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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唉…”

 这一声凄凉,道尽了多少沧桑,尤其面对着眼前微颤的手上,一张红字比蓝字还多的考卷时,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唱这首满江红更能代表他的满腹辛酸!但辛酸是辛酸,看这考卷的学生嘴角却慢慢扬起,嘿!嘿嘿!地轻笑出声。看着那在答案下更正的红字,一个个银钩铁划.剑拔弩张地破栏而出,用手轻抚,那字迹更是横横竖竖都入木三分,详细填满了试卷的空白处,体念着助教的用心,更是令人忍不住热泪盈眶…

 “你神经病呀!大家考那么惨还唱这什么歌?”旁边的人受不了而捶他一下。

 揩了揩残泪,这男学生将考卷整整齐齐地折好,心满意足地放进文件夹之中,才抬起头,以充满幸福的笑容凝神注视着台上正在唱名发考卷的助教。

 “狠心的女人!”捶人的男生随他张望了下,嗤着鼻不满地道:“我刚看过了,好像没有一个及格的。照她的标准,连教授来写答案也是叉叉叉,我看只有照她写的答案一字不漏,她才会觉得满意!”

 “这有什么办法?“凝视着那苗条的身影,微笑的男生眼睛连眨都不眨。“她比别人都用心嘛,这也是为我们好--”

 “我们好!?”

 这抗议的声音已经高得分岔了,连讲台上那名女子也被引得分了神,以着清凛的双眼探视了一下,雪白的脸上未显出一丝喜怒哀乐,又继续发着最后几张试卷。

 “把别人写的答案批评得一文不值,叫做为我们好?哼!”终于在旁人的拉扯下,这男生放轻了声量,但还是表达出极度的不满。

 “人家虽然有批评,但至少也有写出解答的方向嘛。你看,满满半张,表示人家不是写一通,真的很用心!”

 “你倒是很维护你的偶像嘛!”

 “嘿嘿!“男生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我真的从来没有看过那么会念书,又长得这么漂亮的女生。”

 “也不过就企管硕士班的嘛,有什么好得意的,哼!”虽讲得是如此不屑,但似乎对于她的美貌一事,丝毫无从辩驳起。

 一旁的男生不再多话,支着下巴微眯着眼,欣赏她低头对着麦克风的姿态。灰色的衬衫.黑长的窄裙,显得又朴素又干练;映着雪白的肤和明亮的眼眸,那智慧的光芒怎么也无法隐藏;而‮子身‬骨在在显现出的美人资质,总是令人不连声赞赏着。

 “‮态变‬!”看到这副痴男的模样,的确让人深深体悟到父母说的话,朋友是不能的!

 最后一人走回了座位,台上的女子将没人来认领的几张考卷收好,以着白皙的手执着麦克风,眼没抬起,只是声调平淡地问着:“还有没有人有问题的?”

 “有!”

 刚才痴然望着她的男生连忙用力挥着手,用力得像月台送别一般。

 女子慢慢抬起头来,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里闪过一丝不快--考得这么烂,竟然还笑得出来?下巴一点,示意他说下去。

 “助教会不会觉得,有时候这些商业手段可以用比较平和的方式进行,甚至可以达到双赢?这次‮试考‬的内容,教的商战实例似乎都是并或破产,商业真的必须这么现实残酷吗?”其实这也不算问题啦,只不过是希望能够多多吸引人家的注意而已。

 女子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棋下到最后,总会分出输赢,除非你根本不下。你可以去种田还是做工,但既然你选择了商业,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定理就会存在,商业的世界就是弱强食的世界,不要跟我讲双赢,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一句句清脆而冰冷的话语吐出,真让人无法与她那美的外貌联想。

 “助教所说在商场上的弱强食我是不反对。“痴男身旁的不满男接着说了:“可是除了打击到商场上的对手之外,有很多案例也是在剥削一般的老百姓,这还能叫做商业吗?应该叫做土匪吧?”

