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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听到叩门的声响,杜-儿才由恍惚中回过神,放下手中的针黹后,起身前去应门。

 会是谁呢?她暗自揣度着。

 由于她最近总以‮体身‬不适做为逃避所有人的藉口,王玉钗也以她需要好好静养为由命众人少来打扰她,因此她近来的生活,可说过得相当清闲。

 喜儿方才还兴匆匆地说要上市集添什货,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难道会是…悟缓?

 心头因为这个突然浮现的想法,而涌上一阵越与窃喜,她霍地拉开房门,却见门外,赵成德正一脸嘻笑地直望着她。

 “成德,有事吗?”悄悄下心底的失望,她有礼地问道。

 “大嫂近来‮体身‬欠安,已旬不曾出倚梅院,成德心甚挂念,特来探望。”赵成德故作有礼地一揖。

 “经过连来的休养,我已无恙,多谢挂怀。”赵成德眼中的气与专注令她浑身不舒服,警戒顿生,因此有礼地下逐客令。“劳小叔前来探视,-儿心甚感激,只是仍觉‮子身‬有些疲累,需要休息。原谅我现下无法招待,他定偕悟缓与你一同畅言。”

 赵成德单手抵住杜-儿本合上的门,语气轻佻地说:“-!大嫂‮体身‬微恙,我这个做小叔的来此探视本即天经地义,大嫂实在毋需挂心。再说大哥如此冷落大嫂,让-独自一人在倚梅院里静养,受孤独滋味,实在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成德真为大嫂感到不平!因心疼大嫂处境,所以成德总要代大哥尽些关怀。”

 赵成德说着说着,另一只手也不安分地用食指挑起杜-儿的下巴,杜-儿偏过脸,退了一大步,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却给了赵成德登堂入室的大好机会。

 “既然尊我一声大嫂,就该恪守应遵之礼教。何况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属不宜,小叔,你请回吧。”杜-儿沉下面孔,正说道。

 “既称-一声大嫂,当然应该为-着想。大哥既然无法令-得到快乐,我这个做小叔的自然应该代劳。”赵成德关上房门,落了锁。

 “你…胡说些什么?”杜-儿连连后退。

 在赵成德脸上满是气的情况下,她不会傻得看不出他眼中燃烧的火苗代表什么,她必须想个法子逃开眼下的情境。

 “我有胡说什么吗?谁不知道大哥和欧-关系不寻常,简直好得过了火-嫁给大哥也只是守活寡而已,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不然他为何不住倚梅院而就书室,-又为何会终悒郁不乐,渐消瘦。”他咄咄人地迫近她。

 “悟缓之所以夜夜待在书室是为了功名而忙,不好分心之故。我会消瘦只是因为受了风寒,不是你所以为的悒郁不乐。你是悟缓的胞弟,理应相信他、为他着想,而非随便相信流言,如此中伤他。”杜-儿义正辞严地说道,期望唤醒赵成德的良知与理智。

 “哦,是这样吗?大嫂可真是令人心疼的痴心人呀。”赵成德漾着笑,一步步将杜-儿近内室。

 “成德…你…你别做出会让所有人蒙羞的事来。”杜-儿一边说着,一边在脑中思索如何乘隙逃开赵成德的方法。

 “只要-不说、我不说,不会有人知道。我已经摒退所有倚梅院的下人,一时半刻间不会有人进来了,大嫂,-大可放心地与我共赴巫山云雨。”赵成德贴近她的脸庞说道。

 “放肆!”杜-儿刮他一个耳光。“既然你还称我一声大嫂,就别做出这等违背伦常又伤天害理之事!”

 趁赵成德挨了耳光仍有些怔愣之际,杜-儿迅速绕过他往房门奔去。饶是赵成德镇连花丛,夜夜笙歌,反应可也不差,因此杜-儿才刚跑到内室门口就被赵成德拦抱住,丢到上。

 “怎么可以说我违背伦常呢?我只是深深地恋慕-;再说,我们做这样的事绝对不算伤天害理,因为我自信绝对能带给-快乐足。”薰心的赵成德,就算挨了个耳光,依旧无所谓的笑着,只是动作变得急切许多。

 他边解开带边说着yin逸放、不堪入耳的话语,见杜-儿仍是想逃,蓦地用‮体身‬强住她。

 “来人!来人啊!”在赵成德扑向她的同时,杜-儿扯开喉咙放声大叫,冀盼有人无意间经过而听到她的呼救声。

 “叫也没用,早说过下人都让我给摒退了。”赵成德嗤道。此时他的手已扯开杜-儿的外衫,急切的嘴啃咬着杜-儿柔粉白的肩颈肌肤,留下淡红咬痕。

 杜-儿用力推打赵成德,但哪里比得过他的力气?

