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为了准备报告,季兰妮的熊猫眼是一天比一天严重了。
泡面、咖啡、牛
、
、胃散,成了她挑灯夜战的必需品。
除此之外,还有一台小型的收音机陪伴着她,当然,入夜以后她会戴上耳机,才不至于扰人清梦。
这个晚上,她熬夜直到凌晨四点,才勉为其难的爬上
,哪里晓得竟忘了设闹钟,这么一睡睡到十一点,早上唯一的一堂课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睡掉了。
等到她抓着闹钟在房里直跳脚,也挽回不了旷照的事实。
“这下可惨了,竟然没上到老巫婆的课,我完蛋了啦!”她扑倒
上直捶枕头,懊恼得几乎要死掉。
垂头丧气地走进厨房为自己倒了杯牛
,她边喝边叹气,愈想愈是郁闷。
“咦?兰妮,你怎么没去上课?”刚上完两堂课回来的乔易君,一见到她便惊讶喊道,手则打开冰箱取出一瓶可乐。
“我睡过头了。”她无奈地牵动了下嘴角。
“啊?真的吗?”
“嗯…”“呃…没关系啦,也不过才一堂课而已,别愁眉苦脸的嘛。”搁下可乐,乔易君好心地走到身侧拍拍她的肩臆。“我给你精神上的鼓励,别因为这样就意志消沉哦!”以清脆开朗的声音对她说着。
愁眉苦脸?意志消沉?
季兰妮抬眉看她,发觉乔易君还真是很诚恳的在安慰自己。
“我没事,你不用替我紧张。”
“喔,那我就放心了。”
把可乐一口气灌完,乔易君
足地大呼一口气。五官轮廓深邃的她,一颦一笑格外引人注目,连她都不得不多看几眼。
说真的,乔易君很懂得打扮自己,却又不会矫饰过火的让人作呕反感,就像此刻的她,穿着细肩带背心,外搭一件无袖薄纱白衫,身下的皮裙膝上五公分,脚踩一双白色夹脚凉鞋,
出的那双长腿匀称健美,一点也不会予人暴
的感觉。
“快中午了,你一定还没吃吧?”
被她这么一问,季兰妮才发现肚子在唱“巴杜夭”的歌。“嗯,当然还没,我才刚起来没多久…”无声又叹。
“隔壁新开了一家烧腊店,我们俩一块去捧个场吧。”扬起细眉,她开心地合掌说道。“试卖第一周,每种便当都五十块而已哦。”
“这么便宜?”
“是啊,你快去换个衣服,我等你!”乔易君从后头推着她,表现出迫不及待的奋兴样。“快点哦。”
糊里糊涂被推出厨房的季兰妮,虽然并没有答应她一块去,但看来也是骑虎难下,只好乖乖的返回房里换了T 恤牛仔
。
“好了啊,那我们走吧。”
正当中,却闷热得没有一点风,大火球将自身热度发挥得淋漓尽致,连层层叠叠的云朵也遮挡不了这热辣毒
。
才在阳光下走了几步,她们两个女孩子已经晒出一身的汗,于是加紧脚步逃进冷气开放的烧腊店里。
“
光临。”虽是香港口音,却说着字正腔圆的方语,一个戴白帽、打着红领巾,穿着白色围裙的中年男人热情喊道。
尽管才十一点半,但店内已是高朋满座,店外排队买便当的亦是人
汹涌,她们俩本以为忙碌的老板会无暇理会客人,没想到只要有人推开店门进去,便会听到这精神奕奕的招呼声。
“来,请两位女美这边点餐!”另一个身为伙计的圆脸男于笑咪咪地朝她们咕喝着。“招牌饭、三宝饭、还是鸡腿饭,统统都五十元而已。”
“我要三宝饭!”乔易君马上答。
“我也是!”将填好的餐盘利落添上白饭,铺上固定的三样莱式和萝卜干,他唐突地问:“姐小,传说中的卤蛋要不要?”那腔调还别扭地像在学电规上那个石头象族的舜子。
“啊?不…不用了。”
“那另一个姐小要不要?”