 女子冷冷地看着不满男,连眉角都未牵动半分,一会儿后,她急速地转身,在黑板上刷刷地写下四个气势纵横的大字--西武集团。

 课堂上的人都愣住了搞不懂她写的用意,须臾,见她环视着台下,一手撑在讲台旁,仍是不改那冷淡的语气:

 “日本的铁路开放民营化后,西武集团也加入了这个市场。为了取得铁路沿线的土地,第一步他们以强硬的手段,使居民低价让出土地,第二步是不付给这些居民现金,而改以自己公司的股票取代,第三步是制造自己的股票暴跌,趁着人心惶惶,而以极低价收购回居民所有的股票。比起一般收购的方式,他们可以说赚了两倍的利润。没错!这就是土匪,但是你不喜欢这么聪明的土匪吗?”说到这里,这女子不出一丝钦服的微笑。

 “这种行径值得赞扬吗?”不满男吊笑道。

 “很抱歉。”女子冷笑了声。“我现在是在台大教商业,不是在慈济教爱心看护,希望你能够谅解。”

 “真是--”不满男双手叉在前,在这已显得寂静异常的教室内,非常不屑地说:“强词夺理!”

 全班的人都傻住了,不知道要如何替这争执的两人收场,幸好下课铃适时响起,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拿着书包开溜。痴男这时却见到台上的助教背过身去低下了头,双手掩着脸,似乎被气得哭泣一般…

 痴男赶紧走到讲台下,心慌意地安慰着:

 “助教,你不要管他啦!他只是嘴巴坏一点,事实上心里没有这个意思。他也不是故意要气你的,就是嘴巴,管不住自己,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听他讲的话,他现在也很后悔,就在后面反省呢!”显然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没有顾虑到自己的生死存亡。

 但见她掩着脸低头不语,一下子忽然仰起头来,痴男心疼又心暖地想--

 她一定是听了我的安慰,再也忍不住,就要尽情用力地哭出来了吧。来…乖!想哭就到我怀哭,我会好好疼你的!

 果然她的头霎时重重地顿下,狠力发出了一声--

 “哈啾!”

 痴男被这有魄力的巨响惊得退了两步,还在抚未定之时,只听到她说--

 “死了,终于打出来。”又见她神色若然地转过身来,抬了抬眉问道:“你刚才在讲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有.没什么!”

 痴男咽着口水,脑里已是一片空白。

 “没什么我就要走了。”女子收好讲义,快步地走出教室。

 痴男又愣在原地二秒,才又急忙追到她身后。

 “助教!等等…柯‮姐小‬!”见她终于停步转身,痴男调整了下呼吸问:“你觉得商业是可以不择手段的吗?”

 柯雪心冷冷地看着了,思索了下,用着一贯漠然的口气回应:“不只是商业。”

 望着她快步离去的背影,痴男只觉得心里凉了半截,随即又听到身旁的同学述说着另一个更为青天霹雳的消息--

 “别看了!没希望了!不要看她那么冷的样子,人家有个交往快五年的男朋友,上次还看到两人抱到一起很火热哦!”

 哗啦哗啦--此时正在破碎的,是痴男那颗纯情少男的心。听到她那声闻百里的嚏,他可以忍受;了解她不近人情的商业理念,他可以释然。唯独知道她已经有个亲密的男友,痴男再也忍不住伤悲的心,依在柱旁轻轻啜泣…

 ****

 柯雪心昂首地走着,那毫不避让的气魄,使得沿途挡道的学生东闪西窜,却也同时折服于她的美貌之下。虽然她只是名校内的小小助教,甚至连硕士学位也还要等一两个月后才有“可能”拿到,但如此兼具内在与外在的强烈优势,已使得她成为校内的知名人物,就连许多中大型企业也曾与她洽谈,就等她出社会以后慢慢地挑,甚至还有人问她想不想念博士班呢。

 “别傻了,我巴不得现在就开始上班赚钱呢!”说到这儿,她是恨得牙的。

 离了人群熙攘的教室,柯雪心穿越过广大的校园,终于来到化学系系馆内。一进入这地方,就闻到了那熟悉却又令人作呕的化学药品味,习惯性地拿出手帕掩着,最后来到一间私人办公室外,没有敲门,柯雪心直接大方地推门进入,但却疑惑地发现,里面是空的。

 “去哪里了?”

