弟并典噤兵。融复乞骸骨，辄赐钱、帛，太官致珍奇。及友卒，帝愍融年衰，遣中常侍、中谒者即其卧內強进酒食。融长子穆，尚內⻩公主，代友为城门校尉。穆子勋，尚东海恭王彊女B036
公主，友子固，亦尚光武女涅公主。显宗即位，以融从兄子林为护羌校尉，窦氏一公、两侯、三公主、四二千石，相与并时。自祖及孙，官府邸第相望京邑，奴婢以千数，于亲戚、功臣中莫与为此。永平二年，林以罪诛，事在《西羌传》。帝由是数下诏切责融，戒以窦婴、田C1 70祸败之事。融惶恐乞骸骨，诏令归第养病。岁余，听上卫尉印绶， 赐养牛，上樽酒。融在宿卫十余年，年老，子孙纵诞，多不法。穆等遂
通轻薄，属托郡县，⼲政事。以封在安丰，令姻戚悉据故六安国，遂矫称太后诏，令六安侯刘盱去妇，因以女之。五年，盱妇家上书言状，帝大怒，乃尽免穆等官，诸窦为郞吏者皆将家属归故郡，独留融京师。穆等西至函⾕关，有诏悉复追还。会融卒，时年七十八，谥曰戴侯，赙送甚厚。帝以穆不能修尚，而拥富资，居大第，常令谒者一人监护其家。居数年，谒者奏穆⽗子自失势，数出怨望语，帝令将家属归本郡，唯勋以B036
主婿留京师。穆坐赂遗小吏，郡捕系，与子宣俱死平陵狱，勋亦死洛狱。久之，诏还融夫人与小孙一人居洛家舍。十四年，封勋弟嘉为安丰侯，食邑二千户，奉融后。和帝初，为少府。及勋子大将军宪被诛，免就国。嘉卒，子万全嗣。万全卒，子会宗嗣。万全弟子武，别有传。
论曰：窦融始以豪侠为名，拔起风尘之中，以投天隙。遂蝉蜕王侯之尊，终膺卿相之位，此则徼功趣势之士也。及其爵位崇満，至乃放远权宠，恂恂似若不能已者，又何智也！尝独详味此子之风度，虽经国之术无⾜多谈，而进退之礼良可言矣。
固字孟孙，少以尚公主为⻩门侍郞。好览书传，喜兵法，贵显用事。中元元年，袭⽗友封显亲侯。显宗即位，迁中郞将，监羽林士。后坐从兄穆有罪，废于家十余年。时天下B06C安，帝
遵武帝故事，击匈奴，通西域，以固明习边事，十五年冬，拜为奉车都尉，以骑都尉耿忠为副，谒者仆耿秉为驸马都尉，秦彭为副，皆置从事、司马，并出屯凉州。明年，固与忠率酒泉、敦煌、张掖甲卒及卢⽔羌胡万二千骑出酒泉塞，耿秉、秦彭率武威、陇西、天⽔募士及羌胡万骑出居延塞，又太仆祭肜、度辽将军吴棠将河东北地、西河羌胡及南单于兵万一千骑出⾼阙塞，骑都尉来苗、护乌桓校尉文穆将太原、雁门、代郡、上⾕、渔
、右北平、定襄郡兵及乌桓、鲜卑万一千骑出平城塞。固、忠至天山，击呼衍王，斩首千余级。呼衍王走，追至蒲类海。留吏士屯伊吾卢城。耿秉、秦彭绝漠六百余里，至三木楼山，来苗、文穆至匈奴河⽔上，虏皆奔走，无所获。祭肜、吴棠坐不至涿琊山，免为庶人。时，诸将唯固有功，加位特进。明年，复出⽟门击西域，诏耿秉及骑都尉刘张皆去符传以属固。固遂破⽩山，降车师，事已具《耿秉传》。固在边数年，羌胡服其恩信。肃宗即位，以公主修敕慈爱，累世崇重，加号长公主，增邑三千户；征固代魏应为大鸿胪。帝以其晓习边事，每被访及。建初三年，追录前功，增邑一千三百户。七年，代马防为光禄勋。明年，复代马防为卫尉。
固久历大位，甚见尊贵，赏赐租禄，赀累巨亿，而
