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等齐大夫一定,区婉仪终于按捺不住,忙着下
。她才不要整天都待在
上,没病也会躺出病来。
“姐小,你不能下
,齐大夫刚刚吩咐过,要你多多休息的。”那个丫头被她吓一大跳,连忙阻止。
“不,我再休息下去,就真的要去见阎王爷了。”区婉仪反驳道,不理会她的阻挠,硬是起身下了
榻。
一站到地面,她可以感觉到,这个体身很虚弱。这些人一定是听从大夫的建议,让秀清整天躺在
上不动,才会让子身愈来愈糟。
但她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可不听信那一套,运动强身才是正确的做法,就像她现在做的一样。
显然她的柔软体
,又把那个丫头给吓到了,“姐小,你在做什么?”
当然是在做柔软体
,只是说出来会吓死你。区婉仪可不想这种情形发生。
“你叫什么名字?”区婉仪转开话题,“为什么只有你叫我姐小,其他人都叫我夫人?”
“姐小,我叫
兰,从小就服侍你,是你的贴身丫头。”那个丫头一边惊讶地看着区婉仪怪异的举动,一边回答。
原来如此,难怪她对自己特别亲近。
“在秀清…哦!我是说,后来你也跟着我陪嫁过来?”
“是啊!”
兰很自然地回道。这种事情在富贵人家是常有的事。“除非你要我走,否则我不会离开你的。”
区婉仪顿时有松了口气的感觉。这是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得到的第一个盟友。只要有
兰,她有信心渐渐适应这里的环境。
不过,说实在的,虽然来到这里才三个多小时而已,区婉仪却已觉得很累、很紧张。果然活在旧时代是件不好玩且很无聊的事`只除了一个人让她感兴趣之外。
想到这里,她不
问道:“
兰,你知不知道刚才大爷去哪儿?”
兰迟疑了一下,才回答,“今天是老爷的七七,族中的长老及一些至亲好友,都聚集在祠堂,送老爷最后一程。”
“哦!是这样啊!”在天上时,好像有听到秀清提到这个老人家,但当时因为离她还有一段距离,所以不是听得很清楚,“那我不用参加吗?”再怎么说,自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应该出席吧?
兰则然不同意,大大皱起眉头,接着她困难地说道:“我想…大家会谅解你不出席的。”
这一句话引起区婉仪的好奇,“为什么?”
兰狐疑地看了她的女王人一眼,“姐小,你真的连上回老爷出殡那天,哭得死去活来的事也忘了?”
区婉仪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完全没有那个记忆,看来自己得像送子仙子说的那样,全靠自己去摸索了。
“我不记得了。”她低声说道。
既然要创造新的人生,今天就是第一步。他们愈觉得自己不用参加,她就愈要给那些人看看,一个全新的秀清已经重生,且站在他们面前。
“
兰,帮我梳头更衣,我要去祠堂祭拜。”区婉仪决定地道。
兰愣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然后她叫道:“可是,姐小——”
“没有可是。”区婉仪打断她。“你到底帮不帮我梳头?”
她只是个丫头,能说不吗?“当然帮。”
兰说着,服侍她坐在梳妆台前。
这是区婉仪第一次正视秀清的长相。镜中的女人真的长得很美,留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有一对漂亮的翦水瞳眸,她的美是那种用来装饰喜饼盒子,令人渴思的古典之美。
“真是美丽…”区婉仪不由得羡慕的赞美,虽然她的肤
略显苍白,但丝毫不损她原来的美。
兰抿嘴一笑,从来没有听过她赞美自己的美丽,“那是当然的了,姐小,你可是济南的大女美,还没嫁给姑爷之前,卞家的大门几乎每天都被挤爆呢!”
梳好头发,接着更衣,不用区婉仪动半
手指头,
兰已经把她打扮妥当。这真是高级的享受,在现代,她虽然是个大姐小,但还不曾这样被人服侍过,说完全没有虚荣戚,有点自欺欺人。
“
兰,谢谢你。”她很感激地说道。看见
兰
出惊讶的眼光,她只回以一笑。
这个时代还没有平等的观念,她知道自己以后还有许多事,会让
兰跌破眼镜。
“走吧!带我到祠堂。”她说着,
起
膛,走了出去。
兰也急忙跟随着走出房间。
走了一会儿之后,
兰转过头,忽然提醒道:“姐小,今天可别像上回那样,哭得太过了,虽然这能显示出你的孝心,但毕竟你现在的身分不同,只要适当得宜就好。”
老天,她在说什么啊?她怎么听不懂?不得已,区婉仪只好挨近
兰,悄声问道:“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在寝房说的那些话,姐小,你又忘了啊?”
