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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这天,正月里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和煦的光照下,寒冷的低温一趋散逸,取而代之的是洒在身上的软热。把握这一刻,不甘寂寞的山鸟发出啾鸣,呼朋引伴来享受难见的晒。一时间里,沉睡的大地亦在这堆小物的叫声中暂时苏醒,忘记身处的时令,在一瞬生息的美好中,贪恋得无以自拔。

 而那正严肃行进中的井然队伍,也不由得受到这股‮悦愉‬的影响,难得地呈现出另面殊为的活泼气质。

 从嵌点着黑色炼瓦的樱田门进入外城,一路前行,接着来到古雅幽致的二重桥。

 活绿的夏季间,倒映在水面上的优美桥弧,与河边青青垂挂的杨柳彼此呼应,堪称一大绝景,而冰封的今,虽无水与垂柳,但旁栽的高耸白松不落俗套,那带点沧桑的翠只更加衬出桥景的端庄静雅。

 桥端的那方,便是号称日本第一门的皇居正门,阔大的进处,沉的门扉,那凛然的气势,山河,那高贵的傲姿,睥睨全国。森严的警备把守着,隐约里有威吓也有炫示的意味在。

 队伍继续前进,越过拱形的铁桥与侧方的伏见橹,穿过中门与东庭,最终到了那座庞大建物的前方。

 雄伟霸气的庄大建筑,那覆满琉璃瓦的造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偌大的宫殿里弥漫着一股尊贵气息,开阔的气魄,威严的表征,这里是全日本中心的所在,大和族权力的枢纽,这里是强大王者的处身,至高无上的天皇之居。

 队伍全体深躬,获允之后,才跟着进入中庭,踏上宏伟的正殿。在一间纯为冷山桧木建造的宽堂里,他们的长行已然结束,剩下的是等待的悦。

 观礼的人士一一到座,赫赫有名的脸孔不断出现,清一的政商名,在四缘镶嵌着精致金纹的木室里,彼此低声地交谈着。相对于此,等待着的人们则是默默无语,端正而肃静。

 厚重的鼓声鸣响,被等待的人即将出现。屏息以候的众人。

 特设的专座后,那御制的门扉缓缓打开,一个气势傲然的男子,跨着坚定的步伐迈入。

 众人起身恭,那是他们伟明睿智的大君。

 身穿那唯一的三军元帅服,上别着象征皇室的金菊御纹章,男子的眼睛锐利而有神。坐上同样木质的镶边高椅,他一瞥过低头的众人,轻咳几下后,出声示意免礼。

 司仪开始朗诵颁礼。那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在室内动着,形成奇异的回响。

 被宣读到名字的人各自出列,快步奔前,接受这一生难得一次的殊荣。

 看见那急躁难捱的态度,一些大老们不‮头摇‬。

 司仪又报出了一个名字。

 被宣唤的人从容起身,不慌不忙地迈步向前。

 一身拔的军礼服,端肃而严整。黑得发亮的礼服上,繁复特殊的绣图饰,金质的肩章与袖章在灯光下闪耀辉芒,随着步伐的前进,间系着的缟织饰带与配刀的刀绪不住晃动,恰与那张冷冽平滑的美貌成一强烈的对比。

 长靴在木纹地板上发出微细但有力的清脆铿声。

 众人一时噤语,不敢用力呼吸般地看着男人走过自己身旁。

 端丽的脸庞,冰冷的气质,看似轻柔但实际上隐蓄强大杀伤力的身段,具有强烈倒错感的男人,那自成一格的风派,无人可及。

 彷佛被感染而显得寂静的室内,男人那清冷的眼眸转着,其中隐约出的异样魔力蛊惑全场,仅仅的一瞬之间,他已完全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被男人无懈可击的风采所震慑,全室一片静默,所有的注意力彷似遭弛殆尽,直到佩勋完毕,大家才彷若惊醒般地回过神来。

