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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命运
 初秋,天气晚凉。

 江宁的秋天总是凉爽宜人。

 江宁,是一个距瑶国宫城很近的富饶小镇,镇子边淌着两条清澈干净的河,一条河的名字叫做紫水,另一条叫做蓝水。两条河,在江宁小镇叉着过。

 江宁镇子虽小,然而每逢秋天,就会有来自全国各地的人聚集在此,这些人中,不乏朝廷权贵之

 聚集此地的人,目的无一例外,全是为亲见全国唯一独有的秋景——紫波蓝鳞。

 紫水河和蓝水河,河如其名,河水的颜色是绝世仅有的紫和蓝色,明丽通透,美丽不可方物,且仅江宁独有。

 江宁秋季多风,所以每年的秋季一到,紫水和蓝水两条河宽阔的水域上,便会泛起绵延至水天尽头的鳞波,薄雾如细纱,浅浅饶水,浅浅回溯,一层一层缱绻着开,无始无终,美得胜似瑶国宫廷画师李琦笔下的仙境。

 雾朦水昧。雾幽水奇。

 这样极致的景,自然吸引了所有的人,不管是否热爱,却终会沉

 紫水和蓝水相而过的地方,有一个高却独特的观景台。台子是莲花的造型,灵美清绝,莲瓣在水雾里幽幽伸展着,若有若无的形态,恍若神境般绮丽。

 关于莲台,江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江宁‮民人‬信仰这个传说,就如信仰最伟大的水神一般,无一人会质疑它的‮实真‬。

 传说在五百年前,那时的紫水和蓝水还仅是两条如世间任何普通的河一样的河水,毫无任何别致之处。

 那时候,莲台也并不是莲台,而是一座破破烂烂的小草屋,渗风漏雨,几乎无法住人在里面。但是,尽管破旧至此,这却是江宁最贫穷的一户人家——王一和他子的唯一容身之所。他们fu二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迹于此,初来时均是满身的伤痕,甚至皮肤溃烂发脓,散发出一股腐烂般的腥臭味。镇上的人唯恐他们得了什么瘟疫怪病,没有人敢接近他们,人人避之不及,甚至因为他们住在河水边,镇子上的人自此再不吃河里的水,改而凿井取饮。

 王家似乎知道镇上人的避忌,几乎不出门,整躲在屋里,只有他们唯一的女儿若蓝,天真烂漫,不识人们的嫌恶,在河里独自戏水玩乐,尽管从来都是一个人,但是却笑声不断。

 这方静僻到死寂的地方,因了这个女孩的笑,才稍微有了点灵气。

 那时,在镇子上的人都对小女孩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和她接近。那个人,就是镇上最富有的人家——林家的小少爷,蔚紫。

 故事全无悬念,他们迅速相爱,却注定无法厮守。

 然而再凄切,初见却总是美好的。

 些微离奇,些微惊险,再坚定的付彼此的心,单纯透明的情事一如干净的水,美好至此,甚至连一直严令jin止他们往来的林家人都不忍置喙,不忍苛责。

 那,天下着雨,他因疏于功课,被严厉的先生训斥。少年年轻气盛,心里不得半丝委屈,负气之下便跑出了林府。跑时匆忙,未撑伞,略显单薄的身ti被雨水冲刷透了,微微透着寒气。他漫无目的的在雨里行走,又倔强的不肯回家,直冻得不停发抖。

 雨点“淅淅沥沥”打在路旁的树木上,天地之间,彷佛只剩下这一种细致的声响。他沿着雨声一路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座破旧的草屋旁。

 草屋之侧,两道相而过的河缓缓动,撑出一大片宽广而辽阔的水域。水域之上,层层水雾如淡烟般,绕着那片河水温柔的缱绻缭绕。河水被水雾笼罩了,若隐若现,朦昧而飘渺,美似九天仙境。

 少年站在草屋上的堤坝上,眼望那片美得无法言喻的河水,一下子怔住,失了神。

 那片广阔的水域边,浅浅的河湾里,俨然半跪了一名妙龄少女。她一身水蓝的衣服,身ti微微前倾着,裙裾落到水里,摇曳,漾,一如水里的游鱼。少女伏在水边,似要与那水融为一体,手臂舒展开,手指柔软而灵动,在水里翻起,腾挪,跳跃,各种美好的姿态,连起来便是一只美到能令这清冷雨天黯然失的舞。

 那支舞,清绝灵动,彷佛撼动了那片朦昧飘渺的水域,奇妙到不为人世所有。

 那支舞,无法属于人间。那是属于妖jing的舞蹈。雨的妖jing。水的妖jing。

 蔚紫站在堤坝上,几要心魂俱失。锦衣少年家教严苛,深居府内,何曾见过这般极致的美景!

