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 铁打的通山 （上）
　第五百六十八章铁打的通山（上）

　军第六师团防御的崇岌岌可危，新9旅防御的通山也同样岌岌可危

　孤注一掷的日本人，投入了全部的兵力，对通山之阵地发起了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击。飞机、大炮的狂轰烂炸，几乎要把通山夷为平地

　当第六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新9旅三千余官兵伤亡高达13００余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锁柱被迫放弃全部一线阵地，收缩兵力于二线阵地进行最后之防御。而一旦今天坚持不下来，那么新9旅将被迫进入几乎没有任何巷战工事的通山进行巷战。

　这是要命的第六天

　“我已将全部兵力投入进攻，崇刻可以光复。我已命暂2师全力向你靠拢。再坚守一，可主动放弃通山，向崇方向突围，暂2师担负掩护接应。”

　看着高飞亲自给自己发来的电报，锁柱抿了下嘴：“向司令回电，就就说我这莫得啥子事，个儿子的袍哥人家莫得拉稀摆带的。明电，就用明电给老子发出去”

　“轰”的一下，一枚炮弹在附近不远的地方炸响，锁柱拍了拍身上的灰土。

　第六天了，今天能够坚持下来吗？坚持下来了，怎么个突围法？锁柱心里一点计划也都没有。

　而这时，军又一次疯狂的进攻又重新开始了

　炮弹在阵地周围不断爆炸，一道道的火光冲天而起，掀起的气把一切都包裹在其中，劈头盖脸的朝着阵地上的士兵砸来。

　3排担负起了掩护全营向2线阵地撤退的任务。小四子和他的弟兄们，节约着弟兄们拿命换来的‮药弹‬，稳稳的，准确的向着军击着。

　大约有一个小队的军，四散着朝这里包围而来。锁柱瞄了一下，扣动了扳机，一声响，一个日本人倒在了他的下。

　“这是三福排长的”小四子心里轻声念着：“下一个，是老德的”

　身边的十二个弟兄，都分散了开来，和小四子一样，灵巧的躲避着东洋人的‮弹子‬，准确的杀伤着一个个冲上来的军。

　敌人很多，杀也杀不完，可小四子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而且小四子还下定了一个决心，自己绝对不能死，无论如何都不能死，就算是爬，也要爬回家去。

　他已经在三福排长和老德面前发下过誓言，一定要帮他们恢复名誉。不管如何困难

　这个时候的小四子，已经完全不像一个外官的后代，完全不像一个世家子弟了。在这血和火的战场上，他，已经把自己变成了一头野兽

　已经日本人都是一群畜生，那么要想让自己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自己也变成野兽

　敌人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吃掉你，你也只能出狰狞的獠牙，撕裂他

　“长官，长官，谁是这里的长官？”

　“在那，那个，小四子，我们的排长”

　战场上的秩序早已经被打了，那些班长、排长、连长，早就已经不知换了几次。

　“长官，我是营长派来的，我全营已经撤到2线阵地，营长让你们迅速撤下去”

　小四子聚会神的瞄准了一个敌人，等到亲眼看着那个敌人倒在了自己的口之下，这才满意的大声说道：“弟兄们，撤，撤”

　3排开始向后面撤退，这些战场上幸存下来的士兵们，早已在战火的考验下变成了老兵。

　老兵和新兵们的概念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身上最大的长处，就是知道如何在最恶劣的环境下，最大限度的让自己活下来。

　13个弟兄在那相掩护着，不断的用有限的‮药弹‬，最大程度的杀伤着那些企图接近自己的敌人。

　“排长，走了，走了”

　“等等，等等，这是什么？”小四子忽然叫了起来。

　接着他弯下了，在土里踢了踢，然后好像发现宝贝一样从土里刨拉出了一箱‮药炸‬，一声欢呼：“他**的，怎么没有发现还剩下了这么一箱好东西？”

　“排长，你是新兵，不知道，这是我们旅长立下的规矩”被临时任命为副排长的许龅牙一边朝外放了一，一边说道：“每个排都得留下一箱‮药炸‬，以防阵地守不住的时候，轰的一下，什么都没有了。排长和老德他们都阵亡了，这箱‮药炸‬也没有动过。”

　“他**的，不炸自己人”小四子恶狠狠地道：“龅牙，掩护老子，给东洋人来上那么一家伙”

　许龅牙恨得牙的：“疯子，他**的都是疯子，老子的这条命非送在这里不可”

　‮药炸‬被重新埋了起来，导火索被拉到了最长处，小四子和许龅牙躲到了一堵断壁后，点着了半烟，美美的了一口，许龅牙赶紧拿了过来，也抢着了两口，重新把烟还给了小四子：“哎，排长，你家老子在家不许你吸烟吧？。”

　“当然。”小四子在土里翻了半天，又找到了小半截烟，对着点着了，朝阵地那看了一眼：“我家有个祖上，是大烟的，后来家里立下了规矩，绝对不许吸烟。别说吸烟，就算喝酒，也只能逢年过节的时候喝上那么一小杯，家教严着呢。”

