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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午磊到机场接崔氏母女。

 能够再见崔羿,午磊开心极了。

 崔羿很大方的给午磊一个拥抱。

 “嗨!帅哥。谢谢你来接我们。”

 午磊脸红心跳,缅腆的笑笑。

 “怎么带了这么多行李,准备搬到这里住吗?”“如果能搬来这里住,也是好的。我非常乐意。不过——”羿跑到午磊身边,小小声的说:“我母亲要绑我回‮湾台‬。”

 午磊惊喜的望着崔羿。“真的!那太好了。”

 “太好了!为什么?‮湾台‬那么小,有什么好玩的!。崔羿颇不以为然。

 午磊当然开心,只要离强·摩尔的视线,他就大有机会。何况,崔一定不喜欢强·摩尔。所以坚持要带崔羿‮湾台‬。

 “‮湾台‬不错啊,怎么会没得玩,你要是回‮湾台‬,你想去哪玩,我都陪你。”

 “真的!你不要黄牛!”

 “绝对不会。”

 “你是午伯伯的小儿子,郑母亲前几天才告诉我。不过仔细看看,你长得很像午伯伯的。你哥哥比较不像。”

 “我哥哥比较像母亲。”

 “哦!那你母亲一定漂亮。你哥哥长得多讨人喜欢啊,一张娃娃脸。”

 “是啊,跟我哥哥出门,人家都以为我是哥哥。”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一定要像强那样性格的?”

 羿笑了起来,那笑容有点取笑的味道。

 “强哪性格了?他那是邋遢。你们为什么觉得他性格呢?我真是不懂。”羿撇撇嘴,那微嘟的嘴煞是好看。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强,他有哪些优点吸引你?”

 “我喜欢他傻傻的笑容,凡事不放心上的个性。喜欢他的热情、开朗,和玩皮。”

 “就这样?你可知道强是危险人物?”

 羿大笑,整个人靠在午磊身上,手搭着他的肩。

 “我母亲也是这么说。可是危险人物有什么不好呢?人生多闷啊!要我尽那些死板板的男生,陪他们说话、念书、睡觉,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生活一点乐趣也没有。”

 午磊凝视着她,不说话。心想自己是不是她说的那种死板板的男生。

 “你知道吗?强还有一个优点,”

 “什么?”

 “他很懒惰。都不洗澡的。”

 “哇!这也是优点?”午磊咋舌。

 “是啊,我喜欢帮人家洗澡。不过,欧洲太干燥了,不能常洗澡,会皮的。”

 “哦。”午磊猛点头。

 羿的表情是那么单纯,午磊的心却始终摆不正。帮人家洗澡也算是一种‮乐娱‬?他的脑筋转不过来。只是呆呆的目视羿。

 羿以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我是不是太口无遮拦了?我母亲常这样说我。”她的眼神晃过一丝忧虑。

 “不、不。怎么会呢!我喜欢坦率的女孩。你毕竟不是在‮湾台‬成长的女孩。观念上总是不一样的。我——能接受,我能接受。”午磊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一直猛说服自己。喜欢一个人,就要包容那个人的一切。包括她独特的思想。

 “羿,你只有强一个男朋友?”午磊担心的问,心想羿到底帮多少男人洗过澡!

 “当然不止啦,我二十一了!你也是我的男朋友,不是吗?我不懂。你说的到底是哪一种朋友?”羿天真的问。

 午磊却不好意思开口。哪一种男友,还有哪一种?

 “你如果回‮湾台‬,强会去看你吧?你对他那么好。”

 “我想应该不会。他会再新的朋友。那些和你一样误当他的邋遢为性格的女孩子们,会死他的。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代,每个人都怕寂寞、怕相思之苦。还有谁傻的想当王宝钏。”

 “你也知道王宝训?”

 “当然。我高中才离开‮湾台‬。”

 “真的?可是,你为何如此不同呢?我是说跟一般的女孩比。”

 “我不知道。我讨厌跟她们过一样的生活。虽然我母亲总是说,走不一样路的女人,总要受苦的,就像她。但活着本来就要受苦的。只是受苦的方式不同。其实我觉得我母亲这样过很好。她看起来比任何同龄的女人年轻而美丽。我为她娇傲。”

 “你父亲呢?”