 不觉泯灭了呼吸,向前迈开了两步。雨天石滑,少年不甚踏上悬崖边的一块青石,还来不及发出声音,便直直坠入了那片河水里。

 水雾腾起,少年刹那间便被冰凉的河水淹没。

 眼睛无法闭上,因为恐惧,因为惊吓,因为无法言说的直觉,少年始终没闭上双眼。然而他该庆幸,尽管河水扑涌袭来的瞬间,他的七窍被得生疼生疼。

 他沉在水里,隔着那方晃动不停的水域,看见了河边的她。

 姣好的眉目,灭世般美丽的容颜,带着些微的疑惑,看向了落水的他。她那时候并不知道他与她的不同,以为他也如她一般,深爱这方美丽的水域。

 他在水里微笑,忽然朝她伸出了手。

 少女愣了一下,接着也笑了,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

 少年一浮出水面,便忍不住剧烈的咳嗽。冷雨的冲刷,溺水的后遗症,少年和任一普通人一样,身ti开始发热,滚tang如火炉。

 他微微c花n息着,神智昏沉,却奇异的笑了出来,带着欣喜和期待望着她“…好美丽,你…你是水jing灵吗?”

 少女疑惑的皱起秀气的眉“水jing灵是什么?”

 少年微笑,叹息般“就是…水的jing灵啊,美丽的水jing灵…你是属于水的。”

 少女闻言,快的笑了,骄傲的笑着“啊对,我喜欢水啊,喜欢所有的水。”

 少年轻轻笑,伸手握住少女柔软的手“那么,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做蔚紫,很喜欢你。”

 少女似乎没懂,愣了片刻,视线落在少年牵住自己的手上,若有所思。

 好久,才笑出声,欣喜道“蔚紫说喜欢我吗,所以才拉住我的手?啊,那么,我也喜欢蔚紫,若蓝也喜欢蔚紫。”

 少年笑了,闭上眼,俊秀的脸上漾着一抹浅红。欣喜,满zu。

 最后,才终于陷入了黑暗。

 她叫若蓝吗?她说也喜欢他呢!

 少年不知道,她的一切,便被他的一个五指相抵尽数攫取。若蓝从未与人生活过,不知人的情爱,不懂暗示,不懂暧昧,只知道娘亲说:能握住你的手微笑的人,就是值得喜欢的人。

 醒来之后,少年已经回了自己的家。富丽堂皇,华美的饰物,所有都是最初的,只是没有水,没有水边的少女。

 他以为,那只是一个yi旎的梦。

 直到他再次外出,下意识走到那片水域前。叫做若蓝的少女正亭亭立在水里,水蓝的裙裾飘在河面,盛开如明丽的花朵。

 她看见了他,忽然欣喜的从河水里跳上来,提着透的裙裾,跑到他身边。姣好的眉眼漾着快的笑,声音愉脆的问他“蔚紫,你是来看我的吗?娘亲说你会回来,你真的就回来了。”

 少年愣住了,怔怔的看她。

 这…不是梦?!

 为什么,这不是梦!

 锦衣少年震惊的看着眼前美丽的少女,忽然疯了般捂着头,惊叫了起来。

 不,不要!

 他痛苦的捂着耳朵,记忆如翻覆,瞬间涌起来,将他淹没。

 她…她是妖jing啊!她们一家人都是妖jing!她的父母,是恐怖的,每天不停血,不停腐烂的妖jing啊!

 为什么不去死呢?!已经溃烂成那个样子,为什么还不去死!

