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杨致廷神色匆忙,拿着传真回来的报告,敲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兆宇金控以金融业起家,十年前开始多方营运,事业触角伸展至电子、营建两个不同产业。
外派到陆大电子厂的制造部经理昨晚发生意外,详细情形一直到今早才回报至总公司。
“进来。”靳宇观埋在文件堆里,经由对墙的百?纪队安寄唬**庞氡泵婪止?靖呓字鞴艿氖友痘嵋椤?br />
杨致廷递上报告,先简略概述“深圳厂制造经理,昨晚被杀身亡,梁厂长已经将消息封锁。”
靳宇观蹙眉,迅速翻看报告,一会儿他对着网路摄影机说:“Take a reak, te minutes。”他关掉视讯会议,转向秘书。
“王经理的
子知道了吗?”
“刚刚通知她了。”
“有没有将事件经过说清楚?”
“这…”杨致廷迟疑几秒“粱厂长的意思是,不要让王太太知道,深圳厂那边可以先套好说词…”
“然后让王太太伤心
绝?
一堆根本不值得
的眼泪?!”靳宇观声音酷寒。
“等一下,你告诉王太太事实,说他先生在深圳包二
,谈判分手的过程意外被刺死。”
“王太太已经很伤心了,何必…”
“等她知道事实后,她会少伤点心。另外,要人事处发布人事命令,把梁厂长降级三,调回湾台高雄厂。再多加一份声明,往后外派主管若包二
,经查属实,一律降级三处分。梁厂长算他倒霉,杀
儆猴。”他从右方最下层抽屉,
出一只纸袋,又说:“梁厂长要是不满处分,把这份资料寄给他。”
袋子里,有梁硕和包二
、三
、四
…的资料与照片,这位“老臣”是他父亲的心腹,他正好趁这机会,拔去他。
靳宇观笑得冰冷。反正他正想整顿陆大厂的高阶主管,这个机会来得巧也来得好,刚好让他名正言顺一一拔除父亲的人马,两年内,他要全换上自己的人。
他办公桌右边最下层抽屉的一份份纸袋,装的都是“证据”
他相信,是狗就改不了吃屎。
那些老臣们,肯定以为这次风头过去就没事了。这样最好!
杨致廷见老板笑得冷漠,意识到老板应该另有打算,他没再多说,拿起桌上的纸袋等待后续的命令。
“没别的事,你先处理王太太那边。”
“抚恤金的部份…”
“王经理并非因公殉职。”靳宇观冷淡地说。
“他两个孩子一个才国中、一个高中…”
“你去查查看他有没有保寿险?有的话,保多少?没有寿险,或者低于两百万再告诉我。两百万够让两个小孩念完大学毕业了。”
“我知道了。”杨致廷离开办公室。
靳宇观回到视讯会议,半个小时后结束它。
再十分钟,他得出发到机场接一位重量级客户,双方若能顺利合作,他们将共同开发南美洲最新一处钻石矿脉。
他曾答应过母亲,等他有能力时,要开一家母亲梦想拥有的珠宝店。
但他想做的,远比当初承诺母亲的更大,他不但要开珠宝店,还要成为珠宝供应商,建立属于他的珠宝王国,纪念他早逝的母亲。
靳宇观缓缓打开办公桌右边最下层抽屉,拿出一叠纸袋数着,总共十三个。
十三呢!真是好数字。
只要再拔除这十三位老臣,兆宇金控集团,就几乎是他的天下了。
一旦将靳兆禾赶出他当年亲手创办的王国,也就等于断了靳宇?D的后路,更确保靳宇?D什么也得不到。
他手上搜购来的股权已经超过百分之十二,加上他名下的百分之八,他已经握有兆宇百分之二十的持股。
而靳兆禾名下持股百分之十,靳宇?D百分之三,只要再拔去集团的十三位元老重臣,他就有把握在年度董事改选的会议上,拿下执行长之位,成功取代靳兆禾。
最慢三年,他就能拿下整个兆宇金控的实权。
他将纸袋放回抽屉,桌上电话响起,是来自秘书打给他的专用内线。
“什么事?”靳宇观问。
“一楼警卫说,有位言禹枫姐小要找你,她已经在楼下两个小时,执意要警卫帮她通报,说只要跟总经理说她的名字…”
“差不多该到机场了。你先下楼,带言禹枫坐我的车,我整理一下,马上就下去。”他
代说。
“言姐小要跟我们一起去机场吗?”杨致廷很惊讶。他从没见过有女人到公司找老板,更让他意外的是,老板竟要带着她出门?
