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永乐一心讨好公婆,亲近尉迟扬的家人,却发现一切不如她所想的容易,与生俱来的显赫份身使人人都对她敬而远之,仿佛避之惟恐不及,连连遭遇挫折使她有了很重的失落感。
“他们好像都很怕我似的。”永乐闷闷不乐的对
娘道。
“因为你是公主,他们必须尊敬你。”
娘恭谨的回复。
她闻言沉下了脸,难过的说:“我选择下嫁到尉迟府,就已经抛下了公主的份身。”
她觉得委屈,认为自己已经做了最大的牺牲和退让,不明白别人何以不能理解她、接纳她?“可是,公主依旧是公主呀!”
娘说。
“难道公主就不能过普通人家的生活吗?”永乐嘟起嘴,微愠的嚷道:“如果我需要别人的奉承和畏惧,当初又何必离开皇宫。”
娘低下头,不敢再应话。
她看着永乐长大,深知公主备受宠爱却不是霸道不讲理的主子,若不是心里受了委屈,是绝不会任意使
子的。
“怎么不说话?难道…连你也怕我?”永乐说着,眸里含泪,波然
泣。
“奴才不敢,奴才舍不得公主伤心难过。”
娘心疼的看着她,“在皇城里根本没人敢让公主伤心难过,若是给皇上和皇后知道公主不开心,肯定会重重治尉迟府的罪。”
“不许说,这事不许让父王母后知道!”永乐嘴里虽埋怨,心里却还是护着尉迟扬的。
娘赶紧点头称是。
“这也难怪他们,毕竟我是大唐朝的公主,要他们马上接纳永乐,当永乐是一家人确实不容易,何况这才刚开始而已。”永乐对她说道,同时安慰着自己。
她点点头。
“过些日子情形就会改善了,对不对?”永乐喃喃自语,如此的深信着。
娘又点点头。
就在这时,尉迟扬快步走进屋内无视门外侍卫的拦阻,尾随于他身后的莲儿忙不迭嚷道:“未经通报,驸马爷是不可以直闯公主房的,请爷留步,爷…”
永乐看见尉迟扬,怏怏不乐的心瞬间活力充沛,她立即阻止了莲儿,并且吩咐她去取来宫中赏赐的糕饼点心,费心张罗就为了讨尉迟扬的欢喜,怎知他毫不领情,打从进门就没给过好脸色。
终于,永乐按捺不住了。
“你是什么意思?是不喜欢母后赏赐的点心,还是——不喜欢我?”她一冲动打翻了杯盘,茶水糕点散落一地。
见公主发怒,谁都不敢吭声,莲儿低头忙收拾着,气氛十分紧张,尉迟扬却安然当座,一副事不关己的从容姿态,永乐见了更是生气。
“你胆敢摆脸色不领情,你当真以为我不会生气?当真以为我不敢把你的藐视和无礼禀告父王和母后知道,让他们治你尉迟府的不敬之罪?你…你做什么?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尉迟扬一把紧扼住永乐的手腕,眼睛直瞠
向她。
“爷,您快放手,可别吓坏了公主!”
娘忙道。
他推开
娘,冲着永乐怒斥,“你是公主,生气发怒是公主专有的特权,微臣不敢有半分埋怨,但你有任何不满不开心只管冲着我来,不需要为难我的父母。”
“我…我没有…”永乐支支吾吾的,她吓坏了,从不知道这张好看的脸也会有生气的时候,而且这样可怕。
“你没有?”他冷冷哼道:“你要两位老人家站在门外等你一上午,就为了要给你请安,还战战兢兢的陪你用午膳,你还敢说没有!你不会不知道我母亲有病,是受不起惊吓的,你居然用这种方式来折腾她,害得她再次犯病。”
“我…我不知道…”永乐知道婆婆有病,却不知道用午膳会有这样严重的结果,她甚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足以令他大发雷霆前来兴师问罪。
“是呀,我的爷。”
娘看不过,更怕公主受伤害,忙居中解围,“公主请老爷和夫人一块用午膳,完全是出于一片孝心与善意,况且公主并不知道他们在门外等了一上午的事呀!”