 少女被他吓住了,惊诧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你…不要过来…”少年c花n息着,步步后退。

 若蓝看着他,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是的,他在害怕,在恐惧,在避开她,和许许多多的人一样,看见她,就要逃跑。

 娘亲说的没错:人太懦弱,不能承受的东西太多,比如力量的悬差,比如人妖殊途!

 她是第一次吧,第一次这样被喜欢的人这般嫌弃。

 灭世般美丽的脸上,忽然就下的眼泪。

 蓝色的,纯净的,混杂而市侩的人类不可能拥有的,那般美丽的泽。从她美丽的眼睛里,长滑而下。

 少年定住了!少女的眼泪落在他面前,他再也无法动弹!

 她的美,足以灭世啊!更何况,是哭泣!

 本来清朗的天,在若蓝的眼泪落下的刹那,立刻变了。河水疯了般腾空翻起,巨如猛兽,扑上了堤坝。似是为了应和河水的愤怒,天也下起了瓢泼大雨,‮大巨‬而沉闷的雨点,打在地上,发出钝重的声响,如同呜咽。

 少女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只是看着蔚紫,那个一见面就笑着握住自己的手的少年。

 “蔚紫…是不是,我不再是水jing灵了…”

 她轻轻说着,轻轻的。

 少年被巨变吓呆了,无法回神,更无法回应她。毕竟太年轻,未经历过世事,怎么懂得少女即使简单透明的心。

 遏制灾难的手,来自若蓝的父母。那两个被仇家下毒,毒坏了身ti的水妖,终身不得康复,只能一直溃烂下去的水妖,齐齐出现,带走了他们的女儿。

 可是,灾难一旦来临,便是谁,都无法再阻挡它转轮般滚滚向前的脚步。

 事情很快bao了,传遍了全镇。

 林家的小少爷,竟然喜欢上了河边怪异的少女,喜欢上了恐怖的妖jing!

 套了,一切都套了!

 林家人被‮大巨‬的愤懑点燃。背信弃义的一家子人,妖jing果然都不是好东西,不是说好,再也不提起的吗?不是说好,永远不让那个妖jing见他们家的小儿子吗?

 那‮夜一‬,熊熊的火光冲天而起,染红了那片安静而辽阔的水。

 林家人趁着夜掩映,带领着家丁,一把火烧了那座残破的小草屋。

 遇火即燃的草,疯狂的燃烧起来。火苗卷曲着,狰狞的,噬了屋里的一家三口。

 蔚紫赶过来的时候,火已经快要熄灭。那座破败的草屋不见了,剩下的是灰烬,和灰烬中…平静到可怕的若蓝!

 是什么错了吗?

 是什么错了!

 不对的,这都是不对的。蔚紫…蔚紫是喜欢若蓝的人啊,知道是妖jing,是来自遥远的地方的水妖,是父母被人相害而每溃烂的命运悲戚的若蓝啊!

 从来没有被父母拥抱过,甚至没有接触过,的,坚强的生活下去的若蓝。

 毒会传染的,所以王妈妈说:能微笑着握着你的手的人,就是值得喜欢的人。

 他们无法办到的事,不惜寄望于高深莫测易于背叛的人类。

 可他呢?

 他不仅背叛了她,并且遗忘了她。

 “…不…”

 林家小少爷忽然全部记起来了。

 那一月里,他每偷溜出府邸,去见草屋里的若蓝。和她一起戏水,和她做饭,听她唱歌,看她跳舞。

 一月里,他深深爱上她,爱上简单而独特的她,无法自拔。

 是恋人啊,明明是恋人,为什么,为什么却要强行洗去他的记忆?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的记忆,看见的是她的眼泪,蓝色的眼泪,灼伤了他的灵魂。

 “不要——”

 林家少爷忽然撕裂般的吼出声。

 痛苦席卷而来,肝胆俱裂。

 火海里的少女,紧紧护住身xia身ti溃烂的父母,纤细的身ti,渐渐的,渐渐的透明。

 她再也不笑了,面无表情的看着冷眼围观的林家人,还有林家请来的降妖法师。

 “人类好愚蠢。”少女微仰着头,似乎在自言自语。

 “…不知道么?千万不要…把别人至绝境…”

 “千万不要…”

