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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全世界都笼罩在经济的不景气当中。

 股市每都在创新的破跌百分点,找不到工作的博士毕业生乖乖地在家里蹲;专家学者预估着“通缩”的极大可能;‮国美‬硅谷正在展开下一波的裁员行动…

 所以在这片惨绿当中,依然巍屹不摇的“Stone企业”却反而因为宣布准备即将投资于服装设计业,而引起极大的注目。

 Stone企业公关部经理石品湄在旗下饭店里召开一场简短的记者说明会。

 “…所以,诚如各位所知的,Stone企业已经请来意大利籍服装设计师,方凯?G?罗尔曼先生来担任明年的年度设计师。”表情淡漠冷静,石品湄看着底下镁光灯猛闪,记者们忙着录音、抄笔记的场面。她慢条斯理续道:“Stone企业将以优质的薪酬,来聘请罗尔先生担任这项工作,期望能一举展开服装界的新‮元纪‬--以上。”

 简洁有力地做出最后结尾,麦克风当场必掉,表示发言的结束。

 “啊!请等一下--”记者们争先恐后地抢着发言,提出各种问题。

 “Stone企业为何这么突然地做出进军服装界的决定?”

 “Stone企业将把纺织厂设在‮湾台‬还是‮陆大‬?”

 “请问Stone企业是独资,还是将会和哪家公司进行合作?”

 “请问该服装部门品牌名称要叫什么名字?是由谁来主导?是石家的核心人员,或是哪位有力人士?”

 “请问除了罗尔曼先生,还请到哪位国内外设计师加入呢?”

 “请问…”

 会场不到三十秒时间便陷入混乱状态,记者们一见方才站在台上的发言人已经步下发言台,个个如水般涌了过去。

 “石‮姐小‬,请回答我们的问题好吗?”

 “石‮姐小‬,我还有一个问题是…”

 “石‮姐小‬…”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石品湄停下脚步,身材修长,一双高跟鞋再一蹬,在男人当中亦是鹤立群;一个眉头轻拧,轻而易举便制造出不威而严的气势。

 每个记者也不由自主跟着她的行动一顿,屏息等着她下一步的举动。

 “我--”终于,两片瓣缓缓张启:“已经报告完毕了,谢谢。”

 嗯?哗啦啦…人人额角划下一大排的黑线;很多条的那一种,就好象本来胜券在握的局面,到头来却发现是被人反将了一军。

 哈、哈哈…好冷,不,是好冰喔!

 “对不起,这位先生?”石品湄发现前方有人挡到去路:“请你往你的右手边移动两个步伐相当于半公尺、五十公分的距离。”

 “什么?喔喔…”被点名的记者用力眨眨眼,神智仍有点呆滞,但行动已按着她下达的命令照办。

 两个步伐--恰恰好就是半公尺、五十公分的距离,她算得一点都没错。

 “非常谢谢你。”一躬,石品湄礼貌周到。

 “啊,谢谢,不客气!”后者忙不迭回礼,和其它在场鸦雀无声的人一样,在那瞬间片刻里,只能乖乖目送石品湄如女王般威严退朝--离开现场。

 下午十四点三十六分三十秒。

 看看腕上的石英表,这场记者会比她原先预估的时间要早了十三分三十秒结束。

 她一向精准,但是她偶尔也会有估计错误的时候--就像现在。

 她和司机王伯约定的时间是十四点五十分,来到Stone饭店门口接应。

 这真是教人懊恼,没有算好的时间,就是得浪费掉的时间,若以“时间就是金钱”的理论来看,她现在就损失了十三分三十秒的“金钱”!

 她该拿这笔损失怎么办呢?石品湄思考了起来。

 高跟鞋俐落地往右一转,她离开饭店华丽的门面大厅出口,走过大理石地板,来到一般的人行道上。

 人行道上两旁林立着各家大大小小的公司行号、便利商店与连锁咖啡店。

 她打算小小地运动一番,从饭店门口开始估计,走上六分钟四十秒的路,再折返。这样,她回到饭店门口时应该就是十四点四十九分五十秒,将降低损失至只剩十秒钟的“金钱”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当她走到第两分十五秒的路程时,有件阻挠她的小小变故发生了--

 “三件五百,五百啦!”