“可能,不一定。总之,你先下楼。”
“是。”
结束通话,靳宇观收拾好东西,在办公椅上坐了会儿,下意识伸手抚了抚
,想起今
凌晨言禹枫为了堵他话,竟主动吻了他。
那一吻,其实深深撼动了他,也许是因为当时的他毫无防备,那个吻带给他的感觉才会如此强烈。
在女男关系上,他从不是忠贞份子,女人对他来说,仅是纡解生理需求的玩伴而已,他没对哪个女人认真过,也不想认真。
言禹枫之于他,本来只是用来伤害靳宇?D的一颗棋子,然而昨晚的那个吻,却给了他从未有过、又无法确切描述的奇妙感受…
靳宇观刷地站起身,不愿多想,提起公文包下楼了。
一行三人坐上加长型豪华轿车,杨致廷、言禹枫坐在他对面的位子。
“坐过来。”靳宇观看了眼她,拍拍他身旁空位。
杨致廷努力掩饰眼底的惊讶,只见她往老板身旁挪去,两手顺势挽上他臂弯,甜蜜笑着,清秀脸蛋仰起三十度角,说:“要见你一面真不容易。”
她低声细语,旁人听来不像抱怨,倒比较像是撒娇。
靳宇观没说什么,掏出机手,按了一串号码。
不一会儿,她的包包里传出铃声。
他切断通话,收回机手,才说:“你有我的机手号码了,下次打电话给我,不必跟警卫耗两个小时。”
“知道了。”言禹枫并不讶异他有她的机手号码,他有她的完整行程表,有机手号码并不奇怪。
真正让她惊讶的,是他竟然背下了她的号码。
杨致廷将他们的互动看进眼里,他明白下回看到言姐小,他最好礼遇她。
“王太太那边…”靳宇观转向坐对面的秘书道。
“王经理没有投保寿险,只有劳保,但劳保理赔金不多。”杨致廷回复。
“我会开张两百万的即期支票,明天你帮我送去王家.”
“总经理,其实可以用公司名义…”老板若同意申请抚恤金,根本不需要自掏
包。
“他并非因公殉职,公司一
都不会给。”靳宇观重申立场“如果我这次放水,等于告诉其它人,外派出去的人怎么胡搞都没关系。”
“…”杨致廷沉默半晌,没再发表意见。
“王经理被小老婆拿刀刺死这件事,你告诉王太太了吗?”
“说了,所以王太太不去深圳了。王经理的父母都已过世,所以仅由长子代表过去深圳。”
“嗯。”靳宇观应声,点点头。
“为什么不瞒着王太太呢?失去丈夫已经很可怜了…”言禹枫听着他们的对话,忍不住
口说。
靳宇观淡淡睐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反问:“哪天我跟别的女人上
,你希望我瞒你,还是告诉你事实?”
她抿着嘴,片刻过后才说:“如果你另有对象,不必等到上
再告诉我,可以提早说。”
“你觉得我告诉王太太事实,错了?”他又问。
“你没错,只是忍残了点。”
“真正忍残的,是那个已经死了的王八蛋。”他有点咬牙切齿。
言禹枫低下头,想象着九岁就失去母亲的靳宇观,她可以体会他此刻的感受。
同样的外遇情节,不一样的结果,今天死的是外遇的男人,二十年前,死的是他因父亲外遇而杀自的母亲。
她想起唱KTV那天,靳宇?D将所有的恩怨情仇说了一遍,临别前,他还语重心长的警告她——
一个恨了二十年的男人,他的血
是近乎冰冷、没有温度的,你的爱,说不定不够温暖他…
“对不起,我懂了。”言禹枫挨在靳宇观身旁,软软地说。她懂了他的心。
她转眼放低姿态,让他愣住半晌,好一阵子才想起要问的话“你找我有什么事?”
