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永和十年(五)
和十年冬十月,长安的曾府,被延迟半年的婚礼终于场婚礼从四月份被推迟到六月份,最后又被延误到现在。知道内情的人明白这是今年北府出了太多的事情,所以才会一再延误到现在。但是不知道内情的人一定会认为这里有“隐情”毕竟这次曾华一次要娶四位小妾,而他家里还有一位正
,一位平
和三位妾室,家庭内部压力是相当得大呀!
但是这次婚礼却是非常的隆重,曾华接娶的这四位妾室关系到漠北和燕国,算得上非常正宗的政治婚姻。所以婚礼也要当成政治任务来完成。
北府刚刚经历过一场前所未有的旱、蝗灾,也刚刚经历过一场前所未有的叛
,可谓天灾人祸都齐全了,所以曾华掏钱办这么一场大婚礼也算是用喜事为北府冲冲霉气,缓解一下沉闷和紧张大半年的北府上下的气氛。
律、窦淩、乌洛兰韵和曾华都是老
人了,而且都对这位风云漠北,让自己部族“咸鱼大翻身”的年轻俊杰早就芳心暗许,只叹造化弄人,折腾了这么半年才正式行婚礼,让三位草原鲜花甚是郁闷了半年,而且这半年曾华忙着抗灾平叛,一直忙里忙外,很少有时间去陪这三位新女美,这让人生地不
的斛律三女很是烦闷了一阵子。
所以今天行婚礼的时候,三位草原女美都是喜气洋洋,各自用各自的民族服侍盛装打扮。一个娇
媚丽。一个婉丽温雅,还有一个端庄丰
。
只见斛律头戴一块用红布做成地一块方形布牌,上面缀以贝壳和各
珊瑚,前额戴一条长红布带,上边缀以珊瑚珠,下边缘是用红、黄、白、绿、蓝五
的珊瑚和玉石小珠串成的许多穗,它象珠帘一样齐眉垂在前额。梳七条发辫,辫梢内有彩
的丝绒线。系在背后的
带里。身穿一身红色的皮衣。上面
满了红、黄、蓝三
的布条。还有金丝银丝
成各种花纹,点缀着十几条
光溢彩的飞缨
窦淩头戴白色狐裘高顶毡帽,上面缀满了珍珠和贝壳,后面垂下地头发梳成几十条小辫子,上面扎着红色地布条,披在红色大袍衣上。窦淩身上是上裳下袍,都是一片红色。让这位柔然女美就象是一只火红色地凤凰。
乌洛兰韵头戴一件尖顶毡帽,上面围了一条火红色的火狐尾巴,周围缀下的是用珍珠、琥珀、松石等串成的围帘,和她一头乌黑的头发一起飘动在白色的皮袍大衣上。
三位女美在众人的注视下,各在两名侍女地扶侍下缓缓走过来。她们就象三朵
丽的鲜花在争相竞放,引起众人热烈的喝彩和欢呼声。
三人走到正堂中,在众贵宾的观礼下和曾华各自行了夫
礼,喝了一杯
杯酒。然后又被扶到后堂中的范敏和桂
公主面前。向曾府的正
和平
各行了一礼。
看来范敏和桂
公主对夫君的这三位新人已经是认可了。在接受行礼后连忙扶起这三人,让她们一起坐下,不一会姐姐妹妹的声音就响个不停。
而曾华还在前面地正堂里。他还有一位新人要和他行礼。
不知婚礼执事朴是怎么安排地,慕容家的慕容云被安排在后面和曾华单独行礼,也单独去后堂见礼。
曾华也没有见过这位据说倾国倾城的燕国郡主。慕容云是八月份才被送到长安来地,当时曾华已经去秦州亲自督战去了。回来后又即将进行婚礼了,曾华想去拜访一下,一瞻丽容。但是借居在燕国驻长安“使馆”里的慕容云却拒绝了这次会面,说是与礼不合,只好让曾华非常悻悻地等到了今天。
不过听说当慕容云来到长安的第二天,范敏和桂
公主去拜访了一次。据说三人相谈甚
,但是范敏和桂
公主回来后脸色一直不大好。曾华问了一次却被狠狠地白眼了一顿,外加冷落了半天,于是曾华不敢再问了。
正当曾华在那里揣测的时候,只听到司礼喊了一声:“燕国乐陵郡主进礼!”
