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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章杀意隐隐
 仪凤三年正月十一rì,帝亲临早朝,当庭宣布由中书舍人同中书门下三品裴炎接任中书令一职;晋御史大夫高智周为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参知政事;晋刑部尚书武承嗣为御史大夫,其刑部尚书职由吏部侍郎萧明接任,其余诸官皆依律晋补。至此,一场规模浩大的政争算是暂时告了个段落,诸方各有所得,虽谈不上皆大欢喜,可也都能满意了去,朝议就此渐消,只是看似平静的朝局下,暗cháo不单不曾消减,反倒更是汹涌了几分,当然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处在了高宗的视线之外,大淘沙之下,谁能笑到最后却依旧是个谜团。

 满意么?还真谈不上,武后权势依旧滔天,而越王李贞的羽翼也已是丰,朝局三足之势渐成,接下来的路艰难依旧,实在无甚太多可喜之处,当然了,所得也不是没有,成功狙击了武承嗣的上位便是最大的战果,除此之外,萧明能登上刑部尚书的高位也算是个不错的收获,这些倒也就罢了,更为重要的是经此一役,越王一系的人马已是陆续浮出了水面,其再想猫于暗处已是难能,对于李显来说,却是多了许多腾挪转圜的手段与机会,而这,方才是此番博弈的最大之收获,至于高智周的上位么,李显其实一点都不在意,只因唯有李显一人清楚高智周已没多少时rì可活了,明年的今rì这位高寿八十余的“新”老宰辅就得跟阎王爷喝茶去了,就算他再有能耐,也折腾不出甚花来,这正是当初李显会同意狄仁杰所出的驱虎狼之策的核心根本之所在。

 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满意不满意的,都一回事,李显也没太多的闲工夫去过多地琢磨个中之得失,只因手头上有着不少的急务待办,首先自然是河西军即将远征波斯湾的大事,尽管不是李显亲自领兵,可一来出征的全是李显的嫡系,二来么,李显的肩上如今还担着总揽出征事宜的担子,自是不可能轻松了去,但这并非李显眼下手抓的主要任务,真正令李显劳心劳力的却是农业上的事儿——民以食为天,但凡牵涉到粮食的事情,于朝堂来说,都是了不得的大事,尤其是去岁大半个北方都遭了灾的情况下,即将开始的农耕事宜自然也就成了朝堂乃至各级官府的头等大事,身为掌总之人,李显自是无法清闲了去,不说别的,光是每rì里各州来的本章累起来,都足有一人高下,饶是李显政务稔,处理起来也一样是忙得个晕头转向地,实在是没太多的时间去计较前番朝议的得与失。

 得与失可以暂时不去计较,可心中的jǐng惕之弦却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尽管每rì里忙得个晕头转向,可李显却是不会因之放松了对诸方势力的监视之力度,每rì里哪怕再忙,也要出数段时间浏览一下“鸣镝”那头送进来的要事简报,这已成了李显的工作常态,今rì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今儿个事多,李显一直到了用午膳的时辰,方得闲看了看早前便送到了案头的密信简报,可只看了一眼,神sè却是陡然为之一变,一道命令便将庄永这个“鸣镝”的大当家给召进了东宫。

 “参见殿下!”

 身为“鸣镝”的大管家,庄永每rì里的事务自然也是不老少的,可就算是再忙,李显一旦有召,那自是万万不能有丝毫怠慢的,这不,李显午膳尚未用完,庄永已是赶到了东宫书房。

 “免了,松州的事确实么?”

 这一见庄永已到,李显立马停下了用膳,随手将碗筷往食盘边一搁,无甚废话地便直奔了主题。

 “回殿下的话,此事属下初闻亦是骇然,特传令川中分舵详细核实,据反复验证,并无乖谬之处。”

 庄永能稳稳地坐在“鸣镝”的第一把椅上,靠的可是真本事,凭的不单是心细如发,更有着过目不忘之本事,哪怕李显这句问话有些个无头无尾,可庄永却是一听便明白李显究竟在问些甚子,不假思索地便给出了答案。

 “此贼如今何在?”

 对于庄永的能力与忠心,李显自是信得过,也没再去追问具体的查验过程,而是沉着问了一句道。

 “禀殿下,属下刚接到线报,午时前此人以由明崇俨陪着进了大明宫,说是娘娘处有召,此时应该尚在宫中。”

 庄永心极细,只一听李显的口吻,便已猜知了李显的心意,但却不敢说破,而是紧赶着回答道。

 “明崇俨?嘿,还真是甚事都少不了这厮!传令下去,将此二贼都给本宫盯牢了!”

