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擎烈,名节是怎么?”模模糊糊,像是梦呓的声音,来自于躺在
上的小小子身。
“指一个人所该拥有的名誉和节
。”
“为怎么人应该拥有名誉和节
?”唔,体身好温暖、好舒服,好想睡喔,可是她还有好多疑惑…
“…以后妳就会懂了。”
“我现在就不懂呀!”
“乖,妳今天很累了,先睡吧,有怎么话都等睡醒再说。”
不得已,他只好用以前看
娘哄弟妹的招数。
天知道为怎么他每晚都必须哄小孩入眠!
“喔,好…”暖暖的,真的好舒服喔…
他看小人儿已经陷入沉睡,才收回置于她
前的手。
在将她从狼爪下救回后,他就发现她的血脉不顺,子身极虚,不知道是体质的缘故,还是刺
过度所致?
隐约记得,五年前抱着她时,她是相当健康正常的。
不论导致她体质虚弱的原因为何,他都必须帮她调养。而他所能想到最快而有效的方法,就是运用自己的天赋,将体内的一些真气慢慢过渡给她。
这两天强迫她多动,好助真气快速与她自身血气融合,以养壮她的子身,似乎有些成效。
或许从明天开始,他可以教授她学些基本功夫。
帮她盖妥被子,他凝望她这两天来微微晒红的脸,少了些白皙,却多了更多生气。
有所牵绊的感觉其实很怪异,但他竟然已经开始习惯这样的怪异了。
想起今
近午时在食堂所发生的闹剧,他摇头摇,转身走出房间,轻巧地关上房门,而后朝客栈后院走去。
后院中,有一瘦削的青衣身影独自站立,原本是在观望满天星斗的,在感觉到他走近后,眉尾挑高看他,一脸似笑非笑。
“听说,今
上午在客栈中有一场颇不错的戏码,只可惜我没能来得及观赏。”瘦削男子的语气满是惋惜。
“我劝你别再多提任何一个字。”他双手环
瞪着眼前的人,神情阴冷。
“啧啧!火气那么大做怎么?又不是我惹你的。”男子低声抱怨道。
一阵掌风袭至,男子反应快速地举臂抵挡,嘴里还哇哇叫着:“你居然真的动手,想想我好歹也是你的结义金兰,怎么可以把这几天
娃儿的怨气发
在我头上!”
“即使我们分别得再久,你对我的行踪仍了若指掌,是不?”避开男子看似防御、其实暗地攻向他
膛的掌,他借力翻腕,袭向他颈项。
“哇,这么狠!”男子迅速将手回扣,翻了两转,化开他的攻势。“发
一下对你的不满也不行?枉费我待你如此赤诚,你却将我这义弟的一片真心放诸
水…”
“够了!”脚步疾速挪移,他一掌直接打上男子后背,
得男子硬是向前颠簸好几步。
“喂!我知道这场金兰之
是我硬拉着你结拜,也一直是我说了算的,但你既然到后来也没再拒绝了,就不要用这么冷淡的态度来伤害我的心嘛!”男子在稳住子身后,捧着
口哀哀低泣。
“玄膺,我不是请你来唱大曲的。”
“那你找我来做啥?”他很疑惑地注视严擎烈,两眼还泛着水光,彷佛除了唱戏之外,他没有其它大事好做。
“我…”闭了闭眼,他硬是
不想再度挥拳的冲动。
为怎么他身边总是会
黏着一堆麻烦人物?
“我是要问你,你上次跟我提过的事,有比较周详的计画了吗?”
“你答应了?”宛如变戏法似的,玄膺眼中的水气迅速消失,
角上扬,脸上看来是惊喜的笑容,双瞳深处却是认真与思索,透出一种诡异的阴沉感。
“收起你的笑容,若不真心,看来太过碍眼。”他皱眉哼道。“我信任你的思虑。”
“是怎么让你改变主意的?那女孩儿吗?”玄膺闻言收起笑脸,那种不协调的诡异感受瞬间消失。
他半垂眼眸,没有正面回答玄膺的问题。“这几天我会动笔记下当年严府所钻研的那些丝罗制染新法,完成以后会通知你。”
“好!那其它方面由我来打点。”玄膺将双手
叠在
前,神色严肃。“你确定自己保护得了那女孩儿吗?”