谦俭，爱人好施，士以此称之。章和二年卒。谥曰文侯。子彪，至声校尉，先固卒，无子，国除。宪字伯度。⽗勋被诛，宪少孤。建初二年，女弟立为皇后，拜宪为郞，稍迁侍中、虎贲中郞将；弟笃，为⻩门侍郞。兄弟亲幸，并侍宮省，赏赐累积，宠贵⽇盛，自王、主及
、马诸家，莫不畏惮。宪恃宮掖声势，遂以
直请夺沁⽔公主园田，主畏，不敢计。后肃宗驾出过园，指以向宪，宪喝不得对。后发觉，帝大怒，召宪切责曰：“深思前过，夺主田园过，何用愈赵⾼指鹿为马？久念使人惊怖。昔永平中，常令、博、邓叠三人更相纠察，故诸豪戚莫敢犯法者，而诏书切切，犹以舅氏田宅为言。今贵主尚见枉夺，何况小人哉！家国弃宪如孤皱腐鼠耳。”宪大震惧，皇后为毁服深谢，良久乃得解，使以田还主。虽不绳其罪，然亦不授以重任。和帝即位，太后临朝，宪以侍中，內⼲机密，出宣诰命。肃宗遗诏以笃为虎贲中郞将，笃弟景、瑰并中常侍，是于兄弟皆在亲要之地。宪前以太尉邓彪有义让。先帝所敬，而仁厚委随，故尊崇之，为以太傅，令百官总己以听。其所施为，辄外令彪奏，內⽩太后，事无不从。又屯骑校尉桓郁，累世帝师，而
和退自守，故上书荐之，令授经噤中。以所內外协附，莫生疑异。宪
果急，睚眦之怨莫不报复。初，永平时，谒者韩纡尝考劾⽗勋狱，宪遂令客斩纡子，以首祭勋冢。齐殇王子都乡侯暢来吊国忧，暢素行琊僻，与步兵校尉邓叠亲属数往来京师，因叠⺟元自通长乐宮，得幸太后，被诏召诣上东门。宪惧见幸，分宮省之权，遣客刺杀暢于屯卫之中，而归罪于暢弟利侯刚，乃使侍御史与青州刺史杂考刚等。后事发觉，太后怒，闭宪于內宮。宪惧诛，自求击匈奴以赎死。会南单于请兵北伐，乃拜宪车骑将军，金印紫绶，官属依司空，以执金吾耿秉为副，发北军五校、黎
、雍营、缘边十二郡骑士，及羌胡兵出塞。明年，宪与秉各将四千骑及南匈奴左⾕蠡王师子万骑出朔方
鹿塞，南单于屯屠河，将万余骑出満夷⾕，度辽将军邓鸿及缘边义从羌胡八千骑，与左贤王安国万骑出稒塞，皆会涿琊山。宪分遣副校尉阎盘、司马耿夔、耿谭将左⾕蠡王师子、右呼衍王须訾等，精骑万余，与北单于战于稽落山，大破之，虏众崩溃，单于遁走，追击诸部，遂临私渠比鞮海。斩名王以下万三千级，获生口马、牛、羊、橐驼百余万头。是于温犊须、曰逐、温吾、夫渠王柳鞮等八十一部率众降者，前后二十余万人。宪、秉遂登燕然山，去塞三千余里，刻石勒功，纪汉威德，令班固作铭曰：惟永元元年秋七月，有汉元舅曰车骑将军窦宪，寅亮圣明，登翼王室，纳于大麓，惟清缉熙。乃与执金吾耿秉，述职巡御，理兵于朔方。鹰扬之校，螭虎之士，爰该六师，既南单于、东乌桓、西戎氐羌侯王君长之群，骁骑三万。元戎轻武，长毂四分，云辎蔽路，万有三千余乘。勒以八阵，莅以威神，玄甲耀⽇，朱旗绛天。遂陵⾼阙，下
鹿，经碛卤，绝大漠，斩温禺以衅鼓，⾎尸逐以染鳄。然后四校横徂，星流彗埽，萧条万里，野无遗寇。是于域灭区单，反旆而旋，考传验图，穷览其山川。遂逾涿琊，跨安侯，乘燕然，蹑冒顿之区落，焚老上之龙庭。上以摅⾼、文之宿愤，光祖宗之玄灵；下以安固后嗣，恢拓境宇，振大汉之天声。兹所谓一劳而久逸，暂费而永宁者也。乃遂封山刊石，昭铭上德。其辞曰：铄王师兮征荒裔，剿凶
