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夏曼端坐在大厅的高椅上,坐在一旁的是陌生的未婚夫。
罢才,她机械化的完成了媒人
代的动作,无论是奉茶还是收红包,她都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现在,就等着完成最后一个步骤—戴戒指。
戴上戒指,就代表她是鲁家的人,是鲁夫的另一半了…
此时她心中没有半点喜悦,新郎再潇洒也没用,夏曼只想抱头痛哭。
在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刻,御尧竟然选择逃走?!
她想开口阻止这婚事的进行,但小嘴微张试着想说些什么,话却全哽在喉头。
不嫁给鲁夫,那要嫁给谁呢?御尧又不要她,嫁给谁又有什么差别吗?
身旁一直有人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但夏曼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直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所有光源,夏曼才不自觉的抬起头,找寻着遮避物的方向。
“要戴戒指了,我心不在焉的新娘…”鲁夫笑咪咪的说着,他看得出夏曼思绪游走不定,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
夏曼从他的眼中读出一些讯息。
眼前的男人,同样也是为了某种原因而娶她,他一点都不在意新娘的心里想着谁。
她淡淡的笑了起来。这或许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至少,她还不至于悲哀到嫁了个自大抂傲,想控制一切的男人。
夏曼把手伸了出去,看着男人拿起五克拉的戒指,直往她的中指戴去,她顿时无法呼吸,像是
口上
着一颗大石头。
接着,看向那颗光采夺目的男用戒指,那是要套在新郎手上的钻戒…
夏曼缓缓站起来,姿势有点狼狈,仿佛虚弱得快要倒下,一旁的伴娘见状赶忙搀扶着她。
鲁夫的黑眸变得深邃,他不太明白,为何她的情绪会如此激动。
早看出这不是她属意的婚姻,但嫁给他,有那么恐怖吗?
还是在她心底深处的男人,对她的影响力这么大呢?
没人给鲁夫答案,夏曼也只是面无表情的替他戴上戒指。
媒人在一旁说着吉祥话,夏曼只觉得无比讽剠,她连明天都快过不去了,还想要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没人看出她心中的独白,大家只是高兴的彼此庆贺,想完成这重大的仪式。
“来来来,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直接前往饭店宴客了。”一旁的媒人催促着大家,拱着宾客往门口走去。
大门打开,新人先行踏出门外,阳光好灿烂、好耀眼,几乎刺痛夏曼的眼睛,她无法自抑眼眶涌出的酸涩,直到御尧的身影映入眸中。
两人隔着众人对望,像是中间隔着千山万水,是一辈子也无法横越的距离。
御尧的出现,提醒她该
出笑容,即使她展现出来的,是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她冷冷将视线转开,一步一步的往前迈去,心再怎么悲痛也无处说。
只是,夏曼发现在人群后方走出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起初,她并不在意,毕竟爸爸手下的人手太多,她不可能每个都知晓。
但教她感觉不对劲的是那个人眼中的杀气,直
向她的后方。
夏曼微偏头,发现那人展
出的凶狠气息是冲着她父亲来的!
包教她惊骇的是,当她再转头回去时,发现那男人的手竟然伸向
际…
不知何时飘来的云朵,遮住晴朗的太阳,一阵风雨
来的气势,教她心头猛地一紧。
她看着那男人嘴角的笑容慢慢扩大,诡异的笑声缓慢低沉的由他口中传出,夹杂着那男人骇人的狂笑,一把
随即从他
际掏出。
夏曼的子身瞬间僵硬,下一秒她惊恐的回眸,突然意识到父亲的生命有危险!
“爸…”夏曼害怕的大喊出声,想也不想的
起碍事的白纱,直直往身后奔去。
她的惊呼声让御尧提高警戒,但察觉到那人不轨的企图时已经来不及了。
那男人掏出的
口正指着夏长峰,并在夏曼尖叫的那一秒扣下了板机…
一切在几秒钟内结束。
白纱溅血,沭目惊心。
弹子从夏曼背后的肩胛骨贯穿至她的前
,疼痛在刹那间贯穿全身,她整个子身被弹子的冲击力弹
,弓起子身在半空中,戒指随着小手挥出的弧度,画出一个令人心痛的闪光。
“曼儿!”
