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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他还不知道
 () 或者帝国里有很多人不知道本省的总督、本市的知市。然而说起沈默,却几乎是妇孺皆知的人物。

 沈默,字拙言,号江南,祖籍浙江绍兴,嘉靖年生人。这是一个传奇式的人物。历史上有些人能够凭一人之力扭转cháo走向,而他无疑就是其中之一。正是这个人推动了当朝的君主立宪进程,使帝国避免了覆亡的命运,走上另一条全然不同的道路。

 而李真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那位沈幕就是他的后人。

 见了他脸上的讶sè,戴炳成微微点头:“对,就是他。”

 李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但还是向应紫歉意地笑了笑:“应公,刚才是我…”

 但老人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你没错。云台这个人,也该经历这么一回了。唉,做学问不易,我当然知道。我弄不清楚他搞的究竟是什么,但是也不能看着他这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下去。”

 应昭然轻声宽慰:“年后我再去看看他,能帮的话,再试着帮一帮。”

 老人黯然点头:“总是要让他成个家的。”

 被沈幕的事情一搅,之后的晚饭气氛也就低落不少。不清楚应紫与沈家曾经有什么样情,但他打那之后便寡言少语,只有应昭然在招呼戴炳成与李真。晚饭不丰盛,但味道相当好。李真很实诚地填了肚子,随后就一边慢慢喝茶一边听两个人闲聊。

 到了将近六点钟的时候,戴炳成起身告辞。

 应昭然将两个人一直送到前厅门外,同时叮嘱李真“有空多来走动”但仅仅就是客气话罢了——以他的‮份身‬当然没可能像戴局长一样想来便来。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车子驶上盘山路,放慢速度往山下驶去。行了一段路,戴炳成瞥了李真一眼:“应公给了你一个字?”

 “嗯。叫子文。”李真不好意思地笑笑,“以前我都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

 戴炳成沉默了一会儿,笑起来:“应公很看重你。这么说先前让你多上门走动,也不尽是客气话。”

 但李真有些不以为然——一个表字而已嘛。

 见他这副表情,戴炳成又说道:“你这小子,不知好歹。应公平白无故赐你个字做什么?你和基地里的那些人交往用得着称呼彼此的表字么?”

 李真微微一愣。他不是个笨蛋,戴炳成这么一提醒,心里就多少有些了然。

 对啊,和基地里的人、和自己那个阶层的人相处,当然用不着叫表字——也没几个人有这玩意儿。如果你非得给自己起一个字然后要别人那么称呼你,大家肯定觉得这人是个jīng神病。

 那么就是说…这实际上相当于某种认证,或者入场券?让自己进入那个“使用表字相称”的阶层的入场券?

 李真愣了愣。实际上还是先前那个问题——我何德何能?一个四百多年世家贵族的家长,为什么要这样看重我?

 但戴炳成却在那边自言自语:“你得知道,四年之前,应公才赐了我一个表字,广原。”

 他顿了顿,又看看李真:“这是你的机会,好好把握。”

 李真勉强笑了笑,没说话。但他一直觉得这世上从没有免费的午餐。至于戴炳成所说的机会——他儿没想过。是要自己做什么?当官么?对于这件事他可是半点儿头绪都没有。更何况自己高中还未毕业呢…不大现实吧。

 他觉得自己本身不是那种喜欢勾心斗角的人。即便眼下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他也仍然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应紫与戴炳成之前问自己的事情也蛮奇怪——他对这个国家眼下的局面怎么看。即便他再迟钝,也意识到这些人所组成的那个团体,似乎就是所谓的“派系”改良派?他们也与自己有着同样的看法,打算做些什么?

 开玩笑,我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啊。李真在心里叹了口气,我能做什么呢?

 车子在黑暗中渐行渐远,两个人也慢慢沉默下来,各怀心事。

 此刻在应家的静湖别院里,同样有两个人同处一室。

 应紫正与他的大儿子在书房说话。他的情绪仍不大好,但总算略微舒缓了些。而应昭然则微微皱眉:“决然今天见到李真的时候,是有些奇怪,但我还看不出什么。不过看李真的神sè,他倒也像不知情,没有料到会造成如今这个结果。这事情有点儿麻烦,专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受创后应障碍,得需要一段时间慢慢调整。但是决然的‮体身‬总算一天比一天好。这个xìng格…以后应该会慢慢改观的吧。”

 应紫了一阵子,不满地皱眉:“那么多仪器,那么多专家,就只得出这个结论?我听说李真可以自愈,北院那边没什么结果?化验检测之类的事情,也都查不出异常?”

