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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沉重的往事如水一般涌现,养父母含泪的告诫,如梦般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书房内,宁致远任凭自己沉浸在回忆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忽然,有双手自他身后伸出,快速又不失轻巧的覆上他的眼。

 “猜猜我是谁?猜错了是大乌,猜对了是小狈,不猜是胆小表。”和某人一起混久了,连要赖的伎俩也学得彻底。

 宁致远苦笑。

 这样的规则,他怎么猜?

 他索放下她的手,转身笑着对上那双明亮的眸子。“不许和我一样不讲理。”耍赖,可是他对她的专属把戏。

 仰首望着宁致远,望月抱怨道:“我后悔让你站起来了。”

 且不说看他的时候总要仰著头,行动自由后的他也难找得很,不像以前,总是乖乖地坐在莲花池边等她。

 “可是,如果真的那样,下半辈子你可就要和一个残废共度了。”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望月学著他的样子挑眉,“那有什么不好?你行动不便,我推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想去哪儿、想做什么,全得听我的。”到时候,看他还敢不敢给她嚣张。

 “好啊,你打的竟然是这种主意。”这丫头果然精明。

 望月笑了笑,拉起他的手。“我们去后山玩。”

 最近华春风一来,她和他的相处时问又少了。比起他总是闷在书房里,望月倒真有点想念从前他无所事事、整以逗弄她为乐的日子了。

 宁致远却含笑摇‮头摇‬,“我还有些事,你自己去吧。”

 望月沉下脸。

 现在她又确定她之前的感觉不是错觉了。

 “你又有事瞒著我。”

 不说话、不笑、不要赖,常常一个人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事,像把谁都拒绝在心门之外。这样的宁致远,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哪有?”宁致远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有!”望月有些生气他的不坦诚,“你看你的眼睛里,分明写著我好烦恼啊、我好难过啊,但是绝对不能让那丫头知道。”她学著他的样子和语气,生动地演绎他的内心世界。

 宁致远不莞尔。

 不错,他是有心事。

 这件事他本想就此忘却,若不是平王执意他,这段往事他永远也不想道出来。

 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完美,他甚至骗过华春风、骗过龙继宁,却没能瞒得住她清亮的眸子。

 “其实,我们两个有些时候真的很像。”望月在桌边坐下,轻叹道。他们都太擅于掩饰,受伤了也没人知道,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只是有的时候,你比我做得更好。”

 他表现出来的一切,足以让其他人彻底忽视掉他其实也有‮实真‬的一面。就像她,明明忘不掉宫里带给她的伤害,却只能藉由离得远远的来逃避。

 也许,他们两个会走到一起,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吧。

 宁致远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第一次他感觉到,被人了解的感觉真好。

 但是同时他也更加担心。

 这也是他近鲜少和她相处的原因。

 连华春风来侯爷府这样的事,平王事先都能得到风声,说明府中必定有相当厉害的眼线。他怕自己对这份感情越来越忘我的投入,也许会给她招来祸端;加之她身分特殊,平王出手,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可以分心护得她的周全。

 忽然,他握住望月的手,认真的说:“望月,你信我吗?”

 望月觉得好笑,“不信你,怎么会打消出家的念头?”

 也许他不能理解,她自己却知道,放弃自己多年的决定之时,他在她心中的重要已经超越一切。

 “那么,若后我做了什么看起来伤害了你的事,你一定要记得你今的话,信我。”

 虽然觉得宁致远会说出这样的话很奇怪,但望月还是不疑有他的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宁致远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

 *********

 书房内,灯火末熄。

 “难道说除了我们查出的那些,侯爷府内还有细?”

 面对华春风的提问,宁致远不得不点头。

 其实,他早早就注意到这点了:心中也有了怀疑的对象,只是他真的希望那人能途知返。

 “老四,我不明白,平王的目的明明是扳倒老五,他为什么频频找你麻烦?”