 男人回座,依旧的镇定自若。

 百般挑剔的大老们纷纷点头微笑着,毫无瑕疵的男人再一次得到了众人的肯认与赏。他的完美在大家眼中是屹立不摇的永境。

 冗长的名单颂毕,奖勋已结,受封的人们成团体肃立,再次向中座的天皇宣誓忠心依凭的军人敕谕。

 “军人应尽忠节,正礼仪,尚武勇,重信义,以质朴为本位…”雄壮的喝声在木室内久久不绝。

 典礼竟成,接下来便是恩赐的御宴,全体连同观礼人,一并移往连翠宴厅,接受豪华的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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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的夜晚总来得特别早。

 入夜之后,气温骤降,白天时的好天气已不复见,冰冷的雪片正细细飘落。随着气候的遽变,街道上也显得一片冷清寂寥。

 除了那个地方之外。

 位在皇居外苑后方的东京会馆,此刻正显得热闹非凡。

 气派大门前的接待处,布置得极为华丽。红缎金边的布幕垂挂着,负责接待的侍从均衣着光鲜。每一位客人的到来,必先获得众人恭敬至极的弯身。在朗诵过客人的名讳与头衔之后,一组由四位高级‮女男‬内将组成的侍导,将引领他至大宴客厅的入口。

 穿过会馆大厅中白瓷的水池,走过悬挂各国名画的大理石长廊,来到放置着簇簇花团的宴客厅外,在那周围结绑着五色彩带的入口里,客人将再度被确认身分,一切无误之后,再由场内司仪以响亮的声音向其它贵宾报告他的到来。

 一踏进铺着厚毯的入口,瞬间视野豁然开朗。极为宽敞的会场,十二矗高的白色大理石柱撑起顶天的蓬盖,派度非凡,尊贵自显,令人不由得为之赞叹的观止大造。

 灯火通明的宴厅,三盏‮大巨‬的水晶吊灯从椭圆形的高顶垂下,那满缀的透明晶石,在蕊罩中光芒的照下,摇摆着发出灿亮的炫彩,再加上雪白石柱上的弧形挂灯,整厅之间,一片明亮光灿。

 配合举办的宴庆,厅内装点得极为富丽堂皇。放眼望去,窗沿平台上,锦花团簇,香气人,梦幻似的薄软白纱缀系一旁,更显高雅出众。

 偌大的会场‮央中‬,是数道长得不可思议的长桌,光滑平顺的丝缎桌巾铺派着,那长长的苏垂落地面。无以计数的法式佳肴陈列其上,繁复多变的菜,精致细腻的口感,那道地而奢侈的法兰西式筵席,让人们感到有如处身异国般的足。

 受邀的宾客逐渐到来,身着白梅和服的女侍,以受过良好训练的优美姿态,忙碌但不失仪度地为他们送上甜酒。

 群集的宾客们一边饮啜醇,一边态度悠闲地彼此交谈着。纯粹极高的专属聚宴里,清一的男们,可以毫无顾忌地高谈阔论。

 在几位政商军界的大老陆续入场之后,宴会的重要时刻已至。

 司仪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

 铺着红毯的小高台上,数字重量级的名端立着,排列在他们之后,那姿态凛然的是午前才受过勋扬的获奖军官们。

 台下一片肃静。司仪开始介绍台上的各位。

 绍毕,恭请致词。

 彼此互相谦让一番后,大老们各自发表演说,或慷慨昂,或智说理,或真情,或文质彬彬,在推崇受奖军官之余,也不忘发扬国家意志。

 界线分明的领域中,后辈没有发言的权利,受奖军官们只向台上台下深深一鞠躬,以表达提拔的无限感激。

 女侍送上敬杯的酒,大老们一举之间,全场呼应干杯,仪式已成。

 制式的礼数过去,严肃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众人的脸上变得较为轻松,接着便是各成圈子的彼此暄问与交谈。台上的大老们自成无可打入的领域,受奖的军官们则被台下的人群包围。

