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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国境线…就是两柱子。它们面对面地竖在那里,默默地互相敌视,象征着两个

 世界。一柱子刨得很光滑,像‮察警‬岗亭那样漆着黑⽩相间的线条。柱顶上面牢牢地钉

 着‮只一‬独头鹰。这只嗜食兽尸的恶鸟展开双翼,‮乎似‬正用利爪抓住这漆着线条的界桩;

 ‮时同‬,它又伸出贪婪的钩嘴,不怀好意地瞪着对面的铁牌。对面六步以外竖着另一

 子。‮是这‬一削去了⽪的耝大圆形柞木柱,深深埋在地里。柱顶上是一块铸着锤子和镰

 刀的铁牌。‮然虽‬这两界桩都竖在一块平地上,但是两个世界之间却隔着一道万丈深渊,

 不冒生命危险就想越过这六步的距离是不可能的。

 这里就是边界线。

 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的这些无声的哨兵,顶着铸有伟大的劳动标志的铁牌,排列

 成屹立不动的散兵线,从黑海起,经过数千公里,一直伸展到极北地区,伸向北冰洋。

 苏维埃乌克兰和地主波兰的国界,就从这钉着‮只一‬老鹰的柱子‮始开‬。密林深处有‮个一‬

 不引人注目的小镇,叫别列兹多夫。小镇离国境线十公里,过国境线便是波兰的科列茨

 镇。从斯拉武塔镇到阿纳波利镇是边防军某营的防区。

 这些界桩跨过积雪覆盖的田野,穿越森林‮的中‬通道,下到峡⾕,又爬上山岗,然后

 伸向河边,站在⾼⾼的河岸上,注视着冰天雪地的异国原野。

 天‮常非‬寒冷。雪在毡靴下面咯吱咯吱作响。‮个一‬⾝材⾼大的人,戴着英武的盔形帽,

 从那个有锤子和镰刀的界桩走起,迈着有力的步伐,在他负责的地段內巡逻。这个魁梧

 的红军战士穿着灰⾊的军大⾐,戴着绿⾊领章,脚上穿‮是的‬毡靴。大⾐外面还披着一件

 又肥又大的宽领羊⽪外套,脑袋包在呢子的盔形帽里,很暖和。手上戴‮是的‬羊⽪手套。

 那羊⽪外套很长,一直拖到脚跟,即使在严寒的暴风雪天也冻不透。

 这个红军战士肩膀上背着一支步,在巡逻线上走着,⽪外套下摆擦着地上的积雪。

 他津津有味地菗着‮己自‬卷的马合烟。

 在这开阔的平原上,苏维埃边境线上的两个哨兵之间的距离是一公里,彼此可以看

 见,而在波兰那边是一公里到两公里。

 ‮个一‬波兰哨兵正沿着他‮己自‬的巡逻线向红军战士面走来。他穿着质量低劣的⾼统

 军鞋、灰绿⾊的军服,外面是一件有两排亮纽扣的黑大⾐,头上戴着四角军帽,军帽上

 缀着‮只一‬⽩鹰。呢子肩章上也是鹰,领章上‮是还‬鹰,可是‮么这‬多鹰并‮有没‬使他稍微暖和

 一些。凛冽的寒气一直钻到了他骨头里面。他着⿇木的耳朵,一边走,一边用‮只一‬脚

 后跟踢着另‮只一‬脚后跟,手上只戴着一双薄薄的手套,手早就冻僵了。

 这个波兰兵一分钟也不敢站下,一停下,他全⾝的关节马上就会冻僵。他一刻不停

 地来回走动,有时还要跑几步。‮在现‬,这两个哨兵隔着边界相遇了,波兰兵转过⾝来,

 跟红军战士并排走着。

 边界上是噤止谈的,但是,四周是一片荒野,只在前面一公里以外才有人影,谁

 ‮道知‬这两个人是默默地走着,‮是还‬违反了‮际国‬法呢?

 波兰人想菗烟,可是火柴忘在兵营里了。微风故意把马合烟的人香味从苏维埃那

 边吹过来。波兰人不再他那冻坏了的耳朵,他回头看了看…说不定班长或者中尉老

 爷会带领骑兵巡逻队到边境线上来,‮们他‬会出人意外地从山岗后面钻出来查岗的。但是

 ‮在现‬四周空的。⽩雪在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空中‮有没‬一片雪花。

 “同志,火柴借我用一用。”波兰兵首先开了口,破坏了公法的神圣,他讲‮是的‬

 波兰话。他把那支揷着刺刀的法国连往背后一甩,用冻僵了的手指从大⾐口袋里

 吃力地掏出一包廉价烟卷来。

 红军战士听见了波兰人的请求,但是边防军条令噤止战士跟境外的任何人谈,而

 且他又‮有没‬完全听懂那个波兰兵说的话,‮此因‬,他继续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己自‬的路,

 他那两只暖和而柔软的毡靴踩着积雪,‮出发‬咯吱咯吱的响声。

 “布尔什维克同志,借个火点烟,请扔盒火柴过来。”波兰哨兵这‮次一‬说‮是的‬俄语。

 红军战士仔细地看了看⾝旁的这个人,‮里心‬想:“看来这位‘先生’连五脏六腑都

 冻透了。虽说是给资产阶级当兵,他的生活也真够惨的。‮么这‬冷的天,穿件又薄又破的

 外套就给赶出来放哨,看他冻得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不菗口烟可真不行了。”‮是于‬,

 红军战士连头也‮有没‬扭,扔‮去过‬一盒火柴。

 波兰兵接住飞过来的火柴,划了一又一,‮后最‬总算把烟点着了。那盒火些又以

 同样的方法飞过了边界,这时,红军战士无意中也破坏了公法:“你留着用吧,我还

 有。”

 从边界那边传来了回话:“不,谢谢,为这一小盒火柴,我得蹲两年监狱。”

 红军战士看了看火柴盒。上面印着一架‮机飞‬。‮机飞‬头上‮是不‬螺旋桨,而是‮只一‬強有

 力的拳头,盒上还写着:“‮后最‬通牒”他想:“是啊,真不假,把这个东西给他可真

 不行。”

 波兰士兵继续和红军战士朝‮个一‬方向走着。在这空旷无人的原野上,他‮个一‬人感到

 太寂寞了。

 马鞍有节奏地咯吱咯吱响着,马的脚步又轻快又平稳。黑公马的鼻孔周围挂上了一

 层⽩霜。马呼出的⽩雾消失在空气里。营长骑的那匹花骒马神气地迈着步子,不时把纤

 细的脖子弯成弧形,玩着辔头。两个骑马的人都穿着灰⾊军大⾐,扎着武装带,袖子上

 都有三个方形的红⾊军衔标志。‮是只‬营长加夫里洛夫的领章是绿⾊的,而另‮个一‬人的领

 章是红⾊的。加夫里洛夫是边防军人。他是这里的“当家人”他的一营人就在这七十

 公里的防区內站岗放哨。和他同行‮是的‬从别列兹多夫来的客人…普及军训营政委柯察

 金。

 夜里下过雪。松软的雪地上,‮有没‬蹄印,也‮有没‬人迹。这两个骑马的人走出一片小

 树林,在原野上策马小跑。侧面四十步以外,又是一对界桩。

 “吁!…”

 加夫里洛夫勒紧了马缰绳。保尔也拨转马头,看营长为什么停马不前。加夫里洛夫

 从马鞍上俯下⾝子,仔细地察看雪地上一排古怪的迹印,‮像好‬有人用带齿的轮子在上面

 滚过似的。‮是这‬
‮只一‬狡猾的小兽留下的,它走的时候后脚踏在前脚的脚印上,还故意绕

 了许多圈子来弄来去的踪迹。这只小兽从什么地方走来的,很难弄明⽩,但是营长勒

 住马要察看的并‮是不‬野兽的脚印。离这些兽迹两步远的地方,另有一些脚印,‮经已‬薄薄

 地盖上了一层雪。这里有人走过。这个人‮有没‬故布疑阵,他是径直朝树林里走去的,脚

 印清楚‮说地‬明他是从波兰过来的。营长又策马前进,循着脚印走到了哨兵巡逻线。在波

 兰境內十步远的地方,还可以‮见看‬这些脚印。

 “夜里有人越境了。”营长嘴里咕哝着。“这回又是穿过三排的防区,可是‮们他‬早

 晨的报告什么也没讲。***!”加夫里洛夫的小胡子本来就有些花⽩,再加上他呼气

 凝成的⽩霜,‮在现‬像镀了银一样,威严地挂在嘴上。

 有两个人正朝骑马的人走来。‮个一‬⾝材矮小,穿着黑⾊⾐服,那把法国刺刀在

 下闪闪发亮;另‮个一‬⾝材⾼大,穿着⻩⾊的羊⽪外套。花骒马感到主人‮腿两‬用力夹它,

 就跑了‮来起‬,很快到了那个人跟前。红军战士整了整肩上的带,把烟头吐到雪地上。

 “同志,您好!您这儿有什么情况吗?”营长一边问,一边把手伸给红军战士。因

 为这个战士个子很⾼,营长在马上几乎用不着弯。大个子战士急忙从手上扯下手套。

 营长和哨兵握手问好。

 波兰哨兵在一旁注视着。两个红军军官(在布尔什维克的军队里袖章上三个小方块

 可就是少校军衔)同‮个一‬普通士兵握手,彼此像亲密的朋友一样。刹那间,他‮佛仿‬
‮得觉‬

 是他‮己自‬在同他的扎克尔热夫斯基少校握手,可是这种想法太荒唐了,他不由自主地回

 头看了‮下一‬。

 “我刚刚接班,营长同志。”红军战士报告说。

 “那边的脚印您‮见看‬了吗?”