“呃…好吧。”不知怎的,一听到“传说中”三个字,季兰妮就狞得这颗卤蛋不只是卤蛋。
待老板将切好的鸭
、
、猪
搁到餐盘上,两份三宝饭大功告成,两人立刻乖乖的掏出钱来回敬。
好不容易找了位置坐下,耳边又听到那个伙计对个老伯伯发出奇怪问话:
“阿贝,李
爱传说中钦卤蛋无?”明明是螫脚的台语却故意说的理直气壮,实在是
好笑的。
“是——地!三宝饭嘛是五十块哪哪。”
“噗——”忍俊不住的,乔易君终于捂着嘴笑了出来。
本来还在努力压抑的季兰妮,在看到她脸上的笑意愈来愈夸张之后,也不
垂下头来开始闷笑。
“偎哪买共透支,目屎是拨麦离…”学起了综艺节目“铁狮玉玲珑”里的招牌语,圆脸男人表情生动的边弄便当边表演,不但把现场用餐的客人逗得哈哈大笑,连看起来有些严肃的老板都不断头摇低笑。
“好有意思的人。”
起卫生筷,乔易君总算稍稍止了笑意。“场子都被他炒热了,真不晓得咱们是来吃饭还是来看他表演的。”
“我想他大概很热爱他的工作吧,虽然他一直耍宝。”许是感染了欢乐的气氛,早上旷课的郁卒心情被踹出了五百里外,季兰妮的脸上始终洋溢着平和微笑。
“就是啊,笑得我肚子都痛了。”
吃到一半,乔易君像是想到什么,突然间把筷子停下。
“兰妮,你觉得辜子宙这人怎么样?”
吃饭是件快乐的事,但如果吃饭时有人提了倒胃口的话题,可就快乐不起来。
“我不想回答。”
“别这样,我只是纯粹好奇,不是他叫我来探军情的啦。”
“你想太多了,我也只是纯粹不想回答。”
“为什么?你真的这么讨厌他吗?连谈一谈都不愿意?”她吃惊的睁大眼。
“不过就是磁场不合,还不到讨厌的地步。”
“可是,你难道不觉得他长的很不错,还是女孩子喜欢的那一型?”乔易君惋惜地撑住下巴。“唉,我认识他的这一年来,就不晓得看到多少女孩子在倒追他,不过他却是一点也不心动,他会喜欢上你,说实在的,我们都跌破眼镜呢。”她直言无讳地望着季兰妮,但对方仍旧照着自己的步调在吃饭。
“…我知道他的长相是属于万人
型的,所以我会和他保持距离,才不会被他的亲卫队群起围剿。”
“兰妮…你真的很奇怪,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都相处了一段时间,不过,我还是不了解你。”
“对不起,我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她谈谈地答。
“所以,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于宙了,对吗?”
不知怎的,季兰妮竟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也没有点头说对。
“我吃
先回去了。”
下最后一口饭,她起身离开烧腊店,但乔易君却马上跟了出来,连饭也没吃完。
“还有件事我一直找不到机会说。”她在身后喊道。“关于我和斐轩的事,谢谢你没有说出去。”
“这是你们的事,我本来就不会说,你不必跟我道谢。”季兰妮头摇,走进便利商店,拿了一大罐牛
和报纸。
“不过我一定要解释,我跟他,井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并不想听,你不要跟我解释,你们自己清楚就好。”付完钱,她像是急于摆
乔易君的跟随而匆忙奔回公寓宿舍。
人就是这样。
当你迫切的、好奇的想知道什么事的时候,会不停的探问、不停的想办法从对方口中套出什么蛛丝马迹。
当你想告诉别人什么事的时候,就算对方不想听,你也会不停的扇动、不停的请求对方听你说话。
但她两者都不是,她不想倾听,不想被了解,她只想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做自己该做的事。
然而她拒绝了乔易君,心里的罪恶感却如
水般淹来。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把杜鹃窝里最后一个朋友也挡在心门之外。
自从上回和杨亭薇结下心结,季兰妮彻底的成了独行侠。
不会再有人打扰她的安宁,也不会再有人抢夺她的食物。
别人觉得她孤伶伶的烈单影只真是可怜,她却觉得一个人独来独往逍遥自在,没什么不好。
然而就因为她太过孤傲,太过不合群,无形中筑起的戒备让人看不顺眼,她慢慢感受到来自同侪间的排挤。
“唷,瞧瞧是谁来了!”
