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频频做了几次深呼吸,稳住他随时可能会吵醒父亲的怒气,向乙威缓缓开口。“别想鼓吹我去追回别的女人,你给我听清楚了!这辈子能让我再替她套上戒指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孩子的娘,奇奇的妈,你这个女人…钟、应、伶!听清楚了吗?”
量她这下想装傻或听不懂都不行了,今天他干脆挑明着说,省得她老是逃避问题。他的追
行动这会儿先行下了挑战书了,接下来就见招拆招地等着革命。
钟应伶真的很想喊救命,她楞楞地握着话简,耳中嗡嗡作响,被向乙威这番宣誓般的话震得毫无招架之力,心底是苦乐参半的。
甩开矛盾的情绪,她强自镇定道:“不要意气用事,我们都离婚五年多了,又不是在玩游戏,人家说好马不吃回头草的,你干么这么想不开?”这口气听起来像师长般,有谆谆教诲的意味,听不出波
的情绪。
此刻的向乙威是哭笑不得的,对前
这招兵来将挡的说辞是又恨又佩服。很她对他们之间这般清描淡写,佩服她可以这么镇定地将他一军,不过他也不是个守着土来掩的水咧。
“就是想不开才决定舍弃窝边草而就你这株回头草。离婚五年算什么,这世界上多的是离异十几二十年的情侣到头来吃回头草的例子,你要当是玩了一场游戏也没关系,反正我奉陪就是。”他笑嘻嘻地回她,要比嘴皮上的功夫,向乙威赌上他商场上的名誉也绝不输给她,否则他还拿什么脸去叱咤商场?
她认输!钟应伶气绝,对他这番表明的态度脚软。
必须在没
漏太多自己情绪之前停止他继续胡言
语地扰
她的心绪。
“我没空跟你辩这些,也没意愿当你的回头草,别忘了,想玩一场游戏之前,得先问问对方是不是有心情想陪你玩游戏!”
“嘿!我以为是你先提议玩游戏的。况且中午吃饭时的那个亲亲可没听你喊过一声不愿意啦,如果不是后来被打扰,恐怕现在我们已经…”口气愈说愈暧昧,颇有煽情发展的架势。
“住口!”顾不得围在护理站周围多双好奇地瞪得大大的眼睛,钟应伶红着
透的脸气急败坏地嚷着。
“不准你再提那件事,那是意外,反正没亲到嘴就没任何意义!你别老拿这种事来威胁我,那不算什么!”她庆幸没人听得值中文,否则这番话若让同事听懂了,她护理师是没脸立足了!
她开始怀疑为什么到现在她还没挂他的电话,霸着公务电话跟前夫聊这些废话干什么?
话筒那端传来向乙威低沉的笑声。“你还记得我们还没接吻啊?真是太令人惋惜了,记不记得从认识的时候开始,我们光是想顺利地完成一个吻就困难重重?那真是让人苦恼又怀念的回忆呵!”
透过他低沉
人的嗓音,钟应伶也不
怔然想起初识时的遭遇,像被催眠般,跌入时光隧道中,细细回味那段爆炸
的邂逅——
像时下多数女男容易发生的际遇,他们相识在一场酒会上。
那是当年最隆重盛大的酒宴,由当时在国际商业舞台上占有龙头地位的“姚氏集团”所举办,是为庆祝姚氏总裁——姚世钦届七十大寿的庆生酒宴,也同时是姚世钦宣退休并移
总裁宝座的重大决定
时刻。
举凡黑白两道、商场或赌场、官方或非官方的大小人物,皆沾亲带故地凑上受邀之列。
向乙威当然也应邀出席。“向氏”当时仅算跨亚洲
质的中等企业集团,年轻气盛并充满强烈企图的向乙威刚接下负责人的重任,取代了父亲的地位,正全心计划将“向氏”导向国际舞台。“姚氏”的成就是他首要想学习并且超越的目标。因此参加这场名为庆生酒会而实为龙头新旧换血的历史
鸿门宴,当然就是他前来知已知彼的学习课题。
正当他心无旁鹜地专注研究着“姚氏”集团几位重要人物时,钟应伶也就无巧不巧地落入他视线的研究范围内。
她是谁?
