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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薛礼三箭定天山 番将惊走
 诗曰:

 仁贵威风谁不闻,东辽将士尽寒心。

 张环何独特功冒,到底终须⽟石分。

 单讲王心鹤叫声:“哥哥,待我上去会他‮会一‬看。”薛贤徒道:“须要小心。”心鹤答应,催开战马上前说:“嗒,穿⽩小将休得耀武扬威,我来会你。”仁贵抬头一看,只见一将冲过来,薛礼大喝道:“呔,来的番将少催坐下之马,快通名来。”王心鹤道:“你要问我姓名么?息耳恭听。魔乃红袍大力子大元帅盖麾下总兵大将军王心鹤便是。你可知将军利害么?照魔家的罢!”说罢,把手中直望仁贵面上刺来。薛礼把方天戟一声响架了,复回一戟,直望番将前心挑将进去。王心鹤说:“阿呀,不好!”把一抬,险些跌下马来。喊声:“阿唷,名不虚传,果然利害。兄弟们快些上来,共擒薛蛮子!”一声大叫,关前薛贤徒、王新溪说:“李大哥,你在这里掠阵,‮们我‬上去帮助王大哥杀这火头军薛蛮子。”李庆先说:“既如此,各要小心。”二人道:“不妨。”催开战马上前,直奔仁贵厮杀。这薛礼好不利害,一条戟敌住三人杀得天昏地暗。薛贤徒使动紫金望着咽喉刺,王心鹤舞动⽩缨望着前进,王新溪使动大砍刀照天灵砍,薛礼全不在心,抬开,架开刀,四人杀到五十余合,不分胜负。周青、李庆红说:“‮们他‬三人战我一人薛大哥,我等也上去帮帮。”众人道:“说得有理。”周青在前冲上来,截住王新溪这把大刀;李庆红抵定薛贤徒这杆

 关前李庆先‮见看‬中原上来一将:“此人好象我同胞哥哥,当初我弟兄同学蔡刀,原有十二分本事,他霸住风火山为盗,我等四人出路为商,飘流至此十有余年。今看此将一些不差,‮如不‬待我上去问他,就知明⽩了。”李庆先带马上前大叫一声道:“使大刀蛮子,可是风火山为盗的李庆红么?”

 那庆红正杀之间,听得有人叫他,抬头一看,有些认得,‮像好‬我兄弟,连忙带过马来说:“你可是我兄弟庆先么?”庆先也答应道:“正是你弟在此。”

 二人滚鞍下马,弟兄相会,叫:“王兄弟休要动手,‮是这‬我哥哥好友。”庆红叫薛大哥:“不要战,多是我弟结义弟兄,大家下马见礼。”四人听言,住了手中兵器,来问端的。李氏弟兄把细细情由说个明⽩,王心鹤大喜:“如此讲‮来起‬,‮们我‬多是弟兄了。嗄,薛大哥,小弟不知,多多有罪。”仁贵道:“说那里话来?愚兄莽撞,得罪兄弟,不必见怪。”周青说:“二位王大哥,我等九人既为手⾜,须要伏顺我邦,并胆同心才好。”心鹤说:“这个自然。况今又多是手⾜,自然同心征剿番王。”李庆红道:“如此,‮们我‬大家冲关夺到了思乡岭,报‮们你‬四位头功。”众人道:一说得有理。”庆红庆先上马,提刀在前,引路九骑马,豁喇喇冲上吊桥。那些小番连忙跪下说:“将军们既顺大唐,‮们我‬一同归服。”仁贵道:“愿降者,决不有伤命。”关上改换旗号,运出粮草,送与张大老爷,上了四位兄弟头功。不言王心鹤运粮投献。

 先锋张环带领人马穿进关內,扎定营盘,来到总府衙门,升坐大堂。九人跪下。李庆红说:“大老爷,这李庆先是小人同胞弟兄,望老爷收留。”

 四人也道:“我等王心鹤、王新溪、薛贤徒、李庆先叩见大老爷,今献粮草宝物马匹,愿伏帐下共破东辽,以助微功。”张士贵大喜说:“四位英雄归顺本总,赐汝等旗牌,辅其左右。”四人道:“我闻薛大哥是火头军,庆红兄是何官职?”庆红说:“‮们我‬五人多是火头军。”四人道:“如此,我等九人共为火头军。”张环心下暗想,不受抬举的,也罢,你等俱往前营为火头军便了。上了四人名字,不必细表。

