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无论海角天涯
等他终于忙完坐下来,她已经kao在沙发上昏昏
睡,他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杯水。她
眼睛坐起来,笑着说:“我刚才差点睡着了。”
他微笑:“累了的话就早点去睡吧。”
她说:“不,我要先跟你说件事。”她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对他说:“小宜哥哥,我这次来是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他抬了抬眼睛,闲适地kao在沙发里,微微笑:“是谁?”
她说:“是我的丈夫。”
“江启征?”
她一怔,说:“是啊。”其实他们有太长时间没有见面,自从伯伯和妈妈死了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见过她,甚至,他告诉她:“以深,以后不要来找我了,好不好?”
以深,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她还记得他说这句话的样子,是在医院里,那天太阳那么好,可是当她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却告诉她,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伯伯和阿姨全都去世了,没有办法救回来。而她的小宜哥哥,只是颓然地坐在那里。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样子,他向来都是优雅而风度翩翩的,那一刻的悲伤,此前和此后再也没有看到过。
“我没有办法救他们,”他当时只是不停地、喃喃地说“我真没用,以深,我救不回他们。爸爸妈妈,我就这样看着他们死去。…”这样坚毅的一个男子,却kao在她地肩膀上落了泪。从小她就知道。他是伯伯和阿姨的养子,他住在法国,只是经常会回来看望他们。他对她那么好,甚至比亲哥哥还要亲,在她的心里,她的小宜哥哥向来是无所不能的,可是现在。他却这样的无助。
“这不是你的错。”她轻拍他地肩膀,其实她心里一样的悲伤和茫然。可是此刻仿佛麻木了,甚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是好。
一直到理办完了伯伯和阿姨地丧事,他才跟她说:“以深,我要回法国了。”
她说:“好啊,我会来看你。”
他说:“不要来看我。答应我,以深,以后都别来找我了。好不好?”
她觉得奇怪,她问他:“为什么啊?”
他只是朝她微笑,他的笑容向来洁白明朗,只是那一刻却有无法抑制的悲伤:“我答应过爸爸妈妈,要好好照顾你。所以,以后没有什么必要的话,你就不要来找我了。你只要记得,无论出了什么事情。小宜哥哥永远都会帮助你。只要记得这个就好。”
他说这样的话,她只觉得凄凉。可是她当时还是说:“可是如果我想你了呢?如果我想你的话怎么办?这算不算有必要?”
他就笑起来:“傻孩子。”
他告诉她:“以后你会遇到自己喜欢的那个人,等你遇到了他,也许就会忘记哥哥了。”
对啊,她以后就真地遇到了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于是。她的小宜哥哥在她的生活里渐渐消失、记忆被自觉或不自觉地缓缓湮灭,甚至连她的婚礼,他都没有来参加。
今天,她终于回来了。回来找他。可是原来他,对她的一切还是了若指掌。
“我一直在等他,等他能够爱上我,等他能够告诉我,他爱我。”她含泪微笑着“他真的告诉我了,可是。他却这样离开。我甚至来不及对他说…对他说…”她的声音渐渐开始哽咽,这些话她从来都没有说过。无论是对谁,薇安、母亲、大哥、小贺、江尧越…无论是对谁都没有说过,只是现在她却忍不住,忍不住。
他没有做声,就是坐在一旁听她讲,看她落泪地样子,然后伸出手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他的怀抱宽厚而温暖,仿佛就可以这样让她依kao着,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如是。永永远远。
大概过了三天,他才告诉她:“我们得到了江启征的一些消息,可是还没有找到他的人。”
她就开心的跳起来:“真地吗?是真的吗?他现在怎么样?”
“他第一站去了拉斯维加斯,之后转道去了北达科他州,最近出现的地方是在新墨西哥州,之后就再也查不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可以肯定的是,从记录上显示,他现在暂时还是全安的。”
“那么,”她只觉得一颗心渐渐地坠落下来,咬了咬
,问“你的意思是,他还活着。”
叶宜白慢慢蹲身下来,直视着她:“没有那么糟糕,以深。他或许不会有事的。”
“你也说或许,不是吗?”她凄凉地微笑起来“你也没有办法确定,对不对?”
她并没有叹息,也没有流泪。这样平静的语气,然而凄凉而绝望。他只觉得心中微痛,他的以深,他最疼爱地***,从来都是那样地明快乖巧、不知人间忧愁,如今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可是他不可以撒谎,他诚实地讲:“是,我没有办法确定。假若他真的去找那个人,那真地是把一半的命都交给了上帝,谁都不能够保证他的全安。”
是吧,是这样的吧。她就知道,江启征,江启征…他从来都是这样勇往直前的一个人,从来都是。可是——
“好,我等。”她静静地说“我可以等下去。不管他是生是死,不管他是在天涯还是在海角,总有一天,我要知道他的下落。他没有权利就这样去送死,至少他总该告诉我,亲口告诉我。不管什么事情,我都有权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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