 柯雪心期待的心一下落空,锐利的眼神全然转变成为落寞,无心地将门关上,就在门卡在合上的同时,突然被一双手臂拦抱住--

 “呀!”惊叫了半声,柯雪心马上猜出谁在身后,一张粉脸霎时变得嫣红,没有抵抗,只有细声地说:“都快升副教授的人了,还这么爱玩。”

 严意恒闻着她微微的发香,感受她温软的身躯,实不忍放开手臂。

 “就算我当上校长,我还是要这样子抱着你。”

 “你还想当校长呀?”柯雪心终于拦开他的环抱,转过身来,轻笑着点了下他的鼻尖。“我还以为你要回去接家里的药厂呢。”

 “开玩笑的。我作了那么多准备,就是为了继承家业,谁喜欢当校长管那么多的学生?尤其还有一个管不住的助教!”严意恒促狭地望着她,再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

 “还说管不住我,我什么时候不听你的话了?”柯雪心故作羞恼地捶了下他的膛。

 严意恒被她捶得气岔,咳了两声才顺过气来。真怀疑她这看似柔弱的外表,是从哪里训练出来的神力?而看她还浑然不知,不知道以后她若是大发脾气,会产生什么样的惨状?抚了抚还隐隐作痛的膛,严意恒要安慰她的同时,已经下意识地捉住了她的双臂,预防她再次做出类似的动作。

 “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谁不知道校内有个美的冷面女助教,谁都不理,也只有我才收伏得了她!”

 的确,此刻柯雪心娇羞无限的脸庞,不是会在第二个人面前展现的,也许这就是爱情的伟大!一个立誓要在资本主义社会争得一席之地的人,一个从小就训练自己不要有无谓的同情或怜悯的人,一个连说笑谈天都觉得是浪费时间的人,脸上的表情自然是常年如覆冰霜,也唯有面对着严意恒--自己心爱而又仰慕的他,才能如此地毫不防备,完全表出她身为女柔弱的一面。在还未认识他以前,柯雪心曾规划过自己结婚生子的事,心想就算在三十五岁以后再做也不迟,如今她发觉--爱情它总会打掉你原先所有的计划。

 “你少臭美了!”柯雪心许久才低声抗议了句,象征的。在这小小而又不通风的办公室内,严意恒闻的尽是她身上的馨香,再也不住自己的激动,深情地抱着她拥吻…

 柯雪心陶然地沉醉在他的怀抱之中,却突然察觉他的‮体身‬有不安分的倾向,忙用力挣脱开来,低头嗫嚅地道:“我们说好现在不要的…”

 严意恒表面上体谅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暗暗地泣血:一个二十七岁的男人,面对着如此完美的她,再没有任何越轨的想法,那可就不正常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他是听过这句话的,而他也恨死这句话,

 两人间尴尬而无言了一会儿,柯雪心才打破沉默问道:“你上次不是说,家里希望你放弃这边的教职,回去接管药厂,时间确定了没?”

 听到她的问话,严意恒嘴角撇起一丝无奈。“事实上我早就希望能去药厂工作,但是爷爷已经当了四十多年的董事长,到现在还是不肯放手,而且最近财务上有点状况,他老人家更是整天就处于战斗位置。七十多岁的人了,一点也不想退下来享清福,倒是我爸的总经理做得有点累了,一直叫我回去帮他。”

 “你爷爷也真好玩,老当益壮。”柯雪心心里想,哪天他爸爸比他爷爷还早退休也说不定呢。

 严意恒又苦笑地摇了‮头摇‬,“我爷爷其实这几年来‮体身‬不好,问题是谁劝他休息他都不听,而且…对公司的管理也是一样,他还是固执地用四年来的方法,我总觉得公司能有更好的发展。”

 “那等到哪一天他想通了,愿意让你接手了,你一定可以将公司发展得更大更好!”柯雪心鼓励着,眼中已经晶晶亮亮地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我会的。”严意恒点头承诺着,我一定要将我们的家业扩展得五倍大.十倍大,到时候我就是董事长,而你就是董事长夫人。”

 “谁要做你的董事长夫人呀!”柯雪心不依不依不依不依--负负得正,自己去算!