 嗯?原本心无旁骛直视前方景的视线中,很突兀地入一处聚集人群的路边摊…两分五十五秒,她被一件橘的背心给挡了下来。

 说得更正确一点,她是被一个拿着橘背心的人给挡了下来。

 “来来来,‮姐小‬,来看看衣服哦,老板不在,青菜卖啦!三件五百,再不来买就没这种好康了,相信我,真的,妳跑遍全台北市也没有这款价格,多买多赚头啦!快快快…”

 经济不景气,小兵立大功,路边摊也可以说是另类的经济奇迹!

 不管是卖吃的喝的也好,卖穿的用的也罢,扶老携幼或单匹马,路边摊就这么在都市里的大街小巷动,一边进行买卖一边躲条子开罚单,这还真是一门“现代冒险家”的职业呢!

 摆路边摊的麻烦多多,乐趣也多多,三千六百行,行行皆有行行甘苦谈。

 石品湄眨眨眼,花了三秒钟注视晃在眼前没有任何标注的背心。

 “MADEINCHINA?”她从小就看惯也用惯所谓的名牌,别说是看一眼就可以辨真假,连产地也辨得分明。

 “什么?”喊价正喊得慷慨昂,章朗健一时被这位客人没头没脑的话给搞得一头雾水。就连原本正在衣堆里“勇往直前”的婆婆妈妈、阿姨‮姐小‬们,也不约而同抬头往石品湄看了一眼。

 “MADEINCHINA?”指尖比着橘背心,她又问了一遍。

 “‮姐小‬,妳看错了吧?我的衣服全是USA进口的。”章朗健赶紧澄清道:“而且都是我的『麻吉』在跑单帮时帮我顺便带回来的哦!各位听见了没?说不定妳手中拿的是第一千零一件的『绝品』,以后妳想买都买不到呢!”声量加大,拼命重整买气。

 “MADEINCHINA!”不高兴自己的话被质疑,这回她是肯定地反驳。

 几个年轻‮姐小‬已经因为石品湄铁口直断的态度而动摇了,将原先紧紧捏在手中的衣服,不自觉一一放了回去…

 许多人并不介意买仿冒舶来品来使用穿戴,但太多来自中国的东西都是地雷,误踩不如全面放弃还比较划算。

 骨牌效应开始发酵,愈来愈多件衣服被放回原处。

 “欸欸欸,这位‮姐小‬,等一下,好歹带件衣服走嘛!”

 章朗健开始急了。

 “喂,阿婆,那件黑金的带走啦,妳穿起来会很好看啦!”

 他拼命地想拉回客源。

 “漂亮妈咪,来啦,这个颜色跟妳很速配的!”

 可惜看起来似乎是徒劳无功。

 “不要这样,‮姐小‬…”

 完了完了,连最后一个也都跑掉了。

 石品湄挑眉,看着这场慌慌张张匆匆忙忙的闹剧--啊,糟糕!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耽搁了…只剩下五分十秒的时间!

 时间就是金钱啊!斑跟鞋急促一踅,石品湄施展小快步的功夫,没那‮国美‬时间再去理会身后那场小小的“事变”

 人已经开始散去,原本热热闹闹的夜市也跟着开始收场。

 连最后一个客人的影子都看不见了,整场的气氛就突然陷入疲倦与意兴阑珊里。

 “哎哎哎,这年头,生意愈来愈难做喽!”算命摊的刘和孙女整理着紫微斗数的小册子、罗盘等吃饭家伙,如是感叹着。“今个儿也才三个人来看手相,其中还有个年轻‮姐小‬可真过份,看手相前还客客气气的,看完后就翻脸不认帐,钱都不付就溜了呢!”

 “说到这个偶才生气!”又有人跳出来讲话了。“一件东西只卖三十九元还不够便宜喔?居然还跟偶杀价,当偶批货都不用钱的喔?厚!去抢‮行银‬比较快啦!”

 “那算什么?”卖包包的孙伯也吐着苦水:“我这个礼拜到今天为止也才赚了两千块,还被人A走了一个小‮机手‬提袋…这年头是怎么了?连没几块钱的小东西都有人要偷?这教我们怎么讨生活啊?”

 “对呀,真的是去抢‮行银‬比较快啦!”马上又有人应和了上来。

 众人一阵七嘴八舌完后,有人才发现章朗健今晚很反常。

 “喂,小强,你今天是怎么了,都惦惦的不说话啦?”

 “对咩,通常你的舌头可是比我们这些人都还要长的咧!”

