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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章 天下危局
 大内总管说到‘先皇’这两个字时,忽觉失言,脸上立时一片惨白,杨兰嘿嘿冷笑道:“好你个阉奴,竟敢信口雌黄,诽谤圣上?左右,给我拉下去斩了!”

 大内总管一哆嗦,几乎要软下去,一旁侍卫正待动手“且慢!”一个黑袍青年缓缓从殿门走了进来,他一双眸子游移不定,似是心神不属的诡异模样,这一身黑龙皇袍的男子望着杨兰淡淡道:“杨卿,这李奴自小陪伴我长大,些许小过,便饶了他吧。”

 杨兰也不去管那太监的死活,向黑袍青年拱了拱手道:“殿下,九龙纽人皇印可曾降伏?无印,则无诏书,没有遗诏,殿下如何能明正言顺的登基为帝?殿外文臣早就疑心大起,臣也觉事态严重,再不处置长安城就要出子了。”

 杨兰虽然生狠辣,却也知道事态严重,没有人皇印,想名正言顺登基根本得不到天下人的承认,宫外那一群文臣皆出身儒门,身后势力杂纠结,若是再不决断,只怕倾刻间便会有一场大变故!

 李柯眸中闪过一片离之,挥了挥手道:“一帮手无缚之力的书生罢了,能闹出什么子?长安内外雄兵俱在你手中,满城之人皆是笼中之鸟,你看着办吧,这人皇印始终不肯降服,实在不行,你就便用皇帝私印就是,想杀想剐,一切随你,我还要监督祭坛进程,这皇宫就交给你了。”

 李柯说完,转身带着一群宫女侍卫便离殿而去,杨兰眸中闪过一丝古怪神色,李柯全然不把帝位放在心上,那早就驾崩、停灵未央的元武帝李全临终嘱托他一定要助太子登位,此时雄兵在手、名份占先,大势尽归已身,将中洲尽收囊中又有何难?

 宫外忽然传来阵阵呐喊,一名卫急奔进来,惶恐不安的叫道:“大人,马老丞相带着文臣冲撞宫门,我等不敢兵刃相加,只好紧闭宫,如何行事,还请大人下令!”

 杨兰脸上闪过一丝满是杀机的冷笑,道:“我受陛下重托,万事当以太子为尊,如今蒙太子不弃,赐全权于我,他们既然找死,那我便不客气了!”

 杨兰转过身来,对身后诸将、官员、太监冷然道:“拟诏:‘马当诽谤圣上,罪不容诛,念其年老功高,赐其仰药而亡!’拟诏:‘六部尚书、各部侍郎冲击宫门,其罪难饶,诛九族!’

 拟诏:‘召诸王、公主入宫见驾,长安城实行宵,内外诸事皆由军、龙卫、虎卫、镇元军把守,有异动者,杀无赦!’

 拟诏:‘多事之秋,中洲政务皆由各军接管,长安六辅城皆置重兵,护卫太子!’

 拟诏:‘贤太子柯,英明聪慧,仁爱慈善,可为天下主,于三月之后,举行登基大典…’

 …”

 杨兰有条不紊的将一个个旨意接连发出,在这一刻,他仿佛便是天下至尊、人皇共主,手握生杀大权!

 “卟嗒!”正举笔将杨兰所下的一个个诏书写下来的秉笔太监脸上一片惨白,这一道道诏书下去,便是无数人头落地,杨兰这次杀的可不是什么平民百姓,而是满朝高官,这诏书几乎要将朝中大臣一网打尽,如何能得到天下人的承认?

 心属太子的诸将、官员、宫女、太监就算再想让太子登基,此时也个个面无人,杨兰望着他们冷笑道:“不杀他们又如何?你们想看到太子被废黜的悲惨下场么?只要皇帝驾崩这个消息一传出去,这些文臣立刻便会索要人皇印和遗诏!若无这两样物事,他们是不会认可太子的!与其如此,不如先杀个干净,再统率大军,逐洲征讨,我就不信,百万大军、无数仙师之下,还有何人敢与太子作对?”

 杨兰冷冰冰的声音展示了未央宫中诸人唯一能走的一条路,众人无声的点点头,默认了这一道道索命的诏书,他们不想死,更不想被指为叛贼而死!

 长安城中数百万百姓忽然发现,今城中的气氛比起往日的阴沉更加可怕,一队队铠甲鲜明、杀气腾腾的士兵从城内一直抓到城外,将许多高官搜捕而去,有的是被赐死,有的是满门斩绝,上仙师的无数高手早就严阵以待,一队士兵中便有数个修道中人相随,就算这些高官家中有高手侍卫,也敌不住这些可怕的仙师。

 一连连,一串串的犯人从街头一直连到街尾,妇孺小儿的哭泣声连绵不绝!

 长安城飞狗跳、鬼哭狼嚎,哭喊声、怒骂声响成一片,好似末日浩劫一般。

 继杨辅之后,任太子太师、丞相的马当手中握着太监传下赐死他的诏书,脸上一片悲凉,他此也没有了呼喊的力气,伪诏也罢,皇帝驾崩也罢,此时长安内外尽在杨兰之手,再呼天抢地又有何用?

 ‘早知如此,当就该听杨辅之劝,回乡教读…’马当老眼之中闪过一丝黯然,一身白衣显得份外萧索。

 “大将军有令,请丞相上路!”

 “大将军有令,请丞相上路!”