 虽号称全体庆功宴,但难免有人会受到冷落,从环绕的人群中,也隐约可以窥见军官的身分渊源与家世背景。

 伊藤博邦骄傲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步下台阶,在众人簇嚷间,冷淡而优雅地应付蜂拥而来的祝贺。

 一旁的三井俊介脸上也是同样的神情。他最疼爱的外甥,从没有一次让他们失望过。

 两人周围的道贺声也持续不断,从友好的政同僚、内阁阁员到敌方派系的人马,从自分的财团下属、商业客户到竞争对手的代表,不论那些恭维的背后是什么,他们都微笑地接受。依照致礼的程度,身后的幕僚们仔细地记下将来回敬的必要。

 “…真是了不得的菁英哪!”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两位大老正朝他们走来,其中发话的是政界大老、第一政政友会精神领袖的西园寺公望。

 原地的两人垂首恭

 “公望兄真是太夸奖了,小孩子不成的地方还很多呢!”浅笑着回答的是东京会馆主人、商界龙头三井财团现任会长的三井高慎,与谦虚的推辞相左,那向来冷硬的脸上却满是自得之,引以为傲的目光望着远方那张遗传自其爱女的清丽脸庞,正不卑不亢地与陆军大臣交谈。

 西园寺公望朗地一笑。

 “高慎兄何须如此客气!这个小辈是我从小看大的,他是多优秀的人我还不知道吗!今的观礼,就连大君也都深受感动呢!”三井高慎微笑着,想起筵席间大君的推崇备至。

 西园寺公望转向一旁的伊藤博邦,轻拍他的肩膀。

 “你有个好儿子!有你们在,后继可望,我想你父亲也可以安息了。”“承蒙世伯过奖。关于继承父亲心愿,博邦岂敢妄言。且小犬年纪为轻,资历尚浅,还需多方磨练,望后恳请世伯加以点拨。”伊藤博邦谦恭地回答。

 “才二十四岁,年纪轻是事实,不过,擢升将官,颁一级战功勋,可就不能说是资历浅了!”挥挥手,西园寺公望哈哈地笑着“实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高慎兄,我真是钦羡你有个如此优异的好孙子哪,不像我家那个不成材的劣物…”说着,他重重地叹气。

 “哪里的话,长公子亦是帝大卒业的高材生,卓越的能力同侪之间少有可及,只不过…”三井高慎犹豫了下,似乎是在谨慎地选择述词“…个性上是稍微好玩了些罢。”

 “高慎兄不必安慰了,只光提到那个家伙我就心里有气!”西园寺公望面带悻然之

 看向远方的人,他叹声似地笑着“这次授奖里他是最年轻的吧,真是不简单哪,如此优异的能力,再加上出众的仪态,我看那一辈里是没人比得上他了!”他接着回过头来对三人笑道“若不是早与森家的‮姐小‬有了婚约,老头子我就算着这把骨头,也要再生出个女儿来嫁给他!”

 语毕众人皆笑。

 笑谈了一会儿,几个商界大老走了过来,面带微笑地等待三井高慎。临去之前,他以眼神示意自己的儿子尽力款待之后,即先行离开。

 三人正絮谈中,远方一个高拔身影走过他们眼前。

 “说起森家,其中森庆喜的二公子也是不可忽视的菁英派,据说他在陆军省内颇受重视,森氏似乎打算将他培养为将来的接班人。”看着男人的侧脸,三井俊介说着。

 “那孩子我在私下见过几次,人品、能力感觉都还不错。至于公开的场合,倒也还没有真正接触过,不过听说是相当的能干。”伊藤博邦冷静地分析后辈。身为政友会的现任总裁,多年养成的敏锐眼光让他对无真见之事决不轻信。