向乙威第一眼看到钟应伶,不
闪出问号。他几乎认得姚氏家族所有的成员,唯独没见过她这一号人物。
她穿着无袖削肩白色长礼服,一身的亮白衬得她玉润白皙地引人注目。柔软亮泽的长发简单膨松地披于肩背,随着她的一颦一笑柔柔摆动。那样的她,无限妩媚、风情万千。向乙威不知不觉地凝注焦点目光聚在她身上。
他注意到她亦步亦趋跟在姚世钦身边,而且她刻意不想引人注意,时而躲于姚世钦身后避开媒体追踪,时而上前攀附依偎姚世钦身旁隅隅私谈窃聊,只见她说完话后常使得姚世钦
出一险开心的笑容并回头亲密地搂了搂她。
这一连串的动作不得不让向乙威怀疑起她的身分。
看起来她年轻得可以当姚世钦的女儿了,但他从没听说过姚世钦有什么私生女的谣传;更何况姚世钦目前几个儿女还散在酒会中
际应酬着,他们似乎都默许了这个女人的存在。
她是谁?向乙威非常好奇。
女贴身保镖吗?
不像,姚世钦更不可能无故聘用一个全身没半点肌
的雌
守护者。
未来的媳妇?
不可能,姚世钦的两个儿子是他的好朋友,姚大公子三天前才宣新任女友的名单,而姚二公子上礼拜才刚逃脱爱情的魔掌,并发誓十年内不谈恋爱。
推翻掉种种假设,向乙威不得不住另一种可能去揣测了,而且愈是看着她圆润婀娜的身形款款摇摆,他就愈加深了自己的揣测。那揣测竟然莫名地令他心浮气躁,眼神嘴角更是不自觉地泛起不屑与讥诮。
许是意识到他专注灼人的目光,钟应伶纳闷地转过头遇上他的视线,几秒钟的怔仲困惑,她蹙眉迟疑地移开目光,恍如不胜其扰般匆匆向姚世钦说了什么后往休息区走去,像逃难一样。
休息区摆置了几张大沙发,背对酒会会场,容人随时憩足歇息。昏黄晕暗的角落与会场灿烂耀目的热闹成了反比,尤其此刻正值酒会高
,没人会躲到这个角落休息而放过亲眼目睹姚家世代
替的机会。
唯独与这一切权势财气毫无瓜葛的钟应伶,正偷闲地躲到这角落挂躺沙发上,高跟鞋被踢在沙发旁的盆栽下,她夸张地大口大口
着气。闭上被睫
膏刺
得快撑不住的眼皮,顺便挥去眼前不断困扰她的一双鄙夷眸子。
不该答应来的,钟应伶无奈又气结。要担任姚世钦这难
又不听话病人的专业看护实在不好当。想她在医院做得好好的,没事突然被派来特别照顾这不合作的老家伙。从他住院期间就由她全程看护,除了得应付老家伙难
的脾气,还得配合应付媒体的追踪。
姚氏家族不愿对外公姚世钦
益严重的病情,她竟也得配合着陪他出院后继续担任他专属的私人看护。
若不是他家属一把鼻涕两把眼泪地求她,再加上医院院长再三鼓吹并保证留职加薪的劝
,她也不会耳
子软到真的留在姚世钦身边担任专属看护。唉!
虽说大家一致公认只有她最能制得住老家伙的脾气,但半年多的照顾下来,她实在是快虚
了。老家伙不但常不配合正常作息用药,连饮食也常跟她过不去;甚至偷偷藏了两罐伏特加,这两天才被她搜出来,害她捏了大把冷汗揣测:他到底从多久以前就开始偷喝酒了?
就因为担心有她无法预料的病情突发状况,今天只好陪着出席酒会了。为了能随时注意老家伙的体身变化,也为了避免被媒体发现他的病情,她只能配合姚家的要求,盛装掩饰身分,出席陪伴老家伙。
这真是错误的决定!钟应伶好无奈好无奈地叹息。
她
动子身,放松地找了个姿势休息,殊不知沙发后已站了个观察她良久的颀长人影。
她犹自沉浸在个人的唉声叹气中,为她今天见不得光的身分哀怨不已。姚家人也真是糊涂,没有先跟她虚拟个方便别人称呼的身分,就这样让她没名没分又莫名其妙地跟在姚老头身旁,想不引人注意还真是不简单。
从刚才一进场开始,她的耳边就不断传来猜测的耳语,举凡媳妇人选、红粉知己、神秘佳人、二姨太、妇情等,数不清的名讳等着她亲自证实,烦不胜烦。
姚老头真是老江湖,不但闪过这些回答,还泰然自若地跟那群记者抬起杠来了。她能够怎么做?除了偶尔提醒老家伙节制饮酒外,只能妾身不明地杵在他周围当保姆了!