“是啊,早上也不晓得怎么搞的,竟然没来上课呢!”
“真不可思议,像她这么用功又这么认真的学生,怎么会旷课啊。”
“就是说呀。”
一进入教室,季兰妮便听到这些尖酸刻簿的语句。
置若罔闻的她,在找到位子后便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没去搭理这些女同学幼稚的挑衅,同时注意到杨亭薇在自己坐下不久也进了教室,就坐在前面两排——她没再选择坐她旁边。
“更不可思议的是,竟然有个女的跑来帮她上课,还替她点了名,真是有够卑鄙的!她不会以为干了这么下
的事,都没人发现吧?”
什么?!有人跑来代她点了名?
僵在位子上的季兰妮无比错愕的转过头去,看到四、五个女同学就坐在一块,正上嘴八舌抢着“许噍”她。
“你们在说什么?”沉下脸,她面色凝重地厉声质问。
“怎么,做都做了还装无辜啊!敢做就要敢当!哼!”“真受不了她这种人,长得丑又不要脸!”她们鄙夷的把脸一撇,自顾自地聊起天来,直至上课钟响。
气得发抖的季兰妮,在将身于扳正之余,两手拳头己握得死紧。
像火箭般冲进杜鹃窝里,季兰妮确定自己的睑
一定难看至极。
所有人被她这
愤似的闯人感到相当诧异,个个皆停止原有动作,继而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她承认她是莽撞了一点,但是,她真的快气炸了。
“辜子宙,我有话跟你说!”锁定罪魁祸首,她怒目瞪视着他那张似笑非笑的俊逸脸庞,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
“好啊,请说!”摊开手。辜子宙做出“请”的动作,看似彬彬有礼,实则兴味十足。
“我不想在这里说!”反复的压抑
腔怒火,她强调着语气。
“这样哪,”一拍腿大,他直起
杆窝开椅座,慢慢的走到她面前。“那么你打算在哪里说?”
他轻佻不羁的口吻,让她的神情更为
惊。
“屋顶。”她扭头就走,出门时将包包大力丢到鞋柜上。
看来,她真的很、生、气!而且是气到可以杀人的那种程度。
跟在她后头的辜子宙,却一点也不担心他碰触了她的引爆点。
来到顶楼,映入眼帘的五颜六
令人眼睛一亮。
也亏房东有这闲情逸致,在偌大屋顶上种满了各种花卉植物。水塔左侧就搭了个方正的棚架,上头种植丝瓜,下边则用市场卖鱼贩用来装鱼的大保丽龙盒,种了五、六种蔬莱,另一边还有大小不同、种类不同的盆景,不论是绿意盎然还是花团锦簇,这个屋顶上都做到了。
“我左想右想,就觉得这件事一定是你做的!”走到棚架下,季兰妮开始发飙。“因为没有人会这么多事,去找个人来代替我上课点名!”
“好聪明!我还以为你会猜个好几天。”他甚为遗憾的头摇。“我原本还想说给你个惊喜。”
“惊宜?你觉得这是惊喜吗?”
“为什么不是?”
“辜子宙,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无聊?”扭着五官,季兰妮忍无可忍的连连跺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造成我很大的困扰?”
“无聊?”扬起的两道浓眉渐渐并拢,他的笑脸逐渐变冷。“你认为我这样反而带给你困扰?”
“当然是!不然你以为这是好心在帮我吗?”她愤懑地喊,出口的每个字都挟着严厉的谴责。“你这么做,其他同学会怎么看我你知道吗?他们认为我很卑鄙,跷课就算了,竟然还找人代为点名,就算我荚先不知情,他们同样认定我是在假装!那种被人瞧不起的感觉,真的很难受,何况我一点也不晓得你会这么做!”