兰再次转过头,担心地说道。
区婉仪随即明白,“哦!是那件事啊!我没忘。”
但是,这可怎么办是好?对她这个来自现代的年轻人来说,那些烦琐的老规矩,她完全都不懂,到时一定闹笑话不可。
怎么办呢?对了,
兰,只有她能救自己。
“
兰,你注意听着,等一下无论如何你都不能离开我身边,知不知道?”区婉仪颇感紧张兮兮地命令。“老实跟你说吧!我有点紧张,不知该怎么做才最适宜。”
兰听了,担忧减低一些,显得安心不少,“姐小,你放心吧!我会在一旁协助你的。自从老爷过世之后,你变得比以前更胆小、害怕,而且无论谁问你话都不说。今天你能够把心里的事说出来,真是太好了。”
哦!原来秀清是那种胆小怕事的女人啊!这可不像她的个性,对事事求是的她来说,那种女人是她所不屑的。
既然要长久待下来,区婉仪可不想让自己变成个性怯懦的女人,她要
出实真的那一面。
但是对过去的事,也要有个
代。她依照这个女主人的个性,捏造一个理由搪
过去,“我在想,可能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变动,让我不知所措,才会那样不安,以致失常吧!”
没想到她的胡谫,
兰居然认同的点头,“我跟胡嬷嬷也是这么想。以前只要一个小变动,姐小就会变得无所适从。但是现在可好了,姐小总算清醒过来,而且变得活泼多了,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不过大爷对你的改变,一定很高兴。这一个多月来,你把大家都吓坏了。”
兰显得很奋兴地说。
区婉仪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所以并未答腔。一会儿之后,
兰引她进入一间大厅堂,来祭拜的宾客,成排地坐在木倚上。
他们见到区婉仪先是一惊,然后向她点头致意,她礼貌的回以一礼。这时,厅堂的另一端,有个低沉的声音传入她耳畔,“秀清,你来了。”
这个性感的嗓音,令区婉仪不
颤抖了一下。她循着声音望去,瞧见傅岳正向她走来。
他比这个厅堂里的任何人都来得高,脸上
犷的线条表现出他的英
,但最教她为之窒息的,是他那双炯炯
人的眼睛,好像不论她怎么移动,那个目光总是追随着她。
当他们四目交接时,他对她笑了一下,令她觉得心都要跳了出来。
“秀清,你还好吧?”他走近时,关切地问道。“我没想到你会来,齐大夫不是吩咐你要多休息吗?”
区婉仪好似作梦般地点头,眼光仍直视着这个让她倾心的男人,“没关系…我觉得子身…还好,所以就过来了。”她支吾地回道。
天啊!她居然会在男人面前,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再怎么说,她在自己的世界里,多少难
讨厌的男人,都被她一一摆平了,谁知道一碰上心仪的对象,顿时像个小女人。
在场的众人似乎对她的话颇吃一惊,皆
出困惑的表情看着她,尤其是站在傅岳身旁的男人,“你…你开口说话了?”
他脸上的表情,显示出他的震惊有多深。
区婉仪尴尬地红了脸,那个忽然不说话的女人不是她,这使得她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她名义上的丈夫,好像明白她的困窘似的,安慰地轻抱她一下,“没关系,不要害怕。”
傅岳直觉地认为,秀清不说话,是因为她原本就胆怯、害羞,所以并没有看出,其实是区婉仪自己心虚。
“傅峥没有恶意,只是关切而已。”
“傅岳,先别管你的媳妇,时候不早了,我们进行最后一个仪式吧!”一个看似傅氏家族的长辈,不耐地催促起来。
傅岳无奈地放开
子,向
兰点头示意,“照顾好夫人,如果她体身不适,就带她回房,懂吗?”
兰会意地点点头。
从他们的谈话里,区婉仪大约明白了一些事,看来秀清就是在这里哭得失了礼仪的吧!
但是是为了什么呢?公公的去世,造成的刺
有如此严重吗?
她不觉抬头看着前头的画像,当她和他的眼眸对上时,突然感受到一股心碎和哀痛的感觉,那股哀伤居然让一向坚强的她,不
开始泪水盈眶,可见得他给她的感受有多强。
她伸手拭去泪水。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她和这个老人家毫无关系,怎么可能会有哀戚的感觉呢?
一定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持续的神经紧绷,令她筋疲力竭才会如此。虽然她一再这样告诉自己,但还是没用,眼泪仍不听使唤地掉下来。
“夫人,你还好吧?”
兰在她身边着急地问,似乎害怕上回她失仪的事又再重演。
“嗯!没关系,我一会就没事了。”但这是欺人欺己的话,区婉仪仿佛觉得自己要将这辈子的泪水
干似的,一直哭个不停,到最后甚至惊动到傅岳慢慢退到她身边来。
“秀清,你还是回房休息好了,祭拜的事我来就行。”傅岳好像也和
兰一样,存着顾虑,于是对她温柔地提出建议。
区婉仪也想离开这里,无奈她的意识仿彿被画像中的人整个吸引了过去,说出来的话硬是和她心里想的不同。
她摇头摇,“不,我还撑得住,公公的最后一程,我一定要亲自在场。”
“可是你——”
傅岳的话突然被傅峥打断,“大哥,二叔叫你过去呢!大嫂就由我来照顾吧!