“夏曼!”
夏长峰与御尧的咆哮声,几乎在同时响起。
一切就像是被切换成慢动作,御尧看着夏曼纤细的子身往前跌去,他的双眸因为愤怒而迸
出如火般的光芒。
但是,还有一股更深入骨髓的情绪,是说不出的疼。
御尧用最快的速度往前奔去,想用所有的力量来护卫他最心爱的女人。
剧痛从
口传来,夏曼连痛都喊不出口,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将她的心给刨掉了一块。
或许,对她来说,这是好的。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忘记心伤的痛苦。
夏曼眯起眼,因疼痛而往前扑倒的子身,跌进一双等待的双臂里。
是谁?是谁紧紧的抱着她?
她倚靠在他宽阔的
膛上,感受着他传来的体温,心里放下了沉重的巨石,那一秒,夏曼清楚的知道他是谁。
也只有他,才能给她那样的感觉。
夏曼缓缓的睁开眼,望进一双她
思夜念的眼眸。
他纠结的表情,竟让她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口忽地涌上说不出的酸意。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双坚强有力的手臂,虽然紧抱着她,却仍微微颤抖着,仿佛她的受伤,对他来说是个极大的震撼。
她是眼花了,还是痛昏头了?
可能吗?他会这么在乎她吗?
“御尧?”夏曼小声的开口,语气充满不确定,靠在他怀里,只觉得好温暖、好全安,但她却害怕这只是她的错觉。
“该死!”御尧紧抱着她,觉得
口好痛,仿佛那一
就打在他的
口上,眼前除了夏曼,他完全无法注意到其他的事情。
此时,现场一阵慌乱,
手在最快的时间里逃走,几个人连忙追了出去。
“夏曼…夏曼…”御尧惊慌的喊着,第一次感觉到无边无际的恐惧朝他袭来,让他惊吓到完全无法呼吸。
“好痛…”夏曼痛苦的拧眉,有抹痛楚不停地拉扯她,她只能头摇呜咽。
“快送医院!”夏长峰催促着御尧,语气里满是惶恐。
御尧这时才回过神,赶忙抱起夏曼,直奔医院而去。
*********
坐在急诊室外头,御尧双拳紧握,他好恨好恨自己的轻忽疏失。
他应该要注意到的,但是他却没有,才会让夏曼承受这种痛苦。
“该死!懊死!”御尧用力的槌打着椅子,懊悔的表情全写在脸上,表
无遗的是无以复加的痛楚。
不要留下我!不要留下我…
御尧在心里低喃祈求着,他的手一直在颤抖,他无法停下脑海中混乱的思绪,她那纤细的子身,她那染血的白纱,她那痛苦的低鸣…
御尧莫名的惊恐,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急救的灯却一直没熄掉,他直觉他就快要崩溃了。
“御尧…”夏长峰来到御尧的身边,轻拍了他的肩膀,只见他一脸愧疚的站起身,开口想说什么,却终究没发出声音。
“我知道,你不用自责。”夏长峰一路上看着御尧的反应,再怎么傻的人,也能看出御尧对夏曼的用情至深,这件事不用他开口,御尧的自责就能淹没他自己。
“我太不小心、太不小心了…”御尧无法原谅自己,竟然犯下这无法原谅的天大错误。
夏长峰不语,这的确是个致命的错误,如果夏曼因此有三长两短,他会让所有该负责的人赔上自己的命。
“去查出是谁做的。”夏长峰脸色一沉,他绝不让这事情善了。
御尧微僵,一向反应迅速的他,竟怔愣在原地不动。
“御尧?”夏长峰蹙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老爷…”御尧压抑着心里的焦躁,凝望着急救灯,他想也不想的开口,第一次违背夏长峰的命令。
“我一定会查出是谁搞的鬼,但是现在…您可以先让我在这里等夏曼…我是说姐小清醒吗?”