他的双
抿成一线,深眸里的火光带着灼人的热度,却是无怨无恼,静静凝睇她激动的神色。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沉沉的声线,划开眼前僵凝的气氛。“因为昨天半夜我看到你房里的灯还亮着,很晚都还没睡,今天早上起来,又发现你睡过头,我想让你多睡会儿,才会找早上没课的朋友去替你点名。”他深
口气又道:“我一心以为像你这么注重课业的人,是一堂课都不能旷掉的,所以才擅作主张,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让你这么生气…都是我的错,我下回不会再这么
婆,你放心好了。”
他突来的道歉,让她的怒火瞬间浇熄冷却,炙盛阳光下,她却仿佛看到他头顶上乌云笼罩。
不知怎地,她的心微微揪紧,有着难言的疼痛。
“你…”“需要我去帮你解释吗?”他的声音平淡,末带一丝起伏,连表情也不见任何变化。“如果你真的很困扰的话。”
“不用了。”她迅速别过睑,不希望自己有动摇的可能。“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会自己处理的。”
他定定地盯住她那张淡雅苍白又末施脂粉的清秀脸庞,忽然间不明白自己究竟看上她什么?
如此倔傲漠然的
情、如此平凡无奇的外貌,他为什么要为她伤神?为她失魂?如此的吃力不讨好,他到底是为什么?
“…那我可以回去看电视了吗?”耸耸肩,他刻意表现出无所谓的轻浮样。
没有回答,她只是很勉强的点了头。
在他离去后,她慢慢的蹲身下,环抱双膝,管不了灰尘泥土,就往空地一隅坐了下去。
仰望着被云彩染橘的辽阔天空,她的心随着太阳的西沉而消沉。
她在想…她是不是又做铝了?
“啊!痛…”
随着一声低嚷,刺痛迫使子身打斜撞上鞋柜,在跌坐地面的同时,季兰妮将甫套上的一双鞋子迅速
除丢开,抛落地面的两只布鞋竟分别掉出数片透明碎玻璃,还是不规则切面、容易刮伤人的那种。
她呆坐在地板上,两手负痛地捂着脚底,回想适才因赶时间而飞快套上鞋子的情景,难以置信这样荒谬的遭遇竟发生在自己身上。
“怎么了?”刚从房里走出来的唐以群见她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有些不解地问。“你干嘛还不穿鞋?”他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却也毫无预药的震住。
“这是什么?”他弯
捡起一片碎玻璃,眉宇瞬间皱起。
疼捅缓缓扩大,季兰妮无法立刻给予回答,在把双脚的袜子
掉后,才知道自己正在
血。
“怎么会这样?!”唐以群吓得脸色一白,急忙搁下玻璃蹲身下。“快,我扶你到那边坐下来。”
“…嗯。”这次她没有拒绝,让唐以群结实有力的手臂搀着自己到椅边坐下。
这会儿,辜子宙和乔易君也分别从房内走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看到唐以群翻箱倒柜的找急救箱,乔易君不明就里地问。
“快点帮我找一下急救箱,放到哪去了?”
“急救箱?”
“怎么回事?”看到季兰妮呆坐在藤椅上,辜子宙一走近便瞧见她两脚脚底正汩汩
着血,即使用卫生纸捂住伤口,血渍仍染红了半张纸。“你的脚怎么在
血?”他震愕地急问。
“有人在她鞋子里放了碎玻璃。”总算在
得
七八槽的抽屉里找着那个公卖购买的急救箱,唐以群不慌不忙的转回来,神情却是凝肃。
“碎玻璃?”乔易君叫的好大声,一双眼睁得圆大。
辜子宙霍地转头去看她的鞋子,立刻看见旁边那些散落的碎破璃,脸色更沉。
“谁会做这种事?”
“是啊,在我们杜鹃窝,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乔易君一脸惊恐的张望所有人。“会不会是——不小心掉进去的?”又看向季兰妮。
“…我的鞋子都摆在鞋柜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掉进去?”和他们的急切相比,她显得有些慢半拍,不知道是被吓呆了还是伤口太过疼痛的缘故。
看到唐以群的手在发抖,辜子宙把镊子和棉花抢过来。
“走开,我帮她上药。”
“喔。”唐以群识相的退到一边去。
当他的手触碰到她的脚踝时,她本能地想缩,但他投注过来的眼神似乎不容她拒绝。他的霸道用在这当头再适当不过,尤其一想到昨天的事,她就更没有勇气说不了。
“可是,这没有理由啊,”乔易君仍处在震惊中。“为什么要放碎玻璃在你鞋子里,咱们窝里有人这么恨你吗?应该没有吧。”
“你怎么知道没有?”唐以群不以为然的反问。
“我…”
上好了药,辜子宙用正方型的防水OK绷将她的伤口贴起来,他的温柔与镇定,让原有的疼痛减至最低。
“你还能走路吗?”