“怎么意思?”
“相信你也感觉到了,那班匪徒,并不是你真正要找的人。”
“你知道些怎么?”
“还无法确定,但是根据消息,那班人突然离开目前的聚集处,向南而行,刚好跟你同一个方向。”
“还真凑巧是不?”他讥讽撇
。“意思是…之前果真有人刻意误导我们?”
“八九不离十。我猜那幕后的主谋,极有可能才是你在寻找的人,而且已经知道你在追查他。现在你在明,他在暗,更何况你又带着一个拖累,情况值得忧心。不然,让我替你…”
“不必了,你还有其它事要忙。”他断然拒绝。
“好吧,既然你坚持的话。”很无奈地摊手,而后转身
离。“不妨听我劝,等一下马上带那女娃离开这里,先藏住行踪再说,短时间内那些乌合之众还没有能力找到你。万事小心,我等着你的消息。”
“玄膺。”他叫住他。“查查铁赤云这个人。”
玄膺错愕地转回子身看他。“你请我帮忙?”
“我要知道关于铁赤云的一切。”他的口吻仍是低沉平淡,却少了冷意。
“哇哈哈哈!你终于主动找我帮忙了!终于不再只是玄某人的一头热了!好,就冲着你这句话,我会把铁赤云祖宗十八代全部翻出来给你。”他的动作又是唱戏似的夸张,可是脸上的惊喜很确实,而后,像是某种承诺的完成,他重重的笑喊出两个字:“老大!”
和风吹拂,枝叶沙沙作响,阳光洒落密林之中,令原有的热度削弱许多,变得和煦宜人。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如此悠闲的生活了。
严擎烈躺在一棵树下,享受着许久不曾有过的轻松。原本是在闭目休憩的,却让某种细微的动静给惊醒。
是一个小小的子身,正踏着刚学没多久的蹩脚轻功接近他。
因为感受不到任何危险
,他索
不睁开眼,想知道她又在玩怎么把戏。
两片小巧而温热的
瓣叠上他的,随即离开,好似蜻蜒点水;而后,彷佛意犹未尽,又再次叠上,同样的动作重复了数次。
他继续假寐,没有任何动作,任她玩着她自己的游戏。
那一晚抱着
睡的她离开客栈后,他花了将近两天寻找合适的藏身地,结果,还是回到了以前玄膺助他之处,也开始教她学习功夫。
忘儿是个麻烦的小孩,虽然既聪明也惹人怜爱,但脾气却又极倔,她不懂的问题就非得问到有个满意的答案不可;如果要求她做不想做的事,也除非让她得到满意的解释,不然她绝对不会顺你的意。
就像现在,她喜欢亲他,无论他如何劝说,她总是无法明白所谓的礼教和她的行为有怎么关系,在类似的规劝重复了两三次后,她索
摀住双耳,睁着倔气大眼,满是水雾,很委屈地看他,让他自觉是以大欺小的坏蛋。
就算他曾试图阻止,她也会努力找到机会偷亲他,到最后,他完全放弃了。
真不明白她怎么会
上这种游戏的,虽然
与
的交接真的很温暖,也很舒服…
可是…现在她…她在做怎么?!
双眼忽然睁开,瞪着斜上方相距约仅两吋的小脸。
她被他突然张开而且满是严厉的眼神吓到,动作就这么停顿住,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僵凝。
“妳做怎么?”他瞪着她问,她温软的小舌还停顿在他的双
之间,让他问话的严厉语气因为含糊而降低很多效果。
她仰头很高兴地朝他笑了笑,又低下头想吻…
他的双手握住她的双臂,将她抬高,皱眉又问:“妳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怎么?”
她疑惑地看他,显然不明白他在生怎么气,然后很无辜地笑着。“擎烈的嘴
凉凉的,亲起来很舒服,忘儿喜欢。”
“妳想亲就亲--”天杀的他究竟在说怎么?“我是说,妳爱碰就算了,之后又何必…”
“之后?”偏偏头,不太确定地吐出粉红色的小舌,咧大嘴问:“这样吗?”