 “我父亲!我从来没见过他。我母亲说他死了。我也从来不追问。”

 “为什么?你应该追问的。每个人都只有一个父亲。”午磊不以为然。

 “我母亲会不高兴的,我不敢问。何况,我和母亲也满生疏的。小时候满六岁时,母亲才出现。长大了十五、六岁就送我出国。一年来看我两次。每次看见她都得适应她新的转变,根本就无暇去想父亲的事。”

 “现在她愿意接你回‮湾台‬,你应该高兴的。”

 “是啊!说真的,我满开心的,虽然我不想回‮湾台‬,可是能跟她一块,总是好的。我母亲,在我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不太理我,也很少跟我谈话。所以我的童年非常不快乐。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她的心情转好了。便很注意我。才发现我这个女儿是大有问题的。不爱念书,性格又奇特。怎么调教都不能改变我。所以才想送我出国,而出国之后,情况当然不可能改变。再加上她不在身边。我就更我行我素了。”

 在饭店里,午叶坐在沙发上端详崔。

 崔坐在化妆台前上保养品,午叶看着她上了一层又一层,层又一层,一共上了十几层。心想美丽要付出的代价何其大!美丽的女人不容易当,大家都等着看她出糗,看她生出的第一条皱纹。

 等她忙完了,转过头来看他。他递过照片。

 “认不认识这个人?”他问。

 她从容的看着那张照片,脸上不起半点颜色,抬头微笑的看着午叶。

 “不认识,怎么,你女朋友?长得倒有点像我们家羿。”她轻松的说。

 午叶很失望。把详细情形告诉崔。包括吉妮·奥艾勒和羿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事。

 崔的脸上果然起了微妙的变化。

 “你是说有一个女孩和羿长得一模样?”

 “是的。她也是你的女儿吗?”

 “不——我只有一个女儿,不过,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我真想见见她。她是你弟弟的翻译秘书?”

 “是的。她不但聪明、能干、情娴淑,而且很体贴,懂得为人着想。二十一岁就从米兰大学毕业了,成绩特优。”

 “这么好的女孩,她的父母真是幸运。”

 “她是养女,从没见过她的亲生父母。”

 “真的。她叫什么名字?”

 “吉妮·奥艾勒,养父母是德国人。”

 “对她可好?”她问。她看起来很镇定。

 “听我弟弟说,好像不错,至少供她念大学

 她沉默,神色自若。

 “你准备带羿回‮湾台‬?”

 “是的,她不是读书的料,我早就知道了。留她在外,尽是跟那些野男人混,我能不担心吗?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希望她能快乐幸福,至少不要步我的后尘。”

 “——你真是个好母亲。”

 她‮头摇‬,很无奈的说:“我不是,我不是。我爱自己更多。”

 “会这么说的母亲,都是好母亲。羿不是一般的孩子。你也不是一般的母亲,能得子女喜爱的母亲,当然是好母亲。羿喜欢你,甚至崇拜。”

 “你又知道了!”她笑的牵强。

 “羿告诉阿磊,阿磊转述给我听,她说她虽然不想回‮湾台‬。但一想到能和你一块,总是开心的。”

 “阿磊是个不错的孩子,他可喜欢羿?”

 “喜欢极了。我弟弟原本对女人很感冒的,他讨厌女孩子的小心眼、忸忸怩怩。所以对羿的男孩子个性,他很欣赏。”

 崔听了可高兴。“不知道羿喜不喜欢阿磊,这丫头没定,对规规矩矩的好男孩,总没兴趣。很让我担心。要是她能喜欢阿磊就好了。”

 “你急着赶回‮湾台‬?如果不急,在这里多待阵子吧,就当做度假。我们餐厅快开张了,很缺人手。在这里帮我—阵子如何?”

 “你要是不嫌弃,当然没问题。回‮湾台‬闲着也是闲着。”

 “真的啊!太好了。阿磊知道了,不知有多高兴呢?午叶搭着崔的肩。这么近的距离看着她的轮廓。午叶不小心看到她头皮里隐隐浮现的疤痕。

 她整过容?这个想法让午叶吓了一大跳。

 她为什么整容?是单纯的为了美丽吗?还是有别的原因。他惊的收回视线。努力镇定自己。却始终不能,他实在太讶太讶异了!