一直到刚刚那道目光直直向她袭来,那种充满轻蔑鄙视的眼神来自一位卓然出众的男子,恣意凛冽的注视让她产生无所遁形的威胁感,几乎使她窒息,
得她只想逃开这场酒会,躲到没人找得到的地方;只要不再让那个男子的眼光追踪就好。
钟应伶紧紧闭着眼窝在沙发上,姿势不断地变换,既是不安,也是心烦。沙发另一端明显的下陷告诉她,有人也来到这角落休息了。她仍闭着眼,不想去看是什么人刻意来破坏她的独处。那么多张沙发不去坐,偏选她这张早有人的位置来挤,
不知趣的!
她决定不受人干扰继续假寐,不料耳边竟响起催眠般的低沉嗓音。
“睡美人,你打算引
好人犯罪吗?”伴随着语音而来的轻拂她脸颊的呼吸,带着淡淡酒味,薰得她有些陶然。
钟应伶吃惊地睁开双眼,眼前赫然呈现的是不到十公分的俊脸,竟是刚才那道目光的主人!他整个人半趴到沙发背上,几乎是倚着她了,这姿势真是暧昧至极!她马上反
地推着他
膛,试图摆
他庞大的威胁。
“你干么?那么多沙发不去坐,干么来打扰我?警告你不要过来喔…”
她手软地推不动向乙威修长的子身,发现他
鸷的目光不规矩地瞄向…
“你这登徒子,再看我就叫人了…”
她忙不迭地伸手护着疆土,触及前
的肌肤后楞楞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
“啊!”不得了,曝光了!
来不及大声尖叫,她赶忙扶正
罩调整衣服要紧,糗相不能再被继续免费参观!
红着一脸花容失
,她强自镇定地瞅着窥偷者,向乙威正一脸似笑非笑地藐视她,轻挑道:“姚总裁安排的余兴节目真是
无边啊!”
骨的目光仍停留她身上,不怎么君子地在她身上来回逡巡,伏在地上方仍不打算移开。
“你…混蛋!你当我是什么?你…你有什么资格值得姚总裁私下替你安排余兴节目了!”气不过身价被贬得低廉,钟应伶反
相讥,可惜姿势上的气势便矮了一截:她气红了双眼,脸色更是
成红紫。
向乙威双眸半眯,略带醉意地向她俯近。撑着沙发的一手提着酒杯,随着手势摇晃得冰块哐啷作响;另一手抚向她脸颊,沿着轮廓滑动。随着轻佻的抚触,滑过的肌肤不由自主泛起哆嗦,他半眯的双眸逐变深邃。
“需要什么资格才能碰得起你?姚总裁想必给了你不少好处,连这么样一个大场面都让你这种女人参加了。可惜你仍是个乏味的货
,看看你恩公,还是把你冷落了。”仗着三分醉意五分清醒,以剩不到二分之一的理智对着她胡言
语,他知道出口的话太无礼,却控制不住今晚
缰的情绪。
啪!钟应伶忍无可忍甩上热辣辣的巴掌,双眼冒火指控似地瞪着他。
“你当我是什么女人?连名字都不知道就当场批评起别人来了。你又从哪里了解我这种货
叫乏味了?凭什么让我困在这里听你的疯言疯语?快放开我,让我起来!”使出浑身吃
的力气,她死命想挣脱他暧昧的箝制。
然向乙威根本不为所动,伟岸的身躯更往她
近,直将她稳稳地困死到沙发最角落。她整个人陷在他的臂弯中,停在她脸庞的手指忽地紧紧扣住她下巴,
得她只能被动地仰头瞪视他,看着近在眉睫的
慢慢降落,耳边犹传来他半醉的低语:
“是不是乏味?等我试过就知道——”
他疯狂地吻了她,带着贲张的热力卷向她,充满霸气地藉着吻躏蹂她,需索、挑拨、戏弄,毫不客气地肆
她的柔美,不留余地。
他
儿当她是个随便的女人!钟应伶又羞又愤,心击如鼓。明知这男人纯粹想蔑辱她,偏她仍有几秒钟的沉沦,像连尝到他嘴中的酒也使她
醉,她竟然昏脑不知
地容许陌生无聊男子侵犯她!该死!