曾华一愣,连忙举目向前望去。只听刚才还熙熙攘攘的大堂和前院顿时一片寂静,参礼的众人也都闻声向前看去。
慕容云的郡主名号可是燕国向江左朝廷请封的正牌子。这关系到燕国和北府的面子问题,江左朝廷毫不犹豫地送了一个顺水人情。只是这封号给的有点莫名其妙,乐陵郡现在属于南冀州,是魏国的势力范围,却给了燕国郡主做封号,有点居心叵测。
不过现在大家都不会去注意这些问题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缓缓走进来的燕国郡主身上。
只见在数十名婢女的拱卫下,
戴翠簪红珠,身穿杂裾垂髯服,上下缀满了明珠翡玉走来。这次众人不同于刚才的热烈,全都保持着一片沉寂。
只见慕容云身材高挑,雪肌明眸,修眉端鼻,目光从不斜视,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更显得风度高贵。长长睫
下的那双丹凤眼,清澈的可以照亮周围的一切,深渊的可以含蕴天地的万情。眼眸里竟然弥漫着淡淡的蓝色,闪烁着一种淡淡的忧伤。她低首含颌,低垂的眼帘偶尔抬起向前处望一眼,顿时有如惊鸿一暼,又有如划破夜空的流星,让众人侧目。
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
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出波。
曾华得意洋洋地和慕容云行礼,然后亲自护送到后堂,与范敏和桂
公主见礼。
慕容云款款向范敏和桂
公主行礼,口中的声音婉丽无比。有如俗世中地一股清泉:“妾身见过两位夫人。”
范敏和桂
公主对视一下,眼中的神情非常复杂。随即,范敏脸上带笑地走出席中,亲自扶起慕容云,然后将慕容云安坐在自己的右边。而左边的桂
公主向慕容云轻轻一稽首,淡淡一笑,算是见过礼了。
真秀、许氏、俞氏和斛律等三人早就打成了一片,在慕容云来之前已经聚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聊成一处了。见慕容云过来。众人神情不一。但是都很得体地向慕容云一一见礼。其中律宓侧着头仔细地看着慕容云上下。和善委婉地向慕容云暗一点头,相视一笑。而真秀却干脆地跑了过来,拉着慕容云的手,左看右看,近距离地详端了一番,然后转过头来向曾华得意地说道:“夫君,还是我们慕容氏长得灵俊吧!”
顶着众女的目光。曾华嘿嘿一笑:“慕容氏的确都是人材辈出,无论女男都是人中龙凤!”
在后堂闹了一阵子后,婚礼执事朴进来告了一声罪,将曾华请了出去,因为外面的众人都在那里起哄了。
在众人地热闹请求下,曾华只好来上一曲。
悠扬婉绵地二胡声淡淡地响起,在乐声中一个低沉深切地男声随声响起:“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立独。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一唱三叹、余音袅袅。令人闻之而怅然不已,加上刚才走过的四位女美,让众人心有所感。不由各自暗中回味。
王猛等人对视一眼,都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神情复杂地望向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曾华。
不一会,随着柳、段焕等武将们的敬酒声响起,整个曾府顿时变得热烈喧哗起来,开始符合婚礼的
快气氛。
十一月初六,满天飘洒着柳絮般的小雪。在白茫茫的天地间,长安城南地长顺山也变得白雪皑皑。一行人冒雪来到山脚下,只见数十骑护着几辆马车缓缓地停了下,队伍中那匹红色战马格外显眼。
“夫君,上面就是长兴寺了,你能陪我进寺吗?”一辆马车的窗帘被掀开,
出一张如玉晕红的脸庞。
“云儿,你知道我的份身,我是不能进长兴寺山门的。我只能在山门前的亭子里等你,不过长锐会陪你去进寺烧香。”曾华缓缓地答道。
“好的,那就依夫君的意思行事吧。”刚听到曾华地回答,慕容云地脸上马上显出淡淡的失望,但是很快就消失了,随即恢复了带娇含笑的神情。
曾华轻轻地扶着慕容云,慢慢走在被清扫干净地台阶上,朴、张等人带着数十名宿卫军士紧跟其后。
台阶两边都是挂满雪的树木,有如一个个大巨的棉花
子,风一吹,雪花便哗哗地往下掉,落到已经铺满一层松松雪层的草地上。
很快,众人就来到了山门前的亭子里,到了这里曾华等人便不能再往里面走了,只能由张等十余位宿卫军士护送慕容云进寺。北府军中绝大部分都信仰圣教,一般是不能进入到佛道的寺庙道观,要不是曾华严令,就是张等十几人都不愿意进去。
“夫君,妾身去了!”慕容云向曾华款款一礼,曾华摆摆手,目送着慕容云转身向长兴寺走去。