 “难道你要做别人的董事长夫人吗?”严意恒逗弄着。

 “那可不一定!”柯雪心叉着手背过身来,脸上却不住微笑。

 严意恒她的双肩,再次将她的背贴在自己膛。“说正经的,等到家里让我接掌以后,你愿意来帮我整顿公司吗?”

 “那要看你的薪水出得是不是比较高。”一说完话,柯雪心后悔地咬了咬舌头,恼自己竟说出这句顺口溜,这一直是对付外面公司的必杀绝技,怎么对他也这么自然地讲出来了?

 一点也没注意这句话讲得非常顺畅,严意恒还以为她是开玩笑的,轻轻地蹭着她的脸庞:“当然高喽!因为你是特别的--”

 “就只会哄我!”

 柯雪心顺服地让他拥在怀中。面对着镜中他轻笑的脸庞,那直锐的线条,明亮的眼神,显现出他坚毅不拔的个性,真是人如其名。当初会答应他的追求,也是折服于他磨人的功夫,过一年才答应他的初次邀约。之后两人平顺地交往,渐渐地了解他是个极具恒心毅力.非达到目的,否则不会终止的人。再加是他是天资聪颖.连跳两级的化工博士,众人皆赞他是青年才俊。更令人赏的是他拥有远大的抱负,和自己力争上游的决心不谋而合,每次和他在一起,两人间总会有种理念油然而生--天下一定是咱们的!

 “对了,你的论文准备得怎么样?”严意恒打断她甜蜜的思索。

 “就快写好了。”事实上只差一个漂亮的结尾。

 “你有把握会过关吗?”

 柯雪心不双手,仰起头道:“你别太小看我了!再怎么说我的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

 “我怎么敢小看你,那不是污辱了自己的眼光吗?”严意恒说着说着,也双手,下巴高高地扬了起来。

 “就只顾你自己,哼!”柯雪心轻恼地用手肘后扫了下,却发现镜中的他突然不见了,回过身来,只惊奇地道:“你蹲在地上干嘛?”

 “没…没事。”严意恒颤抖地摇了摇手,实际上胃已经被她撞得一阵翻搅,张口呕。

 “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柯雪心无奈地摇了‮头摇‬,一把将身高一米八三的他拉起,又接着道:“我要回系办了,等你的好消息,拜。”

 “拜--”严意恒面色惨白地道别着,但也开始怀疑,追求到她这般的女友,究竟是福是祸呢?

 ***

 月匆匆,光如梭,时间就这样咻地一声给它过去了--其实也不过多久,才两个月而已啦!总之,今天对于柯雪心来说是个大日子,一整天都听到四周的人连声恭喜恭喜的,仍时刻时刻地提醒着自己,这硕士学位是早就笃定拿到的,不要笑得跟白痴一样。

 离开了众人的道贺声,柯雪心走到这熟悉的办公室,迫不及待想要当面向他宣布这个喜讯,但今天却出人意料,那门是锁住的!

 抬手敲门,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这样子!你说过要等人家好消息的…柯雪心今天高昂的情绪,就这样被泼了一桶冷水,好不容易在众人前展开的笑颜,现在又恢复了一贯的冷凝。不能和心爱的人分享这分喜悦,愈是站在光耀的塔顶,愈是显得自己怕孤单…

 电话打了数十通,来来回回地系办与严意恒的办公室,这一整天下来,仍然找不到他的影踪,原本满心的欢喜,渐渐又沉落到了谷底。柯雪心终于放弃找寻他的念头,失望地步出了校园。

 “叭叭!”就在她低头缓步的时候,路旁传来了喇叭声响,循着声源张望,就在那不远处,深绿色积架车里的,正是严意恒。

 “你跑哪儿去了?我整天都找不到你!“柯雪心先是惊喜于他突然出现,却又抱怨他整不见。”

 “先上车吧,我们待会再说。”严意恒微笑地替她拉开了车门。

 柯雪心双颊鼓鼓地,但是一面对他的脸庞,就又使不出脾气来。

 “我订好餐厅了。”严意恒淡淡地道。

 “哦--”柯雪心无心地应着,仍然说不出不满的话语。

 知道她现在的心情,但严意恒还是忍着笑,打算先让她气一阵子再说。

 车子在蓝青色的傍晚里滑行,顺着停停走走的交通,终于在一间法国餐厅前停下,严意恒将钥匙丢给泊车的小弟,同时给他一张千元大钞。

 我这儿有零钱的!柯雪心只能在心里急想着,见那小弟满心欢喜地接下,现在再掏钱也来不及了。一边暗恼他无谓的浪费,一边在无奈中开始计算,这些钱要工作几小时才赚得回来呀?