 华春风为人最喜直来直往,他实在玩不来钩心斗角的那套。就他看来,真要是互看不顺眼,约个时间、找个地点,大家出来喝杯茶和解或是痛痛快快地杀一场,也好过现在的尔虞我诈。

 宁致远淡笑。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单单要找上我。”

 有些事本来可以避免,现在却不行了。

 华春风无聊地叹气,“真麻烦,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都是二哥跟他说什么这边有热闹可看,加上老四又明目张胆地砸他招牌,他才过来玩一玩。

 “依你看,平王下一步会如何?”这倒是目前该关注的。如今老五不方便随时走动,所以传话的工作就由他代劳了。

 “上次早朝的事,平王失去了-大批心腹,失去了原来的优势,担同时,我们也失去了身居暗处的优势,如今是敌暗我明,他们想做什么,只有等他们做了,我们才能知道。”

 华春风点点头。

 夜凉如水,风起,花丛微微颤动,在窗纸上映出黑影。

 华春风和宁致远纷纷换了眼色。

 “说实话。”华春风倒了杯茶,“我觉得你府里的下属多半对你忠心耿耿,不太可能出卖你,会不会另有隐情?”

 “我倒希望如此。”此时,他也已经派了人去调查。

 “旧下属是信得过的,那新来的呢?”华春风话里有话。

 宁致远微怔,不解地望向他。

 华春风接著说道:“有些人在不适合的时机突然出现,本身就很奇怪,加上其身分特殊,就算是你心细如发也难免疏漏。”

 宁致远拧眉,“三哥,你该不会是怀疑…”

 华春风点了点头。

 “不会!”宁致远立刻否定这个猜想,“我相信她。”一如他希望接下来的事中,她会同样相信他。

 “有些事由不得你逃避。”华春风坚持自己的意见。“望护卫身怀绝世武艺,却甘愿在你府上做个小小的护卫,这已经够奇怪的了;况且,她和老五不合这也是你看到的事。最重要的一点,消息走漏正是她来以后的事吧。”

 宁致远越听眉皱得越深,手中的茶杯被攥紧。

 “若真如此,我绝不原谅。”

 门外又传来沙沙的声音,只是这次并没有风。

 宁致远和华春风推门而出。

 “没想到真的是他。”

 宁致远苦笑。

 “你没想到的事情不只这一件。”

 若是可以,他也不希望一定要挖这人出来。

 今天晚上,他们特地在这里演这么一出戏,目的就是要那人出手。

 “那么,后面还是按计画进行吗?”接下来的这件事,他就真的佩服他这个老巨猾的四弟了。

 当然,如果他做得到的话。

 “只有这么做,才能在误导平王的同时,又能保护望月的‮全安‬。”

 这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场赌局?

 而他,赌她的信任。

 *********

 今天,望月起了个大早,跑去找阿桂要了一碗清的红豆水。

 经过长廊的时候,竟然看见宁致远像从前一样坐在莲花池畔,她索绕了过去。

 “侯爷,要不要喝碗红豆水,消暑又退火?”

 一抬头,才发现老管家也在,忙笑着打招呼。

 “管家好。”

 奇怪的是,向来和蔼的老管家却对她的招呼恍若未闻。

 望月奇怪的道:“管家,我得罪你了?”

 对于这位当初把她引进府的人,望月自认一直对他尊敬有加,她实在想不通自己做错了什么,惹怒了这位老人家。

 “喂,他怎么了?”她推了推宁致远,却意外地同样没有得到回应。

 这些人都怎么了?望月简直定一头雾水。

 “望护卫,你还在演戏?”老管家终于开口了,但一开口却是严厉的指责。

 “我?我到底怎么了?”望月也有些生气了。

 她气的不是老管家莫名其妙的敌视,而是宁致远自始至终看都不看她一眼。

 老管家部剧烈地起伏著,显然是愤怒到了极限。

 “老夫真是瞎了眼,竟然将你这个细亲手送到侯爷身边,我当见你可怜才收留你,想不到你竟然忘恩负义!”

 “细?”望月一怔,沉下睑,“你说谁是细?”

 她确定她没有听错。

 要安她这么可笑的罪名,更少给她个明确的解释吧。

 “我就知道你会否认。”老管家冷笑,“小香,你过来。”

 望月这才发现他身后还有一个人,却是最爱黏著她叫“望大哥”的丫鬟小香。此刻,她战战兢兢的,显然是哭过了。

 “小香,你怎么了?”

 见此情景,望月不心生怜惜。

 老管家却拦到两人之间,冷声道:“小香,今早你看见什么了,老老实实地说出来。”

 “我…我…”小香像是惧怕什么,犹豫著不敢开口。

 “小香!”

