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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回 是非插曲
 “大江东去淘尽…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

 每天早上起来,剧组的员工们就像看西洋景一样,亲眼看着这群拳头上着绷带的泰拳手们一边围着院子跑步,一边集体大声念着这首《念奴娇?赤壁怀古》。

 这样的场景看上去非常有戏剧冲击力,甚至有几个编剧希望把这个桥段加入到正在拍摄的电影里去。看着这些泰国人一丝不茍的大声背着唐诗宋词,众人在好笑之余,也觉得时代真的不同了。

 泰国这些年来极为注重旅游事业,而中国无疑是泰国旅游业的最大消费方,所以中国文化进入泰国的各个阶层,小贩收‮民人‬币,人妖懂说汉语,已经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这样的场景,总会让人忍不住联想起二战之后,‮国美‬文化对日本的侵蚀与同化。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乐于看到这一点,特别是在某些老旧观念的人眼中。唐怀忠老先生一听说原来这批泰国人念唐诗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凌小宇传授武艺给他们,当场就动了怒,指使着手底下的武师,要他们立刻把凌小宇唤到大堂里来。

 凌小宇听说唐老师傅找自己,也没多想,跟着带路的武师来到了唐怀忠居住的别院。

 这座院子是剧组特地为唐怀忠老先生租下的,院内四四方方,干净清,正中间立了一排一人多高的枣木拳桩,剧组里的武师们每天在这里练练手,和编剧们一起设计电影所需的武术动作。

 凌小宇一踏步入院子,立刻发觉气氛有些紧张,院落台阶之上摆了一张红漆木太师椅,唐怀忠老先生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首,十七名剧组武师一字排开站在身后,虎视耽眈。

 “唐老师,找我有事吗?”凌小宇脸上依旧堆笑,对眼前的这幅阵仗毫不在意的说道。

 唐怀忠今天穿的是一身白色的连褂长衫,瘦削的身材搭配这样的衣服,显得落落大方,颇有几分宗师气度。

 唐老先生见到凌小宇,眉间微微挑了一挑,朗声道:“凌小宇,你来剧组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呆在这里可还习惯?”

 凌小宇冲着老头揖了一揖,答道:“还好,好!”唐老先生面色一沉,说道:“老朽仗着年长敢问一句,凌小宇你师承何处?家中长辈可有教好?”

 凌小宇怔了一怔,这老头到底要问什么,怎么一付来势汹汹的样子。看他身后的那些武师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平常和自己有说有笑的几个,今天全都绷着一张脸,好像大难临头了一样。

 “我老师的名号,估计报出来你们也不认识。怎么了?呵呵!”凌小宇仍笑呵呵的答道。

 他说的可全是大实话,传授《夺舍诀》给自己的那位乾锡道人,谁知道是哪朝哪代的人物,而且人家是混修真界的,根本不在武林里混,这名号就算算出来估计也没人知晓。

 “藏头尾,一听就不是个好东西!你的师长没有教你,老夫来教你一回。你说,你是不是把内家拳法教给那些泰国人了?”唐怀忠老先生带着愤懑的语气,终于把话挑明了。

 “哦?原来是这件事!”凌小宇明白了,这位唐老师估计是怪自己不应该把中国内家拳法教给外国武人,不过这明明是自己的事,又关他什么事呢?

 凌小宇心中也有了一些小小的不快,教拳给谁明明是老子自己的自由,这老头管闲事也管得太宽了吧。

 “是啊!我见他们的‮体身‬不好,传一套内功给他们强身健体。咱们国家不是一直有口号吗?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唐老师你有什么问题吗?”

 凌小宇这几句话夹,扮痴装傻,气得唐怀忠几乎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

 以现代都市人的思维来看,凌小宇的这个观点并无不可,但是从唐怀忠的狭义武林视野来看待,这个问题简直等于通敌卖国,欺师灭祖。

 在过去的中国武术界,父传子,师传徒,武艺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即便只是门派不同,想学得他人的技艺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传给外国人内家心法这样宝贵的东西了。

 “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老夫倒要看你有多大的本事,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唐怀忠真的动怒了,一直以来,至少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里,无论是谁,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尊称一声唐老先生,谁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如此不识趣,实在是可恶。

 凌小宇见状,立刻高声叫道:“等一下!唐老师,您先别激动,您喊人把我拿下了之后呢?暴打一顿?还是挑断手筋脚筋,废我武功?拜托!现在是法制社会,又不是拍电影,您没有权力拿下我的!再说了,万一动起手来,打伤了无论是谁,这笔医药费又算谁的?大家都是一个坑里的兄弟,抬头不见低头见,昨天他们还在我屋里打牌呢!您一句话就让我们打生打死,天下哪有这个道理,我教泰国人练点武艺,又没招您没惹您,您死咬着我不放,又算怎么一回事啊?”