 “他的事迹我也颇有耳闻,”随着众人的视线,西园寺公望也看向远处那正在交谈的两人“我在去年谒典时曾见过他一面,也的确是一的优秀人才。”看着看着他不又叹气“实在是高材辈出哪,那家伙再不振作起来的话,光凭着我这个入土一半的老头子,又能庇荫他到几时呢?”虽得意一生,亦不免憾心之事,政坛大老的叹息声徘徊不去。

 宴厅里,恭维的热逐渐消退,包围的人群也慢慢散开,生理的饥饿淡化了吵杂不休的声音。

 好不容易觅得一刻清闲,伊藤泉一郎靠在穗长垂的餐桌旁,缓缓啜饮着手中那始终未及动一口的尾酒。

 那张俊美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平滑的面容里看不出一丝心绪。身后石柱上的挂灯发出昏黄的晕光,与顶上大亮的耀芒相互错,模糊的光影在他周遭创造出一个彷佛被切割开的独特空间,异样的张力正不断扩散着,那让人无法接近的强烈迫感。

 清脆的靴声回着,逐渐地接近。

 那与自己质似的锋利气势,伊藤很熟悉。他抬首望向来者。

 同样稳的军服,白亮的手套,一丝不茍的洁净装扮,绺长的发平整地往脑后梳齐,男人完美的身上没有任何一点缺陷,而极度洁癖的他也绝对无法容忍缺陷的存在。

 那张被许多人夸具日本古典的端整脸容上,一如往常,淡的薄紧抿着,显示出主人刚毅坚定的性格,那双总是威凛有神的细长眼眸,现在正看着他。来人是森武司,他的帝大同窗。

 两人一阵相对,隐然的暖意出现在向来刚硬的眼底,森微微扬起嘴角。

 “泉,”顿了顿“你回来了。”

 他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对方致意。

 “恭贺你升为将官。”

 “谢谢。”

 波澜不起的眼底轻轻瞬动了下。伊藤回应着他的敬酒。

 一阵自然的沉默后,带着社质的淡然,那双冷机质的目光缓缓移向身旁的森。

 “听说你前升了省内官房的副官?”

 森回看他,眼眸变得复杂许多。

 “也不过还是个佐官罢了。”

 “是吗?”

 不是关心,也没有讶异,那清冽的声调,只是单纯的静然。

 森不甘心地看着那张冷的脸上一片淡漠。

 总是这样,总是被漠视的自己。大学时‮开代‬始,他们的关系一直处在似友似敌的状态中,随着竞争机会的不断到来,那样漠不在乎的表情自己也不断看见。每每如此的时刻,怨恨着他的存在,痛恶自己的不如人。长久下来,那再‮实真‬也不过的心情竟酝酿成难以愈合的伤口。

 对方的冷淡,遍及一切事物,可是他不能忍受在那冽然的眼中,优秀的自己被与愚鲁的他人同等看待,那对他而言是一种莫大侮辱。但两人之间无止尽的竞争里,在乎的人似乎永远只有自己。

 隐藏起那令人痛恶的现实心结,森问起目前支那的战况。

 如梦似幻的宴厅里,那遥远国度的战争似乎变得异常不‮实真‬。

 边酌饮醇,两人长谈着,在旁人眼中看来,是何等亲近的朋友,何等密实的谊情。

 聊到一个段落,森看着漠然如昔的对方。

 “桩姬很想念你,时刻都问着你的讯息。”他的妹妹,比在乎自己的生命还要在乎这个人。

 听到未婚的音信,伊藤只敛了下眼,那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眸。

 “如果你有空的话,出发前去看看她吧!”

 他早已习惯对方那漫不经心的态度,但他的妹妹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来了解那种全面的自发冷漠。

 “再说吧。”漠不关心的语调。

 想劝说几句的森,正要发话的瞬间,大厅的某处突然传出一阵烈的声音。厅内的众人一时停住,好奇地往声音的来源望去,一位大老正高声骂着。

 “你这不成材的家伙!来干什么!?丢人现眼的吗?”“真是蠢材!看你这副邋遢样,成何体统!”