　“好好的外官不当，非来当什么兵。”许龅牙把小四子扔掉的烟股又拣了起来，贪婪的了两口：“要说新9旅里，你这样能识文断字的可不多。我们旅长只怕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全。哎，等到仗打完了，你干脆当我们的老师得了。”

　“成啊。”小四子看到东洋人已经冲上来了，拿着快要燃尽的烟股凑到了导火索上，看着导火索“滋滋”的冒着青烟，捂住了耳朵：“可你们都得叫我先生”

　“轰”的一声巨响，阵地瞬间就被淹没在了硝烟和火海之中，日本人的惨叫声传来过来。“扑”的一下，一条被炸飞的胳膊落到了小四子的身上。

　小四子拣起来看了看，确定这是东洋人的，把胳膊朝地上一扔：“走了，走了”

　通山2线阵地，新9旅，通山保卫战第六天中午。

　唯一的“补给品”送上来了，3排被分到了三烟。

　“狗的，这东西又不能垫肚子，又不能当‮弹子‬打东洋人”许龅牙恨恨的骂了一句，可终究还是忍不住惑，点着了一，然后分给弟兄们一人一口。

　肚子饿得前贴后背的，那些冻硬的黄土实在吃不下去了。这些东西吃到肚子里，肚子涨得难受，连屙屎都屙不出来。

　3排的运气还算比较好的，昨天夜里抓到了一只天知道从什么地方爬到阵地上来的老鼠，当时就被弟兄们就地“阵法”了。

　也不敢起火，剥了皮生吃，可那味道，一人才分到那么一丁点，可那味道，绝对是弟兄们这辈子吃到的最美味的东西了

　小四子拿起一把雪抹了抹嘴，看弟兄们一个个无打采的样子：“教大家唱歌吧。我们川军有十首军歌，教大家两首最好记的。”

　说着，小四子唱了起来：

　“男儿乘风破万里，最好沙场死，国辱未雪怎成名，宝刀携出征。抗强权，除国贼，扫夷氛兮征禹域，莽莽长城，出入纵横，大地播英声。

　霜风飘飘边气劲，铁骑拥千群，高举秋卷万重云，屹屹岳家军。抗强权，除国贼，溺仇头兮喋仇血，东靖海氛，西肃胡尘，战取功勋。”

　弟兄们听着这豪迈悲壮的歌声，都起了一些精神。飞到头顶上的敌机，他们也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一般。

　小四子唱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到大家都会唱了，这才停了下来。

　“这歌，是杨森将军的部队最先有的，要说这杨森将军那，虽然是个大军阀，可在民族气节上，却绝对是少有的”小四子竖了下大拇指：

　“杨森将军当年驻防川东门户万县，1926年下半年，北伐的广东国民**军在长江域、江浙战场取得辉煌战果，各国，特别是英国在中国的势力受到沉重打击。英国‮府政‬为巩固其在长江域的势力，加紧了干涉中国**的步伐，他们不仅调遣大批军舰来华示威，在东南沿海制造血案，而且利用其商轮在中国内河胡作非为，寻衅肇事，以沉中国木船，淹死中国‮民人‬为儿戏。在1926年6至8月短短的3个月时间，英国在长江的万县段，即制造血案4次，先后撞沉中国民船4艘，沉溺4０余人。8月29，英国太古公司轮船‘万’号，又在云长江中再次沉中国木船3艘，驻万县的杨森部连长1人、排长1人、士兵56人被淹死，另损失支56支，‮弹子‬55００发，饷款85０００元”

　见排长摆起了龙门阵，弟兄们都围了过来，小四子非常认真的把杨森将军这段抗击英国人的壮丽故事说了出来。

　杨森于事件发生的当派轮船检查长率兵8人赴该轮查讯事件经过时，又遭停泊在万县的英舰“柯克捷夫”号袭击，重伤数人“万”轮也在英舰的掩护下逃离万县。是晚，英轮“万县”、“万通”号抵达万县，杨森当即派兵将两轮扣留，同时致电重庆海关监督，要求向英国驻重庆领事提出抗议，赔偿损失。此后，杨森又分电各方，详述英轮肇祸经过及扣留“万通”、“万县”两轮原因，并提出了“惩祸首、赔损失”的要求。蛮横的英帝国主义不仅不足中方的要求，反而调军舰云集万县，企图武力夺回被扣英轮。

　9月5午后4时，已改装成军舰的英“嘉禾”号抵达万县，与原泊万县的英舰“柯克捷夫”号，分左右两方近“万通”轮，妄图以武力强行劫走该轮。驻守“万通”轮的中国士兵进行还击，打死英方士兵2０余人及“柯克捷夫”号副舰长，中方也有3０余名官兵壮烈牺牲。下午5时许，原泊重庆的又一艘英‮军国‬舰“威警”号抵达万县，会同“嘉禾”号和“柯克捷夫”号用大炮向万县两岸的和平居民进行疯狂轰击，历时两个多小时，发弹3００余发，万县城区33处被炮击，居民死亡6０4人，伤398人，被毁民房千余间，财产损失约2０００万元，制造了骇人听闻的“万县九五惨案”