只见她头戴皮裘斗篷,妙曼的身形缓缓地融入到北风漫雪中。无边无际的雪花就如同漫天的梨花一样,在慕容云的身边飘落飞舞着,很快就在北风中卷成了一道雪白的花幕,跟在慕容云的身后轻扬飞舞。
“大将军,”朴看到曾华望着慕容云的身影发呆,不由轻声出言道。
“素常先生,我
的意思。”曾华幽幽地说道“这位燕国郡主,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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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云在燕国的时候就信奉了佛教,来到北府后却依然虔诚信奉佛祖,一点都不想改变。在知道北府对佛教的政策后,时时想拉拢曾华和曾府其它人亲近佛教,试图改变佛教在北府的劣势。但是自从她知道曾华和范敏跟圣教的关系之后,她放弃了让曾府众人加入到佛教中来。却依然试图让曾华改变对佛教地态度。这次请曾华陪她来长兴寺上香,也是打得这种小算盘。
“这次燕国慕容兄弟一个都没有来,只派来了一个尚书左仆
皇甫真。心高气傲的慕容兄弟觉得将掌上明珠一般的妹妹献到北府是一件奇
大辱,这也反应慕容云在慕容家中的地位。”善解人意的朴为了改变沉闷的气氛,开口转移话题。
“是啊,每次看到慕容云我就觉得可惜。她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人,但是她却要背负一个沉重的使命,真地太难为她了。”曾华黯然道。
“大将军。一个人地命运是和整个国家和民族地命运紧密相联的。这是你教我们的。大将军。”朴答道。
“是啊。我们努力奋斗能改变我们将来的命运,却无法改变我们的出身。”曾华叹息道。
“大将军,为了保证北府正朔延嗣,大将军多娶
妾是应该,但是有时候多了也是一种烦恼。”沉默了一会,朴突然说道。
“素常先生,只有你能对我说这番话。我知道你的意思。后府争宠。祸起萧墙是很多明君一生中最后的遗憾。”曾华点点头道。
“嗣君关乎到国运苍生,关乎到国策连续,只凭一己之念就轻率决定下来,这也太儿戏了。素常放心,我会想办法改变这其中宿命地。君主首先是天下国家之共主,公私应当分明。”曾华笑眯眯地继续说道。
“大将军心里有数就好。”朴拱着手说道,这关系到嗣君立储事宜,非常
感。要不是朴知道曾华的为人。他也不敢贸然提到这件事情。
过了半个时辰,慕容云走了回来,身后却多了一行僧人。为首的正是高僧道安和长兴寺主持法和。
“见过大将军。”道安和法和等人向曾华合掌稽首施礼道。他们知道这是慕容云给他们创造机会,能不能给佛家松口气就要看能不能好好把握了。
“诸位高僧不必如此客气,请坐!”曾华知道这件事是慕容云引起的,但是他不动声
地回礼,非常客气地招呼诸位僧人。
坐在军士摆好的马扎上,法和和尚看了道安一眼,然后开口说道:“禀大将军,贫僧代表长安众僧人多谢北府每月的拨款照应。我等都是无用方外之人,无以回报,只求大将军能允许我们能将所学传于更多的人,还请大将军恩准!”
这些和尚知道现在北府的形势,他们即不能在北府传教,又不能轻易离开北府,只好埋头做做学问。但是他们想借着这个大好机会想迂回一把,想借着“教学”地机会进行小规模地传教,能有机会就是好事。
曾华当然知道他们的心思,立即答道:“我可以允许北府各大寺庙设立佛事学堂,每年挑选对佛教感兴趣的人员进院学习,但是人员数目是有限定地。”
看到法和和尚还要开口说道,曾华摆摆手:“其实我已经对佛教手下留情了,你们好生领会吧。”
听到这里,法和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道安拉了拉衣襟,立即止言不语。
不一会,曾华便向道安等人告辞,携着慕容云下山去了。
看着曾华、慕容云的身影在飞雪中越来越模糊,法和不由地问道安道:“师兄,这是为何?”
“大将军的确在维护我们了。如果我们还执意逞强,与黄教相争,数十年之后,在黄教的强势之下,佛教还有存活的余地吗?只有这样以为学术之用,方能象长安大学堂一样不受影响在北府延续下去。”道安低声说道。
“师兄,我明白了。只是大将军为什么会要刻意留情我佛道两教呢?”法和继续问道。
“凝滞固执者。便如死水腐木。大将军是大智慧之人,他知道这个道理,也明白怎么做。”
说到这里,道安不再言语了,只是对着消失在飞雪中的曾华和慕容云,合掌黯然地颂道:“命中注定,造化使然,善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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