 被骂的年轻男子一脸莫可奈何样,还颇似无辜地搔搔头发。

 这个动作却惹得大老更加气愤,破口大骂声不绝于耳,清楚地回在变得寂静的宴厅里。

 “又是那个家伙!”

 森皱起眉头,以看废物的眼光望着那个男人。

 不久,气极的大老被身旁的众人簇拥到别的房间去,男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无视于他人异样的眼光,朝着大厅的内侧走来。

 随着男人的脚步越近,森脸上的嫌恶也跟着加深。

 男人留着一头特异世俗的及肩长发,并随意地扎在身后,其中几绺还胡乱地落在前,在这正式非凡的场合里,他并没有穿大家习惯俗成的军礼服,而是穿着一身款式奇异的西服,那少了外套的吊带装,看起来有些狼狈。

 特立独行的举止,总被视为大放厥词的言谈,我行我素的男人不知已让多少卫道之士骇然,纵然拥有雄厚的家族实力,但声名狼藉的他早已被社界排拒于外。

 再加上三年前那件不可告人的丑闻。

 西园寺彻走到面前的瞬间,森的厌恶也到达了忍耐的顶点。

 “泉,我先走了。”

 刻意不看那个在他眼里比物还不如的男人,森向他的同侪轻轻点头。伊藤也礼貌地微一颔首。

 正要走开的瞬间,那张讨厌的脸却围了上来。

 “太没有礼貌了吧,学弟?要走也不跟学长打声招呼吗?”轻佻的笑容。

 森怒目瞪他。

 “哟?原来森家的家教是这样的?你引以为傲的礼节到哪里去了呢,学弟?”西园寺彻嘲讽似地扯起嘴角。

 森的眼中出火光,僵了会儿,他动作极为生硬地向对方微微鞠躬。

 “学长,我有要事,想先离席。”

 西园寺彻微笑地望着他僵硬的表情,感到尽兴之后,才轻哼了声。

 离开的路上,森的眼中,充满了无比的愤怒。

 “真是百玩不厌。”

 看着那怒气冲冲的背影,西园寺彻对身旁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人笑道,后者却是依旧面无表情的淡然。

 “啧,真是个不解意的家伙,笑也不笑!我可是排除万难才来看你的耶!”伊藤抬眼看他,清冷的眸中平静无波。

 “好好好,我知道你什么都没兴趣!”

 ‮头摇‬嘟囔着,西园寺彻动作夸张地大声叹了口气。

 “来,泉,祝你不断高升!而且每次都把那个做作的家伙打得落花水!”优雅地一转身,从桌上抄起酒杯,西园寺彻用力地敲击对方的杯缘,说完也不等对方响应,他自己就一口气喝干杯中的酒。

 早已知对方的行径,伊藤只慢慢地饮着手里的酒。

 不在乎别人投过来的诧蔑目光,西园寺彻大声地说着自己想说的话,也不管伊藤的反应如何,说到开心时他就自己放怀大笑。

 边啜着酒,伊藤静静地听着对方那不知是真是假的奇异见闻。

 两人一动一静,持续了不短的时间。

 忽然,语声断了,默默饮酒的伊藤抬起头来,不意地发现对方那张脸庞居然就近在眼前。

 “怎么了?”他淡淡地问着。

 “我想问,你、在支那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有趣的事?”“为什么这么问?”

 “不为什么,我只是想知道。”

 西园寺彻难得认真的表情,其中似乎隐隐挟着某种特异的意涵。

 一阵默然后。

 “有趣的事?”

 缓缓地覆述一遍,伊藤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那残存的琥珀体在灯光下发出眩惑的亮芒,隐约中,映衬得那双清冽的眼眸更加魔魅。

 “没有…一样也没有…”

 遥望着光灿室内的某一定点,他低语着。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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