夏长峰看了他一眼,意会的点点头,沉声命令着一旁的人。
“御尧先留在这里保护姐小的全安,你们快去查出是谁动的手脚,尽快给我答案。”夏长峰间接允了他的要求,清晰的传达着命令,眉头揪紧。
时间流逝,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急救的灯终于熄灭,门一打开,夏长峰与御尧全
了上去。
“没事了。”医生朝着早巳
识的夏长峰开口,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谢!”夏长峰点头示意,相信这医术极佳的好友所说的话。
“不过我希望她能在观察室里多留一天,等稳定了再转普通病房会比较好。”现在虽然
离险境,但医生担心她会有伤口感染的问题。
“我来照顾她,我会在这里陪她。”御尧自告奋勇。
夏长峰见夏曼没事,终于放下
口大石,决定将守护夏曼的责任,再次
到御尧手上。
“护着她,要是她再有事…”夏长峰语带威胁。
“我拿命来赔。”御尧毫不迟疑的回答。
有了御尧这句话,夏长峰也放心了。
眼下他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的确无法随时随地在医院里守候着,而且夏曼受的是
伤,他还得去察警局打声招呼…
而且,夏长峰还得去问问鲁夫,他的新娘受了伤在医院里急救,他竟然不闻不问?!
“好,夏曼的事就交给你了。”夏长峰看了御尧一眼,随即走出医院。
*********
臂察室里,御尧守着面无血
的夏曼,觉得心如刀割。
与她相处的片段,一幕幕在他脑海反覆上演着,她的撒娇、她的笑容、她的告白,在在都磨折着他。
“不要这样…不要离开我…我爱的人是你…”突然,
上昏睡的夏曼开始呓语,那如呜咽般的声音,像长钉敲进他的心。
“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御尧听到自己语音哽咽,还带点心痛的悲鸣。
“我不是你结婚的对象,我护不了你!”他竟让她在死神面前走了一遭,他真是罪该万死!
“你不要我…你就是不要我…”夏曼的语音很轻,说出的话却一句句的往他心口上打去,让他痛不
生。
从来没想过,她的告白会让他的心这么愧疚、这么难受…
只是这一切,跟她此刻的痛比起来,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醒来,醒过来。”御尧低声的在她的耳边轻唤。“求求你,醒过来…”
像是听见御尧的请求,夏曼如他所愿的睁开了眼睛,虽然有些
蒙,但她隐约看到了他的睑。
“我不想嫁别人,一点都不想,我想要留在你身边,好不好?”夏曼一回过神就拉住他的手,美丽的大眼淌下晶莹的泪珠,无声地诉说着她的渴望与寂寞。
见她醒来,御尧才松了一口气,但还来不及开口就哑了声。
御尧心酸地看着她,夏曼则是缄默地望着他,等着他的答覆。
想起她所受的痛苦,御尧痛彻心扉,认知到自己真的无法保护她,更无法回应她的爱情,注定要伤透她的心,只能默默地在背地里恋她一辈子。
“对不起…”御尧艰难的开口。
此话一出,夏曼随即挥出热辣辣的一掌。
“啪!”这是她第二次打他,没半点留情,直接在他脸上留下抹不去的红印。
夏曼颓然的在病
上躺下,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除了打他的那只小手还轻轻的颤抖着,不停的颤抖着,颤得他心痛。
她像一缕幽魂,毫无生气的躺在病
上。
这样的她,教御尧好害怕,恐惧感一波波的朝他涌来。
“夏曼,看着我,你看着我。”御尧轻轻摇晃着她的子身喊着。
夏曼开了口,但她只说了一句话,一句令他震惊的话,眼神仍旧呆滞的盯着天花板。
“不要,再也不要了!”那一对晶亮、澄澈、带有霸气的眼黯淡了起来。
她命令他,他不肯;她求他,他也不要。
那何必再来纠
彼此呢?
“你走吧,我想休息了。”夏曼闭上眼,不想再看到那张令人心痛的俊脸。
冷漠,是最无情的惩罚,教御尧狼狈不已。
“夏曼…”御尧情不自
的开口,下意识的想挽留些什么。
但夏曼一句话也不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口气中求和的成分。
她对他非常失望,对这一份感情非常失望。
如果他不要她,那就不要再表现出舍不得她的样子,那画面,太忍残。
“你走!”夏曼想推他离开,不愿与他在同一个空间里,只是刚开刀的伤口,
不起连着两次的
烈动作,白色的纱布上再度染上红色鲜血,伤口似乎又裂开,那深入骨髓的痛,让她忍不住
气。
“好,我走、我走。”御尧
住她不停挥动的手,怕她又伤了自己。“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
“出去。”夏曼不想听,一点都不想,仍不停的挣扎着。
虽然被拉扯的伤口很痛,但她被伤过的心更痛。
“夏曼!”御尧大吼,虽然痛心却仍阻止不了她的自残。“够了!你别再胡闹了!”