 “来来来,说说话,偶真是不习惯看见你这种打不起精神的样子呢!”

 “没啦…”懒懒的,那一举一动就是一股提不起的劲儿。

 “干嘛啊,失恋了喔?”专卖童装的阿珍径自猜测着。经年累月训练出来的叫卖嗓门一扯:“小强失恋喽!”

 “妳才失恋啦!”一脚踹过去哦!章朗健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把最后一件牛仔折起来,这才一五一十大略说了下午碰见的衰事,更不忘对石品湄加油添醋描述一番。“…那女的!就算穿的是正港名牌又怎么样?居然可以穿成全身黑嘛嘛的,很乌鸦咧!还梳那种阿嬷型的包包头…厚,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把自己打扮成那样--复古风喔?”

 就算是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回想起来还是起皮疙瘩,恐怖哦!

 “而且你们知道教我最气的是什么吗?那些生意全都跑了就算了,接着居然有两个条子就从巷子冒出来,要跑都来不及!”

 喔,换句话说--

 “你被开单啦?”阿珍同情地点点头。“开多少?”

 “三千元--整。”哎唉哀…所有的慷慨昂全数漏光光,一蹶不振。章朗健那口气叹得可真大声。

 “没关系啦,小强,钱再赚就有了啦。”阿珍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彷佛摆路边摊的酸甜苦辣,全都囊括在这句话里。

 “我知道…”哗啦啦,虽然心里的垃圾都已经倒了出来,可是章朗健的口还是觉有点闷闷--啊,郁卒啦!

 不过他这苦闷情绪也没能持续多久,一阵锅杓碰撞声响起,就听曾叔豪地大喊着:“俺的猪肝汤还剩一点锅底儿,有谁想尝尝的?俺大请客啊!”

 “我!”跳了起来,章朗健转身就冲第一个。

 那股突然卯起来的精神劲儿,直教阿珍‮头摇‬以对,觉得自己方才为他的担心都是白费的--没错,这种打不死的精神不就是“小强”的招牌特色吗?

 喝完两碗猪肝汤,章朗健又“自告奋勇”地把寿司摊卖剩的最后一点点大桶醋饭解决,然后再接再厉从面摊A来一盘黑白切…呼呼呼,多么丰盛的消夜,还免钱的咧!

 人啊,其实还真是好养得很哪。

 台北是座不夜城,过了‮夜午‬依然车水马龙,一辆辆的车头车尾灯光闪烁明亮得比天上星星还抢眼。

 这就是光害嘛…叭!

 好象还有一种害是地球什么臭氧层破掉来着…叭叭!

 “先生啊,你再『叭』我也没用,前面不动,要我怎么开车?”在心里头比中指,章朗健本哝着。从后视镜里望了一眼,再注意前方的车况。

 前方有一阵红光白光错闪亮着,是条子车,大概前方又在做什么拦车临检吧?叭叭叭!

 “不就跟你说你再『叭』我也没用吗?”又看了一下后视镜,章朗健决定充耳不闻,反而开始掏皮夹,翻出待会儿检查时要用的驾照、行照。

 眼光不经意瞄到夹在冷气风孔上的罚单,章朗健顿觉好心情被破坏了一角,脑海里浮现一张苍白又严肃的女人脸孔。他愈是不想去回忆,反而愈是清晰。

 美白美白,女人们似乎总觉皮肤就是要白才会美,不过那个女人皮肤白得可一点都不美,反而像是运动量不够,睡眠不足,再加上那种竹竿恨天高的身量,细细瘦瘦得一点女人该有的柔润美感都没有…不,如果那双长腿再多长些,或许还有点看头,而且那件黑嘛嘛的套装也把她遮得平平板板,前有几两料都看不见…

 他在想什么啊,他应该想的是--咦,这么说起来,那女人的眼睛虽然“酷”的,但是那张嘴的形状跟大小都正好可以让他一口掉…

 机场里人来人往。

 “呵啊--”

 拿着一块写着“罗尔曼先生”中义文字的纸牌,短发娇媚的石晶溪,就算把一张嘴张到两张嘴巴大,依旧看起来是风情万种,让经过她身旁的男人都频频回眸。

 “我不要举这块纸牌啦,好蠢蛋喔!”石晶溪努起红,娇媚的五官上,净是一片怨。“大堂姊,妳确定那个什么『慢慢』先生真的是搭早上八点半抵台的班机吗?现在都十点半了,海关出关手续会需要‮理办‬那么久吗?”