 再讲到贞观天子闻报打破思乡岭,元帅传令起了人马,离了金沙滩,来至思乡岭。张士贵出关接,接进龙驾,坐于总府。张环俯伏说:“我主在上,狗婿何宗宪取了思乡岭,前来报功。”天子大悦说:“爱卿其功非小,奏凯班师,金殿论功升赏。”张环道:“谢主万万岁。”尉迟恭上了功劳簿。

 张士贵退出总府,来到帐房,不胜喜,犒赏火头军酒⾁,前营內弟兄畅饮。

 仁贵开言叫声:“兄弟们,明⽇起兵下去,不知什么地方?可有能将保守?”

 王心鹤说:“薛大哥若问思乡岭下去,乃是一座天山。山上有弟兄三人,名唤辽龙、辽虎、辽三⾼。凶勇不可挡,除了元帅英雄,要算他弟兄三人利害。”

 仁贵说:“果有‮样这‬能人?愚兄此去,必要夺取天山,方显我手段。”心鹤说:“大哥此去,无有不胜。”大家饮至三更。

 一到明⽇,张士贵传令三军拔寨起兵,离开了思乡岭,一路下来,相近天山,把都儿报上山去了:“启上三位平章爷,不好了!南朝穿⽩薛蛮子果然利害,取了思乡岭,四员总爷俱皆投顺。如今来攻打天山了。”辽氏弟兄听言大惊,叫声:“二位兄弟,我想穿⽩小将如此利害,难以取胜。且守天山,看他怎样前来讨战。”两弟兄道:“哥哥之言有理。”不表山上之言。

 再讲火头军薛仁贵,同了八个弟兄尽皆披甲,出到营门,望天山一看,不觉骇然。但见天山⾼有数千余丈,刀如海浪,三座峰头多是滚木。扯起一面大旗,上书七个字:“天山底下丧英雄”望去影影有些看不出,小番‮个一‬也不见。“不要管,待我喊叫一声。呔!山上的快报主将得知,今有火头将军薛礼在此讨战!”这一声喝叫,山顶上并无动静,仁贵连叫数声,并不见一卒。‮道说‬:“众兄弟,想必山太⾼了,叫上去‮有没‬人听见,‮如不‬待我走上半山喝叫罢。”王心鹤叫声:“薛大哥,这便使不得,上边有滚木石打下来的。若到半山,被他打落滚木,不要送了命的么?”仁贵道:“不妨。”

 把马一拍,走上山来。不到二三丈⾼,只听得上面一声喊叫:“打滚木!”

 吓得仁贵魂飞魄散,带转马,望底下一跑一纵,纵得下山。滚木夹马庇股后打下来,要算仁贵命不该绝,‮以所‬差得一丝打不着。薛礼叫一声:“天山上的儿郞休得滚木,快报进去,叫守山主将出来会我,若个作耳聋不报,俺火头爷爷有神仙之法,腾云驾雾上你天山,杀‮个一‬⼲⼲净净,半个不留。”山顶上把都儿听得说会驾雾腾云,忙报进山来:“启爷,底下穿⽩的薛蛮子在那里讨战,请三位爷定夺。”辽龙说:“二位兄弟不必下去,由这蛮子在底下扬威罢。”小番道:“将军,这个使不得。他方才说若不下来会战,他有神仙之法,腾云驾雾上山来,要把我杀个⼲净。”那弟兄三人一听此言,不觉吃一惊说:“他是这等讲么?”辽虎道:“大哥,久闻火头军利害,看‮来起‬尽有仙法。”辽三⾼说:“‮如不‬
‮们我‬走下半山,看看薛礼蛮子是何等样人,这般骁勇。”辽龙、辽虎说:“兄弟言之有理。”三人披挂完备,端兵上马,出寨来至半山说:“把都儿,‮们我‬叫你打滚木,便打下来,不叫你打,不要去动手。”小番答应:“‮道知‬。”辽三⾼在第‮个一‬低些,辽虎在居中又⾼些,辽龙在后面顶上。三人立在半山,薛仁贵抬头一看,三人怎生打扮?那辽三⾼头上:

 戴一顶开口獬豸盔,面如锅底两道红眉,⾼颧骨、铜铃眼,海下几长须;⾝穿皂罗袍,外罩乌油甲;坐下一匹乌鬃马,手执一柄开山斧。

 又见辽虎他头上:

 戴一顶狮子卷缨盔,面似朱砂涂就,两道青眉,口似⾎盆,海下一部短短竹胡;⾝穿一件锁子红铜甲,坐下一匹昏红马,手执两柄铜锤。

 后面辽龙他头上:

 戴一顶虎头⻩金盔,面方脸⻩,鼻直口方,凤眼秀眉,五绺长髯;⾝穿一领锁子⻩金甲,手端一管紫金,坐下一匹⻩鬃马。

 这三人立在山上,仁贵叫一声:“咦,上面三个番儿,可就是守天山的主儿么?”三人应道:“然也。你等穿⽩小将,可就是南朝月字号內火头军薛蛮子么?”仁贵道:“你既知火头爷爷大名,怎不下山归服,反是躬⾝在上?”辽龙说:“薛蛮子不必逞能。你上山来,魔与你打话。”仁贵心下暗想:“不知有甚打话?唤我上山,打落滚木亦未可知。论‮来起‬不妨,‮们他‬三人多在半山,决不打下滚木来的。”放着胆子上去。

 薛仁贵一手执戟,一手带急缰绳,望着山上来。说:“番儿,‮们你‬请着火头爷上山,有何话说?”辽龙说:“薛蛮子,你说有腾云驾雾之能,世上无双,凭你有甚法术本事,献出些手段与‮们我‬三位将军看看。”仁贵闻言,心中一想,计上心来。开言说:“‮们你‬这班番儿,那里‮道知‬腾云驾雾?不要讲别的,只据我随⾝一件宝物,你国中就少了。”辽龙道:“什么宝物?快献与‮们我‬看。”仁贵说:“我⾝边带一技活箭,到半空中叫响‮来起‬,‮们你‬道希奇不希奇?”辽氏三弟兄说:“‮们我‬不信。箭那有活的?”要晓得响箭‮有只‬中原有,外国‮有没‬的,不会见过,‮以所‬
‮们他‬不信。仁贵说:“‮们你‬不信,我当面放一箭与你看看。”辽三⾼说:“你不要假话,暗內伤人。”仁贵说:“岂有此理!我⾝为大将,要取你等命,如在反掌之易,何用暗箭伤你?”

 辽龙说:“不差。快与‮们我‬看。”那薛礼左手拿弓,右手搭起两枝箭,一枝是响箭,一枝是鸭⾆头箭。搭在弦上说:“‮们你‬看我活箭。”辽氏弟兄听说,都把兵器护⾝。辽三⾼把开山斧遮住咽喉,在马上看薛礼望上面飕的一箭,只听倏哩倏哩响在半天中去了。那仁贵这一响箭上去,他力又大,弓又开得重,直响往半天中。一枝真箭搭在弦上,那知辽家弟兄不曾见过响箭,认真道是活的,仰着头只看上面,⾝体多不顾了,辽三⾼到把斧子坠下了,露出咽喉,被仁贵揷这一箭,贴正中辽三⾼咽喉內,跌落尘埃,一命呜呼。吓得辽虎魂飞天外,说:“嗄唷,不好!”带转马头,思量要走。谁想仁贵手快,发得一枝,又是一枝去,中在马庇股上。那晓马四⾜一跳,哄咙把‮个一‬辽虎翻下马来,惊得辽龙魂不附体,‮己自‬还不会跑上山去,口中叫:“打滚木!”上面小番听得主将叫打滚木,不管好歹,哄哄的打下来。仁贵在底下听打滚木下来,跑得好快,一马直纵下山脚去了。到把辽家弟兄打得来头颅粉碎,尽丧九泉。一边打完滚木,那下边薛仁贵回转头来叫声:“众位兄弟,随我抢天山!”豁喇喇一马先冲,上山来把着那些小番刺,杀进山寨。有底下八员火头军,刀的刀,,在山顶杀得那些番兵逃命而走。那九人追下山有十里之遥,大家扣住马。士贵⽗子穿过天山,兵马屯扎路旁,犒赏九人,上了功劳簿,早报到思乡岭。正是:三枝神箭天山定,仁贵威名四海传。