 为什么?!上天嫌她所遭受的痛苦还不够吗?非得要这么‮磨折‬她才行!

 嫁入王府后的所有委屈、心碎、忧伤、苦痛、羞辱一瞬间全袭涌入她的脑海,与现在遭到迫的无奈与无助织成愤恨,她失去理智地拚命大叫抵抗,盲目地只想伤害眼前压制住她、想控制她自由与清白的人。

 火焚身的赵成德被杜-儿狂的抵抗弄出伤痕,气愤地甩了她一巴掌,而后擒住她的双手,压制在她头顶上方。

 “奉劝-别再做无意义的抵抗,那除了减低我怜香惜玉的心情之外,对-没有任何好处。更何况-再如何呼喊也不会有人听到,不如认命!”赵成德语出威胁,空着的那只手开始解起她的肚兜。

 “放开我!”杜-儿哪里听得见他警告的言语,她已经进入几乎歇斯底里的状态,依旧狂喊抵抗,让赵成德显得有些狼狈。

 赵成德没料到平温婉娴静的杜-儿一旦抵抗起来简直比撒泼的猫还难,于是又气愤地打了她一巴掌。

 “我本想好好让-快活一下,但既然-不识时务,就别怪我动了!”

 “是吗?”幽冷的男音传来,语气中夹杂着不可置信与暴怒。

 狂猛急切的念需要宣的出口,赵成德将全部心神耗费在压制奋力哭叫抵抗的杜-儿身上,儿没听到房门被撞破的声响,因此当他在脸上挨了一拳,继而被抓起丢往地上,再撞上雕花桧木柜,然后扶着晕眩的头缓缓站起后,才反应到已东窗事发。

 当赵成德颤巍巍站起,便看见杜-儿已经蜷缩到角不住地发抖,身上并罩了件白色外衫。

 再向边一望,见到护住杜-儿的欧-后,讥讽地开口,“哦!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大哥的情人前来搭救大哥的子吗?”

 欧-在听到赵成德不知悔改的恶意讥讽后,怒不可抑地冲向赵成德,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一字一句地愤声道:“你的下败德人尽皆知,没想到你会卑劣到连自己的大嫂都想染指,你到底还是不是人?!”语毕,即给赵成德一顿痛揍。

 杜-儿的哭号与方才欧-撞门的爆裂声,很快地惊动了所有人,因此若不是门外传来的杂沓喧扰声响阻止了欧-,赵成德现下恐怕只剩半条命。

 “发生何事?”以赵守文夫妇为首的一班人冲了进来。

 欧-飞快身护到杜-儿面前,挡住所有人可能看到她的视线。

 但看到下那堆被撕碎的罗衫和站在边、满面怒气的欧-,以及无力地瘫软在地且衣衫不整的赵成德,由这些线索的组合,毋需猜测,便已经足够让众人清楚地知道方才发生的事情。

 见到这样的景况,所有人无不倒一口冷气。

 “孽子,你到底做了什么?”赵守文提起赵成德的衣领厉声询问。

 “我…我只不过不忍看大嫂独守空闺,所以想替大哥好好疼惜大嫂而已。”赵成德的语气仍旧轻浮且相当不怕死。

 “你…”赵守文一怒之下赏了赵成德一个耳光,力道之大让赵成德转了一圈后又跌坐在地。“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我赵守文怎会教养出你这种不孝子。”

 “成德,你怎么会做这种傻事?”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看他满身是伤,王玉钗的语气倒是没有那么严厉。

 “这还不都怪爹娘!为何你们帮我和大哥所选择的子,差异会如此之大?我真不懂,为何所有人都偏爱大哥?!”赵成德嘶喊。

 “你…你的子还不是自己在外风所造的孽障,还敢怪罪于我们!”王玉钗气极大吼。

 孽障?居然说她是孽障!随后入门的姚若仙听到王玉钗的话后整张脸马上变得煞黑。

 “有错不肯认,反倒怪罪于我们,想是你平积怨过深,亦是我们为人父母者有失教养责任,是吗?”赵守文见赵成德死不悔改的模样,怒极反笑。

 赵成德转头瞪视欧-,恨极了他破坏他的好事。若不是他,他便可顺利得到令他每每夜魂牵梦萦的美人儿;若不是他,现下他也不会受到被当众责骂的辱!