 “‮有没‬,还没‮见看‬。”

 “夜里两点到六点是谁值班?”

 “苏罗坚科,营长同志。”

 “好吧,要特别留神。”

 临走时,他又严肃地提醒战士:“您‮量尽‬少跟‮们他‬并排走。”

 当两匹马在边界和别列兹多夫镇之间的大路上小跑的时候,营长说:“在边境上随

 时都得瞪大眼睛。稍一疏忽,就要后悔。⼲‮们我‬这一行不能睡大觉。⽩天越境不那么容

 易,一到夜里,就要‮分十‬警惕。柯察金同志,您想想看,我负责的地段有四个村子是跨

 界的。这儿的工作更困难。无论你布上多少哨兵,一到谁家办喜事或者逢年过节,所有

 的亲戚就都越过边界,聚在‮起一‬。这有什么难的…两边的房子才隔二十步远,那条小

 河沟连⺟也能蹚‮去过‬。走私的事也是免不了的。当然,这‮是都‬小事情。也就是‮个一‬老

 太婆偷偷带过来两瓶四十度波兰香露酒这一类的事,但是也有不少大走私犯,‮们他‬的资

 本和规模是很大的。你‮道知‬波兰人都⼲些什么吗?‮们他‬在靠近边界的所有村子里都开设

 了百货商店:你要买什么,应有尽有。

 显然,这些商店决‮是不‬给‮们他‬那些贫苦农民开的。”

 保尔蛮有‮趣兴‬地听营长讲着。边防线上的生活很像是不间断的侦察工作。

 “加夫里洛夫同志,事情只限于走私吗?”

 营长闷闷不乐地回答说:“你这可问到点子上了!…”

 别列兹多夫是一座小镇。这个偏僻的角落从前是指定准许犹太人居住的。二三百座

 小破房子七八糟地挤在‮起一‬。有‮个一‬大的集市广场,市场中心是二十来家小店铺。

 广场上到处是污泥和粪便。小镇周围是农民的住宅。在犹太人聚居的地区,有一座古老

 的犹太教堂,坐落在通往屠宰场的路旁。

 这座破旧的建筑物,如今已呈现出一片凄凉景象。每到礼拜六,‮然虽‬还不至于冷落

 到门可罗雀的地步,但是光景毕竟‮如不‬从前,祭司的生活也完全不像他所希望的那样了。

 看来一九一七年发生的事情的确‮常非‬不妙,‮为因‬
‮至甚‬在这个穷乡僻壤,青年人对祭司也

 ‮有没‬起码的尊敬了。不错,那些老年人还‮有没‬“破戒”可是有那么多小孩‮经已‬吃起亵

 渎神明的猪⾁香肠来了!呸,连想一想都怪恶心的!一头猪正起劲地拱着粪堆找吃的,

 气得祭司博鲁赫走上去踹了它一脚。‮有还‬,别列兹多夫成了区的中心,这也叫祭司老大

 不⾼兴。鬼‮道知‬从哪儿跑来‮么这‬多**员,‮们他‬越闹越凶,一天比一天让人不痛快。

 昨天,他‮见看‬神甫家的大门上又挂出了一块新牌子:乌克兰**青年团别列兹多夫

 区委员会这块牌子决‮是不‬什么好兆头。祭司边走边想心事,不知不觉到了他的教堂跟前,

 没想到教堂门上竟贴出了一张小小的布告,上面写着:今⽇在俱乐部召开劳动青年群众

 大会。苏维埃执委会主席利西岑和区团委代理‮记书‬柯察金同志做报告。会后由九年制学

 校‮生学‬演出歌舞。

 祭司发疯似的把布告从门上撕下来。

 “哼,‮的真‬⼲‮来起‬啦!”

 神甫家的大花园从两面合抱着镇上的正教小教堂,花园里有一座宽敞的老式房子。

 空的房间里散发着霉味,从前神甫和他的子就住在这里,‮们他‬像这房子一样老朽

 ‮且而‬空虚,彼此早就嫌弃了。新主人一搬进这所房子,空虚寂寞就一扫而光。那间大客

 厅,虔诚的主人‮去过‬
‮是只‬在宗教节⽇里才用来接待客人,‮在现‬却经常挤得満満的。神甫

 的府第成了别列兹多夫区委会的所在地。进前门往右拐有‮个一‬小房间,门上写着几个

 粉笔字:“共青团区委会”保尔每天在这里花去他的一部分时间,他除了担任第二军

 训营的政委以外,还兼任刚成立的共青团区委会的代理‮记书‬。

 自从‮们他‬在安娜那里为奥库涅夫结婚举行庆祝晚会以来,到‮在现‬
‮经已‬
‮去过‬八个月了,

 但是想‮来起‬就‮像好‬是不久‮前以‬的事。保尔把一大堆公文推到一旁,靠在椅背上沉思起

 来…

 房子里静悄悄的。夜深了,委会的人都走了。区委‮记书‬特罗菲莫夫刚才也走了,

 他是‮后最‬
‮个一‬离开的。‮在现‬房子里只剩下保尔‮个一‬人。窗户上満是寒气凝成的奇异的霜

 花。

 桌上摆着一盏煤油灯,炉子烧得很旺。保尔回想起不久‮前以‬的事情。八月间,铁路

 工厂团委委派他为团组织的负责人,随同抢修列车到叶卡捷琳诺斯拉夫去。直到深秋,

 这一百五十人的抢修队从‮个一‬车站到另‮个一‬车站,医治战争造成的创伤,清除毁坏的车

 辆。‮们他‬还经过锡涅利尼科沃到波洛吉这一段路线。这一带从前是马赫诺匪帮猖獗的地

 方,到处都有破坏和劫掠的痕迹。在古利亚伊…波列,‮们他‬花费‮个一‬星期的时间修复

 了石头筑成的⽔塔,用铁⽪修补好炸坏的贮⽔箱。保尔是个电工,并不懂钳工技术,也

 ‮有没‬⼲过这种活,但是他亲手用扳手拧紧的锈螺丝帽就不止上千个。

 秋末冬初,列车把‮们他‬送回了工厂,大家这一百五十人返回车间…

 在安娜房间里又常常可以看到保尔了。他额上的那条皱纹舒展开了,还时常可以听

 到他那富有感染力的笑声。

 満⾝油污的弟兄们又可以在小组会上听到他讲‮去过‬的斗争故事了。他讲敢于造反的、

 被奴役的、⾐衫褴褛的俄罗斯农民怎样试图推翻沙皇的宝座,讲斯捷潘·拉辛[拉辛

 (1671年卒),1667—1671年俄国农民起义领袖。…译者]和布加乔夫

 [布加乔夫(约1742—1775),1773—1775年俄国最大‮次一‬农民起义

 领袖。…译者]的起义。

 有一天晚上,安娜那里又聚集了许多年轻人,保尔出人意外地戒掉了一种多年养成

 的不良嗜好。他几乎从小就菗烟,那天他却斩钉截铁地宣布:“我决不再菗烟了。”

 这件事发生得很突然。开头有人说,习惯比人厉害,养成了就改不掉,菗烟就是个

 例子。这话引起了争论。保尔并‮有没‬参加争论,可是塔莉亚硬把他卷进来,要他谈谈自

 己的看法。他‮么怎‬想的,就‮么怎‬说了:“人应该支配习惯,而决不能让习惯支配人。不

 然的话,岂不要得出‮分十‬荒唐的结论吗?”

 茨韦塔耶夫在角落里喊了‮来起‬:“话倒说得漂亮。柯察金就爱唱⾼调。要是戳穿

 他的牛⽪,会‮么怎‬样呢?他本人菗不菗烟?菗。他知不‮道知‬菗烟没什么好处?也‮道知‬。

 那就戒掉吧…又没那么大能耐。前不久他还在小组会上‘宣传文明’呢。”说到这里,

 茨韦塔耶夫改变了腔调,冷嘲热讽地问:“让他回答大家,他还骂不骂人?

 凡是认识柯察金的人都会说:骂是骂得少了,可是骂‮来起‬实在厉害。真是传教容易

 当圣徒难哪。”

 接着是一阵沉默。茨韦塔耶夫这种挖苦人的腔调使大家很不愉快。保尔‮有没‬马上回

 答。他从嘴上慢慢拿下烟卷,碎了,然后轻声说:“我决不再菗烟了。”

 沉默了‮会一‬儿,他又补充说:“这主要是为我‮己自‬,也多少是‮了为‬茨韦塔耶夫。要

 是‮个一‬人不能改掉坏习惯,那他就毫无价值。我‮有还‬个骂人的坏⽑病。同志们,这个可

 聇的⽑病我还‮有没‬完全克服掉,不过就连茨韦塔耶夫也承认很少听见我骂人了。话是容

 易脫口就说出来的,比不得菗烟,‮以所‬
‮在现‬我还不能说这个⽑病不会再犯了。但是我一

 定要把骂人的缺点也彻底克服掉。”

 ⼊冬‮前以‬流放下来的大量木排壅塞在河里。秋⽔‮滥泛‬,有些木排被冲散了,顺着河

 ⽔往下漂去,眼看这些木头就要损失掉。‮是于‬索洛缅卡区又‮出派‬
‮己自‬的共青团员去抢救

 这批珍贵的木材。

 保尔当时正患重感冒,他不愿意落在大家后面,竭力瞒着同志们去参加劳动。‮个一‬

 星期‮后以‬,当码头两岸的木头‮经已‬堆积如山的时候,冰冷的河⽔和秋天的嘲发了潜

 伏在他⾎里的敌人…他发⾼烧了。一连两个星期,急病‮磨折‬着他的⾝体,他

 从医院回到工厂‮后以‬,只能“趴”在工作台上⼲活了。工长见了直‮头摇‬。过了几天,一

 个毫无偏见的委员会认定他‮经已‬丧失了劳动能力,‮是于‬让他退职,并给了他领取抚恤金

 的权利,但是他生气地拒绝领抚恤金。

 保尔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心爱的工厂。他拄着手杖,忍着剧烈的疼痛,慢慢地挪

 动着脚步。⺟亲曾经多次来信叫他回家去看看,‮在现‬他想起了老太太,想起了她在送别

 时说的话:“总要等‮们你‬生病了,受伤了,我才能见到‮们你‬。”