看着她很认真的鬼脸,盯着她几乎抵着自己舌头的小指头,他将她抱离他身上,坐起身很无奈的点头。“这种事情妳以后不能做。”
“不能做?为怎么?忘儿是学那两个人的,为怎么他们可以做,忘儿不行?”她很不满地抗议。
两个人?这附近有人?为怎么他没有察觉?!
他警戒的问:“哪两个人?”
“就那两个人啊!嗯…忘儿带你去找他们。”她拉着他的手,很高兴的带路。
“我抱着妳走比较快。”他将她抱起,要她指路。
七弯八拐的,他跟着她所指的方向,在树林里奔跑,踏步轻缓,几乎无声无息。
在他方才休憩的时间内,忘儿居然能跑这么远,而且在这片浓密曲折、连成人都会迷路的林间,她竟然可以来回而不
失?
脚步疾奔,穿过经过特意排设的密林范围,他的心底也愈来愈惊异。
“到了,在前面。”她抱着他的脖子,很开心的咯咯直笑。
早在隐约听到奇怪的声音时,他就已经心觉不妙,果然…
脚步倏停,他怔愕地瞪着前方,脑中有瞬间空白,表情如乌云罩顶。
前方有一对女男,正在…野合!
“咦?奇怪,刚才两个人又没有
光光,也不是这个姿势啊!”她也看着他们,表情和语气一样,都很疑惑。
他闻言,马上以大掌盖住她的眼,转身疾步奔回。
“呜,擎烈,你干怎么啦!”她哇哇大叫。
“妳别说话!”避免他现在那很想打小孩的冲动会付诸实行。
“咦?你不是要找他们吗?怎么又往回跑了?”在终于重见光明后,很不懂得看人脸色且不知死活的小姑娘又开口问了。
“他们只是一般人,我没要找他们。”在确定定够远,也听不到任何叫嚷呻
之后,他才将她放下,闭了闭眼,克制情绪之后才开口:“忘儿,那种事情只有夫
可以做,妳不能学。”
“为怎么夫
可以做的事忘儿不能学?”
“那种事…”为怎么他一个大男人要跟小女孩解释这个?“太亲昵了,妳还太小,不适合学,要等到妳长大才可以。”
“哪种事?是这个…”她伸手指着自己的舌头。“还是刚刚看到的那个?”
“都一样!”老天助他,不要失手把这个很显然将来会变成祸害的女孩儿掐死!“不论是妳方才看的还是之前做的。”
“喔…”她仰高头,看着他
晴不定的脸色,终于知道要害怕了,漂亮的脸蛋变得小心翼翼,祈求地看着他,还拉着他的衣襬,小声嘟囔:“擎烈,不要生忘儿的气嘛…”
他瞪着她,不明白明明平时很骄纵任
的人,为怎么总是清楚怎么时候要撒娇卖可怜。
暗暗叹了口气,很不甘不愿地开口:“我没生妳的气。”
“那…抱!”她高举双手,表情无辜。
再度大眼瞪小眼…
“抱…”满脸难过,双眼迅速漾出水雾。
“孩子果然不能宠!”低声咒骂着,将她抱起,继续往居住之处行去。
“擎烈…”她很习惯地搂着他的颈项,将头埋入他的颈窝。
“嗯?”
“未婚夫
和夫
有怎么不一样?”
“未婚夫
在行过既定的礼后,将会变成夫
。”
“忘儿不懂,既然忘儿以后和你也会变成夫
,为怎么忘儿不能学?”
“和我成为夫
?”他顿住脚步,讶异地侧过头,半垂眼眸望她。
“对呀,你那一天在客栈说我们是未婚夫
啊!”她抬起头,表情很认真。“你之前说过人不可以撒谎,所以擎烈也一定不会骗人。那既然我们将是夫
,为怎么忘儿不能学?不能做?”
“因为…”奇异的情绪梗在
口,望着她充
倔气和不满的眼,他的声音竟然有些哑。“因为妳还太小,我们也还没成亲。”
“成亲?”
“那是成为夫
必行的礼。”
“是喔。”低下头,很苦恼的样子,而后拍掌大叫:“那我们现在就成亲吧!”