“如果我说,我只是想看看你,没什么重要的事,你会不会生气?”她咬了咬
瓣,像是忧虑他生气的模样。
“不会。下次来之前,你先打通电话,以免我有重要事情分不了身,没办法陪你。”他说着拨了拨她的直长发。
今天的她,穿了件
前有粉红豹图样的短T恤,深蓝色牛仔
,白底蓝边帆布鞋,背了个斜肩浅蓝碎花包包,俨然一副清纯学生样。
她全身上下,没一件物品是叫得出名字的品牌,他猜那些都是她在夜市买的便宜货。
说真的,她要是这模样去参加社
宴会,绝对没人相信她父亲是全球百大企业榜上有名的企业主,不会有人相信她是货真价实的千金姐小。
“好,下次我会先打电话。刚刚杨先生说你要到机场接一位贵宾,我想我在前面路口下车好了。”
“你等会儿要去哪儿?”
“下午学校有课,我想先去图书馆找些资料。”
“我可以送你去学校再去机场。”
“没关系,我搭公车转捷运很方便。”言禹枫担心他接机迟到。
“小江,我们先去T大。”靳宇观直接
代司机。
“你不会迟到吗?”
“不会,我提早一个小时。”
“你要接的贵宾很重要对不对?”竟然能让他提早一个小时,愿意先到机场等人。
“我打算说服他跟我合作,共同开发钻石矿脉,我想经营连锁珠宝店,希望能在世界各个重要的城市开分店。如果顺利,下半年我就会在台北开第一家店,到时候,我送你五克拉钻石项炼。”
靳宇观面色柔和,
角微扬着笑,他抚了抚言禹枫白皙的锁骨,不知为何,想看到她戴上他送的钻炼。
“五克拉太贵重了吧!不要,我不敢戴,怕被抢。”她笑着说,吐了吐舌头,表情顽皮又带点认真,像是真的害怕被抢劫。
“傻瓜,没人叫你二十四小时都戴在脖子上,出席重要场合戴就可以了。”他
她的头,眼神有抹罕见的温柔。
言禹枫靠上他
膛,心怦怦地跳跃,如擂鼓的声响在她
口
。
他的温柔啊…这一刻从他眼底
出的暖
,是真心?抑或作戏?
如果,她把他全部想要的都给他,能否留住他?还是换得他毫不犹豫的离去?
其实她也不懂自己,明知他像座毫无立锥之地的悬崖,奋力攀上去,只有坠落谷底粉身碎骨的下场…她明明知道,却还是想往他身边靠去,想攀上他这座冰冷悬崖。
唉!她对他果真是无可救药的一见钟情,而这一份钟情,竟让她肯为他粉身碎骨…
见她不说话,靳宇观出声打断她的思绪“在想什么?”
“我在想…原来我在你心里,比那位贵宾更重要。你为了接机提早一个小时出发,就是不想有任何闪失,现在却愿意为了送我到学校耽误时间…这样想,我就觉得自己很幸福。”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得靳宇观当场呆愣。
“啊!好快,学校到了呢。”她仍然笑笑的,语气轻快。
车子停妥,言禹枫下了车,对车内似乎还有点呆怔的他说:“晚上你忙完,打个电话给我,其实我有事找你,不过现在没时间多说。先这样了唷,掰。”
她转身要走,却被他喊住“禹枫!”
“嗯?”她回过头望着他。
“你跟我在一起,只会离幸福越来越远…”他的良心,居然在这时冒出头?!才一说完,靳宇观立刻鄙夷起自己。良心这种东西,根本不值一文钱!
同车的秘书杨致廷,已经彻底傻眼了,他从没见过老板如此温柔的一面。
虽然老板说的是事实,他也觉得跟在老板身边的女人,注定要不幸。
“你对自己太没信心了。没关系,不用担心,我是乐观的好小孩,我会牵着你的手,往幸福的方向走。记得喔,打电话给我,不管多晚都没关系。”
言禹枫扬起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朝他挥挥手,然后转身跑进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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