永乐怔了怔。
“是真的吗?”她望着
娘,讶异的问:“父亲和母亲大人在门外等永乐一个上午?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你当然不会知道!”尉迟扬不等
娘解说,直冲着永乐,怒气冲冲的道:“你是公主,高高在上的大唐公主,尊贵而不可侵犯,这样的你又怎会了解他人的痛苦?即使这痛苦是源自于公主你。”他停了一下,跟着又继续说:“难道你从不为别人想,只求自己的快乐?”
永乐大震,面对如此严厉的指控,不得不怀疑他话中有话。她强制压抑发现真相的恐惧,忍不住追问:“什么意思?我让谁痛苦了?你吗?我的存在令你感到痛苦吗?”她不许他犹豫,不许他闪避,语气坚决的问道:“是不是?”
“是!”他一时口快,完全没想过后果。
可话一出口,尉迟扬就后悔了。
他不想与永乐恶言相向,但经过夜一的折腾已是筋疲力尽,再看见母亲发病包是忧心如焚,前来询问究竟又遭侍卫的阻拦,盛怒之下自然难有好脸色,偏偏永乐从不受委屈,结果就弄拧了。
永乐受不住,子身向后踉跄退了几步,她拒绝尉迟扬伸手扶持,眼神空
的望着他,痛心的问:“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答应父王与我的婚事?”心思一闪,她想明白了,自嘲的说:“君令如山,你又怎敢违抗?还不怕连累了一家老小吗?”说着她无奈轻笑,泪水迅速滑下。尉迟扬心一紧,后悔加剧。
“不,不是那样的…”
“没关系,应该还来得及。”她抢道,不理会他的解释,跟着
身就往外走去。
他一把拉住了她。“你去哪里?”
“回宫。”她昂首,倔强任
的说:“告诉父王永乐错了,请他取消我们的婚事。”
“不…”
她看着他,双眼
蒙。“你放心,这都是永乐一个人的错,绝不会殃及尉迟府任何一个人。”
“不可以。”尉迟扬大喊,随即伸手拥抱她的
身,紧紧扣着她不放。
娘见状,知情识趣的悄悄领着莲儿出去,静静阖上了房门。
“放开我。”永乐使
挣扎着,说什么也不肯顺从尉迟扬的安抚。
“不放,除非你好好听我把话说完。”
“我不听,放开我。”
“不放。”
“你…”
她气极了,张口就对着他的手臂咬下去,怒火瞬间发
,一丝快意促使她紧咬不放,他忍着不喊痛,直到她松口惊觉自己的狂
。
望着尉迟扬手臂上鲜明的牙痕,永乐心疼而懊悔。
“傻瓜,为什么不放手呢?”她轻喊,眼泪扑簌簌的落下,脸上布满忧虑与焦急,恨自己的无理与
暴,心里有千百万个对不起,就是不肯对他说。
他笑了,似乎相当满意她的杰作。
“不疼吗?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她气嘟嘟的低嚷。
“疼——”他拉长了音,跟着将她抱满怀。“疼在心里甜在心里,你的坏习惯依旧不改。”原来这一幕让尉迟扬想起与永乐初想遇的情景。
“什么?”她不解的问。
他
言又止,转而说:“总之这种坏习惯不能经常发生,否则我可吃不消。”
脸颊一阵热,永乐轻咬住下
,娇嗔道:“这都怪你,平常我不会这样的,都怪你惹我生气。”
“原来被公主咬还是一种荣幸,那我岂不是太幸运了?”