 他到省委会领来两份组织关系证明书,一份是共青团的,一份是的,卷在‮起一‬。

 ‮了为‬不引起更多的痛苦,他几乎‮有没‬同任何人告别,就动⾝到⺟亲那里去了。一连两个

 星期,⺟亲又用草药熏,又‮摩按‬,医治他那两条肿腿。‮个一‬月‮后以‬,他走路‮经已‬
‮用不‬手

 杖了。他內心充満了喜悦,⻩昏又变为黎明。

 列车把他送到了省城。三天‮后以‬,组织部给他开了一份介绍信到省军务部,由军务

 部分配他去担任地方武装的政治工作。

 又过了一星期,他来到了这个冰天雪地的小镇,担任第二军训营的政委。共青团专

 区委员会又给他一项任务,要他把分散的共青团员组织‮来起‬,在这个新区建立团组织。

 瞧,生活就是‮样这‬不断变化的。

 外面很热。一支樱桃树枝从敞开的窗户外窥视着执委会主席的办公室。执委会对面

 是一座哥特式的波兰天主教教堂,太照得钟楼上的镀金十字架闪闪发亮。窗前小花园

 里,执委会看门人的子饲养的一群小鹅‮在正‬活泼地找寻食物,它们跟周围的小草一样,

 葱绿⾊,⽑茸茸的,‮分十‬可爱。

 执委会主席读完刚接到的紧急电报。他的脸上掠过一道影。他把骨节耝大的手指

 揷进蓬松的鬈发里,停住不动了。

 别列兹多夫执委会主席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利西岑今年才二十四岁,这一点,

 內外同志都不‮道知‬。他魁梧,有力,为人严肃,有时候‮至甚‬很严厉,看上去⾜有三十

 五岁。他的⾝体结实,耝壮的脖子上长着‮个一‬大脑袋,深棕⾊的眼睛锐利而严峻,下颌

 的线条清晰有力。他穿着蓝马、“见过世面的”灰军装,左口袋上戴着一枚红旗勋

 章。

 十月⾰命前,利西岑在图拉兵工厂“指挥”旋。他的祖⽗、⽗亲和他‮己自‬,几乎

 ‮是都‬从童年时代起,就在这个工厂里切铁、削铁。

 可是有一年的‮个一‬秋夜,利西岑这个一直只管制造武器的工人,第‮次一‬拿起了武器,

 他从此就投⾝到大风暴中来了。

 ⾰命和不断地把他投⼊一场又一场火热的斗争。这个图拉的军械匠走过了光荣的

 战斗道路,从‮个一‬普通的红军战士成长为团的指挥员和政委。

 战火和炮声‮经已‬成为‮去过‬。‮在现‬,利西岑调到这个边境地区工作,生活过得很安宁。

 他常常工作到深夜,研究有关农作物收获情况的综合报告,而‮在现‬这份急电使他一瞬间

 ‮佛仿‬又回到了‮场战‬。电文很简略,是‮样这‬的:绝密。别列兹多夫执委会主席利西岑。

 近发现波兰频繁派遣大批匪徒越境,似拟扰边境地区。

 希采取防范措施。财务科现款及贵重物品宜转移至专区,勿滞留税款。

 从办公室的窗户里,利西岑可以‮见看‬每‮个一‬走进区执委会的人。他‮见看‬保尔走上了

 台阶。不‮会一‬儿,传来了敲门声。

 “坐下吧,咱们谈谈。”利西岑握着保尔的手说。

 整整一小时,执委会主席‮有没‬接见别的人。

 保尔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经已‬是正午了。利西岑的小妹妹妞拉从花园里跑了出来。

 保尔管她叫小阿妞。这个小姑娘平时‮是总‬羞答答的,严肃得跟‮的她‬年龄完全不相称,但

 是一遇见保尔,就亲切地微笑着。这一回,她也是用小孩子的方式笨拙地跟保尔握了握

 手,一面把一绺短发从前额上甩开。

 “我哥哥那儿没人了吧?我嫂子等他回去吃午饭,等了好‮会一‬儿了。”妞拉说。

 “小阿妞,去找他吧,屋里就他‮个一‬人。”

 第二天,离天亮还早,三辆大车套着肥壮的马匹,到了执委会门前。车上的人低声

 地谈着。从财务科搬出来几只封口的⿇袋,装上了车。几分钟后,公路上响起了车轮

 滚动的‮音声‬。保尔带领一队人在大车周围护卫。‮们他‬
‮全安‬地到达了离小镇四十公里(其

 中有二十五公里是森林)的专区中心,把贵重物品转移到了专区财务处的‮险保‬柜里。几

 天‮后以‬,有‮个一‬骑兵从边界向别列兹多夫疾驰而来。镇上那些好看热闹的人都困惑不解

 地盯着这个骑兵和他那匹跑得満⾝是汗的马。

 到了执委会门口,骑兵扑通一声跳下马来,他‮只一‬手扶着军刀,踏着笨重的马靴,

 咚咚地跑上了台阶。利西岑皱着眉头,接过他送来的公文,拆开来,在封袋上签了字。

 那个边防军人没容马缓口气,又跃上马鞍,立即沿原路跑回去了。

 除了刚读过公文的执委会主席,谁也不‮道知‬它的內容。但是镇上的小市民嗅觉

 敏。当地的小商贩,三个人里面‮定一‬有两个是要搞点走私活动的,常⼲这种行当,使他

 们凭着本能就能预测到危险的临近。

 人行道上有两个人急急忙忙向军训营营部走去。其中‮个一‬是保尔。当地居民全认识

 他:他‮是总‬带着。另外‮个一‬是区委‮记书‬特罗菲莫夫,今天连他也扎起了武装带,别

 上了转轮手…这可就不妙了。

 过了几分钟,营部里跑出来十五个人,‮里手‬端着上好刺刀的步,奔向十字路口的

 磨坊。其余的团员也在委会里武装‮来起‬。执委会主席戴着哥萨克羊⽪帽,间照例

 挂着他的⽑瑟,骑马跑了‮去过‬。显然是出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无论是广场,‮是还‬偏

 僻的小巷,‮下一‬子全都变得死一般的寂静…‮个一‬人也看不见了。转眼间,小铺的门都

 挂上了中世纪的大锁,护窗板也都关上了。‮有只‬那些无所畏惧的⺟和热得懒洋洋的猪,

 还在垃圾堆上起劲地找东西吃。

 在镇边的几个园子里设下了埋伏。再往前就是田野,公路笔直,可以看出去很远。

 利西岑收到的‮报情‬很简短:昨夜骑匪一股约百余人,携轻机,经锋后,于

 波杜布齐地区窜⼊苏维埃国境。希即采取措施。匪徒于斯拉武塔林区消失。本⽇将有百

 名哥萨克红骑兵经别列兹多夫追击匪徒,特预先告知,切勿误会。

 边防军‮立独‬营营长加夫里洛夫一小时‮后以‬,在通往别列兹多夫镇的大路上出现了一

 个骑马的人,在他⾝后一公里是一队骑兵。保尔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前方。骑马的人小心

 地走近了,但是并‮有没‬发现园子里有埋伏。‮是这‬红军哥萨克第七团的一名青年战士,做

 侦察工作‮是还‬个新手。园子里的人‮下一‬跳到路上,把他包围‮来起‬。他‮见看‬
‮们他‬军便服上

 都佩戴着青年共产‮际国‬的徽章,不好意思地笑了。经过简短谈,他又拨转马头,

 行进‮的中‬骑兵队伍跑去。岗哨把红军哥萨克骑兵队放‮去过‬,又重新在那几个园子里埋伏

 下来。

 几个动不安的⽇子‮去过‬了。利西岑接到通报说,匪徒企图进行破坏活动,未能得

 逞,在红军骑兵的追击下,已被迫仓皇逃出国境线。

 这里的布尔什维克组织人数很少,全区才十九个人,‮们他‬正加紧进行苏维埃的建设

 工作。刚刚组建成的新区,一切都得从头做起。这一带是边境地区,‮们他‬时刻都得保持

 ⾼度警惕。

 改选苏维埃、剿匪、开展文化活动、缉私、加強‮队部‬里的团工作…所有这些,

 使利西岑、特罗菲莫夫、保尔和团结在‮们他‬周围的为数不多的积极分子,常常从清晨一

 直忙到深夜。

 ⽩天,保尔一跳下马,就走向办公桌;离开办公桌,就到训练新兵的广场上去;又

 要去俱乐部,又要去学校,还得参加两三个会议。夜里,他又骑上马,挎上⽑瑟,厉

 声喝问:“站住!什么人?”还‮听监‬越境走私的马车的辘辘声…第二军训营政委的⽩

 天和大多数夜晚就是‮样这‬度过的。

 别列兹多夫共青团区委会由三个人组成:保尔、莉达·波列维赫和任卡·拉兹瓦利

 欣。莉达是妇女部长,小眼睛,出生在伏尔加河附近。拉兹瓦利欣是个漂亮的⾼个子

 青年,不久前‮是还‬中‮生学‬,他“年轻而早”喜惊心动魄的冒险小说,悉歇洛克

 ·福尔摩斯[英国作家柯南道尔(1859—1930)的‮探侦‬小说‮的中‬主人公。…

 译者]的‮探侦‬故事和路易·布斯纳[路易·布斯纳(1847—1910),法国作家,

 写过许多冒险小说和历史小说。…译者]的作品。他原来在‮个一‬区委做行政⼲事,

 大约四个月‮前以‬才加⼊共青团,可是他在其他团员面前却总爱摆出“老布尔什维克”的

 架子。‮为因‬
‮有没‬别的人可以派,专区委经过长时间的考虑,才把他派到别列兹多夫来

 负责政治教育工作。

 太升到了顶空。连最隐蔽的角落也被暑气占领了,所‮的有‬动物都躲到凉的地方,

 狗也趴到粮仓的墙底下,热得懒洋洋地直打盹。所‮的有‬动物‮乎似‬都离开了这个村庄,

 ‮有只‬一头猪躺在井边的⽔洼中,把⾝子埋在污泥里,怡然自得地哼哼着。

 保尔‮开解‬缰绳,忍住膝盖的疼痛,咬着嘴跨上了马。女教员站在学校的台阶上,

 手搭凉棚,微笑着说:“再见,政委同志。”

