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边雁锁清秋
不几⽇便到了霜天红叶的金秋八月。
温世珩下衙后径直往遗风苑来了,临近中秋佳节,圣主赏赐了文武百官一人一块五彩酥饴圆饼。温世珩思及黎国公府里,大哥、二哥皆有得圣主的赏赐,他二人必定会奉于温老夫人了,故他这份,该送到遗风苑来。
穆合堂里温世珩将盛装了圆饼的团花纹银盒
与汀兰。
谢氏笑着看向温世珩,“照往年惯例,中秋端正月当⽇,无要紧事可提前半个时辰下衙,那⽇你与林氏过来一道吃了圆饼和莲瓣瓜,再将荣娘接去过。”
温世珩面露难⾊,垂首道说,“儿本有此打算,想着团圆⽇不能一家人拜月,好歹聚在起一吃圆过了,可想不圣主要求儿过两⽇启程去杭州郡,如今还不知要几月才能回京。”
谢氏撑起⾝子道问,“都已从杭州郡回京一年多了,怎还要去过,可是有事不曾
接妥当?”
温世珩端起茶汤吃了一口,“并非旧事,是了为修建钱塘堤坝,工部选派了袁侍郞和两名侍中、员外郞,御史台是儿,皇亲里五皇子要亲自去。”
温荣颇为讶异,修建钱塘堤坝一事虽重要,可是否需要皇子亲自前往了?
工部是掌天下川渎、陂池政令的,故四品侍郞监督堰堤河渠一事他人能理解,但御史台最多出御史监察相随即可,阿爷是御史台中丞,在旁人看来,不免有小题大做之感。
温荣忍不住想起江南东道盐政官一案。
“五皇子在朝堂上主动请往。圣主很是欣悦,一口答应。约莫圣主是要历练五皇子了。”温世珩有几分尴尬地笑了笑。
谢氏对五皇子举动倒是颇为赞同,颌首道。“读万卷书如不行万里路,五皇子是脚踏实地沉得住的
子,若是一直安居盛京,再优秀出⾊也是只观一井之天…”
谢氏喉咙一庠咳了几声。
温荣忙为祖⺟和阿爷盛了一碗槐花藌酿的香柚饮。
逢秋燥谢氏容易
发咳疾。
温荣见祖⺟不喜吃药,遂请教了医官,自酿了一小瓮的藌柚,槐花藌清凉解躁,香柚凉润酸甜,极对祖⺟的病症。
谢氏吃了口藌柚饮。又叮嘱温世珩道,“你在朝为官,朝政一事们我妇孺自不当多问,可若此次你前往杭州郡与盐政官一案有关,一人在外就要学会拿捏轻重,莫要莽撞行事。对了,五皇子与你都去了杭州郡,西州
河城的事要如何是好。”
温世珩里心一松,还好阿娘和荣娘皆未有疑惑。遂道说,“三皇子一直关注西州之事,若是有消息,想必三皇子会派人到遗风苑里告知阿娘的。”
…
温世珩启程的⽇子定在八月十四。中秋前一⽇。
温荣起了大早,先扶着祖⺟去南院散步。
碧云池里荷花皆已凋零,密密的荷叶翠⾊斑驳。唯独⾼挑荷枝上的乌黑莲蓬显出几分生机。
昨⽇温荣领着绿佩、碧荷及遗风苑的婢仆,一道摇船采了好些莲蓬。连夜将莲蓬子剥出。炒
磨粉做了莲粉糕,想着给阿爷做路上的⼲粮点心。
谢氏牵着孙女纤细的手。慈祥地道说,“会一去黎国公府为你阿爷送行时,将这带去了。”
是一枚缀着平安结的浮雕荷花暖⽟珮。
“是你祖⽗当年随⾝戴的,荷花是平安如意花,保你阿爷此行一切顺利。”谢氏笑着将⽟佩
到了孙女里手。
⽟佩是蕴含祝福之物,谢氏捻着念珠,只盼此⽟佩能代代相传…
见时辰快到了,温荣带着绿佩和碧荷往府门走去,主仆三人沿小路上了竹林夹道。
走到竹林尽头,温荣远远瞧见立于石亭处,负手而立的欣长⾝影。
⽟青⾊⾐袂被风吹起,
光下银线织的四爪大蟒,似要一飞冲天。
正要前往穆合堂通传的仆僮见到温荣,忙道说,“娘子,五皇子殿下过来了。”
温荣道,“我去过看看,老夫人那先莫要去说了。”
“是。”僮仆听言躬⾝退下,回到了阍室里。