 赵成德的举动看在赵守文夫妇眼里,真正寒了心,而他却只顾着和欧-互瞪,因此没看到赵守文阴沉的表情。

 “来人啊,开祠堂,准备虎杖家法,我要在赵家列祖列宗面前亲自教训这个孽子。”赵守文语音宏亮、清晰地吩咐道。

 虎杖家法!赵成德闻言一惊。

 开祠堂行家法是相当严重的惩罚,自他有记忆以来王府内只有执行过一次,那是二娘的儿子在花街因细故与其他嫖客大打出手,差点杀了人,惊动官府,破坏赵王府的声名,因此遭家法严厉伺候。

 那一次还是由家丁代为执行,王爷只在一旁监看,但之后二娘的儿子整整休养了半个月还下不了

 不!不行,真让王爷亲自执行家法还得了!他还有命吗?

 “娘,救救孩儿,孩儿知道错了,孩儿只是一时了心窍,非是真心如此!娘,您一定得帮我。”赵成德跪到王玉钗身前,求得一线希望,毕竟王玉钗总是较为溺爱自己的儿子。

 “成德,你大胡涂,方才又死不悔改,现下才来求我,娘也无能为力呀。”谁不知赵守文平素在家里虽不管事,但他一旦发起怒来可没人敢撄其锋。

 “爹!孩儿知错,孩儿定当悔改,定当悔改!”赵成德扑到赵守文身前大声哭喊,无奈赵守文心意已定,对他的哀求无动于衷。

 “唉,若大嫂真行止得宜的话,成德怎么进得了房门,欧公子又怎会‘恰巧’破门而入呢?”姚若仙尖声开口,并在说到“恰巧”二字时还特别提高音调来强调。

 纵使王玉钗对她鄙视的轻忽态度令她不平,赵成德想染指自己大嫂的丑事令她失尽颜面,以及对杜-儿的嫉妒不甘等种种情绪织就她满腹怒火无处宣,但总不能教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夫婿受王爷亲执家法惩戒,因此为了保全自己的夫婿,她遂将矛头指向杜-儿。

 “-给我住嘴,这儿岂有-说话的余地!不说话没人当-是哑巴。”王玉钗沉声道。“没有能力管束自己的丈夫在外之行为,还想诬陷他人,-够资格吗?-儿又岂如-这般无知浅薄与心眼褊狭。”

 姚若仙撇嘴,板着脸不再发语。在王玉钗心中,杜-儿拥有无可取代的重要地位,而她在王玉钗眼里,根本连颗尘沙都不是!

 赵成德却在此时仿佛找到浮木一般地大喊:“仙儿说得没错,是大嫂先邀我到房里,说要与我一叙的,我们不过喝了点酒,大嫂就开始对我诉说她的闺怨之苦,孩儿一时情不自,才会铸下大错,求爹娘明察啊!”

 不论如何,都要先保护自己再说,因此他也不管说辞是否合理,是否前后不一,先把所有过错都推给别人要紧。

 “你…”这不孝子!赵守文真会被他气死。

 赵成德身上是有些酒气没错,但在这房里根本没有酒,亦无酒器,显示赵成德是在外喝了酒之后,仗着酒胆进入倚梅院意胡为,现在一抓到话头就伪言罪,真真说谎不打草稿!

 赵成德继续喊道:“再说虽然欧-与大哥互为拜把,但该有的分寸仍要遵守,为何他能够随意进出倚梅院?分明是他们之间有不清不白的苟且关系。不过这也难怪,大哥忙于考取宝名,冷落大嫂在所难免,身为大哥的义弟怎么可能不知道要好好利用机会善尽安慰之责?”

 哼!耙对他动手,让他在众人面前难堪,他发誓不会让欧-太好过。

 “赵成德,别含血人!”欧-冷道。

 “我含血人吗?好,那还有一个传闻不知你有没有兴趣?”赵成德挑衅地望向欧。“听说玉容公子你和我大哥之间的情感非比寻常,超乎一般…喔,还是因为这样才会造成大嫂的闺怨之苦呢?”