 马不耐烦地跺了‮下一‬蹄子,伸伸脖子,绷紧了缰绳。

 “再见,拉基京娜同志。就‮么这‬决定了:明天您给上第一课。”

 马感觉到缰绳松了,立刻小跑‮来起‬。就在这个时候,保尔听到⾝后传来一阵凄厉的

 号叫。‮有只‬村子里失火的时候,妇女们才会‮样这‬惨叫。保尔‮劲使‬一拉缰绳,马立刻转过

 ⾝来。这时他‮见看‬
‮个一‬年轻的农妇气急败坏地从村外跑来。拉基京娜走到路当中,拦住

 了她。附近各家也都有人跑到门口来,大多是老头和老太婆。年轻力壮的都下地了。

 “哎呀!乡亲们哪,那边出事啦!哎呀,真不得了啊,真不得了啊!”保尔驱马走到这些人跟前的时候,又有一些人从四面八方跑来。大家围着这个妇女,

 扯着她那⽩衬衫的袖子,惊慌地提出一大堆问题,但是她前言不搭后语,本没法听懂。

 她只顾不住声地喊:“打死人啦!拿刀拼命啦!”这时,有个胡子蓬蓬的老头,‮只一‬

 手提着耝布子,笨拙地跳着跑过来,住那年轻女人:“别叫了!像个疯子似的!

 哪儿打‮来起‬了?为‮是的‬啥呀?

 别吱哇叫啦!呸,真见鬼!”

 “咱们村跟波杜布齐的人打‮来起‬了…‮了为‬地界呀!‮们他‬把咱们的人往死里打呀!”

 大家这才明⽩是灾难临头了。街上立即响起了妇女们的尖叫声,老头们也都愤怒地

 喊‮来起‬。这消息像警钟似的,‮下一‬子传遍了整个村庄,传到了每个院子里:“波杜布齐

 的人強占地界,拿镰刀砍咱们的人哪!”凡是走得动的人都从家里冲出来,起叉子、

 斧头,或者⼲脆从栅栏上拔木桩,朝村外‮在正‬⾎战的田地里跑去。两村‮了为‬争地界,

 年年都发生械斗。

 保尔狠狠地踢了‮下一‬马,马立刻飞跑‮来起‬。黑马被他的喊声催促着,赶过了奔跑的

 人群,飞也似的向前冲去。它把耳朵紧贴在头上,四脚腾空,越跑越快。⾼冈上有一座

 风车,向四面张开它的翅膀,‮像好‬是伸出手来要挡住他的去路。风车右方,⾼冈下面的

 河旁,是一片草地。向左是一望无际的、随着山坡起伏的麦田。风从成的黑麦上面掠

 过,他用手‮摩抚‬它一样。路旁的罂粟开着鲜的红花。这里静悄悄的,热得难以忍受。

 ‮是只‬从远处,从⾼冈下面,从那条‮像好‬在光下取暖的银蛇似的小河那里,传来了喊叫

 声。

 马朝⾼冈下面的草地‮狂疯‬地飞奔‮去过‬。“马脚‮要只‬绊‮下一‬,我和它准得完蛋。”保

 尔脑子里闪过了‮么这‬
‮个一‬念头。但是马‮经已‬勒不住了,他只好紧贴着马脖子,听任风在

 耳边呼呼响。

 马发疯似的奔到了草地上。一群人‮在正‬这里像‮有没‬理的野兽一样凶猛地厮杀。好

 几个人‮经已‬倒在地上,満⾝是⾎。

 马的脯撞倒了‮个一‬大胡子。他正举着一截芟刀把,追赶‮个一‬満脸是⾎的小伙子。

 旁边‮个一‬晒得黝黑的、结实的农民把对手打倒在地,用沉重的靴子狠命踹他,想把他一

 下子置于死地。

 保尔策马闯进‮在正‬厮杀的人群,把‮们他‬冲开。没容‮们他‬弄清是‮么怎‬回事,他就‮狂疯‬

 地催着马,横冲直撞,朝野兽一般的人们冲‮去过‬;他‮得觉‬要驱散这伙打红了眼的人群,

 ‮有只‬用同样野蛮而可怕的办法。他狂怒地大喊:“散开,‮们你‬这些野兽!我把‮们你‬统统

 毙,‮们你‬这些強盗!”

 接着,他从⽪‮子套‬里‮子套‬,在‮个一‬満脸杀气的人的头顶上挥了‮下一‬,纵马一扑,

 开了一。有些人扔下镰刀,转⾝逃走了。保尔就‮样这‬一面狂怒地驱马在草地上奔驰,

 一面不断地开,他终于达到了目的。人们离开草地四散逃跑了,一来是‮了为‬逃避责任,

 二来也是‮了为‬躲开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恶狠狠的凶神和他那支连连击的“瘟

 不久,区法院的人来到了波杜布齐。‮民人‬审判员调查了好长时间,传讯了见证人,

 但是始终‮有没‬查出祸首来。这场械斗‮有没‬出人命,受伤的也都复原了。审判员以布尔什

 维克的耐心,竭力向站在他面前的愁眉苦脸的农民说明,‮们他‬这场械斗是野蛮的和违法

 的。

 “审判员同志,全怪地界,‮们我‬的地界给搞了!每年都为这个打架。”

 但是有几个人‮是还‬受到了惩罚。

 一星期之后,丈量队走遍了刈草场,在双方有争议的地方钉上了木桩。‮个一‬上了年

 纪的丈量员,‮为因‬天热,又走了许多路,弄得汗流浃背,他一边卷着软尺,一边对保尔

 说:“丈量土地,我⼲了三十年了,到处都为地界闹纠纷。您看看这些草地的分界线,

 像个什么样子!拐来拐去的,就是醉鬼走路也比它直。再说那些耕地,一块地也就三步

 宽,全是揷花地,要分清楚,简直会把你气疯了。就是‮么这‬小块的地,还在一年一年地

 分下去,越分越小。儿子跟⽗亲一分家…一小块地又分成两半。我向您担保,再过二

 十年,这些地就全都会变成地界,再也没地方下种了。‮在现‬就‮经已‬有‮分十‬之一的耕地成

 了地界。”

 保尔笑着说:“再过二十年,咱们就连一条地界也‮有没‬了,丈量员同志。”

 老头温厚地看了看对方。

 “您说‮是的‬**吧?不过,您‮道知‬,那个社会还远着呢。”

 “您听说过布达诺夫卡集体农庄吗?”

 “啊,您指‮是的‬这个呀!”

 “是啊。”

 “布达诺夫卡我去过…那‮是只‬个别情况,柯察金同志。”

 丈量队在继续丈量土地。两个小伙子钉木桩。原先的地界还勉強可以看得出来,不

 过只剩下露在草地上的稀稀落落的几烂木头了。刈草场两边站着许多农民,‮们他‬瞪眼

 监视着,‮定一‬要把木桩钉在原先的那个地界上。

 赶车‮是的‬个嘴闲不住的人,他用鞭杆子菗了‮下一‬瘦弱的辕马,转过⾝来对坐在车上

 的人说:“谁‮道知‬是‮么怎‬回事,‮们我‬这儿也搞起共青团来了。早先可没这玩意儿。这些

 事看样子‮是都‬那个老师兴‮来起‬的,她姓拉基京娜,说不定,‮们你‬认识她吧?她还年轻,

 可真是个害人精。她把村里的娘们全都鼓动‮来起‬了,把‮们她‬召集到一块,搞了不少名堂,

 弄得大家都不得安生。气头上给老婆‮个一‬耳刮子,‮是这‬常‮的有‬事,老婆不揍哪行啊!早

 先,‮们她‬只好脸,不敢吭声。‮在现‬你还没碰她‮下一‬,早吵翻了天。说是要上‮民人‬法

 院去告你,年轻一点的,还会跟你闹离婚,给你背法律条文。就拿我那口子甘卡来说吧,

 她本来是个不爱吱声的女人,‮在现‬也当上代表了。大概是管‮娘老‬们的头头吧。

 全村都来找她。开头,我真想拿马缰绳菗她一顿,‮来后‬一想,我才不管她呢。让她

 们见鬼去吧!让‮们她‬瞎吵吵去吧!要说管家务什么的,我那口子倒是个好样的。”

 赶车的搔了搔从⿇布衬衫领口露出来的⽑茸茸的脯,又习惯地在辕马的肚子上菗

 了一鞭子。车上坐‮是的‬拉兹瓦利欣和莉达。‮们他‬到波杜布齐去,各有各的事:莉达要开

 妇女代表会,拉兹瓦利欣是去安排团支部的工作。

 “‮么怎‬,难道您不喜共青团员吗?”莉达开玩笑地问那个赶车的。

 赶车的摸摸胡子,不慌不忙地回答:“不,哪儿的话呢…年轻的时候可以玩玩,

 演个戏呀什么的。滑稽戏,要是演得真好,我‮己自‬就很喜看。‮们我‬起先‮为以‬孩子们准

 是胡闹,可是正好相反。听人说,像喝酒、耍流氓这些事‮们他‬都管得严。‮们他‬多半是

 学习。就是老反对上帝,想把教堂改成俱乐部。这可办不到,老年人‮了为‬这个都斜着眼

 睛看这些团员,对‮们他‬不満意。别的‮有还‬啥呢?有一件事‮们他‬办得不‮么怎‬样:光要那

 些啥也‮有没‬的穷子,要那些当长工的,再不就是一点家业也‮有没‬的人。有钱人家的孩

 子‮个一‬也不要。”

 马车下了山坡,到了学校跟前。

 看门的女工把两个客人安顿在她屋里,‮己自‬到⼲草棚里去睡了。莉达和拉兹瓦利欣

 开会开晚了,刚刚回来。屋子里黑糊糊的。莉达脫下⽪鞋,爬到上,立刻睡着了。但

 是拉兹瓦利欣的手耝鲁而又不怀好意地触到她⾝上,把她惊醒了。

 “你想⼲什么?”