 应昭然摇‮头摇‬:“李真和决然的检验结果都是说这两人的体细胞没什么异常。和咱们的不同之处就是基因片段发生了变异——不过所有的能力者也都是如此。这种事情…总不能用常理来衡量。毕竟异能或者灵能那东西本来就没法儿想象,我们何曾能料到会有一个人能够凭空弄出火焰或者冰雪来呢。”

 “唉。”应紫叹了一口气,“也是我们以前太骄纵他,由着他的xìng子来。不让他进特务府,也就没这些事了。决然每次一出任务,我这个心哪…”

 应昭然没说话。实际上他原本就反对自家小弟跑到那么一个部门里去当差。两个人差了十三岁,他对应决然的感情实际上是半兄半长。然而当初父亲没有反对,反倒支持,他又能说什么呢。

 只因为大家都没有料到…会闹出个类种来。

 应紫感慨了一阵子,又问:“你对李真这个人,怎么看?”

 应昭然微微‮头摇‬:“算是聪明人,头脑很灵活。但显然是没什么野心的。这样的年轻人在平的大学里一抓一大把,如果不是因为有灵能,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出彩之处。不过那种倔强劲儿倒是和广原很像,然而没有他从前那股子拼劲儿。”

 老人赞许地点点头:“他算是有见地,可见平时是喜欢思考的。但是野心这个东西,也需要培养。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事还不知情。”

 应昭然犹豫一番:“可我还是觉得那个东西…究竟是真是假?”

 老人点点头:“李真这个人就在特务府,那么那东西就自然是真的。只可惜落在了真理之门的手上——我们又没法儿得到更多消息。眼下说起来,这真是…内忧外患哪。”

 “事在人为的,总会有办法。您别太忧心。”应昭然轻声安慰,“就等年后燕京的那边的结果吧。我趁这段时间多走动走动,再把事情落实一下。那些人没几个是真的蠢的,到了这时候总得好好考虑考虑。至于首相那边…”

 “这个你不用管,我心里有数。”应紫微叹,“倒是你…皇太子的事情怎么样?”

 “太子么,他那边暂时没什么问题,我们一向做得到位。”应昭然答道,“不过皇帝的‮体身‬不好,影响力也不如从前。圣诞那一次的事情不少人都相当不满意,您还得同首相沟通一下,眼下不是同朱家人翻脸的时候。我总觉得,首相最近是心急了。”

 应紫眼中略显厌恶的神sè一闪而过:“你自己拿捏就好。但是那种事以后用不着同我细说。哼…好歹是皇室,不知羞!”

 应昭然讪讪地笑笑:“是。”

 见父亲有些疲惫,他便又说道:“那您早点休息吧。我再去看看决然,明天把母亲接过来,然后就赶回市里去。”

 应紫点了点头,应昭然便退出去,关上门。然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取出怀中的电话。

 他拨了一个号码,一边等人接通一边走出门,来到寒意渐深的花园里。

 电话响了四声,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长明?”

 应昭然牵牵嘴角:“是我。今天李真来过了。”

 那人哦了一声。然后问道:“这人怎样?”

 “看起来不错。父亲赐了他一个表字,蛮机灵的年轻人。”应昭然想了想,“倒是和我们之前想的不差。”

 于是那边的声音稍稍有些低落:“唔…倒也是…正常的。”

 应昭然就笑起来:“父亲对你倒是有些意见了。他很看重那个年轻人的。”

 那边的人微微一愣,而后低声道:“这是怎么说的,我只是好奇而已。应公他…”

 “不必放在心上。都是随口说说而已。”应昭然微微一笑,不再继续纠这个问题——终归提点到了。“年后戴炳成和李真要去燕京,为的还是神农架的事情。和光,这个帮你一定要帮。”

 那边的声音变得郑重了几分:“这点我是晓得的,应公可以放心。”

 “那么,年后再见。”待那头应了声,应昭然放下电话,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回了屋。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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