区婉仪噙着泪水,转过头打量着这个刚刚站在傅岳身边的男人。
嗯!这个男人和傅岳长得很神似,虽然没有他大哥那双令人着
的眼睛,却充满温柔。
“这样也好。”看着前头正祭拜父亲的族中长辈,纷纷转头瞪视自己的
子,傅岳对他弟弟点头说道。“傅峥,好好看着你大嫂,如果她依然哭个不止,就和
兰一起扶她回房。”
“嗯!我知道。”傅峥边点头应道,边伸手扶着区婉仪的手臂。
就在接触的刹那间,一股恐惧的感觉贯穿区婉仪的全身,心中对傅峥的莫名厌憎,正在持续上升中。
为什么会这样?仿彿她那部身分为这个时代的秀清,残存的心思顿时不安起来。在轻颤中,她微挣开傅峥的手,勉强地说:“谢谢。”
傅峥直视着她,以一种令她不知为何感到厌恶的方式笑着。
“大嫂不用对我客气。对了,你脸上都是泪水,这条手帕让你擦泪吧!”他说着,从衣襟里拿出方巾递给她。
区婉仪试着告诉自己,那只是一种礼貌
的行为,但事实却不然,她除了感到困扰,还觉得恶心。
对秀清而言,傅峥似乎不仅令她讨厌,而且还很可能极具危险
。她在困惑中,谢绝他的好意,“不用了,我用
兰的就好。”
区婉仪看他略显错愕地把方巾放回衣襟。
凭良心说,如果单从外在来说,她觉得傅峥长得还不错,但细心一点看,掩在温柔底下的眼珠,其实平板且毫无感情,令她想起了海洋世界里的杀人魔——鲨鱼。
想到此,她一边双手紧握,一边试着停止不知名的恐惧感。这是她截至目前为止,所体验过秀清所留下的最深刻感觉,显然她一直惧怕他,但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秀清和他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吗?区婉仪觉得她似乎感觉到什么,但那份感觉却又倏地自心底溜走。
祭拜的仪式,就在区婉仪不断思索时,渐渐告尾声。傅峥
伸手再次搀扶她,她巧妙地一闪,避开他的碰触。
此举似乎令他很讶异,
出深思的表情盯着她。幸好此时来祭拜的宾客和族中长辈,在和傅岳打过招呼后,纷纷离去,也将她和傅峥间接地阻隔了,使她不用害怕面对他。
当区婉仪发觉傅岳站在她身边,不
有松了一口大气的感觉,“你能送我回房吗?”她仰起头以哀求的语气道。“我觉得自己需要呼吸一些新鲜的空气。”
傅岳似乎很了解她的心情,点头答应,“你不想再应付二叔他们吧?那我们从边门走回去好了。”说着,他扶着她往一扇通往屋侧花园的门走去。
区婉仪深深
口气,直到现在她才能抛开刚才那股窒息的恐惧感。空气中飘来浓浓的桂花香,她还听见蜜蜂在花丛间嗡嗡叫着的声响。
“秀清,你没事吧?”傅岳看她用双臂紧紧裹住自己快速换气的模样,不由关切地问道。“刚才在厅堂里,我注意到你苍白的样子,还以为你又要昏过去了呢!”
“我这辈子未曾昏倒过…”区婉仪无力的抗议声音,小到近乎低喃。“我只是没想到,看见你弟弟会这么不舒服。”
他弟弟?这还是傅岳第一次听到
子这样称呼傅峥,平时她都叫他二爷。还有,她的口气怎么听来充满了厌恶?在这之前,她对傅峥虽然保持距离,也不至于那么讨厌呀!
更奇怪的是,她以前因受到惊吓,不知昏倒过多少次,难道她真的得了失忆症不成?“秀清,你确定你没事?”
区婉仪听出他疑惑的语气,转过头看他,“怎么,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她有点战战兢兢地问。
傅岳迟疑了一下,才摇头摇,“也没什么不对,只是你以前从未讨厌过任何人,也不曾用刚才那种口气说话,对你的个性转变得这么快,我有点无法想通而已。”他还没有指出她很有可能患了失忆症,就他目前说出的这些疑点,已够他忧愁烦心的了。
糟糕,她都忘了自己现在的身分是秀清,而不是区婉仪,“或许是我脑袋清醒之后,思想及感觉和以前不同了吧!”
她希望能用这个借口搪
过去,让傅岳别再穷追不舍才好,否则定会看出破绽不可,毕竟他是秀清的丈夫,是最了解她的人。
“是吗?”这个理由虽然听来有点疯狂,但对照于她这一个多月来的反常举止,也不是不可能。
傅岳最后显然接受她的解释,搂着她的肩膀说道:“无论如何,我很高兴看到你的精神又恢复过来,这总比你整天闷声不响,一句话不说的好。”
又过了一关。区婉仪暗暗吁口气。送子仙子说得没错,看来她可拿此当挡箭牌了。不过以后说话还是得谨慎点好,先前她一直专注在自己的心情上,才会犯下错误。
一个人的改变,渐进总比躁进较保险,言谈举止太过于“异类”好像不适合用在现在,等过一段时间,大家都熟悉她的改变之后,她再完全显
实真的那一面好了。
区婉仪在这一刻做下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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