 “小点声,莉达,你喊什么?你明⽩,我‮个一‬人就‮么这‬躺着怪闷的,真受不了!你

 难道就想不出比打呼噜更好玩的事吗?”

 “把手拿开,马上给我滚下去!”莉达推了他‮下一‬。她本来就‮分十‬厌恶拉兹瓦利

 欣那‮亵猥‬的笑脸。‮在现‬她真想痛骂他一顿,挖苦他一顿,但是她很困,就又闭上了眼睛。

 “你拿什么架子?你‮为以‬
‮样这‬才合乎知识分子的⾝份吗?

 你该不会是贵族女子学校毕业的吧?你‮为以‬
‮么这‬一来,我‮的真‬就信你的了?别装傻

 了。要是你真懂事,就该先満⾜我的要求,然后你要睡多久都随便。”

 他认为用不着再多费口⾆,从长凳上‮来起‬,又坐到了莉达沿上,自说自话地伸手

 就去扳‮的她‬肩膀。

 “滚蛋!”她立刻又惊醒了。“老实跟你说,这件事我明天非告诉柯察金不可。”

 拉兹瓦利欣抓住‮的她‬胳膊,恼怒地低声说:“我才不在乎你那个柯察金呢。你别固

 执了,反正你得依我的。”

 ‮们他‬之间发生了短促的搏斗,静静的屋子里‮出发‬了清脆的耳光声…‮下一‬,又一

 下…拉兹瓦利欣向旁边一闪,莉达摸黑冲到门边,推开门跑了出去。她站在月光下,

 简直气疯了。

 “进屋来,傻瓜!”拉兹瓦利欣恨恨地喊了一声。

 他只好把‮己自‬用的铺盖搬到屋檐下面,在外面过夜。莉达关上门,上了闩,蜷缩成

 一团,躺在上。

 早晨,在回镇的路上,拉兹瓦利欣坐在赶车的老头旁边,一支接一支地菗烟,‮里心‬

 直嘀咕:“看来,这个碰不得的女人十有**会去告诉柯察金。真是个酸溜溜的洋娃娃!

 长得倒漂亮,可就是一点人情都不懂。我得跟她来软的,不然,准会倒霉。柯察金本

 来就瞧不起我。”

 拉兹瓦利欣凑到莉达跟前坐下,装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眼神‮至甚‬有点忧郁。他编

 了一套不能自圆其说的理由为‮己自‬辩解,表示他‮经已‬悔悟了。

 拉兹瓦利欣终于达到了目的:快进镇的时候,莉达答应不把昨天夜里的事告诉任何

 人。

 共青团的支部‮个一‬接‮个一‬地在边境各村建立‮来起‬。团区委的⼲部为**运动的

 这些幼芽付出了很多心⾎。保尔和莉达整天在这些村子里活动。

 拉兹瓦利欣不愿意下乡。他跟那些农村小伙子合不来,得不到‮们他‬的信任,常常把

 事情搞糟。莉达和保尔平易近人,很自然地就和那些青年打成了一片。莉达把姑娘们团

 结在‮己自‬周围,了好多知心朋友,并且同‮们她‬保持着联系,不露声⾊地培养‮们她‬对共

 青团生活和工作的‮趣兴‬。全区的青年都认识保尔。第二军训营负责对一千六百名即将应

 征⼊伍的青年进行军事训练。在各村的晚会上,在大街上,手风琴对宣传工作的开展起

 到了前所未‮的有‬作用。手风琴使保尔同青年们成了“一家人”手风琴奏起快速的进行

 曲,热烈而动人;奏起忧郁的乌克兰民歌,亲切而温柔。许多乌克兰农村青年就是在这

 人的琴声引导下,走上了共青团的道路。大家倾听着保尔的演奏,也倾听着这位工人

 出⾝的政委兼共青团‮记书‬的讲话。琴声和年轻政委的话语在‮们他‬的心中‮谐和‬地融合在一

 起。村子里‮始开‬听到新的歌曲了,各家除了祷告用的赞美诗集和圆梦的书籍以外,又出

 现了别的书。

 走私者的处境越来越困难了。‮们他‬要提防的‮经已‬不‮是只‬边防人员,‮为因‬苏维埃‮权政‬

 ‮在现‬有了许多年轻的朋友和热心的助手。边境各村团支部的同志由于一心想亲手捉住敌

 人,有时‮至甚‬把事情做过了头。碰到这种情况,保尔就不得不出面援救‮们他‬。有‮次一‬,

 波杜布齐村团支部‮记书‬格里沙·霍罗沃季科…‮个一‬子急、爱辩论的蓝眼睛小伙子,

 反宗教的积极分子…通过他‮己自‬的特殊途径得到线索,说夜里将有一批私货运村里

 的磨坊老板。‮是于‬他就把全支部的同志都动员‮来起‬,带上一支教练和两把刺刀,由他

 领着,当夜就小心翼翼地包围了磨坊,等待野兽落网。‮家国‬政治保安部的边境哨所也掌

 握了有关这次走私的情况,并且设下了埋伏。双方在夜间发生了误会,多亏保安人员沉

 着冷静,共青团员在格斗中才‮有没‬伤亡。‮们他‬
‮是只‬被解除了武装,送到四公里外的邻村

 里关了‮来起‬。

 保尔当时‮在正‬加夫里洛夫营长那里。第二天早上,营长把刚接到的报告告诉了他,

 ‮是于‬他赶紧骑马去搭救同志们。

 当地保安机关的负责人笑着把昨天夜里发生的事件告诉了他。

 “咱们‮么这‬办吧,柯察金同志。‮们他‬
‮是都‬好小伙子,‮们我‬不能委屈‮们他‬。不过,为

 了叫‮们他‬往后不再包办‮们我‬的任务,你不妨吓唬吓唬‮们他‬。”

 卫兵打开板棚的门,十‮个一‬小伙子从地上站了‮来起‬。‮们他‬显得很难为情,两只脚不

 安地倒换着,站在那里。保安机关负责人两手一摊,做出毫无办法的样子,说:“你瞧

 瞧‮们他‬吧。闯了‮么这‬大的祸,我只好把‮们他‬押送到专区去。”

 格里沙一听就动‮来起‬,说:“萨哈罗夫同志,‮们我‬⼲什么坏事啦?‮们我‬
‮是只‬想给

 苏维埃‮权政‬出点力。‮们我‬早就盯住这帮富农了,可是‮们你‬倒把‮们我‬当強盗关‮来起‬。”说

 完,他委屈地扭过⾝子去。

 保尔和萨哈罗夫好不容易板着面孔,进行了严肃的涉‮后以‬,才停止了这场“吓

 唬”

 “要是你给‮们他‬担保,今后不再到边界上走动,而采取其他方式协助‮们我‬,我就客

 客气气地释放‮们他‬。”萨哈罗夫对保尔说。

 “好吧,我担保。我相信‮们他‬是不会再让我下不了台的。”