“不管能不能,我总是要上课的。”她小声地答。
“你在这等一下,我去晒衣间替你拿双袜子。”见她袜子上沾有血渍,他设想周到的说着。
“谢谢…”
“我真是搞不懂,咱们这儿也才住了六个人,谁会耍这种心机啊?”乔易君愈想愈是满腹疑惑。“虽然斐轩和小湄一早有课已经出门了,但他们俩也不可能啊。”
“这种事情很难说,说不定连你也有可能。”唐以群故意斜瞄着她。
“什么啊!我干嘛没事弄几片玻璃丢她鞋子里啊,你倒是说说看我会有什么动机?”她不平地叫。
“我怎么知道,也许是你暗恋子宙很久了,所以…”
“你少胡说八道了!追我的男孩子个个比他优秀多了,我干嘛还要暗恋啊。”
“你们别吵了,看不出来她脸色很难看吗?”从晒衣间返回的辜子宙,神色不悦地打断他们的争执。
尽管唐以群还想说什么,但气氛不适合,还是作罢。
“好啦,我不说了。走吧,我们上课去。”一拉乔易君,他们也去穿鞋,穿的时候特别小心翼翼,就怕自己是下一个受害者。
等他们俩走了,季兰妮也穿好了袜子鞋子,并且慢慢的起身。
“你真的还能走路去上课?”他忍不住伸手扶住她的肩膀。
“没关系,不过几个小伤口罢了。”她逞强的婉拒他的好意。“你不用扶我,我可以自己走去学校。”
他本想坚持到底,但一想到昨天自己说过不再
婆的话,悬在半空的一双手不由得缩回。
李兰妮一跛一踣地走出门外,看到那一层层搂梯,不
停下步履。
咬着牙,她抓着一旁的把手,一格一格的慢慢走下去。可是从三楼到一楼,着实耗去她不少时间,再这么下去,她肯定赶不上第一堂课。
踌躇地停在公寓门口,她终于还是举白旗投降。
“还是我来扶你吧。”
一直跟在身后的辜子宙知道她的难处后走上前去。
“对不起,要麻烦你了。”她不敢看他,也没有脸看他,在这个节骨眼,她有更多的抱歉说不出口。
“一点也不麻烦,你该知道我很乐意。”
两手各别搀住了她的肩和手臂,他不徐不缓的扶着她过马路,步进校园,无视于他人的异样眼光,却在经过学生餐厅时停了下来。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他让她在一旁花圃平台前坐下,自己则跑进里头,过没一会儿当他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三明治和苹果牛
。
“走吧 。”
“等一等。”趁着还有时间,她非把话说清楚不可。“我…我有话跟你说。”
“有话晚上再说吧,你上课快来不及了。”
“不行!”该死的,怎么有股热气直往脸上冲,她该不会是脸红了吧?“我、我现在要跟你说。”
他顿了顿,只好不再往前走。“好吧,你想说什么?”
面对他的眼光,她心口又是一阵小鹿
撞,赴紧垂下头来。“我昨天想了很久,我觉得…我觉得很抱歉,你明明是出自于好意,我却那样责怪你,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我真的觉戮你没有必要那么做。不过,我还是为自己的冲动跟你抱歉,是我太小题大作了…”
她原以为他会要自己别再说了,没想到他一直都没有吭声,反而让她心虚的稍稍抬起脸来偷瞄,哪晓得他正凝视着自己,嘴边噙着一抹诡异难辨,却又不失温柔深情的奇异笑容。
“说完了吗?”
“…嗯。”很勉强地点头。
“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嗯。”更僵硬地点头。
不同于先前的小心翼翼,季兰妮警觉他的手从搭肩变成了搂
,全安距离不见了,他紧贴着她的身侧,令他们亲昵如同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这刹那,她有一种误上贼船的感觉。
怎么,她该不会是中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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