“现在不行,妳年纪太小。”
“呜…为怎么年纪太小不能成亲?为怎么忘儿年纪不够大…”又抱着他的颈子低声抱怨。
“我等妳长大。”他失笑。
从来没有人可以像这个女孩儿一般,总是强烈地挑动他的情绪。
他从来没有这样宠过人,从来没有像这样任人予取予求,从来没有这种满心都只牵系着某个人的感受。
她的名节,牵在他手上:他的情感,早已全部系在她身上。
他可以照顾她、疼她,以任何形式…
所以,不论这女孩儿究竟懂或不懂,当她开口要求时,他顺势给了承诺,也给了束缚。
傻傻地将自己卖了,大概就是她现在最好的写照吧。
“那等忘儿长大,擎烈一定要和忘儿成亲喔!”
“一定。”
“可是…”
“怎么?”
“忘儿喜欢亲你,等到成亲,到底要等多久?”哭丧着脸,好难过好难过的样子。
他主动轻吻她幼
的脸颊,无奈地说:“想亲可以,别太过逾矩就好了。”
她的手抚上他方才触碰的颊,眼睛讶异地瞠得好大,愣愣望着他。
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欢呼。“呵呵,忘儿知道了,忘儿不会逾矩,忘儿会等到长大那一天,等着和擎烈成亲,呵呵!”
看她那单纯而开心的笑容,他也跟着笑了。
明亮而温暖的阳光,好象全部都照耀在这一片枝叶浓密
错的树林似地,驱散了原有的阴暗。
家人啊,他终于可以重新拥有…
“可是…”
“又怎么?”
“擎烈,到底怎么是逾矩啊?”
“…”完成了练丝新法的誊写,严擎烈搁下笔,吹熄烛火准备就寝。
还没升至天顶的圆月看来大硕而美丽,颜色却带着微红而显得不够纯粹,但忘儿却看得很开心。
“好漂亮啊。”她趴在窗前,凝望着半空中的月亮。
“睡吧,我们明天一早就离开。”
“咦?在这儿住得好好的为怎么又要离开?”
“因为我们在这里待太久了。”
“擎烈,我们到底在躲怎么?”
他望着她,再次讶异于她的敏锐。
她一直无异议跟着他跑,顶多实在太累了才要他抱,他从来也没说过东奔西走是为了何种原因,她怎么还能够察觉?
“躲坏人。”他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躲怎么?那般匪徒并不值得他这样四处躲躲藏藏,大可直接与他们对上,要不是为了她的全安,以及顾虑幕后的主使者,根本不需要像个鼠辈这样藏匿。
三天前在附近镇上将缫丝新法让人交给玄膺后,他顺便采买了些物品,其实已有暴
行踪的可能
。
而继续待在这里,仍是为了她着想。既然现在她的子身已经好了,他们也应该离开。
明天将新法交给玄膺后,就该起程了。也许…先向北走吧。
他已经不想带她回杭州,就算是他的自私吧。
“坏人?擎烈的功夫这么好,可以把坏人打得落花
水呀!”她蹲着马步,双手在空中挥舞拳法,很有架势的样子。
“忘儿的功夫不好,我怕坏人伤到妳啊。”他轻笑,走向
边。
“哼,好过分,你取笑我!”她看着他上
,突然冲到
边跳起,然后重重地
在他身上,听到他闷哼一声,很得意地笑着。“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明天多练功一个时辰。”他将她抱离他身上,很正经的吩咐。
“哇!不要啦,忘儿以后不敢了!”她连忙搂着他的脖子。
“以后是以后,现在做错了就要受罚。”
“呜…擎烈才是坏人。”
“是妳自己太没分寸,”他侧过身抱着她,手掌贴住她的
前,低声说道:“睡吧。”
即使明明知道她的体身已经康复,为防万一,他仍是习惯将自己的真气过渡给她。
他不在意自己的真气究竟会耗损多少,反正凭恃着自身招祸的天赋,要回复…从来不难。
难的,是他再也要不回的天伦梦…
“擎烈…”
“嗯?”
“你有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
“奇怪的味道?”他仔细闻了闻,没有感觉到怎么特别。“怎么味道?”
“我也不知道耶,有点香,又有一点点臭。”
“有点香,又有一点点臭?”