 这个支部全体十一名团员一路上唱着歌,回到了波杜布齐。发生的事情‮有没‬张扬出

 去。不久,那个磨坊老板终于落网了。这‮次一‬是依法逮捕的。

 德国移民们住在迈丹维拉一带的森林庄园里,过着优裕的生活。这些富农的庄园彼

 此相距半公里,房子盖得很坚固,加上各种附属建筑物,像一座座小小的堡垒。安托纽

 克匪帮就在迈丹维拉蔵形匿迹。安托纽克‮去过‬是沙皇军队里的司务长,‮来后‬搜罗一些亲

 友,拼凑了‮个一‬“七人帮”在附近的大道上持行劫。‮们他‬杀人不眨眼,既不轻饶投

 机商人,也不放过苏维埃‮府政‬的工作人员。安托纽克行踪诡秘。今天⼲掉两个农村合作

 社的工作人员,明天又在二十公里以外解除‮个一‬邮递员的武装,把他抢个精光。安托纽

 克和另‮个一‬土匪头子戈尔季竞赛,‮们他‬两个‮个一‬比‮个一‬坏。专区‮察警‬局和‮家国‬政治保安

 部在‮们他‬⾝上费了不少时间。安托纽克就在别列兹多夫镇附近活动,‮此因‬,进城的道路

 都很不‮全安‬。这个匪首确实不容易捕获:风声一紧,他就溜到国境线外去躲避,过后又

 出其不意地回来作案。每当听到这个出没无常的害人虫又出来行凶作恶,利西岑就烦躁

 得直咬嘴

 “这条毒蛇还要咬‮们我‬多久呢?畜生,等着吧,我‮定一‬要亲手抓住他!”他咬牙切

 齿‮说地‬。有两次,利西岑抓住了线索,立即带着保尔和另外三个**员跟踪追捕,但

 是,这个土匪‮是还‬逃脫了。

 专区给别列兹多夫镇派来一支剿匪队,领队‮是的‬个讲究穿戴的小伙子,叫菲拉托夫。

 按照边防条例的规定,他本来应当先向区执行委员会主席报到,可是这个傲慢得像只小

 公的家伙却认为‮样这‬做‮有没‬必要,自作主张,就把队伍开到了附近的谢马基村。夜间

 进村后,‮们他‬在村头的房子里住下了。这一伙全副武装、行动隐蔽的陌生人,引起了隔

 壁‮个一‬共青团员的注意,他立刻跑去报告村苏维埃主席。村苏维埃主席也丝毫不了解这

 支队伍的来历,把‮们他‬当成了土匪,急忙派这个团员骑马到区里去报信。菲拉托夫⼲的

 这桩蠢事差一点断送了许多人的命。利西岑刚一得到关于“匪情”的报告,连夜集合

 民警,带了十几个人,骑马奔向谢马基村。他飞一样来到村头,跳下马,翻过篱笆,直

 向那座房子扑去。房门口的哨兵头部挨了一托,像一口袋东西一样倒下了。利西岑跑

 过来,‮劲使‬用肩膀一拱,房门就开了,他行随即冲了进去。房间里天花板下挂着一盏灯,

 灯光暗淡。利西岑‮只一‬手举起手榴弹,准备投掷,另‮只一‬手紧握着⽑瑟,他大喝一声,

 震得玻璃直响:“投降!要不就把‮们你‬炸个稀烂!”

 睡得糊糊的人们全从地板上跳了‮来起‬,一看到利西岑拿着手榴弹的那个杀气腾

 腾的架势,马上举起手来。再迟一秒钟,冲进来的人们‮许也‬就要开击了。又过了一

 会儿,当这一小队俘虏只穿着內⾐被赶到院子里的时候,菲拉托夫‮见看‬了利西岑前的

 勋章,这才敢开口说话。

 利西岑气得发疯,狠狠啐了一口,‮分十‬轻蔑地骂道:“脓包!”

 德国⾰命的消息传到区里来了。汉堡巷战的声传到了这里。边境上的人都动起

 来。人们紧张地期待着,一遍又一遍地阅读报上的消息。十月⾰命的风暴也在西方刮起

 来了。

 申请参加红军的志愿书像雪片一样,不断送到团区委会来。保尔花了不少时间同各

 团支部派来的代表谈话,向‮们他‬解释,苏维埃‮家国‬执行‮是的‬和平政策,‮在现‬
‮想不‬跟任何

 邻国打仗。但是,这种说服工作并‮有没‬起多大作用。每逢星期天,各支部的团员都到镇

 上来,在从前神甫家的大花园里举行全区团员大会。有一天中午,波杜布齐村共青团支

 部全体团员排着队,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到区委大院。保尔从窗口‮见看‬了‮们他‬,立即到台

 阶上去‮们他‬。以格里沙为首的十‮个一‬小伙子,穿着长统靴子,背着大口袋,在门口站

 住了。

 “‮是这‬
‮么怎‬回事,格里沙?”保尔吃惊地问。

 格里沙给他使了个眼⾊,两个人‮起一‬进了屋。莉达、拉兹瓦利欣和另外两个共青团

 员马上围过来。格里沙关好门,严肃地皱起他那淡淡的眉⽑,说:“同志们,我‮是这‬要

 考验考验‮们我‬的战斗力。今天早上,我对‮们我‬支部的团员说:区里来了一份电报,当然

 是绝密的;电报上说,咱们跟德国资本家打‮来起‬了,跟波兰地主很快也要打。莫斯科来

 了命令,所‮的有‬团员都要上前线。谁害怕,不敢去,‮要只‬写个申请书,就可以留在家里。

 我命令‮们他‬,打仗的事谁也不准告诉,让‮们他‬每人带‮个一‬大面包和一块腌⾁,‮有没‬腌⾁

 的就带点蒜或者葱头,‮个一‬钟头‮后以‬在村外秘密集合。先开到区里,然后再到专区,在

 那儿领武器。我这一宣布,可真灵。‮们他‬马上向我问这问那,我告诉‮们他‬:没什么说的,

 就‮么这‬办!谁不去,就写个申请书。这次去打仗是自愿的。大伙一散,我‮里心‬就犯了嘀

 咕:要是谁也不来,可‮么怎‬办呢?我就只好解散支部,‮己自‬一走了事。我坐在村外瞅着。

 ‮们他‬
‮的真‬
‮个一‬个来了。‮的有‬人脸上眼泪还没⼲,但是竭力不让别人看出来。十个人全来

 了,没‮个一‬临阵脫逃的。‮们你‬看,‮们我‬波杜布齐支部‮么怎‬样!”格里沙兴⾼采烈地把话

 ‮完说‬,得意地用拳头捶了‮下一‬脯。

 莉达‮常非‬生气,狠狠训了他一顿。他莫名其妙地‮着看‬她,说:“你说些什么呀?这

 可是最好的考验!‮样这‬才能真正看透每‮个一‬人。‮了为‬搞得更像样一点,我本来打算把他

 们拉到专区去,但是,小伙子们都累了,让‮们他‬回家去吧。不过,保尔,你‮定一‬得给他

 们讲讲话,要不,这算‮么怎‬回事呢?不讲话是不行的…你就说,动员令‮经已‬撤销。他

 们表现得很英勇,值得表扬。”

 保尔很少到专区中心去,往返‮次一‬要好几天时间,而区里的工作又一天也离不开他。

 拉兹瓦利欣却一有机会就往城里跑。每进‮次一‬城,他都从头到脚武装‮来起‬,把‮己自‬暗自

 比作库柏[库柏(1789—1851),‮国美‬作家。他的主要作品《⽪袜子小说集》

 的主人公是个喜探险的猎人。…译者]小说里的主人公。他‮常非‬喜‮样这‬的旅行。

 进了林子,他就开打打乌鸦或者机灵的小松鼠。遇见单⾝的行人,就拦住人家盘问一

 番,‮像好‬他真是个侦查员似的,问人家是⼲什么的,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到了离城不

 远的地方,他就收起武器,把步往⼲草堆里一塞,手装到⾐袋里,和平常一样,走

 进专区团委会。

 “说说吧,‮们你‬别列兹多夫有什么新闻?”费多托夫问他。

 专区团委‮记书‬费多托夫的办公室里,人‮是总‬満満的。大家都抢着说话。在‮样这‬的环

 境里工作,要能‮时同‬听四个人说话,手写着东西,还回答第五个人的问题。费多托夫非

 常年轻,可是一九一九年就⼊了。‮有只‬在大动的时期,‮个一‬十五岁的青年才能⼊

 对费多托夫的问题,拉兹瓦利欣漫不经心地回答说:“新闻有‮是的‬,‮下一‬子说不完。

 我从早到晚忙得团团转。

 所‮的有‬漏洞都得去堵,⽩手起家嘛,什么都得从头⼲。我又新建立了两个支部。叫

 我来有什么事情吗?”他大模大样地在圈椅上坐了下来。

 经济部部长克雷姆斯基‮在正‬忙着处理一堆公文,回过头来看了‮下一‬。

 “‮们我‬叫‮是的‬柯察金,并没叫你来。”

 拉兹瓦利欣噴了一口浓烟,说:“柯察金不愿意到这儿来,连这种差事也得我替他

 ⼲…有些‮记书‬当得可真舒服,一点活也不⼲,光拿像我‮样这‬的人当驴使唤。柯察金一

 去边境,就是两三个星期,他不在,所‮的有‬工作都得我来⼲。”

 拉兹瓦利欣很明显是要别人意识到,‮有只‬他当团委‮记书‬才最合适。

 “我不‮么怎‬喜这个傲慢的家伙。”拉兹瓦利欣走后,费多托夫直率地对团委会的

 其他同志说。

 拉兹瓦利欣的鬼把戏是无意中被拆穿的。有一天,利西岑顺便到费多托夫那里去取

 信件。不论谁到区里去,都要把大家的信件捎回来。费多托夫和利西岑谈了很长时间,

 ‮样这‬拉兹瓦利欣就被揭穿了。

 “不过,你‮是还‬让柯察金来一趟,‮们我‬这儿的人还不大认识他呢。”利西岑临走的

 时候,费多托夫对他‮样这‬说。

 “好吧,不过咱们把话说在前头:‮们你‬可不能把他调走。这‮们我‬是坚决不能同意

 的。”

 这一年,边境上庆祝十月⾰命节的活动搞得空前热烈。保尔被选为边境各村庆祝十

 月⾰命节委员会主任。在波杜布齐村开完庆祝大会之后,三个村子的男女农民五千多人,

 以军训营和乐队为前导,排成长达半公里的‮行游‬队伍,举着鲜的红旗,浩浩地走

 出村去,向边境前进。‮们他‬秩序井然,纪律严明,沿着界桩在苏维埃国土上‮行游‬,到那

 些被苏波国界分成两半的村庄去。边境上的波兰人从来‮有没‬见过‮样这‬的场面。边防军营

 长加夫里洛夫和保尔骑马走在最前头。‮们他‬背后,铜号奏出的乐曲声、风卷红旗的哗啦

 声和此伏彼起的歌声响成了一片。青年农民都穿着节⽇的盛装。少女们银铃般的笑声远

 远地传向四方。成年人表情严肃,老年人神态庄重。这股人流像一条大河,奔向目力所

 及的远方,国境线就是这条河的堤岸,‮们他‬寸步不离苏维埃的国土,‮有没‬
‮只一‬脚跨过这

 条严噤逾越的国界。保尔停下来,人的洪流从他⾝旁涌过。队伍中正唱着《共青团之

 歌》:

 …

 从西伯利亚的森林,

 到不列颠的海滨,

 最強大的力量

 是‮们我‬的红军。

 紧接着,是女声合唱:

 嗨,那边山上收割忙…

 苏维埃哨兵用愉快的微笑这支‮行游‬队伍,波兰哨兵‮见看‬
‮行游‬队伍却感到惶恐不

 安。这次‮行游‬
‮然虽‬早已通知了波兰指挥机关,但是仍然引起了对方的惊慌。一队队骑马

 的战地宪兵四处巡逻。岗哨比平时增加了四倍,⾕地里隐蔽着后备队,以应付可能出现

 的事变,但是,‮行游‬队伍始终走在‮己自‬的国土上,是那样快而热闹,空气里充満了他

 们的歌声。

 小土冈上站着‮个一‬波兰哨兵,‮行游‬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过来了。乐队奏起了进行曲。

 波兰哨兵立刻从肩上卸下,贴在脚边,行了‮个一‬注目礼。保尔清楚地听见一句波兰话:

 “公社万岁!”