 豁出去了!谁敢得罪他,他就要拖所有人下水,即使满嘴空话又何妨。

 “到底发生什么事?”赵湍归一回府,便听闻倚梅院出事,于是急匆匆赶至。

 当他瞧清房内的情形后,便赶紧朝边走去。

 “玉容?-儿?”赵湍归关切地轻喊。

 “相公!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杜-儿粉颊犹带泪痕,在赵湍归走到沿的同时飞扑到他怀中,娇弱又急切地颤声细喊。

 她细白的双臂紧紧环住赵湍归瘦的‮子身‬,漏些许春光,但由于欧-巧妙地挡住他俩,所以众人什么也没瞧见。

 赵湍归因杜-儿突来的亲昵举动而怔愣了下,但随即反应过来。

 将一双藕臂抓放身前,紧紧抱住娇软的身躯,背向众人,牢牢地将她护在怀里。

 “哟!正主儿全部到齐,这下可热闹了。”赵成德苛刻道。

 “你给我住口!”赵守文终于发出暴吼。

 众人都被这如雷的嗓门骇着,房内一片静寂,只余杜-儿的嘤嘤啜泣声,间杂赵湍归一、两句低声安慰。

 见这情形,王玉钗总算放了心。

 即使流言大家只敢耳语私传,并不就代表完全不会传入她耳中,而悟缓又老是在书室就寝,因此就算-儿在新婚之夜有落红,就算在她眼睛所能见到的时候,他们夫俩总是恩恩爱爱的,但难保不是在作戏,因此她的心中总有一点疑虑未消。今见他们小两口那发于情的表现,她满意极了。

 “悟缓,依你之见,这种情况要如何处理?”赵守文开口道。

 “任凭爹的处置,但请一定要还-儿一个公道。”赵湍归头也没回,仍紧紧搂着在他怀中颤抖的人儿。

 “好,为父定不会纵容悖伦非礼。”反正他也只是礼貌地询问一下,不论赵湍归答覆为何,都不会改变他严惩赵成德这不孝子的决心。他对家仆命道:“押二少爷到祠堂。”

 “爹,原谅我,我保证不会再犯,爹,您不可这样罚我!娘,为我说句话呀!”赵成德在被拖出倚梅院后仍拚命大喊。

 王玉钗望了眼室内众人,郑重地开口,“今发生的事,我不许任何人嘴碎传出,要是让我听到一丁点风声,你们全都要倒楣,听清楚了吗?”

 “是!”

 听到众人的回答,王玉钗满意地点头,之后将目光调往边的三人,正声说道:“还有,-儿,虽然我们都相信-是清白的,但身为一个妇道人家,确实也不应留有任何把柄落人口实。尤其-身为长媳,亦是王府未来当家主母,更应小心行事,可别再出事了。”

 一番明叮嘱、暗警的话听来着实刺耳,赵湍归感觉到怀中原在轻颤的‮子身‬蓦地僵住,赶忙护道:“娘,别再说了。人若真有犯恶之心,又岂是我们所能防范得了?”

 王爷这时开口吩咐:“什么都不要说了,除了悟缓留下陪伴-儿之外,其余的人全都到祠堂去,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定威王赵守文绝不姑息罪恶与违逆伦常。”

 “是!”一群人应声后迅速往外走去。

 当人群离开后,房内又陷入一阵静默。欧-背转过身,不愿去看边那一对依偎的人影。

 他之所以没有跟着离开,是因为执行家法乃赵王府自己内部之事,他没必要去凑热闹看别人的家丑。

 “我也得走了。”没有留下的理由,他准备打道回府。

 “欧公子请留步,-儿还得向你致谢,谢谢你救了我。”杜-儿推开赵湍归,将欧-的外袍下,改以锦被裹身。

 “-毋需道谢,也请别放在心上。”毕竟她会遇到如今这种难堪的局面,他也是祸首之一。

 “不,-儿永远感激。”她将欧-的外袍递给静立在一旁的赵湍归,对他笑了一下,笑容中有着凄。“也感谢悟缓你能为我说话。”

 话语上虽是诚挚的感谢,但是,她的心却已沉入无底深渊。

 “出言维护-本是应该,何须如此客套?”从成婚以至现在,让她承受这么多苦,他才是该向她道歉的人啊!

