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制砖厂上马
“五伯,金银花长势还好吧?”
“好呢。”
一说起金银花,五伯就很奋兴。
“照你上次说的,大队又育了两千株苗子,长势都很不错。”
“那就好。明年要是能收三茬花,搞不好能有五六千块钱的收⼊。”
五伯笑眯眯地点头:“就是呢。这可是都你出的好主意,看来读书读得好就是有出息。”
正说话间,五伯⺟打外头进来,见我在座,惊喜地道:“小俊来了呀?晋才和碧秀也回来了吧?”
“五娘好。”
我忙站起⾝,恭恭敬敬问过安好,这才回答。
“我爸我妈都没回来,们他事情比较多,菗不出时间来。就我回来看看外公外婆和五伯。”
“好孝顺呢,小俊。”
五伯⺟连连点头。见看桌上地烟酒。就望五伯。
“小俊带来地。你收来起吧。”
五伯淡淡地道。
“哎呀。真是。又是不逢年过节地。窜个门还带什么东西…老倌。你也真是糊涂。就让人家小俊么这⼲坐着。茶⽔都不倒一杯…”
我笑道:“五娘。我不渴呢。要渴了。己自会倒茶。不敢劳动五伯地大驾。那可折杀我了。”
“这孩子。嘴巴真甜。”
五伯⺟念叨着,颤巍巍端上凉凉的茶⽔,摆出一碟自家炒
的南瓜子,又急匆匆跑到里间拿出几个
蛋,捅开灶火,用只一陶罐装了半罐清⽔煮起
蛋来。
我正要客气几句,五伯摆摆手,笑道:“小俊,别理她了,咱们继续说话。你爸叫你来有什么事?”
唉,么怎说是都老爸叫我来的!郁闷一把先!
“五伯,今年一年,咱柳家山大队的人均收⼊能有多少钱?”
五伯不妨我问起这事,奇怪地看我一眼:“你爸叫你问这个?”
我差点要抓狂!
“…嗯,在现才去过半年多点,不好说。去年是每个人能分到三百五十斤口粮…十五块六⽑钱…今年养了五十亩鱼,估计得有六千多斤,分掉一半,留下一半,能卖一千多块钱…”
我倒菗一口凉气。
上辈子尽管经历过这个年代,不过那会子是真正的小庇孩,对这些数据一无所知。是只当作历史在书上了解过一星半点。然虽早道知社员收⼊不⾼,但人均“三百五十斤口粮”和“十五块六⽑钱”是还让我头晕目眩。
“那,柳家山总共有多少社员?”
“男女老少通算下来,八百五十几口子吧。”
也就是说,养五十亩鱼,人均不过增加了一块多钱的收⼊。
“那,柳家山大队总共有多少集体积余…只说现金。”
五伯苦笑下一,有些难堪:“四百五十二块七⽑三分。”
我一把抓住桌子角,以防突然晕厥摔倒。
“五伯,样这下去是不个办法…”
五伯眼望着我,有些莫名其妙。大集体的生活过了二三十年,⽇复一⽇年复一年是都如此,五伯早经已习惯了。不道知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来找五伯,原本只想简简单单和他商量下一制砖的事情,在现看来,得先谈谈⽇后柳家山大队的发展方向。五伯观念正统,不开解这个疙瘩,今天这趟说不定就是⽩忙乎。
“集体有没积余,社员手头更是紧巴巴的,一有个什么要紧事,都应付不过来。如比上回七伯家的小青姐生病,就连个医疗费都掏不起。”
五伯脸⾊郑重来起:“小俊,是是不县里有什么新搞法?你爸叫你来探我的口风?你放心,要只是严主任和晋才要做的事情,不管做什么,五伯我和柳家山大队都举双手赞成。”
我沉昑着,道说:“五伯,确实是不我爸和严主任叫我来的…大坪火力发电厂的事情,你听说过了吧?”