 少女边轻声说着,边站起了身。纤细的身ti在火里影影绰绰的飘摆,如同落尘的神祇。

 皙的指尖伸出来,少女闭着眼,像是在思索,神情专注。

 “我…要给你们的水种下诅咒,这些水里,永远永远不再出现生灵…”

 “而你们…只能永远凿井,有一天,井水会干绝,你们会亲身感受到,失去水的痛苦,天上的水,地下的水,一切水都会消失,土地干旱,裂痕深深,蔓延万里…”

 “这些,是你们愚蠢的代价…”

 少女望向那片水域,眼眸瞬间腾起雪霰,蓝芒乍破,倾覆了整片的河水。

 河水疯了,滔天巨翻卷而上,水里生灵齐齐无声的嘶鸣,刹那间,性命断绝。

 少女微微掀起角,掌心向上,托着已逝的父母的灵魂,河风自发的吹过,那两片受‮磨折‬的灵魂终于在水里安息。

 他们伤太重,无法愈合。

 而她,因为诅咒,所以也一并埋葬了自己的命。

 这是双伤,伤人,更伤己。

 人群惊恐,慌乱一如蔓延的火,烈烈燃烧起来。

 他们…被诅咒了!

 这是何等恐怖的事?!

 可是,自始至终,都有一个少年,锦衣如羽,泛着微弱的紫。他神情安然,偶尔恬淡,像是想起来什么美好的事。

 微微笑着,朝少女伸出了手。

 “若蓝…不生气了…”

 他轻声说着,像在哄即将入眠的孩子。

 少女闻言,侧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红微启,出口的话已经不再柔软“蔚紫,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不…”少年微笑着‮头摇‬,缓缓朝少女靠近。脚步那么轻,如同无声的蝶。

 “我和他们不一样,”少年说“他们不爱你,可是…我爱你。”

 “你骗人。”少女转过头,眼泪瞬间落下“是你害死了我的父母。”

 少年怔住。

 他愣愣的看着少女,声音立刻低沉下去“若蓝…你不相信我了吗?”

 少女没说话,狠狠的点了头。

 少年苦笑。

 “水jing灵啊…”少年喃喃。

 “水jing灵已经死了。”少女悲愤的吼出去。

 少年低垂着头,忽然笑了。识破了情事,只需一瞬,就足够他长大。

 “…若蓝,拿走我的灵魂吧,换回来…把我的水jing灵换回来。”

 “什么?”少女似乎没听懂。

 蔚紫抬起头,微微笑着。

 “我说…用我的生命,换回水jing灵好吗?换回曾经的若蓝,永远快乐的若蓝,如果,她果真那么狠我的话…”

 “蔚紫…”少女彻底怔住了。

 他是说,愿意为她失去性命吗?

 娘亲临走前说:愿意付出生命,就再无更好了。可惜世间,愿意为你付出生命的人,就只有我们。

 只有生身父母!

 那么,蔚紫呢?

 “拿走我的命吧。”少年靠近少女,微笑着。

 少女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那一瞬间,河水再次翻滚起来。

 少女惊怔的,看着汹涌的河水转眼便化为利剑,直直刺穿了蔚紫的身ti。

 血如残,迅速自那稍显单薄的身ti里涌出来。

 “…放过镇子上的人…”

 他一颤,又站定,微微仰起头。

 “…可以吗?”

 少女无法回应,就如同那他无法回应“我不再是你的水jing灵了对吗”一样?

 “若蓝,可以吗…”

 鲜红的血,沿着他的身ti,沿着脚下的沟壑,沿着泥沙浅湾,汇入了那片水域里。河水彷佛沸腾了,汩汩的冒起无数水泡。

 “不行啊…”似乎极失落极失落的垂着头“他们也许错了…可是若蓝,你本来是善良的啊…”说完最后望了少女一眼,缓缓朝河边走去。

 那片水是若蓝的灵魂,现在灵魂丢了,他要去和灵魂对话。不该这样的,她不该用生命去憎恨,那会污染她。

 鲜血妖冶,一路汇聚到河里。

 他走到河边,没有停伫,直接步入冰冷的水里。

 河里面,生气全无,死一般冷寂,可是他却在微笑。

 是不怕死亡吗?不!他只是在赌博,一场浩大的赌博,赢了则是她,输了则是命。

 河水死寂无波,他渐渐陷下去,水至脖颈。

 血鲜红,染红了河水。

 水波汹涌。渐渐没过他眼鼻,没过头顶,没过他的每一寸。

 你会后悔的!