 顺着服务人员的指引,坐进这隐蔽的两人座,严意恒稍看了下菜单,便从最贵的菜开始点起,让柯雪心忙出声阻止:“我们吃不了这么多的!”

 “那有什么关系?”严意恒轻笑地说。

 “好浪费哦。”

 严意恒握了握她厚短的手指,“今天是特别的日子,我要庆祝三件喜事。”

 “哪三件啊?”柯雪心算来算去,也只有一件而已啊。

 “你待儿会就知道了。”严意恒对她投以一个神秘的微笑。

 你们还要聊多久呀?服务生不耐地想着,手中的笔已经开始颤抖。

 “好吧,就这样。”严意恒温雅地颔首向服务生示意,最后又想起地说:“帮我们开瓶好酒。”

 在这柔和摇曳的烛光下享受着晚餐。晕黄的朦胧中,有一种高雅的气息。虽然柯雪心不小心吹熄了两支蜡烛,不过整体来说,气氛还是蛮好的。

 “有哪三件喜事呀?”见他一直不开口,柯雪心终于忍不住了。

 “我们先喝点酒。”严意恒举起酒杯与她的轻碰,锵的一声脆响,又用那柔情的眼神注视洋她,以着低沉顺耳的嗓音说:“第一件事,就是庆贺你拿到了硕士学位。”

 柯雪心脸上的笑意霎时绽开,刚才一直赌气,刻意不跟他提这件事,没想到他早就知道了,只是喜欢捉弄人而已。

 “我还在想,你是不是忘了呢?”

 “我怎么会忘,对你来说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会忘?”严意恒深情款款地。

 “哦--”柯雪心掩不住甜蜜的笑容。“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事,就是上周家里通知我,要我结束这学期剩下几天的教职,就回去协助管理公司。”

 “真的?”柯雪心一阵惊喜,觉得这比自己拿到学位的事还要来得高兴,但想想,又抱怨着:“那你怎么今天才告诉我?”

 严意恒笑笑,“就是想让你一次高兴个够。”

 的确是太高兴了,高兴得让心脏有点无法随。可是柯雪心还是存在着最后一个疑惑:“那你说的第三件事呢?”

 “事实上,我还不太确定它是不是一件喜事。”严意恒故作深思状。

 “不太确定?到底是什么事情?”柯雪心愈来愈好奇。

 严意恒悠远地看着上方,手轻捏着下巴,摇了‮头摇‬,口气有点担忧。

 “如果当事人同意的话,那就是件喜事,如果不同意的话,那就很麻烦了。”

 看着他一脸的烦索,柯雪心也随着他揪心,“到底是什么事?我能不能帮你的忙?”

 “可以的。”严意恒连连点头,“这件事除了你。没有其他人可以解决。”

 “什么事这么严重?”柯雪心的心情也渐渐沉落。

 “你看。”严意恒朝天花板一比,而柯雪心随着望向他手指的地方,除了那华丽的水晶灯之外,就是一片白茫茫,并不明了他所指为何。又见他手指慢慢往下,指着自己的另外一只手,而那手上不知何时已然多出一只晶亮灿烂的钻戒。

 “你愿意嫁给我吗?”

 看着那价值非凡的戒指,听到他诚心询问的话,柯雪心轻轻抚着,已惊讶得合不上口,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还喜欢吗?”严意恒问。

 “嗯--”柯雪心轻点头回应,眼中不住涌出了些泪水。

 严意恒放下心来,得意地说:“我跑了一整天,就是为了挑这枚钻戒。”

 “难怪--”柯雪心喃喃地道:“原来是这样,才会整天都找不到你,你也不把大哥大打开,害我难过了一个下午。”

 严意恒听着她的话,不经意将桌旁的电话打开,轻笑着:“就是怕你找到我了,打我编排好的剧情。”

 “你好讨厌!”柯雪心娇羞无限,不敢抬起头望着他的眼。

 心想话题怎么愈扯愈远,差点把主题给忘了,严意恒清清喉咙,再次诚挚地问着:“你愿意做我的子吗?”柯雪心头低得快要碰到桌面,脸红到了耳,想了再想,终于决定--

 “我--!”