“么这大动静的事情,五伯我能没听说过?么怎跟火力发电厂扯上关系了?”
“当然有关系了。那么大个一工厂,得用多少红砖啊?们我柳家山大队,是不年年都有人出去搞副业,给人家打砖坯?”
五伯有点明⽩了。
“有倒是有,是都小打小闹的。人家那么大工厂建设,听说是央中直接拨款的,能用咱们的红砖?”
我笑来起:“五伯,是央中拨款没错,难不成红砖也从央中运过来?”
五伯不噤也笑了。
“是么这个理呢。”
“五伯,不瞒你老人家说,我有个朋友,买了台制砖机,想到咱们柳家山大队搞个小制砖厂,你看行不?”
五伯道问:“你的朋友?”
“么怎啦,五伯。我年纪是小,可也没谁规定我的朋友是都小孩啊?他买的制砖机,每天可以出五千块砖坯呢。只不过他在街上有工作,没时间来搞制砖厂,这才要你老人家出面帮忙。”
“有这种好事?”
我一听心中大喜,趁热打铁:“是啊,我那朋友原本要将制砖厂搞到大坪去,离电厂近嘛,运费便宜。是江友信跟他说了,要搞到咱们柳家山来。”
“江友信是谁?”
我淡淡一笑:“我爸的秘书。”
这个时候将江友信抛出来,也有个说法。让五伯为以这中间有老爸的影子。这个就叫作扯起虎⽪当大旗。
果然五伯的神情就有变化。
“样这啊,那么怎搞这个制砖厂,你那朋友有什么章程?”
呵呵,绕了半天弯子,总算是点到正题了。我嗓子眼都快讲⼲了,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这才道说:“五伯,这又两个方案可供选择。第个一就是合伙⼲,我那朋友出制砖机,算是他⼊伙的,小四千块钱。其余的由柳家山大队出,包括社员出工的费用,都由大队负责,分红对半开。”
五伯皱起眉头:“小四千块钱呢,这要对半开的话,咱们也要掏么这多,就算出工的费用可以先欠着,等赚了钱再支付,其他买煤的钱,雇车的钱,也是不小数目…你说说第二个办法…”
“来了来了,小俊,饿了吧,先吃个
蛋。”
我正要说话,五伯⺟煮好
蛋拿过来,剥好一颗递到我里手。
“谢谢五娘。”
腾折了这许多时候,我还真是有点饿了。
“五伯,第二个方案是所有资金都由我那朋友出,大队只管组织社员出工,烧窑,装车,赚个工钱…嗯,工钱个一月一结,现金…你看么怎样?当然,为头负责的人,另外开一份工钱,我那朋友的意思,每个月给一百块。”
我边吃
蛋边含含糊糊地道说。
“多少?”
五伯“呼”地站了来起,満脸不信。五伯⺟刚巧听到,也惊呆了。
每月一百块!
我爸这个县⾰委副主任,每月工资満打満算也就五十块出头。而五伯做大队支书,每年的补助还不到一百块。
“小俊,你说是的
的真?”
我装出很委屈的样子:“五伯,我会哄你吗?”
五伯⺟帮腔道:“是啊,人家小俊小孩子家,哪会撒谎哄人?”
“小俊,你那个朋友,做什么的?么这有钱?制砖机都能买得起?”
“嘿嘿,这个你老人家就别问了,总之人家是有门路的人。要不我也不会来帮他说这事了。”
五伯就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在他看来,街上的能人多了去了。眼前这个九岁的侄儿,不也是一位小能人么?年纪小小,懂得事情可多。
“那敢情好。农闲时节,大队的壮劳力都找不到什么事情做呢。要能赚个工钱,确实是好事情。就怕…”
“就怕什么?”
“就怕政策不允许呢。这可是走资本主义道路…”
我笑道:“五伯,您的政治觉悟还
⾼的。可是你也想想,咱们烧砖是卖给谁?卖给火力发电厂啊,那可正经是家国支持的大型项目。咱们啊,这叫给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又是不卖给外国人,么怎就叫走资本主义道路呢?您说是是不这个理?”