 “够了!”望月看不下去了,冷声道:“到底是什么事要你们这样她?”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宁致远刻意的疏远和漠视令她心慌。

 是什么事?是要发生什么事了吗?

 终于,宁致远缓缓抬起头,却没有看她。

 “管家,把信给望护卫吧。”

 乍听这声音,望月心一沉。

 这是谁?这样冰冷得仿佛没有温度的声音,竟是由他发出的?

 自老管家手中接过信,望月一见信封上“平王亲敌”的字样,顿时如坠冰窟,颤抖的出信纸。

 “永靖侯和太子于七月十五在永靖侯府书房内密谈;七月二十三下午,太子微服来访,永靖侯设筵款待;七月二十五,永靖侯与其师兄华春风深夜洽谈…这是什么?”望月不可思议的问。

 侯爷府内有细?竟然报告得这么详细,太可怕了!

 “想知道这封密函是从哪里找到的吗?”宁致远冷冷地问。

 “瞧这阵仗,不会…恰好是在我房里吧?”望月白小在后宫长大,这一套栽赃嫁祸的戏码,她见多了。

 “小香。”老管家唤道:“你来说。”

 小香头垂得低低的,缓缓来到望月跟前。

 “我…我是在望护卫房里发现这封信的。”

 “望护卫,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老管家双目泛红。人是他带进府的,如今软他如何负这个责任!“侯爷,这都是属下用人之过,请侯爷…”

 “管家不必自责。”宁致远背过身,“本王事先也没有想到望护卫接近本王竟然会是受人指使。”

 “你们认为我足平王派来的细?”

 这么好笑的借口是谁想出来的,她真是好生佩服啊。

 “就凭我房间里这一张纸…”她冷笑,“而你竟然相信?”

 事已至此,宁致远强迫自己正视她的目光。“是,我信。”

 “宁、致、远!”望月怒极。别人可以对她说三道四,就他没这个资格。“你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

 “是!”宁致远冷声打断她,目光锐利如冰剑,“本王明知道你居心叵测,还一直把你当成可以信任的朋友!”

 “可以信任?这就是你信任我的方式?”

 心痛心痛心痛,该死的!

 她这颗破心,为什么会为了这个烂人这么痛?

 有一瞬间,一股无法抑制的狂怒几乎将她淹没,以致她竟然没看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悔意。

 “侯爷,不必和他多说了,来人!”

 顿时,府中侍卫将望月团团围住。

 望月一怒,中软鞭,冷笑道:“想仗著人多困住我吗?怕也没那么容易。”

 不料,望月手方才扬起,顿觉际一麻:宁致远不知何时身形移动,竟然在转瞬之间-至她身边点了她的道。

 昏之际,望月似乎感受到了宁致远微微的颤抖。

 为什么?

 为什么他明知道事情不足这样,还一定要怪罪她啊?

 *********

 凤栖宫,历代皇后的居所,富丽庄严,与其他嫔妃的住处不同。

 珠帘轻卷,太监尖声尖气地宣布著后宫每个女人所期待的事。

 “皇上驾到。”

 如寂静天空的一声惊雷,殿内立刻鸦雀无声。

 皇上前脚刚进屋,外面大雨便倾盆而下,屋里的空气带著雨水的气息,令人益发觉得不适。

 一屋子的奴才跪在地上,谁也不敢抬头。

 可是她没有跪。

 她是当朝十五公主,照例该是不用行跪礼的。

 于是,一屋子的人只有她站著,鹤立群似的,分外突儿。

 年迈的皇上一进屋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望月心里紧张极了。

 她知道在她前面的老人是她的父亲,她想上前亲切地叫一声“父皇”却始终无法开口。

 这是她第一次单独面对自己的父亲,而这个老人平时总是威严地坐在龙椅上。她只在宴会之时,远远的见过几次。

 皇上打量了这个屋内唯一站若的少女,一时想不起来这容颜在哪儿见过。

 “你是…”

 望月方才练功回来,只著了件朴素的灰衣,看起来实在与宫女无异。

 “大胆奴才!见著皇上竟然不跪下?”

 太监尖锐的嗓音令望月反感,也更使她无措。

 是跪是站?她又该说些什么?

 好在皇上并未生气,他只是目光慈爱地看着这个面善的少女,“你是凤栖宫新来的宫女?”