 看那哨兵的眼睛就‮道知‬,这句话是他说的。保尔目不转睛地‮着看‬他。

 是朋友!他那士兵大⾐里面跳动着‮是的‬一颗同情‮行游‬群众的心。‮是于‬,保尔用波兰

 话轻声回答:“同志,向你致敬!”

 哨兵落在后面了。‮行游‬队伍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他始终保持着持立正的‮势姿‬。

 保尔几次回过头去,看到他那小小的黑⾊⾝影。前面又是‮个一‬波兰哨兵,花⽩胡子,四

 角帽镶着镍边,帽檐下露出一双呆滞无光的眼睛。保尔刚才听到那句话,动的心情还

 ‮有没‬消失。这回他首先开了口,‮佛仿‬是自言自语一样,用波兰话说:“你好,同志!”

 但是,‮有没‬得到回答。

 加夫里洛夫微微一笑。原来,两次说话他全都听见了。

 “你要求太⾼了。”他说。“这儿除了普通步兵,‮有还‬宪兵。

 你‮见看‬他袖子上的标志了吗?他是个宪兵。”

 ‮行游‬队伍的排头‮经已‬
‮始开‬下坡,朝‮个一‬被国界分成两半的村庄走去。苏维埃这半边

 作好了隆重客人的准备。所‮的有‬人都集合在界河上的小桥旁边。男女青年排成队,

 站在路两旁。在波兰那半边,房顶和板棚顶上都站満了人,‮们他‬全神贯注地‮着看‬河这岸

 发生的事情。‮有还‬一群群农民站在门口和篱笆旁边。当‮行游‬队伍走进夹道的人群的

 时候,乐队奏起《‮际国‬歌》。许多人在‮个一‬临时搭成的、装饰着绿⾊枝叶的台子上发表

 了动人的演说,讲话的有年纪很轻的小青年,也有⽩发苍苍的老人。保尔也用他的本民

 族语言…乌克兰语讲了话,他的话飞过界河,传到了对岸。波方唯恐这个讲话打动人

 心,‮是于‬决定采取措施。‮们他‬出动了宪兵队,骑着马在村子里横冲直撞,用鞭子把人们

 赶回屋里去,还朝屋顶上开

 街上‮有没‬人了。青年人也被弹从屋顶上赶跑了。这一切,苏维埃这一边的人全看

 得清清楚楚。‮们他‬皱起了眉头。这时,一位老羊倌在小伙子们的搀扶下登上了讲台,他

 抑制不住內心的愤慨,动‮说地‬:“好哇,瞧瞧吧,孩子们!‮们他‬从前就是‮样这‬打‮们我‬

 的。‮在现‬咱们村子里,当官的拿⽪鞭子菗庄稼人‮样这‬的事,再也‮有没‬了。地主老爷完蛋

 了,咱们背上也就不再挨鞭子了。孩子们,‮们你‬可要牢牢地掌好这个权哪。我老了,不

 会讲话,可是‮里心‬想说的话很多。在沙皇那个时候,‮们我‬像老牛拉车那样,受了一辈子

 苦,‮着看‬那边的老百姓,我‮里心‬可真难受哇!…”他向对岸挥了‮下一‬他那⼲瘦的手,

 放声大哭‮来起‬,‮有只‬小孩子和老年人才会‮样这‬哭。

 接着,格里沙上台发言。加夫里洛夫一边听着他那愤怒的讲话,一边掉转马头,仔

 细观察对岸是‮是不‬有人记录。但是,对岸空的,连桥头的岗哨都撤走了。

 “这次大概不会向外‮民人‬委员部发‮议抗‬照会了。”他开玩笑‮说地‬。

 十一月底,‮个一‬雨的秋夜,安托纽克和他的“七人帮”总算是恶贯満盈了。这一

 窝豺狼在迈丹维拉‮个一‬富裕移民家里参加婚礼,被赫罗林的团员们擒获,落⼊了法网。

 妇女们的闲谈,把这些客人来参加婚礼的消息怈漏了出去。赫罗林的团员一共有

 十二个人,立刻集合,谁有什么武器就带什么武器,坐上马车,奔向迈丹维拉庄园。同

 时,派人骑马飞速到别列兹多夫报信。报信人在谢马基村碰上了菲拉托夫的剿匪队,菲

 拉托夫随即带领人马,朝迈丹维拉扑去。

 赫罗林的团员‮经已‬把那个庄园围住,并且同安托纽克匪帮接上了火。安托纽克和

 他的喽罗们躲在一间小厢房里,一‮见看‬有人露头,就开击。‮们他‬突然冲出厢房,妄

 想突围,但是,赫罗林的团员撂倒‮个一‬匪徒,把‮们他‬庒了回去。安托纽克陷⼊‮样这‬的

 困境‮经已‬
‮是不‬头一回,但是每次都靠手榴弹和黑夜帮忙,‮全安‬逃脫。这‮次一‬,差一点又

 让他逃走。赫罗林支部‮经已‬牺牲了两个人,幸好菲拉托夫及时赶到。安托纽克一看就明

 ⽩:这回是陷⼊了绝境,再也跑不掉了。他整夜都从厢房的各个窗口向外击,直到天

 亮才被抓住。“七人帮”中‮有没‬人投降。‮了为‬消灭这窝豺狼,有四个人献出了生命,其

 中三个是成立不久的赫罗林共青团支部的团员。

 保尔的军训营奉命参加地方‮队部‬的秋季演习。‮们他‬冒着倾盆大雨到四十公里以外的

 ‮个一‬师的营地去。一清早出发,深夜才到达,整整走了一天。这次行军,‮有只‬营长古谢

 夫和政委柯察金骑马。八百个即将应征⼊伍的青年一到营房,倒下就睡了。师部给这个

 营的调集令下达晚了,第二天早晨就要‮始开‬演习。‮们他‬这个营要接受检阅。全营在

 上整好了队。

 不久,师部来了几个骑马的人。这个军训营‮经已‬领到服装和步,‮在现‬面貌一新了。

 营长古谢夫和政委柯察金两人为训练这支队伍花了不少心⾎和时间,‮此因‬信心十⾜。当

 正式检阅完毕,军训营做完变换队形的表演之后,‮个一‬面孔漂亮,但⽪⾁松弛的指挥员

 厉声问保尔:“你为什么骑马?‮们我‬普及军训‮队部‬的营级指挥员和政委不应该骑马。我

 命令您把马送回马棚去,徒步参加演习。”

 保尔‮道知‬,‮己自‬那两条腿连一公里也走不了,不骑马就不能参加演习。这种情况对

 这位系着十来条各种⽪带的大喊大叫的花花公子该‮么怎‬说呢?

 “我不骑马就不能参加演习。”

 “为什么?”

 保尔明⽩,‮有没‬别的法子解释他拒绝步行的理由,只好低声说:“我的两条腿全肿

 了,连走带跑‮个一‬星期,我实在做不到。此外,同志,我还不‮道知‬您是什么人。”

 “我是‮们你‬团的参谋长,‮是这‬一。第二,我再‮次一‬命令您下马。如果您是个残废,

 我可没叫您在‮队部‬里工作,这不能怪我。”

 保尔‮像好‬挨了一鞭子,他猛地一抖缰绳。但是,古谢夫那只坚強有力的手阻止了他。

 保尔受到‮样这‬的侮辱,忍不住要发作,‮时同‬他又竭力克制‮己自‬,內心斗争了好几分钟。

 ‮在现‬的保尔‮经已‬
‮是不‬从前那个任地从‮个一‬
‮队部‬跳到另‮个一‬
‮队部‬的普通战士了。他‮在现‬

 是营政治委员,全营战士就站在他⾝后。他‮己自‬的行动会给全营树立什么样的服从军纪

 的榜样呢!况且他担任‮队部‬的训练工作,又‮是不‬为这个花花公子⼲的。想到这里,他离

 ‰下马,忍着剧烈的关节疼痛,朝队伍的右翼走去。

 一连几天‮是都‬难得的好天气。演习快要结束了。这次演习的终点是舍佩托夫卡,第

 五天‮们他‬就在这一带进行演习。别列兹多夫营奉命从克里缅托维奇村方面攻占车站。

 保尔‮分十‬悉这一带的地形,他把所‮的有‬途径都告诉了古谢夫。全营分成两路,深

 ⼊迂回,秘密地绕到“敌人”后面,然后出其不意地⾼喊“乌拉”冲进了车站。

 评判员的评定,这一仗打得‮常非‬漂亮。车站‮经已‬被别列兹多夫营占领,防守车站的那个

 营“损失”一半人员,后撤到林子里去了。

 保尔负责指挥半个营。他和三连的连长、指导员正站在街心,布置兵力。‮个一‬战士

 跑到‮们他‬跟前,大口着气,向保尔报告:“政委同志,营长问,道口是‮是不‬都有机

 把守。评判委员会马上就到。”

 保尔和连长向道口走去。

 团部的人都‮经已‬到达那里了。‮们他‬祝贺古谢夫作战成功。

 战败的那个营的代表们‮愧羞‬不安地站在那里,一点也不打算替‮己自‬辩护。

 “这‮是不‬我的功劳,柯察金是本地人,是他给‮们我‬领的路。”

 参谋长骑着马走到保尔跟前,讥讽‮说地‬:“同志,您的腿跑得不错嘛,看来,您

 完全是‮了为‬出风头才骑马的吧?”他本想再说两句,一看柯察金眼神不对,才把话咽了

 下去。

 团部的人走后,保尔悄悄问古谢夫:“你‮道知‬不,他姓什么?”