一句话,吼得夏曼目光
润,声音沙哑,她心痛地望向和她深眸相对的御尧。
“的确是够了。”夏曼看着他,那眼里有抹决绝。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走,有多远就走多远,我要见我爸,我要见他,我要别人保护我,从此之后,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他已经与她没有任何关联,从今以后,再也井水不犯河水。
“夏曼!”御尧忍不住咆哮,无法忍受她要将他推开的宣告。“我必须留下来保护你,我不能走。”
“用不着!谁都能保护我,我就是不要见到你,我不希罕你的保护。”夏曼满腔愤恨无法平息,她的爱竟然遭他如此躏蹂。“反正活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她的挣扎越是
烈,纱布染的血也就越多,看到这一幕,御尧的心破碎不已,他想,这一辈子应该再也无法复原了。
他无法制止她的自残,只能用力的将她从病
上抱起,将她紧紧地拥人怀中,不让她继续伤害自己,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完全被卸除。
“曼儿、曼儿,不要再磨折我了…”御尧的脸埋在她的颈项里,闻到的全是葯物的气息,他闭上限,
腔涨满酸意。
“算我求你,别再这样伤害自己了,看你这样…我好心痛、好心痛…”御尧完全
了方寸,失去该有的理智。
伤,落在她的身上,却也疼在他的心上。
他只能求她,贴在她耳畔轻声细语的求着她。
不要再推开他了,至少,现在不要。
他想陪在她的身边,在经历了性命
关的这一刻后,他真的无法离开她。
夏曼听到他说出口的话怔住了,忘了要挣扎。
他哀求的低哑嗓音,穿透她的耳膜,击中她震颤的心房。
夏曼瞳孔一缩,心坎忽地一震。
他为她感到心急如焚吗?他肯为她放下自尊吗?
夏曼怔怔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俊朗得让她心动的男人,但她的理智告诉自己,这是永远都不会爱上她的男人…
既然不会爱上她,又为什么要为她心痛?
御尧握住她的肩膀,目光牢牢地、锐利地看进她清亮的眸底。
“你现在情形还很危险,我必须二十四小时都守在你身边…”他不能让她再遇到任何危险,绝不允许!
“你担心我?”夏曼打断他的话。
御尧咬紧牙,两眼直望着她,想起她刚才的激动,他不愿见到方才的事情再次发生。
“是,我担心你。”御尧给了一个她想听的答案,终于见到她扯起嘴角轻轻地笑了起来。
“你刚才说,你为我心痛?”夏曼贪心的想要听到更多。
“是,好痛、好痛。”御尧再次点头。
真心话似乎一说出口,就再也关不住想表达情感的
望,纵使他告诉自己,那只是为了要安抚她才
口而出的话,他却无法否认,那些话再实真不过了。
“那你…爱我吗?”夏曼虚弱的笑着,一颗心提到了
口上。
御尧紧紧拥着她,他拿她没辙,只能在她耳畔低哑承认。
“是,我爱你。”在许久、许久以前,他的心就陷落在那双清亮的眼底。
“真的?”她偎得更近,紧紧地回抱住他,眼眶蓄满热泪。
“原来,你爱我。”夏曼的泪落得很急,给他的拥抱也更紧。
御尧本想再开口说些什么,然而,这一刹那,他忽然又觉得什么都说不出口,他的回应,是一个更热烈的拥抱,硬是承受住被她那句话击中的痛楚,在心里自问着。
爱?
他是爱她。
但,那又如何?
他根本不知道,他还能爱她多久?
千言万语说不出,千头万绪理不明,这一刹那,仿佛说什么都多余了。
就算是奢求也好,就算是做梦也罢,这些日子里,就让他活在这样的幻觉里,别来唤醒他。
千万,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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