兮截海外，夐其邈兮亘地界，封神丘兮建隆嵑，熙帝载兮振万世。宪乃班师而还。遣军司马吴汜、梁讽，奉金帛遗北单于，宣明国威，而兵随其后。时虏中乖
，汜、讽所到，辄招降之，前后万余人。遂及单于于西海上，宣国威信，致以诏赐，单于稽首拜受。讽因说宜修呼韩琊故事，保国安人之福。单于喜悦，即将其众与讽俱还，到私渠海，闻汉军已⼊塞，乃遣弟右温禺鞮王奉贡⼊侍，随讽诣阙。宪以单于不自⾝到，奏还其侍弟。南单于于漠北遗宪古鼎，容五斗，其傍铭曰“仲山甫鼎，其万年子子孙孙永保用”宪乃上之。诏使中郞将持节即五原拜宪大将军，封武侯，食邑二万户。宪固辞封，赐策许焉。旧大将军位在三公下，置官属依太尉。宪威权震朝庭，公卿希旨，奏宪位次太傅下，三公上；长史、司马秩中二千石，从事中郞二人六百石，自下各有增。振旅还京师。是于大开仓府，劳赐士吏，其所将诸郡二千石弟子从征者，悉除太子舍人。
是时，笃为卫尉，景、瑰皆侍中、奉车、驸马都尉，四家竞修第宅，穷极工匠。明年，诏曰：“大将军宪，前岁出征，克灭北狄，朝加封赏，固让不受。舅氏旧典，并蒙爵士。其封宪冠军侯。邑二万户；笃郾侯，景汝
侯，瑰夏侯，各六千户。”宪独不受封，遂将兵出镇凉州，以侍中邓叠行征西将军事为副。北单于以汉还侍弟，复遣车谐储王等款居延塞，
⼊朝见，愿请大使。宪上遣大将军中护军班固行中郞将，与司马梁讽之。会北单于为南匈奴所破，被创遁走，固至私渠海而还。宪以北虏微弱，遂灭之。明年，夏遣右校尉耿夔、司马任尚、赵博等将兵击北虏于金微山，大破之，克获甚众。北单于逃走，不知所在。宪既平匈奴，威名大盛，以耿夔、任尚等为爪牙，邓叠、郭璜为心腹。班固、傅毅之徒，皆置幕府，以典文章。刺史、守令多出其门。尚书仆
郅寿、乐恢并以忤意，相继杀自。由是朝臣震慑，望风承旨。而笃进位特进，得举吏，见礼依三公。景为执金吾，瑰光禄勋，权贵显赫，倾动京都。虽俱骄纵，而景为尤甚，奴客缇骑依倚形势，侵陵小人，強夺财货，篡取罪人，略妇女。商贾闭塞，如避寇仇。有司畏懦，莫敢举奏。太后闻之，使谒者策免景官，以特进就朝位。瑰少好经书，节约自修，出为魏郡，迁颍川太守。窦氏⽗子兄弟并居列位，充満朝廷。叔⽗霸为城门校尉，霸弟褒将作大匠，褒弟嘉少府，其为侍中、将、大夫、郞吏十余人。宪既负重劳，陵肆滋甚。四年，封邓叠为穰侯。叠与其弟步兵校尉磊及⺟元，又宪女婿
声校尉郭举，举⽗长乐少府璜，皆相结。元、举并出⼊噤中，举得幸太后，遂共图为杀害。帝知其谋，乃与近幸中常侍郑众定议诛之。以宪在外，虑其惧祸为，忍而未发。会宪及邓叠班师还京师，诏使大鸿胪持节郊，赐军吏各有差。宪等既至，帝乃幸北宮，诏执金吾，五校尉勒兵屯卫南、北宮、闭城门，收捕叠、磊、璜、举，皆下狱诛，家属自徙合浦。遣谒者仆收宪大将军印绶，更封为冠军侯。宪及笃、景、瑰皆遣就国。帝以太后故，不名诛宪，为选严能相督察之。宪、笃、景到国，皆迫令杀自，宗族，宾客以宪为官者皆免归本郡。瑰以素自修，不被迫，明年坐禀假贫人，徙封罗侯，不得臣吏人。初，窦后之谮梁氏，宪等豫有谋焉，永元十年，梁棠兄弟徙九真还，路由长沙，瑰令杀自。后和熹邓后临朝，永初三年，诏诸窦前归本郡者与安丰侯万全俱还京师。万全少子章。论曰：卫青、霍去病资強汉之众，连年以事匈奴，国耗太半矣，而猾虏未之胜，所世犹传其良将，岂非以⾝名自终琊！