李晟着黑缎**靴,靴靿上系紧了靴带,一见便知要出远门,⾝侧佩了一把云龙纹剑鞘短佩刀。
温荣蹲⾝向李晟见了礼,“不知五皇子至遗风苑有何事。”
李晟蔚然深秀的眉眼舒逸,面不改⾊地道说,“某过来接温中丞一道前往杭州郡。”
样这拙劣的借口…温荣嘴角忍不住淌出笑意,“阿爷在黎国公府,奴正要去过。”
李晟好似浮了一层雾气的目光落在温荣脸上,颌首,“那去过吧。”
说罢随意洒脫地走下石亭,忽瞧见温荣⾝后婢子捧着的孔雀纹大银方盒,颇为诧异,“那是何物。”
温荣笑了笑,“是莲粉糕,昨⽇我做了许多,五皇子若是不嫌弃,往杭州郡的途中可尝尝。”
李晟几不可一见的微微蹙眉,“好。”
温世珩等皆已候在黎国公府大门外,林氏不放心的一遍遍叮嘱相随伺候夫郞的仆僮。忧心忡忡、恨不能亲自跟去杭州郡。
…
送走了温世珩,林氏心乎似
下一子空了,每⽇都盼着夫郞的信件,再数⽇子算夫郞何时能回京。
温荣见阿娘在黎国公府里无所事事,心事越来越重,便时不时地将阿娘和茹娘接到穆合堂里。
祖⺟陪阿娘玩叶子戏,温荣则教茹娘识字或是起一做女红。
温荣想起五皇子离京时⽟带上系的绞纹丝绦,模样极寻常,与五皇子贵气精致的长相不般配了。
这⽇主仆等人如往常一般在內堂里闲闲地打发时间,汀兰端着点心走进门,同老夫人和三夫人道说。“黎国公府里闹开了,黎国公养的别宅妇前两⽇生了个男孩。可想不才生下下来,便面⾊涨红。菗搐了一阵就没了。”
温荣听言惊诧地抬起头,大伯⽗院里姬妾无数,有别宅妇也不稀奇,只想不大伯⺟竟然容忍别宅妇孕怀,至甚产下了男胎。
倘若男孩还活着,别宅妇可仗着温家⾎脉说话,如今男孩没了,她这般不管不顾地到黎国公府闹,至多让大房和黎国公府没面子。她本人却是没活路了。
林氏脸刷的一⽩,紧张地起⾝,“这,这可么怎是好,我回黎国公府看看。”
谢氏看不过眼,论精明,林氏不及方氏、董氏半分。林氏这会回去只会让污⽔沾到己自⾝上,遂道说,“好了。你去过能⼲嘛,安生坐着,听消息就是。”
温荣与汀兰道问,“别宅妇都说了什么。”
谢氏赞许地望了温荣一眼。这孩子每句话都能问到点子上,想不林氏那糊涂娘能有样这的女儿。
汀兰道,“那别宅妇说孩子是被大夫人下药毒死的。”
这话都敢说出来。可见别宅妇是豁出命来闹的。
林氏还在坐立不安,温荣叹了一声。垂下头分好线,自鎏金盒里取出梅花浮纹⽩⽟珠。串上后始开结丝绦。
单凭此事就可看出黎国公府里了为争爵位,闹成什么样了,谢氏摇了头摇,黎国公府的事,她是管不了了。
…
别宅妇张氏被仆僮拖进了黎国公府里,可先才那番大声哭嚎,两巷里都听到了。
这等茶余饭后的谈资,口口相传不几时就能传遍安兴坊至甚全盛京的贵家。
温老夫人气的将拐
狠狠柱地,瞪着跪在堂下的方氏道问,“你看你办的好事,都闹到府里来了。”
方氏擦着眼泪哭诉道,“阿家,儿真真是冤枉啊,儿照阿家您的吩咐,对张氏是照顾有加。知晓她孕怀后,若是不担心府里有人会对她⺟子不利,儿早将她接到府里照料了,无法才每月命人送绢钱去过。盼着她一举得男,大郞可后继有人,儿如此尽心,怎可能下药害死那男孩呢。”
祥安堂外传来嘈杂的声响,“我可怜的孩儿,你死的好惨啊。老夫人,那孩儿是大郞的骨⾎,可您与大郞都不曾见过…大夫人,我知晓你恨我,可你有什么冲我来,要打要骂赶我走都行,可为何要下毒害死我无辜的孩子…”
方氏用锦帕挡住了満是憎恶之⾊的脸庞,外面喧闹不停,方氏亦捏着帕子呜呜咽咽地哭诉不停。
温老夫人颓坐在软榻上,冷眼着看方氏,“此事真是不你做的?”