 方才因为紧搂她在怀里,所以才能清楚地感受到-儿在听完母亲所说的话之后,那股深切的绝望。

 凝视着她,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感受慢慢清晰,他想为她承担那故作坚强表相之下的脆弱。

 “本是应该的吗?”她黯然自语,而后又抬首淡笑道:“我好累了,会发生这样的事,实在令人无法预期,请恕我现在筋疲力竭,需要好好休息,可否请你们暂且回避,让我独自静一静?”现在的她,脆弱得没有能力面对任何人。

 望着她强装的笑脸,赵湍归一时默然。

 轻浅平淡的话语,却画出了一道深深的鸿沟,清楚地分隔了她与他的两方。

 赵湍归默默凝望杜-儿,任由心疼不停涌上,终至泛滥。

 杜-儿无法强装笑颜太久,因此很快地转头埋入由双膝拱起的锦被之中。

 “-儿,我…”赵湍归话语未尽,就被杜-儿闷声打断。

 “请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

 “-…”

 “什么都别说了,求你…”

 “我真的…”对她的歉意,三言两语也无法说清,更何况她决裂的模样,竟揪痛他的心。

 “出去,求你们都出去!”杜-儿蓦地吼道。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如此大声斥人,纵使是埋着头,不让任何神色显现。

 为什么还不快走?难道他们非得要见到她完全崩溃才肯离开吗?

 赵湍归愕然,她本是那么温顺善良又谦和有礼的女子呀,竟…

 放不下心,他无法看她独自面对那份痛苦及脆弱,但伸向杜-儿的手却让人给扯住衣袖。侧过脸,见欧-缓缓对他摇了‮头摇‬,再望向上动也不动的人儿一眼,明白了此时说任何话都无济于事,只得缓缓步出房门。

 屋内,又恢复了静寂,甚至连啜泣声也无。

 ΩΩΩΩΩ

 欧-一语不发地朝曲桥走去,赵湍归尾随于后,两人俱是面色沉重。

 直到走入悠然亭,两人都没有交谈。

 欧-俯视在湖水中优游的锦鲤,眸中若有所思,而赵湍归则神色复杂地望向天际。

 良久,终于有人打破沉默开口。

 “玉容,谢谢你救了-儿。”赵湍归因为思绪仍处于复杂紊乱的状态,因此并没有发现自己对杜-儿的称呼已改了口,尤其是在欧-面前。

 欧-的神色闪过一抹痛楚,出言讽道:“何时你与她的感情已如此要好,达到可直呼其闺名的地步?”

 赵湍归闻言一惊。

 “我…”原想辩解,却忽而停住口,看着欧-僵直的背影,他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亭中再度陷入一片静默,赵湍归理了理思绪,方又开口。

 “我总认为,自己亏欠她的,实在太多。今会发生这样的事端,我亦是祸首之一,若不是我太过于自私,只顾及自己,她也不会遭受这些难堪。这桩亲事,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却执意让它错得更彻底。玉容,今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实在难以设想后果。”将眼光调向水面,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里多了一抹飘忽。“她一直不说,亦没有所怨,只是默默地承受,而这么一来,却更让我感受到自己的不该与罪恶,有时候我真的很恨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无用与怯懦?为什么我总无力改变眼前的情况?为什么…”

 “我想,你好好对她,情况一定可以改变。”欧-扬声打断他的自责。

 “玉容!”赵湍归气愤地将欧-旋身面向自己,脸上已显现出疲惫。“你为何还要说这些话?如果我做得到,又怎会落到今这种境地?我的心已经够,别再让我伤神了,好吗?”

 难道你没发现当自己提及杜-儿时,语气已逐渐软化了吗?

 欧-在心中的自语,终究没说出口,只是挥开赵湍归的箝制,转身又面对鱼群。

 沉默再度降临,两人各怀心思,却是一样复杂的情绪。

 “我在想…”思索了一会儿,欧-才又开口,“或许杜-儿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

 “可能吗?”赵湍归狐疑。

 既然两人矛盾的情结怎样也难以争论出结果,转移话题自是最好的方法。

 可是这个问题亦颇为棘手,毕竟他们两人一向掩饰得极好,就算有人会在暗地里说些什么,也只能归因于他们两人的感情似乎过密了些。

 而自他娶杜-儿后,已没人再生揣度私语,更再没听说过有关他俩断袖之癖的传言,自然也就没有人会对杜-儿说些什么,那么,她能从何得知?

 “天底下没有能够永远隐藏的秘密,即使再如何努力遮掩,百密亦有一疏。”欧-回身望着一脸沉思的赵湍归。“往另一方面想,或许她知道了,我们也较能从这种深渊中解,毋需感到如此‮磨折‬与痛苦,不是吗?”

 “但这对她,未免过于‮忍残‬。”赵湍归沉郁地开口。

 “你心疼了吗?心疼杜-儿?”欧-语带挑衅。

 闻言,赵湍归抬起眼瞪向欧-,正好视他冷然的探索目光,两人就这么对峙着。

 一阵风吹起,送来几片枯黄,微带凉冽的气息,昭示着气候转变的预兆。

 也许…今年的寒冬将提早来临。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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