她推了他一把,却没有真的推开他。
“别耍嘴皮子,我还生你的气呢!”她握起拳头槌打他的
口,却不敢再使蛮劲,倒像是在发嗲撒娇。
他举起手握住她的双拳,怜爱的凝望着她的双眸,片刻沉静后,缓缓低下头来,轻啄她的红
。
“对不起。”他轻语,温热的呼吸抚过她的脸庞,她的两颊因而飞红。“昨夜我扔下你一个人,现在又跑来
发脾气,你的确应该生气。”
温柔的情怀一下子软化永乐的心,毕竟是新嫁娘,还沉浸于新婚的
愉,曾有的不安与不快在尉迟扬的安抚与亲热下迅速消失,继之而来的是无限柔情与
绵。
他们走进内室,尉迟扬拉着她的手一起坐在
沿上,他看着她,神情显得严肃,似乎考虑再三才决定开口对她说:“关于昨夜的事,我想我应该对你有个
代…”
“不,不需要。”她伸手覆盖他的双
,温柔而理性的道:“我想过了,昨夜的事我也有错。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端出公主的架式来压制你,我只是一时还不能习惯。
“不,应该说我习惯了公主的份身,习惯下令指挥别人,习惯别人对我言听计从,所以才会那样对你。你知不知道,当你离开我的时候,我有多懊恼、多恨我自己,就怕…怕你再也不理我了。”
他心一缩,忙抱紧了她。
“结果我非但没能察觉你的心,还可恶的误以为你迁怒于父母亲,没头没脑的跑来
发脾气。”
她摇头摇,“也不能怪你,让两位老人家站在门外枯等一上午,任谁听了都会生气,何况他们还是你的生身父母。”
见永乐如此善体人意,尉迟扬更觉过意不去。
“唉,瞧我说了什么混话伤害你,其实让人痛苦的是我才对。”他咬牙说,恨不能打自己一顿。
“是的,你真的伤了我的心,那一刻我真想死了算了。”她坦言道,“为了你,我不顾母后的反对与伤心,执意请求父王成全我们的婚事,我这样爱你,你却视为痛苦,叫我怎能不伤心?”
“原谅我,相信我是昏了头才会说出那种混话。”
“不,你不值得原谅。”永乐直言。
他一愣,惊惶的望着她看。
她见他像个犯错的孩子般手足无措不
笑了。
“所以我在你的手臂上留下印记,好叫你一辈子都记得。”她调皮的说。
他舒口气,心也跟着飞起来,扣紧她的
身,紧瞅着她的瞳眸显出了
气。
“原来你嘴巴这样厉害,应该好好教训一下。”
尉迟扬说完,迅速盖住永乐的红
,给予最热烈的深吻,任她在怀里挣扎娇
,在
情催化下逐渐瘫软,任他予取予求…
“谁?”
猛然瞥儿伫立在窗外的人影,永乐大吃一惊,推开尉迟扬从
上坐起身来。
他什么也没看见,但见她眼里的惊恐,忙下
走到窗前打开窗子一瞧究竟。
“没人,你是不是看错了?”他将敞开的窗再阖上。
她心跳得很快,也理不清是被吓到的还是
绵
情所致,不
羞红了脸。
尉迟扬很快走回
边,伸手摸抚她的脸庞,柔声安慰着她,“你昨夜恐怕也没睡好,难怪会眼花看错。”
“你昨夜没睡吗?难怪看起来好疲倦。”她心疼的说。
他苦笑,笑裹包含许多说不出口的苦衷。
永乐温柔的回以一笑,马上帮尉迟扬宽衣
鞋,并且服侍他安躺于
上,怎知她的体贴反而令他感到无所适从,忙阻止了她的动作。
“你不用为我做这些事。”
“为什么?难道我做得不好?”
“不是。”他想要解释,却显得笨拙无措。“你是公主,不需要做这些事的。”
“但是我想做,我也愿意做。”她微笑,有着小熬人的柔媚与娇羞。“我问过
娘,原来平常的百姓夫妇都是由
子来服侍丈夫的,往后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就不需要再麻烦下人做。”
尉迟扬感到窝心又不免有一丝担忧。“让你父王母后知道可要心疼了。”
她嘟起嘴,语调责怪的说:“永乐的父王母后也是你的父王母后,何必分得如此清楚?永乐也会尽心侍奉父母大人,明天就取消请安的规矩,另外请宫中御医来治母亲的病,而这里也不再是公主房,出入不需要通报,一切就按照尉迟府原有的规矩。”她望着他柔声询问:“你说好不好?”