 崔简直像个谜。

 羿和午磊来到餐厅。吉妮则穿着一身牛仔服,正搬运着室内植物。午磊把羿带到吉妮的面前。吉妮抬头看见异,整个人呆住了。

 这个女孩长得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

 “吉妮——你看你,把自己弄得一身脏的。我又不是请你来做苦工的。你行行好,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免得待会我哥哥回来了,说我待你。你看看,脸上弄得这么脏。”午磊边说边以手帕擦拭吉妮的脸。

 羿看清楚吉妮的脸之后,发出尖叫声。

 “我的天呀!这女人哪来的。跟我长得这么像。”羿自言自语。

 “这位是羿,我的新朋友。面这位是吉妮,我能干的翻译秘书兼杂工。好了,你们见过了,是不是很惊讶,你们俩长得多像啊。如果穿上同样的衣服,不说话,我可能分不清楚了。”

 “是啊!我怎么从没听我妈说过,我有个走失的姊姊或妹妹!吉妮你几岁?羿惊慌的问。

 吉妮仔细的端详着她,她不记得自己有姊妹的,六岁才和父母分开的吉妮,并不记得她有姊妹。

 虽然她对午磊说谎,说她没见过亲生父母。但是事实上,一个六岁的孩子,充满仇恨的孩子。她对她父母的印象极深。她记得她没有兄弟姊妹。所以眼前的这个女孩不可能是她的姊妹。

 “吉妮——你发什么呆。”午磊以手在吉妮的眼前挥动。

 “哦!没有。你刚刚说什么?”吉妮回过头,望着他俩。

 “羿问你的年龄。”午磊和羿直盯着她看。

 吉尼赶紧收敛自己,她已经很习惯在人前和人后,做不一样的自己。从小环境就如此训练她。

 她微笑而友善的看着羿。

 “我二十一岁。”

 “真的啊!我也二十一岁。你几月几生?”羿‮奋兴‬地的问。

 “我不知道,我是养女。我养父母以捡到我的那天当我的生日。但那当然不是我的‮实真‬的生日。”吉妮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她记得她的生日。她生于四月三。那天她永远记得,她与她亲生父母诀别的日子。

 “那是哪一天呢?”羿并不放弃,她天真而执意要知道她的生日。

 “四月三号。”她说出了她真正的生日。是啊!她养父母捡到她的那天,正是四月三号,她的生日。她正奄奄一息的躺在海滩上。

 而她虽然说出了这个数字,却不想让人知道,这一天真是她的生日。因为她极痛恨这个日子。

 “真的啊!好巧。我也是四月三生。我们真是太有缘了。你有兄弟姊妹吗?我是说你养父母家有没有小孩?羿开心的笑,她看起来是真正的开心呢!

 可是吉妮却不明白,有什么好开心的。这么样的小事也能开心。可见羿的个性有多天真!又是一个好家庭的孩子,被照顾坏了。

 “我没有兄弟姊妹。”吉妮温和的说,她对羿的态度不坏,而事实上,她也不讨厌她。她向来不讨厌天真的人。至少比较好应付。

 “真的!那太好了。我们结拜做姊妹吧?我也是一个人,没有兄弟姊妹。好不好?”她以眼神询问。

 那热切的眼神,让吉妮很感动。她最怕人家待她以真诚。从小她就被训练的面对仇人也能微笑。

 看着羿,她只能欣喜的说好。

 羿高兴的搂着她,问道:“你想当姊妹是妹妹?”

 “你当姊姊吧?”吉妮说。

 “好啊!太好了。我也觉得我适合当姊姊。”羿的笑容有溶化人心的力量。

 活着最难为的,就是要一直拥有开心。而羿却那么容易开心,吉妮想,有—个这样的姊姊也好。可以分享她的快乐。

 羿把吉妮拉到位子上。接着从身上取下一条项链。

 “这个送给你。我妈妈给我的。是我外婆给我妈妈的古玉。就当做见面礼。”

 吉妮当场呆住了,这么有纪念价值的东西,她也能送人。她怎能收下。

 “不行。这么有纪念的东西,怎么能送我,我不能收。”