 凌小宇看似满腹冤屈,僻哩叭啦说了一大堆,其实根本没把这老头当真看在眼里。如果讲拍戏,可能我还要敬你三分,讲狠比拳头,只怕这票剧组武师加起来连那些查天虎都打不过,自己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唐老头被凌小宇这一番话气得手脚抖,直接从太师椅上蹦了起来,高声叫道:“反了,反了啊!目无尊长,不知天高地厚。我非要亲自教训你一顿不可!”

 说罢,唐怀忠老人家一边挽袖子,一边作势要下场亲自动手。他闹这么一动静,旁边的武师们纷纷拦在面前,台阶上顿时围了一圈人。

 凌小宇有点郁闷了,摸了摸鼻子,继续说道:“唐老师,我就真搞不懂了,你们只是拍电影的武行,又不是混江湖的武林中人,怎么还有这么多臭规矩。真要管闲事,也要看自己有没这个本事!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我不惹谁,谁也没事别来惹我!”说完之后,凌小宇转身离去。

 唐怀忠老先生见凌小宇完全不给面子,气得怒急攻心,一口老痰涌上心头,连声嚷道:“给我拦住他,拦住他!今天不说清楚,他…”

 唐怀忠老头一句话没说完,突然闭口不言了,重重的跌回了太师椅上,双眼怔怔的望着凌小宇的背影,脸上满是古怪敬畏的神情。

 众多武师感觉到了老爷子的态度突然转变,顺着唐怀忠的目光望过去,有几个眼尖的吓得几乎叫出声来。

 凌小宇每一步踏出,脚下的混凝土地面都会留下一个清晰无比的足印,仿佛尺子丈量过一般,每一步之间的距离都一模一样,而且不但是留下了足迹,每只足迹的周边,都呈现出一圈一圈清楚显眼的裂纹,最恐怖的是凌小宇在留下这一切的时候,竟然是悄无声息的。

 直到凌小宇的背影从院门口完全消失,院内的武师们连大气也不敢,唐怀忠的心跳加速,一时半会降不下来,这老头虽然功夫不值一晒,但是起码的眼力还是有的,之所以他会痛快至极的闭上嘴,完全是因为凌小宇所展出来的这份实力,远比他想像中要强大得太多,已然到了超凡入圣的境界。像他这种真正的强者,随心所已经是一种本能了,又怎么会被那些无聊的武林规矩所限制呢!

 凌小宇大步走出院门,他故意运功在院子里踩出足印,就是希望这些人知难而退,不要稀里糊涂与自己为敌,毕竟自己来到泰国的正题是拍电影,而不是欺负这些三脚猫。

 凌小宇一抬头,看到查天虎带着一众泰拳手全都整整齐齐的站在门口,不笑道:“咦?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

 查天虎上前一步,沉声说道:“我听说他们因为教拳的事要找你麻烦,大伙都过来了。不过我们不敢进去,怕给你添麻烦,只能在门外等。”

 凌小宇笑了笑,摆摆手道:“没事,本来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他们管不着我!现在没事了,你们回去吧!”

 查天虎冲着凌小宇抱了一抱拳,说道:“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实在无以为报,无论您有任何要求,我们这些人都会尽力办到!”

 凌小宇心中间想,其实自己只不过一时兴起,随便教了几手而已,也算不得什么恩惠,太当真就不好玩了。

 “我的要求啊?你们给我介绍本地的小吃吧!还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地方,有空了带我去就行!我这人很随便的,别太当回事。嘿嘿!”

 凌小宇一边说着,一边随意伸手搭上了查天虎的宽阔肩膀,在这群专注练拳的汉子面前,他完全没有任何的架子,也不想搞什么施恩图报的把戏,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有时很简单,我看你顺眼,你看我顺眼,其实那就足够了。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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