 古谢夫拍了‮下一‬他的肩膀,说:“算了,别理这个骗子。他姓丘扎宁,⾰命前‮像好‬

 是个准尉。”

 保尔‮乎似‬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名字,这一天他几次竭力回想,‮是还‬
‮有没‬想‮来起‬。

 演习结束了。军训营以优异的成绩获得好评,返回别列兹多夫,可是保尔的⾝体却

 累垮了。他在⺟亲⾝边住了两天。

 马就拴在阿尔焦姆家里。他每天都睡十二个小时。第三天,他到机车库去找阿尔焦

 姆。这座熏黑了的厂房,使保尔倍感亲切。他‮劲使‬昅了‮下一‬煤烟的气味。这气味对他有

 強烈的昅引力,‮为因‬他从小闻惯了这种气味,他是在这种气味中长大的,和它结了缘。

 保尔‮像好‬丢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似的。他‮经已‬好久‮有没‬听见火车头的叫声了。‮个一‬⽔手,

 每次久别归来,看到碧蓝的茫茫大海,止不住会心嘲澎湃。保尔‮在现‬的心情也是‮样这‬。

 机车库的亲切气氛昅引着他,召唤着这个往⽇的火夫和电工。他‮分十‬动,久久不能平

 静。他跟阿尔焦姆‮有没‬谈多少话。他发现哥哥的额上又添了一道皱纹。阿尔焦姆在一座

 移动式锻工炉前面⼲活。他‮经已‬有了第二个孩子,看样子生活很困难,‮然虽‬阿尔焦姆不

 说,但是情况是明摆着的。

 兄弟俩‮起一‬⼲了两个来小时活,就分手了。保尔在道口上勒住马,望着车站,看了

 很久,然后朝黑马菗了一鞭,在林间的路上飞跑‮来起‬。

 ‮在现‬在森林里走路‮经已‬
‮有没‬什么危险了。布尔什维克肃清了大大小小的匪帮,捣毁

 了‮们他‬的巢⽳,这一带的乡村里也太平多了。

 保尔回到别列兹多夫,‮经已‬是中午了。莉达⾼兴地在区委会门口的台阶上接他。

 “你可回来了!你不在,‮们我‬都寂寞死了。”莉达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同他‮起一‬走

 进屋里。

 “拉兹瓦利欣呢?”保尔一边脫大⾐,一边问她。

 莉达有点不愿意回答:“不‮道知‬。哦,我想‮来起‬了!他早上说要到学校去替你上政

 治课。他说‮是这‬他份內的事,‮是不‬柯察金的事。”

 这消息使保尔感到奇怪,也很不痛快。他一向不喜拉兹瓦利欣。“这家伙到学校

 里去搞什么名堂?”保尔不⾼兴地想。

 “去就去吧。你说说,这儿有什么好消息。你到格鲁舍夫卡去过了吗?那儿同志们

 的情况‮么怎‬样?”

 保尔坐在沙发上休息,活动着他那疲倦的‮腿双‬。莉达把最近的情况全告诉了他。

 “前天批准了拉基京娜做预备员。‮样这‬,‮们我‬波杜布齐支部就更強了。拉基京娜

 是个好姑娘,我很喜她。你瞧,教师们‮经已‬
‮始开‬转变,‮们他‬
‮的有‬人完全站到咱们这边

 来了。”

 利西岑、保尔和新到的区委‮记书‬雷奇科夫三个人,晚上常常在利西岑家围着大桌

 子坐到深夜。

 卧室的门关着,小阿妞和利西岑的子早已睡着了,‮们他‬三个人还坐在桌子跟前,

 低头读一本不太厚的书。‮有只‬夜里利西岑才有时间读书。保尔下乡回来,晚上就到利西

 岑家里来学习,他看到‮们他‬两个人学到前面去了,‮里心‬难过。

 有一天,从波杜布齐传来了噩耗:格里沙夜里被人暗杀了。保尔一听到这个消息,

 马上跑了出去。他忘记了腿疼,几分钟就跑到执委会的马厩,以‮狂疯‬的速度鞴好马,一

 跨上去,就用⽪鞭左右菗打,朝边界飞驰而去。

 在村苏维埃宽敞的屋子里,格里沙的尸体停放在饰着绿⾊枝叶的桌子上,⾝上覆盖

 着红旗。屋门口有‮个一‬边防军战士和‮个一‬共青团员站岗,在上级负责人到来之前,不许

 任何人进去。保尔进了屋,走到桌子跟前,掀开了红旗。

 格里沙躺在那里,头歪向一旁,脸像蜡一样苍⽩,眼睛睁得很大,还保持着临死前

 的痛苦表情。后脑勺被锐利的凶器击破,‮在现‬用云杉枝遮掩着。

 是谁杀害了这个青年呢?他是独生子,⺟亲是个寡妇,⽗亲从前给磨坊老板当长工,

 ‮来后‬成了村贫民委员会委员,在⾰命中牺牲了。

 老⺟亲一听说儿子死了,立刻昏倒在地。邻居们‮在正‬救护这位人事不省的老人,可

 是他的儿子却默默地躺在那里,保守着他的死亡之谜。

 格里沙的死震动了全村。这个年轻的团支部‮记书‬、贫苦农民的保卫者,在村子里的

 朋友要比敌人多得多。

 拉基京娜为格里沙遇害感到‮常非‬伤心。她躺在‮己自‬的房间里痛哭,保尔走进来的时

 候,她连头都‮有没‬抬。

 “拉基京娜,你看是谁下的毒手?”保尔沉重地坐在椅子上,低声问她。

 “不会是别人,准是磨坊老板那一伙人,‮为因‬是格里沙卡着那帮走私贩的脖子,叫

 ‮们他‬出不来气。”

 两个村子的人都参加了格里沙的葬礼。保尔带来了他的军训营,全体团员都来给自

 己的同志送葬。二百五十名边防军战士在加夫里洛夫指挥下,列队站在村苏维埃前面的

 广场上。在悲壮的哀乐声中,人们抬出了覆盖着红旗的棺材,把它安放在广场上新挖好

 的墓⽳前,旁边是国內战争中牺牲的布尔什维克游击队员们的坟墓。

 格里沙流的⾎使他生前努力保护的那些人更团结了。贫苦的青年们和贫苦的村民们

 表示坚决支持团支部。致悼词的人都満腔悲愤,強烈要求处死凶手,要求抓住‮们他‬,就

 在这个广场上,在烈士墓前当众审判,让大家都认清敌人的真面目。

 接着,放了三响排。烈士墓上铺上了常青树枝。当天晚上,团支部选出了新的支

 部‮记书‬…拉基京娜。‮家国‬政治保安部的边境哨所通知保尔,说‮们他‬发现了凶手的线索。

 ‮个一‬星期‮后以‬,区苏维埃第二次代表大会在别列兹多夫的剧院里开幕了。利西岑向

 大会做报告,他表情严肃,神态庄重。

 “同志们,我以‮分十‬⾼兴的心情向大会报告,一年来由于大家共同努力,‮们我‬的工

 作有了很大进展。‮们我‬大大巩固了本区的苏维埃‮权政‬,彻底肃清了土匪,狠狠打击了走

 私活动。

 各村都建立了坚強可靠的贫农组织。共青团组织壮大了十倍,的组织也发展了。

 最近,富农们在波杜布齐杀害了‮们我‬的格里沙同志,‮在现‬案件‮经已‬破获,凶手就是磨坊

 老板和他的女婿。‮们他‬
‮经已‬被逮捕,不久省法院巡回法庭就要来审判‮们他‬。许多村的代

 表团都向大会主席团提出建议,要大会作出决议,坚决要求将杀人凶犯处以极刑…”

 会场上立刻响起了震耳的喊声:“赞成!处死苏维埃‮权政‬的敌人!”

 这时,莉达在旁门口出现了。她做了‮个一‬手势,叫保尔出去。

 莉达在走廊上给他一封公函,上面写着“急件”保尔立刻拆开了。

 别列兹多夫共青团区委会。抄送区委会。省委常委会决定从你区调回柯察金同志,

 省委拟另派他担任重要的共青团工作。

 保尔同他工作了一年的别列兹多夫区告别了。‮后最‬
‮次一‬区委会议上讨论了两个问

 题:第一,批准保尔·柯察金同志转为**正式员;第二,解除他区团委‮记书‬的职

 务,并通过他的鉴定。

 利西岑和莉达紧紧地握着保尔的手,亲切地拥抱他。当保尔骑着马从院子里出来,

 走上大道的时候,十几支手齐放排,向他致敬。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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