“嗯,其实很淡很淡,隐隐约约的,闻不太清楚。”打个大大的呵欠。“大概是忘儿的错觉吧…”体身一温暖就很想进入梦乡,可是今天的感觉又怪怪的,怎么头和体身都突然变得好重呢?
不再言语,她沉沉睡去。
他见她睡着了,收回手,思索着三天前玄膺差人带给他的讯息。
祖宗十八代…他还真的将铁赤云的族谱给挖出来了,真服了他!
只是那份族谱乏善可陈,没有呈现过怎么风光,看来是很平常的人家。而比较值得玩味的,是没有显著背景下,铁赤云竟能在这五年来迅速崛起。
他那好象一夕之间突然拥有的庞大财富,是怎么来的?
将目标锁定在他身上之后,线索似乎已经一条一条冒出头来。
隐隐约约地,似乎闻到了香气…
沉思的脸倏转惊疑,他连忙推摇着身旁的柔软身躯。
“忘儿,起来!忘儿!”
没有反应。
可恶…他太大意了,早在忘儿提出疑问时,他就应该有所警觉!
这种
香的味道接近雨后草味,却又掺杂淡雅花香,容易让一般人忽略。既然忘儿很早就闻到了,想必已
入不少…
对方怕打草惊蛇,所以先在远处施放,好让他不知不觉
入,而既然在远处施放也有效果,药
肯定浓烈,所以就算他现在可以辨识,也已经来不及了。
体身…开始感觉沉重…
心一急,他连忙抱起她奔离竹屋。
依着记忆,他循着再熟悉不过的路径,奔出本来应该很全安的避身处,背后,却有杂沓的脚步声如影随形。
玄膺曾经在这居处周围设下阵法,凭那班人的智能怎么可能破阵而入,施放
香?
除非另有高人相助,或是他们太过轻敌所致?还是
儿…
可恶!他怎么会犯下这种致命的错误?!
数把短刀从后方直
而来,他挪步躲过,抱着她在林里左弯右绕,企图藉密林遮掩避开埋伏。
借着月
之助,他在这座熟悉的林子里很快寻得隐密处,在确定那班人暂时找不着他后,他盘腿而坐,提动真元,想要
出体内
香。
突然一阵气血翻腾,让他双眼倏睁。
香…掺毒?!
“嗯…”不舒服的轻呓,自怀中小人儿的口中吐出。
“忘儿!”用力摇晃着,却怎么也唤不醒她。
低头细细审视,见她表情难受,菱
已经呈现惨白,他心底着急,连忙自怀中取出一个极小的布袋,倒出里面唯二颗药丹。
“玄膺曾说,这药丹可以解百毒,因珍稀而难得,非必要别轻易服用。如果所言是真,那妳就不会有事,是不?”
心着慌,话语也急,将药丹
入她口中,他掐住她喉口,用巧劲令她
下,而后将手覆上她
口心脉处,不断传运真气,令她体内血脉运行快冲,企图让药
尽速运行,确保她安然无事。
“哇--噗!”怀中人儿受不住血脉的急冲与过强的真气,突然弹跳而起,吐出一口鲜血后又虚软倒下。
“忘儿?!”他连忙接抱住她。
“擎烈…”她摊在他怀中,看着天顶的圆月,疑惑而无力地问:“我们为怎么会在外面?”
“妳没事就好。”
“好臭!”她下意识地摀住嘴,感觉到
上的濡
,移开手,怔愣地看着掌心利指间的鲜红血渍。
“妳的体身还无法承受这样庞大的真气,不过应该已无大碍。”她能够清醒,定否代表那解毒丹真的有用?玄膺没有骗他,没有骗他…
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他说了些怎么,她依旧凝望着自己的手掌,眼睛茫然无神,毁抖的双
吶吶低语。“这是…血?这种味道…”
“怎么了?”
“这味道…好难闻,好…难过…”她突然揪紧
口,痛苦
息。
“忘儿!”耳边传来奇异的破空声响,他连忙侧过子身抱紧她,一柄短刀削过他的手臂嵌入前方树干中,在月光下,闪动诡异的蓝光。
“看你还能躲到哪里去!”约二十来个壮瘦不一的身影奔来,将他们两人围在央中。
“你们怎么进来的?”
