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此身非我有(五)
许久之后,二人才回过神来,本是极尴尬的一幕,只是这二人中,楚澈是自小便习得将万事藏于心中的人,而那念语才楚澈面前亦是小心惯了的,因此二人脸上竟也未显出什么来,都低了头去,抬起筷子,小心地夹起一个包子来
约莫过了一会儿,楚澈放下筷子道:“可是
了没有?”
念语微微点头,这水晶包出自民间,自然少了几分宫中御膳的虚浮奢华之
,倒多了几分百姓人家的烟火质朴之味,更难得的是竟叫她想起了尚未入宫时与边关将士一道
着来自草原之上的风儿,就着凉水吃包子的情景来,忍不住便多尝了几个,此时被楚澈一提,微觉有些
之感,因此道:“这包子风味与众不同,妾一时嘴馋多吃了几个,让…让公子见笑了。”
楚澈也不去计较她称呼上的不妥,道:“你喜欢便好。”说罢,起身扔了一锭银子在那桌上,朝老李道:“老李,你家老母亲那病可好些了?”
那老李快步到了桌边道:“楚公子,你时常来照顾我的生意,上回您给的那十两银子还没花完呢,这顿,就当老李我请您了,我老李也就这么点手艺,您可不要嫌弃。”
念语原本还未察觉,老李这快步一走,便看出了他的左脚有些微瘸,再看看这馒头铺子,也是极简陋的,只一间小屋子,说是屋子。摆了老李做馒头的台子,锅等之后,人在里面连转身亦是困难地,至于客人用得桌子椅子之类的俱是放在外面,不过用几
竹子撑着块油布权当遮风挡雨之用了。JunZitang
再看看外面用包子的客人,也都是些布衣百姓。偶有一阵风扬起地上的沙子,便是抱怨不停,只能用手挡了碗,免得沙子吹进去。
念语不由心一酸,开口道:“李大爷。你也不必推辞了,这银子大概也够你开一间像样的小铺子了,这样你做着方便了,那些客人用着也舒服了不是,你就收下吧。”
旁边一桌的客人听到念语这样说,见老李面
难
,急忙帮腔道:“是啊是啊,老李啊,既然有好心人帮衬,你就收下吧。要不是贪着你手艺好,真是打死我也不肯来这儿吃这沙子的!”
老李颇是不好意思地
手道:“这怎么成呢,这怎么成呢!这…楚夫人,你不是为难我老李么?”
念语微微一笑。看出老李的确是有点动心了,再道:“李大爷就不要为难了,若真是觉得过意不去,那以后都免了楚公子的包子钱便是。”
“夫人说的极是,老李。你收下便是吧。”
念语见老李接过了银子,略一思忖,忽然展颜笑道:“这铺子想来是开得起来了,只是却还缺一样东西。”
楚澈与老李奇道:“还缺什么?”
“招牌!”
老李哈哈笑道:“这不防事,我家隔壁就有一个秀才,叫他写一副便得了。”
“老李,你何必舍近求远呢?我家公子亦是写得一手好字,才情更是上佳。JunZitang”这老李脾
憨厚朴实,让念语觉得颇为亲近。便也学着楚澈称其“老李”了。
“这…这可使得?”老李脸涨得通红,眼神却是掩饰不了心中地渴求之意。
楚澈微一犹豫,朗声道:“拿笔来!”
正巧,客人之中有个专替人写状词的讼客,当下便拿出文房四宝,铺开在桌上。楚澈轻轻捻开
笔。稍一沉
,便将大笔挥下:“百里长街俱馥郁。一笼玉柱参青天。”横批乃是:“佳馔玲珑”
老李大喜之后,小心接下,对二人更是一番千恩万谢。
二人出了铺子,楚澈信手在前,问道:“你为何非要我为老李题字不可?”
“此刻老李凭着一个小摊子,都能引来当今九五之尊亲顾,若是换了店堂,恐怕来的人还要多些,免不了会起些事端,只是,我看那老李生
老实,恐怕到时候反被人欺负了去,公子留一副墨宝在,也算是赐老李一个护身符吧。“民生多艰,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楚澈点头道。
二人也不再接着话头继续下去,只是各怀心事地走着。
待路过上次那
念语停步的小书摊时,她不由失
,当再顺着楚澈走下去,心中惊慌愈甚,脚步也不由缓了下来,却也不敢
了痕迹,只装作一路欣赏风景,慢了步子。
只是终究是一步一步向那处走去,步子放得再慢,也有走到的一刻。
已渐渐可以听见总角孩童的朗朗书声了,走着走着,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仿佛是近乡情怯一般,听着整齐的诵读之声,脚底却似灌了铅一般,再迈不开半步,忆起那
的情景,只觉千思万绪涌上心头,愁肠百结…
楚澈见她停下步子,眼中
出盈盈之
,心生怜惜之意,却又不知她愁自何起,上前柔声问道:“可是觉得有何不适?若是…”
念语强
了鼻中泛酸之意,笑道:“妾无碍的,烦请皇上带路了。”
楚澈微微疑惑地看她一眼,袖中地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还是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返身继续往前。
再行几步,便得见学堂新貌,原本的小茅屋已然不见了,如今取而代之的是一幢白墙黑瓦的小院,院前依旧是那几株柳树,柳枝随风轻扬,缓缓拂过水面,而那条静静
淌地小河亦是映着这岸上的一切,若不是有书声飘扬,这屋,这柳,这水,淡得仿佛是幅泼墨山水一般…
念语面
惊讶之
,情不自
地走过小桥,行至书院门前,看着门匾上书了:“于斯书院”四字,看手笔,似是出于楚澈之手,不由转头看了楚澈一眼。
楚澈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向前一挥,道:“惟周有才,于斯为盛!”
这八字掷地有声,生生
过那书童之声。
“竟是楚大哥亲临,快请快请!”一个着了天青色儒衫的书生闻声出来相
。
念语狐疑地看了二人一眼,那书生眼尖,笑道:“这位想必便是嫂夫人了吧?在下白希字少原。”
“原来是白先生。”念语微微欠身道。
白希再还一礼道:“嫂夫人真是折杀小弟了。这于斯书院乃是楚大哥出资所建,不仅免去学童风吹
晒之苦,更是延请了不少名士大儒来此讲学,真乃志士仁人!”
“白贤弟过奖了!”楚澈踏步向前,抱拳道“那
若不是拙荆信步来此,为兄还不知此地,更是不知我大周还要如此潜心向学之处,略尽绵薄之意而已,贤弟言中了。”
“楚兄难得来此,不如便入内与小弟把酒闲谈一番如何?”那白希似是极为仰慕楚澈,上前一躬相邀道。
楚澈婉言谢绝:“为兄尚有事务在身,恐怕不能与贤弟尽兴了。贤弟不若与为兄讲些书院之事吧。”
白希也只得应下,将书院内凡称得上有趣之事皆与楚澈讲了一遍,其中更是聊了不少书院内那些有才之士的文章言论。
饶是如此,这般聊下来,天色也是不早了,二人依依惜别之后,楚澈才起步往回而去。
回宫路上,念语按捺不住问道:“你…为何,要建那书院?”——解释一下,那啥“惟周有才,于斯为盛”是出自于岳麓书院的“惟楚有材,于斯为盛”呵呵,挠头,前两天因为不能上网,所以不能上传,还请大家原谅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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