 传旨太监、军卫士,无数双眼睛盯着两个白发老人,好像无数柄锋利刀锋在切割他们的心。

 同样白发苍苍的丞相夫人颤悠悠的扶起马当,淡淡道:“老爷,一辈子忠心为国,到头来竟落个赐死的下场,幸好儿女皆在外洲,妾与你相随了一辈子,你若是下黄泉,妾也自当相随。”

 马当悲怆笑道:“杨兰自封太子太保、大将军、总摄天下都总管,就差没有封自己为皇帝了,可笑杨门一门忠烈,到如今居然出了一个盖世贼,杨老太师若在九泉之下得知,当要痛哭涕、伤心无已了…,夫人,你我结发六十载,我们便在黄泉路上看看这贼最后到底是什么下场!”

 马当仰头将毒药一饮而尽,碎裂的瓷瓶如同长安城百姓碎裂的心,发出撕裂般的声音,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倒下了,无数儒门高官倒下了,长安城内一时间无数人家破人亡、离子散,一如这茫茫九洲,早就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杨兰在长安城内自封大将军,对朝中官员大举屠刀令天下震惊之时,杨南已离了黄洲灵江,在天际望着四方云气,忽见一处山头妖气一显,随即不见踪影,他心中生疑,停住遁光落在山前,见到山道之间一个和尚打扮的凡人走了过来,杨南收敛灵气,变成一个普通士子,上前拱手道:“这位大师请了,请问此处是何地界?这座山中可有什么宅院可以落脚?”

 那和尚长得平实,合掌应道:“施主可是来进香的?这里乃是北洲南府,前面有一座扬闻寺,乃是高僧元衲募集一府信士之力建成,今正要举行开光大典,施主既是有缘,可以前去一会。”

 “元衲竟然在这里建寺?”杨南又惊又喜,昔年相逢,元衲曾说要为天下建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座寺庙,借佛力消天下戾气、镇世间气,全他一片宏愿之心,这佛家宏愿如道家尊者愿一般,可大可小,但是一旦发下,必要完成,如今数年已过,不知元衲建了几座寺庙?

 杨南心中暗道:‘我既来此南府扬江寺,这扬、南二字与我有缘,元衲更是不可不看,这开光大典,不参加可说不过去。’

 杨南合掌谢过和尚,在他指点下沿着山中大道一路向前,果见山中一座新建寺院巍然耸立,南府百姓络绎不绝前来上香,漫漫青山中沿途车马络绎不绝。

 龙瑶从不灭雷舟中飞身出来,见到杨南居然来到一座寺庙前,不由讶然道:“杨兄,你是道家中人,如何会来这佛家道场?”

 杨南呵呵笑道:“我与元衲,幼时好,如今他建佛寺,我造庙宇,各行其道,各有功果,不过,他托我救出族我未能‮理办‬,此来正是要向他陪罪。”

 龙瑶点点头道:“元圣威名得享千年,今世就是做了和尚,想必神通依旧广大,他是我水族中人,见我如记起前事,反而不美。”

 杨南点点头,龙瑶便避身躲入雷舟之中,杨南走入寺中,望见这寺院极小,远近百姓将大堂挤得满满当当,只听一声钟鸣清远,元衲身着佛衣,正容肃穆,带着一队和尚从后堂施施然而来。

 两人多年未见,杨南见元衲浑身笼着一团柔和佛光,眸清神定,面色如玉,显然佛法已然大成,他初见好友,心中喜悦,便只是含笑不语。

 元衲抬眼忽见人群中的杨南,眼中灵光一绽,忽然出一丝微笑,轻轻点了点头,杨南见他灵目如电,这一股目光中隐有无穷慈悲佛意,不暗自赞许。

 元衲登上高坛,望着底下黑的人群,清朗的声音似一汪清泉淌:“世尊云,无故沉沦,无我此身,心存慈善,功德已足,故,今世可为,诸善奉行,此无量佛途…。”

 元衲开卷开讲佛法,字字珠矶,语声缓缓,听得下方百姓如痴如醉,脸和气,这开坛**,是佛家弟子的必修之课,元衲出身菩萨圣寺,自然通晓佛家义,将这世间万象讲得深入浅出,通俗易懂,杨南听得佛家劝善、积德、用时、济世之言,心中若有所悟。

 万载释道儒,各有教义法卷,各持一说,但正教传世,无不以善立身,以德建树,所谓的三教,只不过是在形式上不同,其本质去伪存真,去繁留简,最后的髓依然是一个‘善’字!

 ‘大道归元,诸法一善!此谓天地正道,人间至理!’杨南脸微笑,方才体会到了佛家义理的妙之处,坛上元衲见杨南微笑,同样也报以微笑,两人一望之间,倒好似从未分离过一般。

 一声钟鸣,几缕禅唱,袅袅佛音在山间回

 升了坛、讲了法,开了光,这开光大典在许久之后终告完结,元衲并不急于和杨南相见,远近的百姓见高僧停口,便纷纷上前诉苦,这个说山前虎狼吃人,那个说山后有妖孽作怪,有人请法器、有人求子,有人求平安,种种世间气象,不一而足。

 不论千般要求、万般愿望,元衲只是指了指门口那只大铜钵道:“问他要!”

 求降妖也罢,求子求平安也罢,元衲只是一句:“问他要!”

 门口那只大铜钵果然灵异,求子果见得子,求法得来念珠佛器,求平安者得清心,求平妖者得法印真言!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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