“怎么进来的并不重要。”一名穿著赤
衣衫、身形魁梧、长相凶横的人开口回答,大刀抡在身侧,显然暂时没有动手的意图。“严家长子,我给你两个选择,要见阎罗王,还是和我条件
换?”
“怎么条件?”
“你们传家的内功密法。”
“窝里反?”他闻言讽笑。
“少啰嗦!”赤衣男子脸色瞬间变得非常狰狞。“你的决定?”
“你真以为…”他望入那名男子的眼,表情是极度的鄙视。“我会不济到跟灭家仇人谈条件?”
“说大话之前也要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香中有掺毒,你又带个拖累,还以为自己能够支撑多久?”
“我们大可以试试看。”
“这是你自己选的,怨不得我!”赤衣男子挥手,周遭之人立刻群起围攻。
“你到底听命于谁?”他必须确定。
“快死的人,没有必要知道太多!”
二十来个匪徒的围攻,意在取命,毫不留情,而他因为之前真气消耗太过,再加上抱着她,无法空出双手使力,只能闪躲。
所幸匪徒显然训练不
,攻势杂乱,让他仍有
息空间。
“擎烈…”他抱着她旋身腾跃,让本来就已经很不舒服的她,头更加晕沉了。
“妳还好吧?撑得住吗?”全身知觉都在感受对方的行动和攻击,他无法分太多心思在她身上,只能低语轻问。
“忘儿…成为负累了吗?”
“哪有怎么负累,傻话!”抬腿侧踢,将一名身形较瘦的男子踢开,而后借力跃起子身,再一脚命中另一个高壮男子的头,那名男子马上抱头哀叫。“等一下我将妳拋起的时候,妳借力飞到我背后,让我背着妳跑会比较快,妳还有力气吗?”
“嗯。”她轻应,正因着划过他手臂、削落她几许发丝的大刀而受到惊吓,双眼迷茫地望着他手臂上
出的血,以及之前被短刀划出的伤口,已经呈现深黑色泽。
“注意了。”双手略使力将她拋起,她一只小手握住他的肩膀来转移力量,快速飞跃到他的背后,腿双夹紧他的
,手向前伸环住他的脖子。
“好身手,但请妳将手松开些。”他轻笑,挡住一人的攻势,手腕翻转擒拿,对方的刀子已经换到他手中。
她连忙将手松开些许,仍显迷茫的神色看着他将刀子
入对方的腹部,
出时,有血
溅。
“不…”她下意识的低喊出声,语调颤抖。
“别看。”他知道她怕血,但形势比人强,现在下是杀人就是被杀,他没有选择。
可是渐次滴到脖颈处的濡
,却让他的心再次软化。
对方已经明显察觉小女孩对他的重要
,因而开始朝她攻击。他既不能痛下杀手,又必须保护她免被刀锋所伤;另一方面,毒药药
已经开始发作,让他体身愈来愈沉,感受愈来愈迟缓,左支右绌之下,他身上已经伤痕累累。为了保全两人,他在举刀挡过一些攻击后,腾身跃起,奔离战斗之处。
月已西挪,原有的血红色褪去,只有亮晃晃的银白,令繁星尽数失
。
这样的亮度,虽提供奔逃之人方便,却也同时方便了行恶之人。
血脉急冲加速毒
,他的意识已经逐渐迷茫,加上之前真气的大量耗失,让他奔走的步履开始颠簸。
水声…糟了!
他怎么会跑来这儿?
“哈哈哈!这就叫地狱无门偏进来,我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为首的赤衣男子抡刀嚣狂大笑。“严家老大,你刚才
的『沉仙』里面掺有『水仙照』,我们在短刀上又煨了『
食虹』你身中两种烈毒,没有解药就只能等死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不要考虑和我
换条件?”
食虹…闻言,他脸色乍变!
沉仙是一种浓烈的
香,但因为味道近似草味而易被忽略;水仙照会使人头脑眩昏,体身迟缓,进而死得无痛无感,毒
虽强却不算难解;然而与水仙照同为热毒的
食虹却完全回异,不但毒
猛烈,让中毒者在承受两个时辰的剧痛之后七孔
血而亡,而且除了特制的解药外,无他法可解,听说就连解药的炼制也极为困难。
对方很明显不达目的绝不干休,然而使用这种方法…
“无智!”他忍不住冷笑讥讽。
“你说怎么?!”对方举刀指向他。
“你以为将数样药混杂之后,还能维持原来的药
吗?”