 不!我不是宫女,我是公主,我是您的第十五个女儿。

 望月想这么说,可话到嘴边,却突然全都变了。

 “是,奴婢是刚来的。”她听见自己这样说,并且缓缓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问自己。

 答案是:绝望吧。

 连她在这深宫之中唯一的亲人都不认得她,她不过是一个顶著“公主”头衔的傀儡。这样的身分,又有什么值得声明的?

 大雨一直下到深夜,雨水顺著凤栖宫的瓦檐滑落,在屋内外之问织出一道‮大巨‬的水帘,似琉璃般动人、似琉璃般脆弱。透过水帘看到的世界,如梦一般虚幻。

 皇后回宫的时候,皇上已经走了。

 知道了望月的事后,皇后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奴才生的孩子,果然还是奴才。”她狠地一笑,“看到了吧,就算宫中少了你这位公主,也没人会注意到的。呵呵,真可怜,一个生下来便毫无用处的人。”

 皇后的声音如鬼魅般绕著她的灵魂,夜夜在她梦中徘徊。

 如果她的存在根本毫无意义,那她为什么还要存在?

 为什么别的公主可以在皇上面前撒娇,甚至提出过分的要求,而她却只是皇上一个连脸都记不住的孩子?

 越来越多的不甘,越来越多的怨恨,只能表现成越来越多的隐忍。

 直到她开始害怕自己会被怨恨噬,变得像那些内心扭曲的嫔妃一样,变得像那些在冷宫啼哭的怨女一样。

 于是,她想到了出家。

 只要一心向佛,就可以寻得心灵的宁静了吧?

 只要心中宁静,就可以无爱、无恨、无求了吧?

 那样就不害怕、不痛苦了。

 这样想着,她冲去慈宁宫,并如愿见到上善师太。什么也不求,只求师太带她离宫。

 她还是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

 梦深沉而压抑,望月拼命想挣扎,到头来却全是白费力气。

 回想起来,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做这个梦了呢。

 地牢内,望月好不容易挑了些干净的干草铺了可以躺的“窝”忍著呛人的霉味窝在墙角。

 醒来后,她就已经身陷此处了。想来,定又是宁致远那家伙干的。

 好,他有种,敢关她!

 她试著运气,却惊喜地发现自己的道并没有被封住。

 也就是说,以她现在的功力,小小的地牢还不至于困得住她。

 走吗?

 离开永靖侯府,再找个地方去等师父,然后和师父上昆仑。

 白天宁致远的那番话如一尖锐的刺,狠狠地刺在她心上。

 她苦笑,很痛啊,她又受伤了。

 又一次得到了教训,她本该就此心死,早早离开。但她心中却隐隐存有一丝不该存有的希望…

 她猛然想起那夜他的那番话。

 若后我做了什么看起来伤害你的事,你一定要记得你今的话,信我。

 信他吗?望月抱住头苦想。

 也许,这并非没有可能。

 冷静下来后,她仔细回想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那一刻,她承受不了骤然发生的巨变,因为太痛了。也许她的确忽视了他的一些暗示。

 平王的细?她?这理由别人听来还可以,可是知道她‮实真‬身分的他竟然会相信,太可笑了不是吗?简直就是——漏百出。

 她反驳的时候,他忽然打断她,就好像是在阻止她说出自己的身分;她反抗时,最先出手的也是他,似乎不愿意她和别人手。这种种迹象,细细一琢磨,竟像是在…保护她?

 这样一想,望月心中顿时涌出更多的希望。

 信他吗?

 忽然,细微的声响令望月警惕心顿起。

 “谁?”是他吗?

 娇小的人影缓缓探出头。

 “小香?”

 望月难掩失望的语气,令小香以为望月是在责怪她,不‮子身‬轻颤。

 “望…望大哥。”她深了几口气,来到牢门边上,“我给你送了些饭菜。”

 “谢谢。”望月淡淡一笑,接过她的篮子。

 “望大哥?”