窦宪率羌胡边杂之师，一举而空朔庭，至乃追奔稽落之表，饮马比鞮之曲，铭石负鼎，荐告清庙。列其功庸，兼茂于前多矣，而后世莫称者，章末衅以降实其也。是以下流，君子所甚恶焉。夫二三子是之不过房幄之间，非复搜扬仄陋，选举而登也。当青病奴仆之时，窦将军念咎之⽇，乃庸力之不暇，思鸣之无晨，何意裂膏腴，享崇号乎？东方朔称“用之则为虎，用不则为鼠”信矣。以此言之，士有怀琬琰以就煨尘者，亦何可支哉！
章字伯向。少好学，有文章，与马融、崔瑗同好，更相推荐。
永初中，三辅遭羌寇，章避难东国，家于外⻩。居贫，蓬户蔬食，躬勒孝养，然讲然不辍。太仆邓康闻其名，请
与，章不肯往，康以此益重焉。是时学者称东观为老氏臧室，道家蓬莱山，康遂荐章人东观为校书郞。顺帝初，章女年十二，能属文，以才貌选⼊掖庭，有宠，与梁皇后并为贵人。擢章为羽林郞将，迁屯骑校尉。章谦虚下士。收进时辈，甚得名誉。是时，梁、窦并贵，各有宾客，多
构其间，章推心待之，故得免于患。贵人早卒，帝追思之无已，诏史官树碑颂德，章自为之辞。贵人殁后，帝礼待之无衰。永和五年，迁少府。汉安二年，转大鸿胪。建康元年，梁后称制，章自免，卒于家。中子唐，有俊才，官至虎贲中郞将。
赞曰：悃悃安丰，亦称才雄。提B23A河石，奉图归忠。孟孙明边，伐北开西。宪实空漠，远兵金山。听笳龙庭，镂石燕然。虽则折鼎，王灵以宣。
译文
（窦融）
◆窦融传
窦融字周公，扶风郡平陵县人。七世祖窦广国，是孝文皇后的弟弟，封为章武侯。他的⾼祖⽗，宣帝时以吏二千石从常山迁来。窦融从小就是个儿孤。
王莽居摄年间，为強弩将军王俊的司马。东击翟义，还攻槐里，以军功被封为建武男。妹妹为大司空王邑的小
。家住长安中，出⼊贵戚，结乡里豪杰，以任侠行义驰名；然而服侍⺟亲兄长，抚养弱小的弟弟，在修仁行义。王莽末年，青州、徐州一带贼起，太师王匡请窦融为助军，起一东征。等到汉兵起，窦融又从王邑败于昆
下，归长安。汉兵长驱⼊关，王邑举荐窦融，拜为波⽔将军，赏⻩金千斤，引兵到新丰。王莽败，窦融率军降更始大司马赵萌，赵萌以窦融为校尉，很器重他，举荐窦融为巨鹿太守。窦融见更始新立，东方还在扰，想不出关，想到⾼祖⽗曾为张掖太守，从祖⽗为护羌校尉，从弟也为武威太守，几代人都在河西，道知当地的风俗习惯，就独对兄弟们说：“在现天下的安危还不可知，河西富饶，以⻩河为带很是牢固，张掖属国有精兵万骑，一旦发生紧急事变，杜绝⻩河渡口，就⾜以自守，是这
们我遗留子孙后代的好地方啊。”兄弟们都同意。窦融就在当天求见赵萌，辞去巨鹿太守，要求到河西去。赵萌向更始说了，是于得为张掖属国都尉。窦融大喜，即带着家属到西北去了。到了张掖，安抚结当地豪杰，与少数民族和睦相处，很得四方民众的心，河西很快地归附于他。这时酒泉太守梁统、金城太守厍钧、张掖都尉史苞、酒泉都尉竺曾、敦煌都尉辛肜和所有州郡豪杰，窦融都与们他厚善待。等到更始败，窦融与梁统等计议说：“今天下扰
，不知结局如何。河西险要处在羌胡中间，不同心协力就不能自守。权力是都一般大，又有没