 “是八点三十分没错。”石品湄自知绝不可能把时间记错,因为她昨晚入睡前可是先行默诵三遍才敢合眼。看了眼腕表:“我们再等…二十九分二十九秒的时间,再去柜台问个清楚。”

 二十九分二十九秒?石晶溪往上翻个白眼。“妳直接说十一点不就得了?”当了二十几年的堂姊妹了,有时候她还是会受不了石品湄这种“中原标准时间”的计时方式。

 呵啊--

 “晶溪,妳三分钟里打了第四个呵欠,平均时间间隔是四十至四十五秒内,说明妳‮体身‬欠佳的状态,换句话说,妳昨晚的睡眠时间并不充足。”石品湄视线略低,观察着足足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堂妹。

 “嗯哼。”直接问句“妳没睡”不是比较简单吗?厉害,居然还能算出她打呵欠的平均时间间隔?“我在网络聊天室里混太久了,差点想通宵了,三点多才睡,七点就被妳的morningcall给挖起来了。”所以精神会好到哪去?

 “这样的睡眠状态对‮体身‬可不好。”石品湄关心又细心地叮咛道:“根据医学报导指出,每个人一天睡眠时间至少得满七个小时,尤其是爱美的女,如果超过晚上十点入睡,皮肤会提早老化、肝功能会变差--”

 “嘿!有人走过来了耶?”石晶溪蓦地打断她的长篇大论,热情地跑了过去。“哈啰,您是罗尔曼先生吗?”好帅的黑发男人,不是意大利的“产品”也不要紧…一朵水漾漾的眼神先媚了过去。

 “嗯哼。”黑发男人出英俊的笑靥,欣赏着对方婀娜的身段。“那…我想妳应该就是Stone企业的接待‮姐小‬吧?”

 “是的。”笑容更娇更,柔荑大方伸出。“您好,我是晶溪?石,您可以叫我的英文名字--妮娜。那么…我可以直接叫您的名字方凯吗?这样比较亲切。接下来,我们要共事好一段时间呢。”

 内举不避亲。石回湄找来石晶溪在未来一年里担任这位Stone企业重金聘来的设计师的贴身翻译人员。

 “‮湾台‬的女人都长得这么漂亮吗?”罗尔曼以一副标准的情圣姿态微笑着,在被引见石品湄时,从容优雅行吻手礼。“我该如何称呼妳呢,漂亮‮姐小‬?”

 “请叫我石‮姐小‬。”一句话,不软不硬的钉子,拉出适当的距离。“请随我们来,罗尔曼先生,希望您会在‮湾台‬觉得宾至如归。”

 “对呀,‮湾台‬可是有许多好吃又好玩的呢!”石晶溪附和着。

 石品湄看看她,又看看这位意大利先生…嗯,也许她一点都不必担心“宾至如归”这个问题。

 午餐是在Stone饭店的西餐厅接风的,这比她预估的时间多花了四十七分十一秒,主要原因是石晶溪和罗尔曼对满桌餐点是动不到两口就停下来一次,然后石品湄思考两秒钟,终于找到一句虽然看起来很诡异,可是却形容得恰到好处的话--然后他们用眼神吃掉彼此。而且还是一次又一次、一口又一口,永远吃不腻似。

 如果不是自己还得在下午三点整前赶回公司一趟,石品湄倒是起了难得的好奇心,不怎么介意留下来多花一些时间来观察他们接下来“吃”的进展。

 石品湄走到饭店大厅,总经理立即必恭必敬地趋上前来。

 “大‮姐小‬,总统套房已经打点好了,罗尔曼先生的行李也送入房内;明天早上将召开记者会的绿厅也已经准备妥当。”

 “很好。”石品湄颔首。“辛苦您了,林总经理。”

 “呵呵,哪儿的话。”服务了四十年的忠仆用长辈式的慈爱眼神看着她。“还比不上您串苦呢,大‮姐小‬。不过您工作忙归忙,可得注意别太累着‮体身‬了。”

 “谢谢您的关心。”石品湄亦十分敬重这位元老级的老人家。“对了,听说您的孙子即将出生了?预产期在什么时候?”