 “什么?”望月迳自打开篮子,欣喜地看见里面都是她喜欢的菜。“哇,侯爷府连牢饭都那么丰盛啊。”

 见此情景,小香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这一哭,望月倒是被吓了一跳。她这才想到原来小香是在内疚今天白天的事情。

 “望大哥…对不起,你对小香那么好,小香却…可是…”小丫头看起来是真的良心不安了,哭得梨花带泪,话也说得不清不楚。

 望月赶紧探出手去,安慰地拍著她。“小香,我没怪你。你也是有苦衷的吧。”

 小香听闻哭得更凶。

 望月只得手忙脚地劝慰她。这丫头看来是偷偷来的,怎么还敢这么大声的哭,惊动了别人,她怕是连顿好饭也没得吃了。

 匆然,小香抬起头,双晶亮。

 “望大哥,我这就去找侯爷,把真相都告诉他。”

 “不要!”望月连自己都意外自己的反应。如果…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那现在的发展该是在他计画之内吧,那么先不要打他的计画较好。

 望月赫然发现方才她的一番挣扎竟全然是白费工夫,实际上,她竟然如此相信宁致远。

 “小香,你如果这么做的话,会有人对你不利吧。”她轻柔一笑,“那么,就顺其自然吧。”

 “可是…”小香似乎还是很不安心。

 “放心,我命大,死不了。”一定会有人来救她的。“你是偷偷来的吧,快回去,被发现就不好了。”

 小香犹豫地点点头。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小声地叮嘱道:“望大哥,你…要小心管家。”那封信,是老管家叫她放进去的。

 望月一惊。是他?

 原来如此!

 那么侯爷府内消息走漏、她被陷害,种种事件便都可以有合理的解释了。

 望月陷入沉思,怪不得他今早字正腔圆地指控她。她还以为他完全是出于忠心护主,想不到竟是别有用心。

 只是,她想不通那个慈爱的老人实在不像是个别有心机的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宁致远知道这件事吗?

 唉!望月不由得叹气。

 望月啊望月,你真是没救了,自己都身陷大牢了,还在为那个送你进大牢的男人担心!

 *********

 一连三天了,地牢之内毫无动静。

 除了小香每天送饭的时候,都把牢饭换成新鲜又丰盛的饭菜之外,外界的风声,望月一点都不晓得。

 宁致远,你好样的!

 望月忿忿地想。

 她的心也随著时的增多一天一天的下沉。

 会不会…有没有可能…根本是她在自作多情,而他已经忘了她了?

 这样一想,心又隐隐地作痛。

 地牢的夜,又深又冷,又黑又长。她常常睡著睡著便惊醒,因为这环境总是令她忆起宫中的幽冷气息。日子就这样混混沌沌的过去,只能藉助周围的温度来区分白天和黑夜。

 如果…她是说如果,他真的还想着她的话,她一定不原谅他把她丢在这里的行径,不管是什么理由;如果,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痴心妄想的话,那么就无所谓了,全当是对自己的惩罚。

 望月轻轻叹了口气。“真想看外面的星星啊。”

 “出去后我会陪你一起看。”

 夜夜梦里回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望月微怔。

 奇怪,原来她已经睡著了吗?整在牢里无所事事,加之周围总是黑漆漆的,她已经混乱到分不清自己是醒著还是睡著了。

 熟悉而温暖的气息出现在她身后,气息的主人有力的双臂将她拥住。

 望月一僵。

 在梦中,连触感都那么‮实真‬?

 那可否容她奢望一些,让这梦中惦念之人再说几句让她安心的话呢?

 忽然,像是伯他消失似的,她抓紧他的衣袖。

 “你是真的吗?”

 宁致远低笑,更用力地将她纳入怀里。“你之前见到假的了吗?”

 “梦里有见过。”

 原来她有梦到他,就不知她梦到的是他的好或他的无情。

 “我梦见你无情无义…”

 果然。

 “还说我是细…”

 好吧…他真的说过。

 “又把我关进地牢。”

 宁致远若再听不出望月话中的怨慰,他也不必来此了。

 “那是梦。”他在她额上轻吻。

 温热柔软的,是他没错,望月总算确定了眼前的一切是现实。几来所积攒的怨气一起爆发,她用力推开宁致远。

 “那你告诉我,这个梦什么时候醒?”

 宁致远叹息,“在确定你‮全安‬以后。”

 望月‮子身‬一僵。

 他这么伤她,果然是为了保护她吗?竟然将她放在这种地方,亏他想得出来。心中涌起一丝甜甜的喜悦,她紧紧地攀著他的臂膀,悬著多的心,终于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放下。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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