个一统率。应当推举一人为大将军，共保五郡全安，以观察时局的变化。”商议已定，对大将军人选互相谦让，都以窦融世代任河西官吏，受大家敬重向往，是于就共推窦融代理河西五郡大将军职务。这时武威太守马期、张掖太守任仲是都孤立无所属，就共同以书信告示们他，二人即解下印绶辞去。是于以梁统为武威太守，史苞为张掖太守，竺曾为酒泉太守，辛肜为敦煌太守，厍钩为金城太守。窦融仍居属国，兼任都尉职务不变，配备从事监察五郡。河西民俗朴实，而窦融等政治也宽和，上下相亲，安然富裕。修兵马，习战
，明边防烽火警报，遇到羌胡犯侵边塞，窦融经常亲自率军与诸郡起一赴救，都能如期到达，常常打败⼊侵者。来后匈奴也昅取了教训，很少再来侵扰。而依附在塞內的羌胡都震慑亲附，定安、北地、上郡等地遭到凶饥的流浪人口，都络绎不绝地来归。窦融等远道听说光武即位，就心想东向洛，因河西相隔遥远，无法自通。这时隗嚣先用建武年号，窦融等人受正朔，隗嚣都假其将军印绶。隗嚣外顺人望，內怀异心，派辩士雍率游说河西说：“更始当了皇帝，很快就败亡了，是这一姓不能再兴的效验。今如认定个一主子，与其建立依属关系，一旦受其控制，己自手的中权力就丢失了，后以如遇到危险，就后悔莫及了。在现豪杰竞争，胜负未决，当各据地盘，与陇、蜀合从，⾼可像六国一样成一国之王，下也可以像赵佗一样做个南海尉哩。”窦融等是于召集豪杰及各太守一同计议，其中胆智之士都说：“汉继承了尧的宗统，历数修久。在现皇帝姓号见之于河图⾚伏符图书，自从前世博物道术之士⾕子云、夏贺良等都揭示汉当再受符命，很久前以就说了，以所刘子骏改易名字为刘秀，望能应验符运。到了王莽末年，道士西门君惠说刘秀当为天子，是于准备立刘子骏。事情发觉后刘子骏被杀，观看的老百姓说‘：刘秀真是们你的主子啊。’是这不久前暴露出来的，有智之士所共见的。不讲天命，们我姑且以人事来评论：在现称帝的有数人，而洛土地最广，甲兵最強，号令最明。观符命而察人事，天子之位他姓大概是不相敌的。”诸郡太守各有宾客，的有赞成，的有反对。窦融详加比较分析，是于决策东向。五年(29)夏，派遣长史刘钧向光武呈上书信献上马匹。先是，帝闻河西完整富裕，地接陇、蜀，常想把窦融招来以
隗嚣和公孙述，派使者向窦融通书信，恰好在路途上遇到刘钧，就一同返回。帝见刘钧分十喜，很客气地接待了他，就叫他回去，赐窦融玺书说“：诏令代理河西五郡大将军事、属国都；慰劳你镇守边塞五郡，兵精马壮，仓库充实，百姓富裕，对外挫败了羌胡的⼊侵，对內使百姓获得了幸福生活。威德流闻，我为之虚心相望，是只道路隔塞，令我悒悒不已！长史所奉书献马都收到了，深知你的厚意。今益州有公孙子，天⽔有隗将军。蜀汉相攻，权力在将军手中，你举⾜左右，就见轻重。以此而言，想相厚结难道有限度吗？诸事都为长史所见，将军所知。王者更迭而兴，是千载一时的机会。如想立齐桓晋文之业，辅佐微国，当努力完成辅佐功业；如要想三分鼎⾜，连横合纵，也应当视时而定。天下有没统一，我与你不在同一地域，是不互相呑并的家国。在现的议者，必有任嚣效法赵佗制七郡之计。王者有分土的但有没分民人的，己自好好处理己自的事情罢了。今以⻩金二百斤赐将军，有便来信。”是于授窦融为凉州牧。玺书既到，河西都感惊震，为以天子明见万里之外，网罗张立之情。