 一听此消息,李显的脸sè虽淡然依旧,可眼神里却已是有着隐隐的杀机在转,但并未多言,只是语气平淡地吩咐道。

 “诺!”

 李显的语气虽平淡,可庄永却是从中听出了无穷的杀意,心神登时为之一凛,却绝不敢多问,紧赶着应了声诺,转身便退出了书房,自去部署相关事宜不提。

 “卿家便是明大夫提过多次的葛弓么?”

 就在李显待庄永的同时,大明宫宣政殿中,高坐在龙上的武后正饶有兴致地审视着葛弓,眼中满是好奇之意。

 “微臣正是葛弓。”

 面对着权倾天下的武后,位卑的葛弓竟无一丝的畏惧之意,淡然地微笑着,神情自若地应答道。

 “嗯,卿家如此年纪,便能有这般本事,果然是家学渊源之辈。”

 武后似乎很是欣赏葛弓的大方之表现,微笑着点了点头,嘉许了其一句道。

 “娘娘明鉴,微臣自幼失怙,能略有所成,皆有赖恩师收拢管教之故也,家学一说实无从谈起。”

 一听武后这般说法,葛弓的心不由地便是一沉,然则脸sè却是平静依旧,带着丝黯然的语气地解释了一句道。

 “哦?真是如此么?”

 葛弓话音一落,武后便即笑了起来,饶有深意地看了葛弓一眼,一派随意状地问道。

 “微臣,微臣…”

 武后这句问话一出,葛弓心底里已是一片的冰凉,自是知晓自个儿的底细怕已是漏了馅,饶是其再沉稳,也不为之一慌,坚持的话自也就说不下去了。

 “本宫用人从来不看出身,只看忠心二字,这一条卿家该是明白的。”

 武后也没接着往下问,而是意有所指地点了一句。

 “娘娘海涵,微臣确有不得已之苦衷,实不愿虚言哄骗娘娘。”

 葛弓乃是极其聪慧之辈,武后都已将话点到了这个份上,他又怎会不知个中含义,心中发苦不已之下,也只能是躬身告罪道。

 “苦衷?嗯,本宫最是好奇这个苦衷,卿家有甚苦衷不能说与本宫知么?”

 武后显然没有就此放过葛弓的打算,轻笑了一声,有些个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微臣该死,微臣确有苦衷,微臣,微臣本是大蕃人氏,名为噶尔?引弓,先父正是噶尔?钦陵。”

 眼瞅着蒙已是蒙不过去了,葛弓将心一横,咬着牙便道出了自个儿的‮实真‬来历。

 “卿家尚算实诚,尔来我大唐之本意,本宫已是知晓,尔若是肯实心任事,将来或许能有实现的一rì,本宫的话,尔可都听明白了么,嗯?”

 噶尔?引弓的自供惊人得紧,可武后却并无半点的惊讶之sè,显然是一早便已知晓了实情,不单没惩处其隐瞒之罪,反倒给其开出了个事关将来的承诺。

 “娘娘之教诲,微臣当永记在心,一时不敢或忘!”

 噶尔?引弓年纪虽轻,却是个心思缜密之辈,早在当初设计混入大唐官场之际,便已知晓自身的来历万难瞒过有心人的调查,不是他不想将老底弄得更扎实一些,而是他没那个时间去炮制,不过么,他也不是很担心,在他看来,只要能与武后这一头搭上了线,完全可以凭借着自身的才干得到武后的赏识与重用,这也正是他方一入朝,便想方设法与明崇俨套上情的根本之所在,而今,事态的进展果然似其预计的一般无二,噶尔?引弓心安之余,也不有些自得,只不过其城府深,倒也不致于带到脸上来,此际,面对着武后的隐约承诺,噶尔?引弓立马作出一副感激涕零状地跪倒在了地上,大表起了忠心来。

 “嗯,记住便好,明爱卿曾多次在本宫面前赞誉于尔,说卿家乃当世之奇才也,文武兼备,本宫原本尚有怀疑,今rì一见,果然不凡,唔,近来朝局颇为扑朔,卿家且为本宫解析一番如何啊?”

 武后没再多纠噶尔?引弓的来历,而是话锋一转,考校起噶尔?引弓的政见之能来了,很显然,武后对其的才干尚有着不放心之处,倘若考校的结果不能令武后满意的话,前头所谓的承诺不过是些空话而已,别说实现了,噶尔?引弓想要活着走出大明宫都没有半点的可能,此言一出,大殿里的气氛瞬间便诡异了起来…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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