 羿并不理会吉妮,迳自将项链戴在吉妮的颈子上。

 “你别这么忸怩嘛!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可是,我没什么好东西可以送你啊!”“有什么关系呢!我并不介意,你太拘礼了。”

 “是啊,吉妮。这是羿的心意,你就收下吧!”午磊帮腔了。

 吉妮看着午磊的眼神,她知道午磊喜欢羿。他对她从来不会有如此闪亮而冒着薄薄水的眼神。察颜观是她生存的本事。她乖乖的点头。

 午叶直接将照片递到吉妮面前时,吉妮的魂给震得都出神了。

 她就是为了这张照片,才来这里工作的。

 照片里是她母亲的画像。在十五年后的某天,她无意中遇见午叶。

 而他正手持她母亲的画像照片发呆。

 她当异常的震惊。而今天他当着她的面,将照片递了出来。她知道他心里正隐藏着无限的疑问,要她解答。

 从她的震惊与鸷里,他已得到了某些答案。

 “你认识她,她是你母亲。”他几乎是肯定的、斩钉截铁的说。

 吉妮并不打算否定,她来的目的,不正是为了这事。

 “是的,她是我母亲。我死去的母亲。”她很平稳的说着,虽然她极痛恨她,但她却那么娇傲的认同,她是她的母亲,十五年来,她第一次承认她是她的母亲。她轻轻的吁了一口气,觉得轻松。这些年来第一次这么轻松。

 午叶又拿出——张照片,是金先生的照片,一样地递给吉妮。

 —样问:“他是你的父亲?”

 吉妮很快的‮头摇‬。

 “他不是我父亲。”

 午叶仔细的审视她,相信她没有说谎。她不须在承认画像上的女人是他的母亲之后,又否认金先生是她的父亲。这件事比想象中的又要复杂多了。金先生竟然不是吉妮的父亲!

 “你——是为了这张照片,才来这里工作的?”

 她看着他,她知道他和午磊是不同的。他深沉、有智慧,能分辨她话里的虚实。

 “刚开始的时候,是的。”她照实答。

 “那金先生跟你又是什么关系?”

 “继父。”

 “他常常待你?”他试探。

 “是的。又打又骂。最后一次,他准备了毒蛋糕,差一点毒死我。”

 “你恨他?”

 她大笑了起来,那笑声让午叶觉得自己蠢,问这样没智商的问题。

 她很顽皮的盯视着他。“我不恨他。而且应该谢谢他。如果他没有做得这么绝,我那愚蠢而软弱的母亲,不会‮杀自‬。所以我谢谢他。”

 午叶的心让人拿铁捶重重的击得无法呼吸。

 “你——母亲‮杀自‬?”

 “是的,跳海‮杀自‬。那个愚蠢的女人,把我放在沙摊上,一个人跳海‮杀自‬。她在慌乱中,大概以为我死了。所以心痛(此处缺三页)

 “吉妮,我妈咪很少夸人的,她夸你,表示你真的很。”羿太喜欢吉妮了,连忙再赞美一番。

 “吉妮,你父母住哪?”崔问。

 “住海德堡。”

 “真的啊!我以前在海德堡念书。”羿嚷嚷。

 “海德堡是个好地方,古典而朴实。你小时候也住那?”

 “十二岁前住法兰克福,后来才搬到海德堡。”

 “你父母对你可好?”

 “好,好极了。我父亲教书,母亲在‮府政‬机关做事,他们对我很照顾。”

 “他们真是好福气,有你这样的女儿。”

 “您拥有羿也是幸运的,羿是这么与众不同。”

 羿局促不安的望着母亲,她知道自己不是母亲理想中的女儿。

 崔搭着羿的肩。“是啊!羿是个特殊的孩子,也是我的最爱。”

 羿听了很感动,十几年来,这是母亲对她说过最亲密的话,她的眼眶滚着泪,就要滴出。

 其实心中感触最深的,该算是吉妮。

 她的养父母对她很好,但除了感激之外,她对他们没有别的感情,我爱你这样的话,她常常在说。

 无情无爱的话,她觉得自己寂寞,说的越多越寂寞。

 没有任何爱她及她爱的人,会真情款款的对她说,我爱你。活着这么不用真心,她觉得索然无味。

 她多想哭啊!但她的眼泪对谁起作用呢!