 别误会!这不是人说的话,而是电话不巧地响了起来,原来已然到达顶点的气氛,就突然被这电子声响狠狠地打断。严意恒虽想置之不理,但那铃声还是不断地响起,此时真恨不得将打电话的人捉来宰杀,但最后也只有极度不耐烦地接起。

 “喂--”

 柯雪心低着的头,听到他嗯嗯地回应电话,这才有些放松地抬头看了下,却奇怪他的脸色,每应一声就更沉重一分,眉间已然紧紧地锁起,眼中也透出未曾表过的仓皇,甚至连放在桌上的拳头也微微颤抖起来,只听他喉咙干哑地问着:“怎么会这样?”

 虽然不知道他讲些什么,但柯雪心已然有种不安的预感,似乎这通电话传来的,是两人间命运即将改变的先兆…

 “好.好,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回去。”严意恒连忙应着,切断电话后,才一脸苦涩地向她抱歉:“对不起,我必须马上回去,改天我再跟你解释。”说完便一阵风似地离开。

 “怎--”柯雪心什么都来不及问,便被他丢在这儿,随着垂下的泪,和那枚依旧摆在桌上的戒指。孤零零地望着他消失在大门之外…

 ****

 音讯全失!怎么也无法联络上严意恒,柯雪心整提着惶惶的心,不知他到底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竟能让他丢下正要说出许诺的自己。心里一方面感到不安,一方面又觉得委屈。终于在隔了五天后,严意恒一脸枯槁地出现在系办公室外,双紧抿着,拉着柯雪心,默默地走到一间宁静的咖啡厅内。

 柯雪心见他满脸胡渣,眼中充满血丝,看着窗外,不知在沉思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只见他目凶光,竟然说出了这样的第一句话--

 “你要帮我复仇!”

 “要我帮你复仇?什么仇?”柯雪心听得是满天疑云。

 严意恒不知不觉地握紧拳头,眉头狠皱了下。

 “那天我会那么急着走,又没跟你解释,因为那通电话是我爷爷病危的消息,我怕说了,会打坏你的兴致。”体谅地点点头,柯雪心还是不明白。

 “那为什么要复仇呢?”

 “我爷爷之所以会病危,是因为他一手创立的大武制药公司,在他发病的当天早上,被一个不知廉的老头给侵占了!”说到最后,严意恒已经藏不住语言里的恨意。

 “好过分!”柯雪心听得是义愤填膺,全然忘了平时是怎么教人的。

 “我爷爷气失去经营权,又气这个把他赶下董事长位置的人,竟然是他认识了六十几年的朋友。原本他的‮子身‬已经不好,结果连当天晚上也挨不过…”

 望着他盈满眼眶的泪水,柯雪心又是心疼又是气愤!气愤天底下竟然有这种人,连老朋友的产业也要侵占!

 “这个老家伙我也见过。等到董事会一召开,就把爷爷赶下董事长的席位。我真恨!老天爷为什么在这样对我?”

 严意恒原本满怀壮志,就等一接掌公司以后,有个大施拳脚的机会,没想到这个美梦就这样突然地破灭,对于这个阻碍自己路途的人实在有着无穷无尽的仇怨。

 听了他的叙述,柯雪心只得到了无尽的忧烦。“你有什么打算?”

 “我一定要把公司给夺回来!我需要你的支持!”

 柯雪心连连点着头。“我一定会帮你到底的!”

 “谢谢…”严意恒紧握着她的双手,再也忍不住下了两行泪。

 柯雪心地于他的允诺坚信不疑,之后却反而迟迟等不到他的消息,隔了一个多月两人没再见过面,甚至严意恒也不让她参加家里的拜祭。他只是耐心地观察敌人的一举一动,仔细分析双方的情势关系,终于在得到了有利的消息之后,他准备要用出那颗隐藏许久,却又最具杀伤力的棋子!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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