“这样太委屈你了…”
“你再这样说,我可要生气了。”她抢道,伸手阖上他的眼睛催促,“睡吧,你累了,我们也不必为这些事争论。”
尉迟扬长长舒口气。
“你真好。”他轻喃,拉下她的手掌,送到嘴边亲吻,然后就揣在怀里不放。
永乐静静的看着夫君沉沉睡去,感到最实真的幸福,这样她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果你不是公主那该多好。”他在梦中呓语。
她闻言会心一笑。
“傻瓜。”她薄责,“我不是公主,我是你的
子。”
六月天,皇宫偏厅大堂歌舞喧哗、
声雷动,正是李世民为即将返国承袭王位的突厥王子所举办的饯别宴。
这一天,永乐也正好返回宫中,疼爱女儿的长孙无垢自然没有参加饯别宴,看见不过十来天没见的女儿,竟不住的头摇与叹息。
“怎么又瘦了呢?”她皱着眉头,频频抱怨,“难道尉迟府没有厨子?还是手艺太差?怎么就不能把哀家的宝贝女儿喂胖一点呢?”
“府里的伙食自然不能跟宫里比…”
“那好,”长孙无垢不等永乐把话说完,就抢道:“明儿个哀家就多派几个厨子到尉迟府,不,今天就下令,叫御厨马上到尉迟府做几道像样的菜。”
“不要不要,母后,”永乐忙拉住母亲,娇嗲的说:“您三两天就差人送宫中贡品到府里,不但让您费心也太过劳师动众,再说婆婆的病才好转,派御厨到府里恐怕又叫她犯心病,照女儿说还是免了吧!”
长孙无垢闻言,立即拉下了脸。
“好哇,女儿果然是人家的,你嫁过去才多久,心就向着人家?”她怏怏不乐的嚷道。
永乐立即搂住母亲的
身,头轻靠在母亲的肩膀上,撒着娇柔声说:“永乐知道母后是疼爱女儿,但永乐不希望母后为女儿担忧,母后要是再不开心,永乐可是会难过,真会哭的。”
她一哄,长孙无垢就心软了。
“唉!当初哀家就不赞成你嫁给尉迟扬,可你说什么都不依,还坚持嫁出宫,又不许你父王改尉迟府为公主府,又不要母后赏给你的侍从和婢女,现在就连母后赐下的食物和御厨都嫌累赘,莫非你是要和皇宫彻底
离关系,远离父王和母后?”
“不,不是这样的。”永乐一急,果然落下眼泪。
“你可是父王和母后惟一的宝贝女儿,要是尉迟扬敢欺负你,让你不快乐,母后一定让你父王赐他一门死罪。”长孙无垢认真的说,面色肃然。
“他对女儿很好,真的,女儿很快乐,是真的。”永乐倾身附耳,忙将一些原本说不出口的闺房私事告诉母亲。
知悉女儿闺房和乐,总算稍稍安下心,长孙无垢拍了拍女儿的手,眼神落在她的腹部上。
“难怪瘦了。”她眉开眼笑,喜孜孜的说:“这胃口不好说不定是已经怀上胎了呢!”
“母后——”永乐轻呼,羞红的脸顿时破涕为笑。
“害什么臊,嫁了人就该生养孩子,母后嫁给你父王隔年春天就生了个胖小子,你父王不知有多开心…”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长孙无垢沉下脸,叹道:“承干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母后,您别难过,承哥哥会平安无事的。”永乐安慰的说。
其实,李承干被贬为庶人离开京城后,永乐未曾听闻有关他的下落,安抚不成反倒引发自己内心的惆怅。
“承干走了,泰儿自暴自弃,而治儿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就连向来最贴心的你也舍下母后出嫁,叫我怎么能不难过呢?”长孙无垢哀声叹道。
永乐紧挨着母亲,就怕含在眼眶的泪水更刺
了她,硬是咬牙撑着。
“你答应母后,这头一胎回到宫里来生养,让母后好好照顾你,好不好?”