 那一瞬间,她心底忽然腾起了一个尖利的声音。慢慢扩大,扩大,终于几近咆哮!

 那个声音在嘲笑,说她会后悔的。

 是的,她会后悔。

 因为就在那一瞬间,在心底的反抗声爆出的瞬间,她眼睁睁看着他被怒吼着的河水包围。水全部化为了森冷而锋利的巨,阴沉而肃杀,闪着迫人的光。而他似乎毫无知觉,身ti淹没在水底,继续往深处走去。

 血雾爆开的刹那,他单薄的身ti忽然齐齐撕裂,彷佛是纸做的玩偶般,脆弱的不堪一击。

 巨如天剑,不由分说的将入侵者撕开。

 血绯灿,立即染红了那一方愤怒的水。

 不——

 她震惊的看着那一幕,霎时没了心神。单纯未经世事的少女,经历父母的死别已是极限,现在又亲见这样惨烈的一幕,情感的承受力,濒临崩溃。

 巨扑天般翻滚涌起,蔚紫血红的身ti在里几番沉浮,终于消失不见。少女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失却灵魂。

 她,其实不想这样啊!

 根本,根本不恨他,也不想伤害他,没有想过夺取他的性命,甚至没想过失去他。

 可是却不对了,结果不对了。

 “蔚紫…”

 少女呆愣着,看着愤怒涌动的河水,低喃。

 人群被吓傻了,蔚紫的爹亲眼见到自己小儿子被河水噬,眼睛一翻,便直直的晕了过去。

 可是,再是惊骇,也没有人说话,除了的怒啸,河边再无任何声响。

 少女眼望河水,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那一汪死寂,那一片静默,如同附骨而存毒蛊,没了她所有的感情。

 苍白,静谧,声息湮灭,一如死亡。

 河水腾啸。少女没有灵魂般,木然走到河岸。剧烈的河风卷起她从未变换过的水蓝衣摆,风声猎猎。

 “不——”

 看着少女摇摇yu坠的身ti,死寂的人群终于传出了一丝微弱的声响。

 “你不能死。”

 青衣的降妖师伸出手,惊恐的喊住河边的人。

 “…你不能死。”

 少女慢慢回头,没有任何情绪的看着青衣术士。

 “你必须解开咒语,”青衣术士强撑着站直身ti“…这里所有的命,都是由蔚紫少爷的生命所换,你…无法辜负。”

 少女似乎没听懂,微侧着头。

 “你不能辜负他,否则他死不瞑目。”

 “啊——”

 微闭了下眼,少女忽然轻柔的笑出来。

 “这里…”她指着那座破旧的小草屋,轻轻说道“…有一座洁白的莲台,云雾缭绕,千年不坏。”

 说完转过身,望着血红的河水“…这里,有紫水和蓝水,水气昼夜融,生生不离。”

 “蔚紫喜欢秋天,喜欢风…所以,每逢秋季,这里就会有风,紫波蓝鳞扩散,无际无野,天下独有…”

 完毕,她轻轻张开双手,侧身立于河边。河水如有灵,齐齐翻卷上来,立刻将少女没。

 一刹那,须臾间,那原本血红的河水忽然变换了颜色。愤怒平息了,消散了。河水沉淀下来,一层蓝,一层紫,错着淌。两条蜿蜒而过的河,唯此水域颜色蓝紫,明丽清透。

 人群惊诧,却静默如月夜。

 青衣的术士一见少女入水,便支撑不住的单膝跪地,咳嗽一声,嘴角溢出血丝。

 “立即修造莲台,镇住水妖的诅咒…另外,任何人不得轻jian他们,不得侮辱蔑视,否则灾难重降,纵神灵也回天乏力。”

 “世代传扬,这莲台便是水神的魂,有幸登台者,必得庇护,荣耀一生。”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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