 小时候,母亲天天哭,她的眼泪只对她起作用。于是她

 陪着她天天哭。在继父回来之后,她依旧能对着他笑,忽略她身上的伤痕,对着他笑。她只希望自己和母亲的日子好过些。

 而母亲死了之后,她就再也不哭了,日子无波无澜的过。在梦里母亲的刀疤却一天比一天大,几乎淹没了她。

 她多痛恨母亲啊!她可以带着她走的,离开那个魔鬼,她们便可以重拾春天。但她不肯,她软弱。宁可以泪光潋滟度过自己仅剩的青春,也不肯搏命试一试。

 结果呢?她走了,留她一个人度过残酷的冬天。她心里的冰,越积越厚,漫天飞舞的雪,从来没停止落过。

 “吉妮——你在想什么?”羿甜甜的唤着。

 吉妮回神,娇娇的笑。

 “吉妮有没有男朋友?”崔看着吉妮,心里怜爱极了。

 “没有。”

 “没有!怎么可能。吉妮,你在开玩笑啊?”羿嘟着

 “没有。谁会对这样的玩笑关心呢?太无趣了。每个人活着的需求不相同。男朋友不影响我的生活,又何必呢!”

 “我的天啊!你在说什么?好深奥哦!我听不懂。”羿拍拍脑袋。没有男朋友多寂寞啊!只有吉妮会这么说。

 午叶再次去看金先生,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午叶开不了口,他没办法对他说,吉妮说的话。

 他整个人几乎是昏的,在清醒的时候,只能微眯着眼睛看着午叶。

 午叶心想,即使他再坏,人都快死了。也没有什么事值得怨恨了。毕竟他也赔上自己的一生。

 他和羿打商量,要羿去看金先生。

 羿单纯,同情心丰富,一口气就答应下来。

 “你别告诉你母亲,我怕她会反对。”

 “反对?怎么会!我妈最慈悲了,她才不会反对,除非那人跟我母亲有恩怨。不过,会吗?我母亲那么温和。如果真有仇恨,一定是那人负我母亲。”羿很肯定的说。

 “反正,你别主动对任何人提这事。OK?”

 “OK!”

 “你母亲有没有问你,关于吉妮的事?”

 “没有啊!要问什么?我母亲很喜欢吉妮。吉妮又聪明、气质又好。谁都会喜欢她的。怎么了?你不喜欢吉妮?”

 “没有,没有。怎么会?我的意思是你母亲知道,你认吉妮做妹妹,有没有表示什么?”

 “哦!我母亲很赞成。多一个这样的女儿,她很开心。她要我多跟吉妮学习。我送玉给吉妮的事我妈知道,她没有说什么。我妈还带着吉妮逛街买衣服。两人看起来很像母女,比我跟我妈站一块还像。她跟我母亲的气质雷同。好像真是母女,我想问我妈,却又不敢问。怕她骂我。

 “午大哥,你为什么不找吉妮去冒充呢?吉妮也热心啊!她会同意的。”羿自作聪明的说。

 “吉妮太忙了,而且她对这样的事,不感兴趣。你不是比较喜欢戏剧化的人生?做这样的事,对你而言,是助人又乐己呀。”

 “是啊。你说得对。我们现在就去。”羿兴匆匆的拉着午叶。当然天真的她,是很好说服的。

 “一定要照我代你的话说。”午叶嘱咐。

 “知道了,导演。”羿俏皮的午叶的脸。

 午叶对羿的外国作风可不习惯,却又拿她没办法。

 到了医院,金先生罩着氧气,不能说话。

 看到羿,神情却是激动的,泪潸然落下。

 羿也感染了这样的气氛。她握着金先生的手。

 金先生想说话,自己扯掉了氧气罩。他的声音微弱如蚊声。

 “你母亲呢?你母亲——”他气的说着。

 “我母亲在‮湾台‬,没办法这么快来看你。你要撑着。”

 “我不行了。我的遗产——由律师处理,转交给你们母女。我对不起你们。”