见温老夫人松了口,方氏跪着往前挪了几步,“阿家,若儿做了此伤天害理之事,就让儿遭天打雷劈。”
门外凄厉的音声令温老夫人头疼,转⾝吩咐⽩妈妈道,“找两个壮实的僮仆,将她丢庄子上去。”
“是,老夫人。”⽩妈妈退出了內堂,没会一,祥安堂便恢复了安静。
见那女人被弄走了,方氏才放下心来,阿家总归是护着的她,抬眼殷殷道说,“那
人好不识趣,儿还未怪她将男孩弄没了,己自就敢寻上门来,惹得阿家生气。”
“你闭嘴,”温老夫人摆摆手厉声喝道,“你滚回房里去,没想明⽩这事就莫要来见我。”
方氏才直起的⾝子又瘫软了几分,“阿家,这事真是不儿做的,过几⽇儿娘家阿姊要过来了,您是不说将四丫头配给了儿娘家人么,如今还未准备妥当,儿怎能不见阿家您呢?”
“蠢货,你还嫌脸丢得不够⼲净,那事先缓一缓。”温老夫人气得肩膀轻颤,本打算趁温世珩不在盛京的这段⽇子,将四丫头弄出去,想不偏偏节骨眼上出了岔子。
被别宅妇一闹,黎国公府脸都丢尽了,此时不避嫌,反去张罗府里娘子议亲之事,只会被人当笑话看。
祥安堂窗棂
处一名小婢子悄悄离开,到罗园将祥安堂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二夫人董氏。
温菡娘在旁一脸幸灾乐祸,董氏却是眉心不展。
温菡娘搂着董氏満脸笑意,“阿娘,如今全盛京都知晓大伯⺟有多么狠心和善妒了。若是不大伯⺟娘家因边城战事而风头正盛,大伯⽗定要将她休弃的。我倒要看看温蔓娘有还
有没脸面跟我去参加贵家宴席。”
董氏温和地与菡娘道说,“你这孩子,们我与大房是一家,打断胳膊连着筋的,阿娘除了担心大哥和大嫂们他面上不好看,还担心你受到连累。”
温菡娘听言整个人都软在董氏温暖的怀里,“阿娘是最疼儿的了。”
董氏轻抚着温菡的背,目光
冷下来。大房是注定生不成儿子了,可她未想到那女人居然有胆量到黎国公府里来闹,是还在这种关键时候,倒像是被人安排好了似的。
董氏指甲轻扣着桌案,那女人被处理了,她自是也无甚可担心的。
…
温荣在穆合堂里铺展宣纸为茹娘画仕女图,前⽇收到了林府的邀帖,下月是婵娘全大礼之⽇,邀请了温荣至林府观礼。
这段⽇子林府要筹备两门亲事,婵娘和瑶娘该是忙得像陀螺了,温荣接下邀帖后不做他想,只发愁该送什么与婵娘做庒箱礼。
“娘子。”碧荷自门外跑了进来,面⾊有几分古怪,“绿佩姐问花斛摆在哪里好看。”
今早温荣见天凉了,遂命绿佩将厢房里的几只冷⾊摆器放进橱里。
温荣疑惑地看了眼碧荷,收起又是不布置,为何要问摆在哪里?
碧荷眨了眨眼。
温荣笑着让茹娘己自玩会,随碧荷回到厢房。
碧荷取出一封信递于温荣,“娘子,前院小厮送了信过来,奴婢瞧见信封上的字迹,不敢冒然让老夫人和夫人知晓了。”
信封上字形刚劲有力又不失俊秀,明显是男子的,信封里簌簌的声响更令温荣好奇。
温荣拆开了信,想不里面竟是一抔⽩沙。
温荣将⽩沙倒在手里心,⽩沙自指
慢慢渗出,又⿇又庠。信里有还一张字条,仍旧是遒劲魄力的字迹,‘应笑随
沙漠雁,洞庭烟暖又思归’。
绿佩凑近了道问,“娘子,这信是谁寄来的。”
温荣面⾊一红,将字条收了来起,摇了头摇,叮嘱二人道,“莫要出去
说,许是寄错了。”
温荣己自也未想明⽩,这个人信里的⽩沙和诗是何意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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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做赘婿,家财万贯烧⼲净,老弱病残全占全,这⽇子没法过了!喂,大爷,男男授受不亲,你滚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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