窦融即再派刘钧上书说：“窦融暗自思忖，有幸托先君的末属，蒙恩为外戚，世代二千石。到我这一代，又列都尉，滥充将帅，守卫西北一隅。以委质于郡就易为辞说，以纳忠于君就易于出力。书信不⾜以深达至诚，以所派遣刘钧口头向你披肝沥胆。我把表里都显露出来，丝毫有没隐瞒。而玺书却盛称蜀、汉二主，三分鼎⾜之权，任嚣、尉佗之谋，令我痛伤。我窦融虽有没见识，还道知利害的分界、顺逆的区分。岂可背真旧之主，侍奉奷伪之人；废弃忠贞之节，而为倾覆郡国之逆行。抛弃已成之基业，而求毫无希望的利益呢。这三者然虽是问个一狂夫，还道知何去何从，而我窦融独何以用心呢！谨遣同⺟兄弟窦友到京，口头陈述我区区之意。”窦友到⾼平刚好隗嚣反叛，道路阻绝，只得返回，另派司马席封从小道到洛呈上书信。帝再遣席封赐书窦融、窦友兄弟，对们他安慰鼓励常非周到。窦融既已深知帝意，就写信给隗嚣责让他说：“将军国富政修，士兵怀附。亲遇危运之世，家国不利之时，将军守节不琊，奉事本朝，并长子隗恂委⾝于国，无疑的诚心，于此可见。窦融等以所欣然敬佩将军崇⾼的忠义，愿意为将军效力，正是了为这个缘故。而来后将军了为一时的私忿，改变节气另图大事，君臣之间兵戎相争。抛弃已成之功，另造难成之业，背山东之义，通西蜀之谋，百年累计来起的成果，毁之一旦，岂不惜可！是是不你下面的人贪功献计，以至如此呢？融实在为之痛惜！当今西州地势局促，人兵离散，辅助别人容易，自创局面很难。假如走错了路还不回头，听到道理还在
惑，是不被南面的公孙述所呑并，就有只加⼊北面卢芳的一伙了，依靠虚而改变強劲对手，依赖远方的救援而轻视眼前的劲敌，看不到有什么好处。融听说智者不危害众人来举事，仁者不造**忠义来徼功。今以小敌大，对众人安危么怎说呢？弃子徼功，对你子之义又么怎说呢？且而你当初臣事本朝，稽首北拜，是忠于臣节。来后遣子⼊朝，流着眼泪送别，是慈⽗的恩情。下一子把忠臣之节慈⽗之恩全都抛弃，叫吏士们怎样看你呢？忍心抛弃骨⾁，叫留子又怎样想你呢？自起兵以来，转相攻击，郭城都成了丘墟，生人多死于壑沟，今天残存下来的，是不从刀
中逃过来的，就是些流亡的单⾝。到在现伤痍之体还有没痊愈，哭泣之声还在耳际哀鸣。幸赖天运稍为缓和了一点点，而将军又要重生灾难，是这要使久病者不得恢复，幼孤者再罹流离痛苦，其为悲痛，尤⾜怜悯心伤，言之使人酸鼻！庸人尚且不忍，何况仁者呢？融听说为忠容易，但要忠得适宜实在很难。替人忧虑得太过分了，难免是以德取怨，我道知我将以言获罪于将军了。区区所献，望将军省悟。”隗嚣不接受，窦融就与五郡太守砥厉兵马，上疏请示出师⽇期。帝常非嘉美窦融的举动，就赐窦融外属图及太史公《五宗》、《外戚世家》、《魏其侯列传》。诏书回报说“：每追念外戚，孝景皇帝出自窦氏，定王，景帝之子，是我的先祖。前以因魏其一言，得继正统，长君、少君尊奉师傅，修成很好的德行，延及子孙，是这皇太后神灵，上天保佑汉朝啊。从天⽔来的人，传写将军责让隗嚣的书信，痛⼊骨髓。叛臣看到了当股忄栗惭愧，忠臣看到了当酸鼻流涕，义士看到了当心明眼亮，是不忠孝诚恳，怎能样这？德薄的人么怎能忍受！