 “还有一个多月呢,到时候,我们请大‮姐小‬吃油饭啊!”林总经理笑得神采飞扬。“对了,大‮姐小‬有没有男朋友啊?改天带来给我老人家看看吧。”

 男朋友啊…

 结束了和林总经理的一番寒暄,石品湄在返回公司的车途里罕见地怔忡起来,脑袋空白了约十分十七秒。

 ‮女男‬朋友等于谈恋爱,谈恋爱等于一种变相的时间奢侈花费:甚至有时是不必要的浪费--如果恋爱谈成功了那就算了,但是失败的话呢?该如何索求这种浪费的赔偿?似乎宪法、刑法、民法,两岸‮民人‬关系法…没有哪一种法条能够明白指出这一点。

 那么,为什么偏偏又有那么多的男‮女男‬女肯去汲汲营营于这项没有法条可以保障的事情呢?

 哔哔哔哔哔--‮机手‬蓦地响起,她看了看来电显示的人名,眉头微皱。

 ‮机手‬一接--

 “您和小杜先生分手了吗?”一劈头,石品湄就这样单刀直入对母亲发问。父亲去世后,通常母亲会想到要打电话给她这个女儿的时候,也就是和新一任的男友恋爱失败分手的时候。

 “噢噢噢,女儿妳不乖,妳的话真是伤透了妈妈的心呀!”‮机手‬的那端,钱清美的声音痛不生地呻,细婉哀切凌迟着石品湄的耳膜。

 唉,每个人都有他的天敌…石品湄不自在地欠身,颈后的发战栗地抖了一下。

 “女儿啊,妳怎么可以开口闭口就问妈妈什么分不分手的问题?即使是…呜呜呜,那个没眼光的臭男人,居然嫌我老?我哪里老了?好女儿,妳来帮妈妈评评理,妈妈三十九、二十、三十六的身材保养多么得宜,每天都花三个小时做全身美白,上回去美容中心做肌肤test,还保持在最青春营养的十八岁美少女状态耶!他嫌我老?哼,我这叫做成,懂不懂啊!我都还没嫌他年幼无知呢!女儿啊,我告诉妳,男人都是这么差劲,就像妳那个死鬼爸爸他呀--”

 “妈,我在上班。”

 “我当然知道妳在上班呀,不过我只再说两句话就好了。想当年,我嫁给妳爸爸时,也才二十岁,正是年幼无知、青春少艾、多愁善感的花样年华…”

 “妈。”

 “听我说嘛!女儿,妳还这么小,多听听妈妈这个过来人的经验是好的。”

 抱歉,她可不想倾听母亲的经验,那太“丰富”了,会没完没了的。

 “妈。”已经过了两分十秒了。“五十,二十五。”

 “妳爸爸他--咦?”钱清美因女儿的话,突然脑袋转不过来。“五十?二十五?”这是在报明牌吗?

 “您今年已经五十岁了。”石品湄淡声解释道:“和小杜先生相差了二十五岁。”

 沉默片刻…

 “啊啊啊啊!”钱清美陡然发出无比凄厉的尖叫。“妳伤害我了!”讯号随之切断。

 呼!石品湄总算松了口气,不徐不疾地将‮机手‬放下。如果不这样“当机立断”她那个“被伤害”的母亲不知道还要跟她讲多久的时间。

 不是不想和母亲好好地讲些话,只是--

 只是真的不知道该讲些什么话才好。

 不是说钱清美是个不好的人,是个会打人骂人的母亲,只是她小时候开始就和父母不亲。因为是企业联姻的因素,石家父母彼此相互约定有着彼此的生活空间,生下她这个女儿也是为了给这桩联烟有个“代”结果弄得明明是一家不过是三个人,偏偏又像是三个家庭生活似的--关于这一点,石品湄是再清楚也不过了。

 然后,父亲出了车祸去世,母亲更是过一个又一个的男朋友,声称要弥补心灵上的空虚;而她是忙着学习如何自己照顾着自己、忙于学业与工作…结果这些年来,各忙各的,回过头来看,才发现她和母亲已没什么集的话题可以讲话。

 淡淡一抿,看看表,距离公司…应该还有五分钟车程,她还可以好好地在心中盘算一下,待会儿在总裁面前如何做出最完美简洁的公关演示文稿。

 双手平放在膝上,右手的食指中指并拢,轻敲裙面,并下意识合上双眼让自己能更加专注于思考。

 “滋”--蓦地,一道凄厉的煞车声响起。石品湄倏然睁眼,反地抓住前座座背,可后座的冲力让她的‮子身‬往前扑撞,再反弹回原位。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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