 “您别说,母亲早就原谅您了。您别说了。”羿看着眼前这个垂死的老人,心里慌乱得很。

 “年轻人——你要替我照顾她们母女,你要替我照顾她们。”金先生无力的举手叫唤午叶。

 “会的,我会的。”午叶接住金先生的手,用力的握。

 金先生的脉搏微弱,他从枕头底下出一封信,递给密羿。

 “给你母亲的,我欠她太多了。没能见她最后一面,是我最重最大的遗憾。我亏欠的,来生做牛做马一定还她。”他老泪纵横、歉疚满襟。

 羿陪着他落泪。

 那天晚上,金先生去世了。

 午叶和羿再赶到医院时,金先生已盖上白布。他安详的走了。

 羿很伤心,感情丰富的蹲在边大哭一场。

 “对不起,让你目睹了一出悲剧。”

 “不——,你别这么说。他的亲人呢?他真是个可怜的老人,走的时候,没有半个亲人在他身边。他的遗产怎么办?你找到他的亲人了吗?”

 午叶不知道该‮头摇‬还是点头。

 吉妮绝不会接受他的遗产。她恨他入骨。

 而崔身分不明,怎么也不承认她和金先生及吉妮有任何关连!

 这份遗产怎么处理,他真是头大。

 很久没梦见这样的母亲了。没有愁愁的眼神,没有密密麻麻的伤疤。那漂亮而有着甜蜜笑容的母亲。

 她在梦里下了感动的泪。

 那泪珠有人轻轻柔柔的吻着,轻轻柔柔的,像花瓣般的吻着。

 她笑了,多年来第一次宽心,不用再去担心,母亲的疤痕,会夜夜的长大,大到她无法负荷。

 不知经过了多久,她张开眼睛醒来,午叶竟然还在。

 他温柔的眼神盯着她,有点担心的眼神。

 她的心暖暖的,像冰溶化之后,阳光初升,那温和的光线,给生命新的希望、新的气象。

 她笑着看他,真心的笑。那线条纤细而柔媚。

 “你还在这?”她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是的,我还在。”午叶握着她的手。那漾着万缕柔情的眸子,让人宽心。

 “你会一直在这里吗?”她红滴的,软的像桃。

 “是的,你会同意我一直在这里吗?”他的声音,竟是羞涩。连他自己都意外。三十岁的人了,在一个年轻女孩面前,尽是羞涩。他有点感叹,仿佛自己从来不懂爱。从来不懂!

 她安安静静的点头。

 “在威尼斯看到的女孩,可是你?”他仍握着她的手。

 “哪一次?”她温柔的笑。

 “你见过我很多次?”

 她点头。“除了有一次是在街上偶遇。其他的都是蓄意。蓄意的和你见面,嘉年华会的那个晚上,还有大运河划桨。你记得吗?”

 “记得,都记得。记得你穿着那套摩登的亮橘皮衣,那刁蛮的模样,还有行在运河里,那蓝纱的忧怨女郎,我都记得。你这个人总像谜,猜不透的。捉不住的。”

 吉妮举起自己的手,午叶正牢牢捉住的手。

 “你瞧——你还说抓不住呢!”吉妮顽皮的睨视他。

 “哦!这样怎么算呢!要这样才算。”午叶张开双手,像只八爪鱼的搂着吉妮。

 吉妮尖叫的躲东躲西的,怎么都躲不掉。最后嘟着,呆坐在地。黑发的覆盖着脸,让人怎么看都看不清。

 午叶松手,帮她整理头发。然后将她整个人抱起来,放在上。轻轻的‮摩抚‬着她的脸颊。

 “今天上不上班?该换衣服了。等一下,你的老板找人!”

 她闪着黑亮亮的眼珠。“他现在才没时间理我呢,从羿来了之后,就再也没上来过,我的中文课,停顿了好—段时间了。”她的声音有点抱怨。

 “没关系,以后我来上好了。我是个很有耐心的老师。”

 “真的?”她‮奋兴‬的说。

 “真的。我先帮你换衣服。然后去餐厅处理事情,空闲的时候就教你中文。”

 “你帮我换衣服?”她低头看着自己,才发现昨晚,她穿的不是这套。什么时候换成睡衣了?她大叫。

 “你——你——好坏,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哦!我不可以?那昨天是谁拚命在我面前扯衣服?该看的都看了。不该看的也看了。你说怎么办?”

 她跳了起来。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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