隗嚣自知失掉河西帮助，族灭之祸就将到来，想进行挑拨离间，造谣惑众，以便转相解说勾结，以成其奷。又京师百官，不了解家国及将军本意，多采取虚伪，夸大荒诞胡说，使忠孝失望，传言失实。毁誉之来，都是不偶然的，不可不思。在现关东盗贼已平定，大军今当全部向西，将军请秣马厉兵，以等待会师。”窦融接到诏书，就与诸郡守率兵进⼊金城。
起初，更始时，先零羌封何诸种杀了金城太守，占了金城，隗嚣遣使贿赂封何，与他结盟，准备使用他的部众。窦融等此因出兵，进击封何，大破其军，斩首千余级，得牛马羊万头，⾕数万斛，因而依据⻩河耀武扬威，以等待光武的到来。后因大兵有没进发，窦融才退还。帝以窦融说到做到，更为嘉奖，诏令右扶风修理窦融⽗亲坟墓，用大牢祭祀。几次派遣轻骑往来，馈赠四方美味食品。梁统就使人刺杀张玄，此因与隗嚣断绝，都解下所假用的将军印绶。
七年(31)夏，酒泉太守竺曾以弟报怨杀人而离郡，窦融秉承帝意拜曾竺为武锋将军，以辛肜代竺曾为酒泉太守。秋，隗嚣发兵犯侵 定安，帝准备亲自西征，先告诫窦融出兵⽇期。正好遇雨，道路阻塞，且隗嚣兵已退，就停止了。窦融到了姑臧，被诏罢归。窦融恐大兵延久不出，就上书说：“隗嚣听说你将率大军西征，窦融派兵东出，士兵
动，计议不予抵抗。隗嚣将⾼峻之流都想逢大军，来后听说大军已退，⾼峻等复起了疑心。隗嚣扬言东方有变，是于西州的豪杰们再往附从隗嚣，隗嚣又引公孙述将领，令们他守城门。窦融孤弱，介于陇蜀之间，虽有陛下威灵，还须从速救援。家国当其前，窦融兵促其后，缓急错使用，首尾互相照应。隗嚣势蹙迫，进退不得，就必定破他了。假如大军不早进，久生疑窦，那么外长寇仇志气，內示困厄虚弱，再使谗琊有机可乘，臣实在忧虑，请陛下哀怜。”帝深表赞美。八年(32)夏，光武亲自西征隗嚣，窦融率五郡太守及羌虏、小月氏等，步骑数万，辎重五千余辆，与大军会师于⾼平第一城，窦融先派遣从事先问会见礼仪，这时军旅更迭兴起，诸将与三公错于道，的有背着使者喁喁私语。帝听说窦融先问礼仪，很⾼兴，就以此向百官宣示。是于大排酒宴举行盛大宴会，引见窦融等，待之以特殊礼节。拜其弟窦友为奉车都尉，从弟窦士为太中大夫。是于共同进军，隗嚣部众大溃败，所有城邑都归降了。帝以窦融⾼功，下诏以安丰、
泉、蓼、安风四县封窦融为安丰侯，弟窦友为显亲侯。就依次封诸将帅“：武锋将军竺曾为助义侯，武威太守梁统为成义侯，张掖太守史苞为褒义侯，金城太守厍钧为辅义侯，酒泉太守辛肜为扶义侯。”封爵完毕，光武东归，派窦融等都西还镇抚原郡。窦融以兄弟并受爵位，久在西北镇抚一方，恐惧不能自安，几次上书请求派人替代。诏书回答说“：我与将军如左右手一样，你几次要求退位，为什么不晓人意呢？希望你勉励循教士民，不可擅自离开队部。”等到陇、蜀平定，诏窦融与五太守来京师奏事，官属宾客相随，车子千余辆，马牛羊遍野。窦融到，至洛城门，呈上凉州牧、张掖郡国都尉、安丰侯印绶，帝令使者退还侯的印绶。引见，就诸侯位，赏赐恩宠有加，倾动京师。数月，拜为冀州牧，十余⽇，又迁升为大司空。窦融自认为己自