　“万县九五惨案”发生后，杨森立即发起抗英斗争，组织万县‮民人‬成立“雪会”、“锄团”

　9月8，由国民左派省部出面召集重庆39０余团体的近8００名代表开会，成立“万县惨案四川国民雪会”通过了向世界各国、各国驻华公使和广东国民‮府政‬发出通电、宣言，举行罢工、罢课、罢市及示威‮行游‬等17项决议，决定将华洋赈款1万元和全城税款作为赈款，并分派代表赴万县调查事件经过，去长江下游沿江宣传惨案真相，并联络各有关团体断绝龙门浩、弹子石一带英商供给，实行经济绝。

　一场声势浩大的反英运动迅速波及重庆和四川全境：煤业工会宣布停止给英轮上煤；英轮华人领江主动退职；驳船工会宣布不给英人运货。紧接着，5００余名在英轮服务的提装工人全部退出，并在工会领导下组成“救国团”参与唐家沱、龙门浩一带的纠察任务。同时，工商界也组织“商业共进会”表示誓不与英人易。

　9月18，重庆全市举行罢工、罢课、罢市，共有4００余团体6万余人和上百艘汽船、木船组成的水陆两路队伍参加了示威大‮行游‬，两江沿岸助威群众更是多达1０万之众，愤怒的群众高呼口号，抗议英帝暴行，群情愤，声势空前，并影响沿江一带的泸州、叙府，充分显示了四川各界民众的‮大巨‬力量，给英国以沉重打击。

　自此之后，英轮不敢再驶泸州、叙府“内河商轮从此俱改悬中国国旗”次年3月底，英商及英商公司人员和英、籍轮船，全部被迫撤离重庆，以后一年多的时间都不敢再来四川。

　“了不得，了不得”许龅牙听的“啧啧”赞叹：“老子白当四川人了，这你要不说，我们还真不知道，哎，别说，有个有学问的人可就是不一样。话又说回来了，老子四川人当真是好样的”

　小四子笑了一下：“说起我们川军，还得从清末民初说起，宣统二年，清‮府政‬废绿营，在全国建陆军三十六镇，四川因省大人多兼控康藏地区，因而成立了十六、十七、十八三个镇。同时，成立武备学堂、陆军小学、官军学堂、陆军速成学堂、陆军讲武堂等，来培养中下军官，这些学堂出来的学生，后来成为川军中的骨干，其中优秀者还曾被派遣出国深造。在辛亥起义中，各省纷纷‮立独‬成立一个军‮府政‬宣布‮立独‬，惟独四川先有**人在重庆成立大汉军‮府政‬，后又有人在成都成立蜀军‮府政‬，这种情形是各省中绝无仅有的。可我们那，过去有个打内战的恶名”

　说到这，小四子沉默了下：“从1912年至1934年，我们四川人自己打自己历经二十二年大小四百余战，尽管川军打内战的恶名举国闻名，但我们的人员素质、装备，却堪称中国最差劲的杂牌好不容易四川被刘湘长官大致统一了，但川军将士们还来不及在天府之国的土地上尽情享受，抗战就爆发了。

　抗战初起，川军将士即纷纷请缨参战，杨森曾经说了这样一段话，‘我们过去打内战，对不起国家民族，是极其辱的。今天的抗战争是保土卫国，血牺牲，这是我们军人应尽的天职，我们川军决不能辜负父老乡亲的期望，要洒尽热血，为国争光。’这段话就是我们的心声，弟兄们”

　弟兄们都沉默了下来。

　小四子深深的出了一口气：“自从川军出川抗战以来，从没有人愿意要我们，到我们浴血奋战，打的东洋人服我们，打的友军提到我们都竖大拇指，我们只会打内战的恶名也算被洗刷干净了。不容易，真的不容易啊”

　这些川军弟兄，是真的不容易，拿着只能打打野兔，打打土，拿着四川自己制造的，十颗里有八颗炸不响的“麻花手榴弹”他们硬是靠着血和创造出了战场上一个接着一个的奇迹。

　他们用自己对民族的忠诚、用自己的热血和生命，向世人展现了中国人的铮铮铁骨

　弟兄们还在那沉默着，似乎都在那思考着什么。这时候，军的炮声又响了起来，可这在弟兄们的心里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了。

　“弟兄们”看了一眼列队准备进攻的军，小四子笑了一下说道：“我们还有28发‮弹子‬，2枚手榴弹，可我们还有大刀，帮三福排长报仇，帮老德班长报仇，大家，都准备死在这里吧”

　弟兄们都笑了一笑，面对蜂拥而上的东洋人，同时摘下了背后的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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