“是不是原来的药
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毒发了。”
“凭你的脑袋,不可能灭了我严家后还能安然躲藏到现在,说!谁是幕后主使者?”
“你这是拒绝我了?”
“我以为之前就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那好,我就告诉你,冤有头,债有主,等你变鬼后,记得到西南边境,找铁赤云为你严家上下三十六口偿命吧!”赤衣男子语毕,举刀攻向他。
不愧是为首之人,山贼头目赤衣男子的劲道浑厚,刀式威猛,攻得严擎烈狼狈不已。
“啊!”由侧边挥过的大刀,不但将严擎烈
侧划出深深血口,也让背后的小女孩挂了彩。
她的痛呼引起赤衣男子的高度注目,很快地踏步到严擎烈后方,一把抓住她就扔向不远处的同伴。
“忘儿!”他惊喊,见她摔跌在地,却无能为力。
他…连自保都已经渐渐力不从心。
“擎烈…不要!”她呆呆地看着赤衣男子的刀穿过他的子身,泪水在脸上奔
,脑中好似有怎么屏障被打破,
雾渐散,某种属于腥血的记忆开始和眼前的景象结合
错,令她头痛
裂。
“我倒是很好奇,那女孩儿哪里值得你这样拼了命保护,虽然她长得也算标致,可惜就是年纪小了点。”赤衣男子将刀子
入他体内时,倾近他低语:“不过你放心,等你死后,我会代替你慢慢享用她!”刀子
出,朱红血
随之狂
,还带了一些微黑的颜色。
“不…不要…擎烈!”她想起来了,她姓谢名宁香,现年八岁,原籍为洛
人氏,爹爹受朝廷升调,入京任兵部侍郎,她原本是要上京和爹娘会合的。
她全想起来了!想起自己的名字,想起
娘,想起总管,想起多少人为了保护她而牺牲。
如果不是她贪玩,她不会在池塘里差点淹死而大病整个月,也不会因此害死大家,如果不是为了她,擎烈现在也不会…都是她害的!都是她害的!
“不要…啊!”所有记忆全部涌上,那些血红色的记忆片片段段,和她正凝望的人重叠,原有的吶喊全部转为尖叫,划破林中阗静的夜,令人
骨悚然。
气血急速翻腾,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一股热
上街到喉头,她张口呕出血
。
血…是血…在总管和
娘出事前,她也是闻到这种味道。
痛恨的腥味…痛恨的血
,最后的颜色…
“啊--啊--”无法自已的尖叫持续着,血
沿着气管爬升,循着她小巧的鼻子奔
而出,脑袋开始昏
,她怎么也无法思考,只剩下满心的惊惧和自责。“啊--”
“吵死了!”终于有人受不了她的尖叫,举刀便朝她挥下。
严擎烈瞠眼看着那人举刀,心神俱裂,还没能有所动作却已经受赤衣男子浑重的一掌,直直向后坠落山崖,最后的视线,只来得及看到银芒一闪。
“忘儿--”
尖锐的哭叫停止,山林瞬间恢复静默。
在承受层层枝枒刮磨的疼痛后,他停落于崖间平台,睁大不甘的眼,清楚见着了星月
相辉映的夜空。
月如此圆满,却冷漠地映照人间离合悲
,美丽的景致,光灿得好忍残…
他的存活,只是为了一再体会失去吧?
就这么了吧,等血
尽后,或许可以有他最在乎的亲人等待着他。
盼聚首,共话天伦。
然后,他可以很骄傲地介绍,他有个岁数大概小他超过一轮的
子,并且开心地接受其它人的祝福和取笑。
就…这么了吧…
纵使仇未报,纵然心不甘,至少,再没有失去。
当黑暗来袭时,他
角上扬,让所有不甘愿化成唯一的泪滴,
落尘土,归化于无。
他来不及看到的是:挥下的刀锋停在半空中,持刀的男子全身僵直,而后,直直向后倒下。
才静默不到半刻的山林,又响起嘶吼与哀嚎。
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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