永乐赶紧点头应允,不敢再伤母亲的心。
长孙无垢宽了心,随即又说:“难得回宫来,就留下来多住几天…”
“这可不行,”永乐回拒,马上道:“婆婆的病最近有了起
,想是御医开的药方有效,女儿想请母后再命御医到府中为婆婆诊治。”
长孙无垢哼了声。“原来你回宫是为了那个疯癫的老太婆。”她没好气的说。
“母后,”永乐娇嗲的喊,“她是尉迟扬的母亲,也就是女儿的母亲呀!”
长孙无垢瞟了她一眼,吃味的开口,“你关心她远超过关心哀家。”
“才不呢!永乐关心的当然是母后,您明明知道又何必为难女儿呢?”
她说不赢她又心有不甘,伸手拧了她一把,酸溜溜的嚷着,“算了,反正嫁出去是留也留不住。”跟着她又慈爱的问了句,“想什么时候回去?”
“当然是…”永乐住嘴改说:“当然是要母后的准许。”
长孙无垢笑了笑,又拧她一把。“哀家还不了解你吗,当然是愈快愈好。你呀,人是在这里,心却早飞回去了。”
永乐含羞带笑,不吭声。
“你不见你父王吗?”长孙无垢询问,“这里到偏厅大堂不需要花太多的时间,不会耽误你回尉迟府的。”
永乐摇头摇。
“见到王公大臣少不了繁琐的宫廷礼仪,永乐还是等父王有空再向他请安问好。再说,我也不想看见突厥王子。”
“为什么?他得罪过你吗?”长孙无垢皱了皱眉,不解的说:“我不记得你们曾经交谈过。”
“他是没有得罪我,但是我不喜欢他那双眼睛老是盯着我看,那比同他说话更叫人感到难受。”
长孙无垢恍然明了,不由得笑了起来。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王子是喜欢你的,所以你愈是闪躲,他愈是紧随着你。早在两年前,他就通过承干向你父王表示娶亲的意愿,若不是父王和母后舍不得你嫁得太远,这会只怕早与突厥和亲。”
“天天对着那双死鱼眼,我可不依。”永乐咋舌说。
“在你眼里,谁能比得上尉迟扬?”长孙无垢嘲语。
“他哪里能跟扬比,扬是我的夫君,是我这一生最爱的男人。”
见永乐如此深情不渝,长孙无垢不
心生忧虑。
“告诉母后,尉迟扬的母亲一旦发起病来,会不会对你无礼?她有没有胡言
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永乐可不敢说实话,前几天虞娘才发作过一次,她手臂上的三条血痕印就是这么来的,当时没让尉迟扬知道,现在更不能告诉母亲知道。
“怎么不说话?”长孙无垢问。
她回过神。“母后也知道她有病,一个病人所做的事、所说的话又怎能和她计较呢?”
“如果真的无法控制,就遣送他们两老回乡下去。”
长孙无垢只想一劳永逸,早点解决不必要的麻烦,并且视之为理所当然。
“这怎么可以呢!”永乐大声反对,疾言道:“扬最重视他的爹娘,如果现在送他们回乡下,扬一定会认为是我容不下爹娘,他肯定会生气,甚至永远都不原谅我。”
“他敢!他要让我的女儿难受,我就让他全家难过。”贵为一国之母,在她眼里没有难事。“不要。”永乐焦虑不安的说:“母后,您真的吓到女儿了,但愿您不是认真的。”
她向来说到做到,但是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儿,也不得不退一步。
“我只是说说罢了。”
她口吻轻松带过,却发现永乐一脸惶惑与疑虑,不
蹙起眉心,面有愠
的责问:“你当真一心向着他们,就连母后的话都不相信?”
“不是,女儿怎么会不相信母后,而是…”永乐顿了一下,考虑着该不该说。
“是什么?”长孙无垢捺不住
子追问。
“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永乐说:“婆婆好像很怕我似的,她精神不好的时候,大家都请我别在意她的胡言
语,而刚刚母后又问婆婆有没有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难道…”她看着母亲,小心翼翼的问:“你们有事瞒着永乐?”
长孙无垢心一震,脸上掠过一丝不安之
。
“怎么会呢?”她别过脸,“你知道哀家向来不喜欢他们一家人,又怎么会同他们来欺瞒你呢!”
永乐也不怀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随后的话题也让她淡忘了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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