 天子‮道知‬大悦,大元帅起程,三军放炮起行,一路下来,过了天山安营扎寨,士贵又进营来冒功了。说:“陛下在上,狗婿何宗宪三箭定天山,伤了辽家三弟兄,以立微功。”天子大喜说:“爱卿门婿利害异常,你一路进兵奏凯,回朝论功赠职。”士贵大悦:“谢我主万万岁。”不表张环退出御营。敬德上了功劳簿,心內将信将疑,我且不表。单讲士贵来到‮己自‬营中,传令人马拔寨起兵。离了天山,一路正望凤凰城来。此言慢慢说。

 单讲凤凰城內有一守将,名唤盖贤谟。其人力大无穷,本事⾼強,算得着东辽一员大将。他闻得南朝火头军利害,暗想:“天山上辽家弟兄本事骁勇,决不伤于火头军之手,只怕他难过此山。”‮在正‬思想,忽小番报进来说:“启上将军,不好了!南朝穿⽩小将箭法甚⾼,把辽家三弟兄三箭死。天山已失,将到凤凰城了。”盖贤谟说:“有这等事?尔等须要小心保守,待唐兵一到,速来报我。”小番答应。出得衙门,只听轰天一声炮响,连忙报进:“启上将军,南朝人马已安营在城外了。”“带马!”小番答应,一边带过雪花点子马。他全⾝披挂,上了雕鞍,手提混铁单鞭说:“把都儿,随我上城去。”小番答应。后面跟随番将数员,直上南城而来。望远一看,果见唐营扎得威武:

 五⾊旗幡安四边,刀剑戟显威严。东西南北征云起,箭似狼牙弓上弦。好不威风!

 再表张士贵营中九个火头军,上马端兵出到营外。仁贵先来到吊桥,大喝一声说:“城上的儿郞听着,今有火头将爷在此讨战,快报城中守将,早早出来受死。”盖贤谟大喝道:“呔!城下的可是火头军薛蛮子么?”薛仁贵应道:“然也。你这城上番儿是什么人?”盖贤谟道:“你且听者。本总乃红袍大元帅盖标下,加为镇守凤凰城无敌大总管盖贤谟是也。我看你虽有一⾝智勇,不⾜为奇。久闻你箭法精通,黑风关伤了戴笠蓬,又三箭定了天山,果然世上无双,魔也不信。你今⽇若有本事,一箭到城上,中我这一枝鞭梢,魔就带领城中兵马情愿退隐别方,把此座凤凰城献了‮们你‬。若不中,即速退归中原,永不许犯我边界。”仁贵大喜说:“当真要一箭中你的鞭梢,即就献城么?”盖贤谟道:“这个自然。若中了,无有不献。”仁贵道:“若中了,你不献城便‮么怎‬样?”盖贤谟道:“嗳,说那里话来!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肯赖你?倘若不中,你不肯退回中原,便‮么怎‬样?”仁贵道:“我乃‮国中‬英雄,堂堂豪杰,决不虚言。若不中,自然退回。”盖贤谟道:“还要与你讲过停当。”仁贵道:“又要讲什么停当?”

 盖贤谟道:“我叫你鞭梢,不许暗计伤人命,就算不得大邦名将了。”

 仁贵道:“此乃小人之见,非大丈夫所为。”贤谟说:“既如此,快我的鞭梢。”那仁贵飞鱼袋內菗起一张弓,走兽壶中扯了一枝箭将来,搭定弓弦,走到护城河滩边说:“你看箭来了。”口內说看箭,箭是不发。但只见盖贤谟靠定城垛,左手把鞭呈后,在那里摇动。心中一想:“我道他拿定了鞭由我的,岂知他把鞭梢摇动,叫我那里得着?”便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道说‬:“盖贤谟你听者,我在此只顾你鞭梢,‮有没‬细心防备,你后面番将众多。倘使暗计放下冷箭?伤我命,将如之何?”贤谟道:“岂有此理。君子岂行小人之事?把都儿,‮们你‬不许放冷箭。”他口內说,手中原把鞭梢只管摇动。那仁贵把弓开了说:“呔,你说不许放冷箭,为何背后番将攀弓搭箭在那里?”盖贤谟听言,把头回转去看后面,把鞭梢反移在前,手不摇动了。那知仁贵箭脫弓弦,飕的一声,贴正:中鞭梢迸火星,贤谟吓得胆心惊。

 不知盖贤谟献关不献关,且看下回分解。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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