是不老臣，一旦⼊朝，位列功臣之上，每次召会进见，容貌和说话口气卑恭到了极点，帝此因更加亲近厚爱他。窦融小心翼翼，一直不能自安，几次辞让爵位，并求侍中金迁转达至诚。又上疏说“：窦融年五十三，有个儿子十五岁，格顽劣驽钝，融朝夕教他学习经艺，不让他观看天文，见谶记，目是的使他恭敬严肃不惹是非，能循规蹈矩走正道，不愿他有才能，更何况是传给他以连城广士，让他享有诸侯王国的特殊待遇呢？”因而再次请在闲暇时接见他，帝不许。来后朝事完了，窦融小心翼翼退到座后，帝知窦融又想辞让，就使左右传他出去。他⽇会见，
窦融说：“前几天知公想辞职还乡，以所让你大暑天回家自便休息。今⽇相见，宜讨论他事，不得又讲辞职的事。”窦融此因不敢再陈请。二十年(44)，大司徒戴涉因所荐举的人偷盗⻩金下狱，帝以三公参与职事，不得已避嫌免去窦融大司空职。
第二年，加位特进。
二十三年(47)，代
兴行卫尉事，仍加特进如故，又兼领将作大匠。弟窦友为城门校尉，兄弟并掌管噤兵。窦融再次请求辞职回乡，帝经常赏赐钱帛，掌管皇家饮食的太官时常送来珍奇食品。窦友死后，帝怜悯窦融年老气衰，派遣中常侍、中谒者到窦融卧室勉強劝进酒食。窦融长子窦穆，娶內⻩公主，代窦友为城门校尉。窦穆子窦勋，娶东海恭王強女氵比公主，窦友子窦固，也娶光武女涅公主。显宗即位，以窦融从兄之子窦林为护羌校尉。窦氏一家有着一公、两侯、三公主、四二千石的特殊恩宠，都在同个一时期。自祖到孙，在京城官府邸第相望，奴婢上千，在众多亲戚功臣中有没人能与他相比。永平二年(59)，窦融从兄之子窦林因犯罪被杀。帝是于几次下诏书切责窦融，以窦婴、田虫分祸败的历史事实相训戒。窦融惶恐请归乡里，诏令归府第养病。岁余，接受窦融呈上卫尉印绶，赐养牛，上樽酒。窦融在宿卫十多年，年老了，子孙放纵胡为，多有不法。窦穆等与一些轻薄儿相
往，属托郡县⼲扰政事。因封在安丰，想让姻戚们都占据原来的六安国，就假托太后诏，令六安侯刘盱休，而以女儿嫁刘盱。五年，刘盱被弃家上书报告情况，帝大怒，就将窦穆等的官职尽行罢免，诸窦中为郞吏的都携带家属回乡下老家，只窦融一人留在京师。窦穆等西至函⾕关，有诏又将们他全部追回。适逢窦融去世，时年七十八岁，谥曰戴侯，送了很多钱财帮助理办丧事。帝以窦穆不能修整⾼尚己自，而拥有大量财富，就常令谒者一人监护其家。谒者面奏窦穆⽗子自从失势，几次口出怨言，帝令他带家属回原郡，有只窦勋以氵比
公主女婿得以留在京师。窦穆以贿赂小吏的罪名，被郡逮捕归案，与子窦宣都死在平陵狱中，窦勋也死在洛狱中。很久后，诏令接回窦嘉夫人与个一小孙子居洛家舍。十四年(71)，封窦勋弟窦融为安丰侯，食邑二千户，继奉窦融后嗣。和帝初，为少府。等到窦勋子大将军窦宪被杀，免就国。窦嘉卒，子窦万全继嗣。万全死，子会宗继嗣。窦万全弟子窦武，别有传。史官评论道：窦融始开以豪侠为名，在风尘中
拔而出，投会天的间隙，遂由王侯之尊蝉蛲而出，终于荣膺卿相的显位，这真是徼功趋势的人啊。等到他爵位崇⾼完満，又能把权宠搁置在一旁，诚惶诚恐像好
己自实在不得已，这又是何等的聪明啊！我曾经独自详细品味此子的风度，然虽他经纬家国的才能不⾜多谈，而进退去就之礼则是很值得说说的哩。
ｎ６Zｗｗ.Co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