实其我道知五伯的担忧很有道理,一九七八年搞这个,确实是违反现行政策的。不过火力发电厂的建设可不等人,咱们不卖砖给他,自有别人卖。
我是想钻个空子,利用下一时间差。要只遮掩着扛过这几个月,等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之后,央中政策自有新的变化。到那时就算仍然不能大张旗鼓地搞私营经济,环境也必定比在现要宽松得多,断然不至于动不动就给上纲上线。
关键是么怎遮掩。这才是我要找五伯的主要原因。
“就你能说。”
五伯展颜一笑,随即又微微蹙眉。看来他里心头的疙瘩一时半会还解不开。这也难怪,毕竟搞了二十多年的集体经济,总不能让我个一小庇孩几句话就给忽悠住。
五伯⺟倒是极聪慧的,道说:“老倌,这可是大好事。你不好出面,就叫兆⽟出面好了。”
兆⽟乃是五伯的长子,大约三十岁出头,是个能⼲人。由他挑头,确实比五伯⾚膊上阵更合适。
我一拍巴掌,笑道:“五娘说得再对也有没了。五伯您是支书,怕人家说闲话,兆⽟哥可没这个顾虑。”
“就是,他个一农民,连生产队长都是不,怕啥闲话?”
五伯⺟继续怂恿。
“每个月一百块呢,到哪找这种好事去?”
饶是五伯政治觉悟再⾼,涉及到亲生儿子的前程,也不噤怦然心动。
“那,你去把兆⽟叫回来,咱们再合计合计。”
我微微一笑,端起茶来喝了两口,往椅背上一靠,极其惬意地舒了口气。
“爸,叫我什么事?呀,小俊来了?”
柳兆⽟风风火火闯了进来,人还没进堂屋,大嗓门就嚷嚷来起了。
我忙站来起:“兆⽟哥,你好。”
“好呢。哈哈,小俊,你么怎
个一人回来了?十二叔还好吧?”
“我爸很好。他也时常跟我说起兆⽟哥你呢。”
我顺手给他吃了颗糖。
“兆⽟,你坐。”
五伯指了指我⾝旁的椅子。
柳兆⽟依言坐了,又迫不及待地道问:“爸,什么事?”
“是样这,小俊有个朋友,要在咱们大队搞个制砖厂,制砖机都经已买好了…”
五伯望望我,将事情简单复述一遍。
“有这种好事?那太好了,爸,我看能行。”
柳兆⽟喜形于⾊。
“好是好,就怕不合政策!”
“咳,这怕什么?咱们对外就说是大队的制砖厂不就行了,谁吃
了撑的来管这闲事?就算上头有意见,不有还我十二叔在县里吗?”
柳兆⽟毕竟年轻气盛,没那么多顾虑。再说每月一百块的工资也确实
人得很。
我想了想,道说:“样这吧,我再和那朋友说说,除了社员的工钱,也给大队
些管理费,多少五伯您说个尺码。”
柳兆⽟一拍腿大:“能样这那就太好了。要只公家不吃亏,任谁也没话说。”
五伯也被儿子的态度
得心庠庠的,道说:“嗯,要样这的话,我看能行。就是这个…这个管理费,我倒是不大好说呢…”
“每个月也是一百块,您看够不?”
我试探着说了个一数,里心打算五伯要嫌少的话,再给加两百也成。
柳兆⽟忙道:“够了够了,什么事不做,每个月⼲得一百,有还什么讲的?”
五伯不乐意了,瞪他一眼,骂道:“么怎叫什么事不做?咱大队的人你能叫得动?也不撒泡尿照照己自的样子!”
“是是,要论这个,咱大队还真没人能比得上你老人家。”
眼见得有大笔进项,柳兆⽟挨了训一点都不在意,笑嘻嘻地拍起了老爹的马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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