“喝!”他痛呼,放开了她。
她狠狠咬破了他下
,成功地挣脱囚拥。狼狈地整了整礼服,瞄见他抚着沾上口红及血丝的下
狠狠盯着她。带着胜利的微笑,她抢下他手中犹剩半满的酒杯,迅速灌下口,漱了漱,眼珠子转了一圈,接着朝沙发旁的盆栽全数吐出,这才满意地抹嘴。
“来路不明的宵小也想试我?真不知那张嘴带有多少病毒细菌。凭你?哼!我才嫌乏味!”终于有占上风的机会,钟应伶说什么都得扳回颜面。
饶富兴味的表情挂上向乙威的脸,他好整以暇地随手
过面纸拭拭
角。隐约的笑意,似有若无地闪现他眼眉,他淡淡开口道:“自我介绍。向乙威,向氏负责人。我不介意先学你用酒
先消毒我嘴巴里的病毒细菌,再让你试试我的吻是不是真的令人乏味;或者,你想看看我上个礼拜刚出炉的体检报告?”怎样都行,他发觉他对她有一尝再尝的渴念,她的芳甜令他心
难耐。
不会再有机会让她说他乏味的,他在心中发誓。
眼看他又要蠢蠢
动,钟应伶后悔不该光顾着扳回颜面而继续留在这个是非之地。他既危险又具威胁,她惹不起的。听他报上头衔又更让她警惕了,富家公子一向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能不碰就闪得远些最好;尤其是像他这类具有致命吸引力的男人,她不会是他的对手的。还是别较劲了,留得全身而退要紧。她理智镇静地告戒自己,并且生疏淡漠地道:“到此为止吧,再试下去也没意义,这场闹剧就当没发生过,我们谁也没欠谁,不要再——”来不及说完——
轰!会场央中突地一声巨响,霎时间整个酒会散成七零八落,尖叫与哀嚎随后闹哄哄地传来。
炸弹?
谋杀?
钟应伶与向乙威面面相觎,而她正被他
护在沙发下。爆炸响起的下一秒内,几乎是反
的,他动作迅捷地按下她趴到地上,以体身护她。反应得那么自然,两人都不知是被炸弹吓得多些,还是为这反应震撼多些。
会场陷入恐慌与一团混乱的局面,纷
无章的人头四窜。看不清是否有人伤亡,也听不见正确出事方位,钟应伶由向乙威身下坐起,引领逡巡会场央中,企图找出姚世钦的身形。她希望这场谋杀不是针对他而来,他是今天酒会的主人,以他的体身状况而言,一场爆炸绝对会要了他的命!别出事才好,她挤命地祈祷。
远远地,在多数宾客散去后,她终于看到会场央中围拥着姚家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是惊愕悲痛的表情。
她踉跄地爬起来向他们跑过去,向乙威随后也默默跟上。
在会场央中几具被炸得不成人形的尸体中,她认出了被围在姚家亲属中的那个尸体,赫然是姚大公子!英年早逝啊!她不免同他们一般难过。然而,在看到一旁即将软倒的人影时,顾不得悲伤,她大喊了声:“老总裁!”
在姚世钦昏倒前她承接住了他的子身,一边低喊:“振作点,姚老爹,你不会就这样倒下的,振作点!”
她力图维持他的意识。
在众人呼唤下,姚世钦仍是昏了过去,钟应伶急急测向他脉搏,探闻他呼吸,当下二话不说放平了他子身,动手扯开他领结,喝了句:“急救!催救护车快来支援!”
无头序的姚家人此刻乍然清醒,怀着依旧沉痛的心协助她拯救姚家大家长。钟应伶专心执行急救措施,无暇顾及其他,没注意到向乙威也开始协助处理善后,临时担任起控制场面的大使。只是,在一片忙碌混乱中,他
含深思细索的目光常徘徊在钟应伶的方向,对她的身分与好奇益加浓厚了。
迟来的救护车为这场混乱画下休止符,接走了大部分伤患,连同姚世钦奄奄一息的子身;钟应伶更随伺在旁地一并上了救护车;直到救护车远远驶去的警笛声消失在街道尽头,向乙威仍望着离去的方向,久久没移动。
她回头了!他倨傲刚毅的
角扬起微笑;她刚刚跨上救护车前匆忙的回眸一瞥,那像是无声地对他道再见。他相信他从她眼中看到了依依不舍,铁定是!他自信不会看错。自此他立誓,就凭那股他认定的“不舍的回眸”他们一定会再见面。
因此,他们的邂逅,就在一场轰动世纪的酒会谋杀案中拉开了序幕…
“体检表我还留着唷,不放心的话,还有最近一次就在上个月才做完的健康检查报告,保证没病没毒,吃我的口水还免费奉送健康抗体也!”向乙威无赖般的笑语继续由话筒传来,打断了钟应伶的冥思。
刚自往事神游一周回来,再听向乙威这段话,让钟应伶莞尔之余忍不住开始鼻酸。他记得在酒会邂逅后的第三个礼拜,他以他独特的方式出现在她眼前。
在她以为两人不可能有任何牵系的时候,他现身在她当时工作的医院,带着证明他“清白”的体检报告单,雷霆万钧地向在场所有人宣告:他要追求她。
当时的震撼,现在想来仍是余波悸
…
久不闻她反应,向乙威仍犹自喝喝吹嘘:“不信吗?连医生都夸我身强体壮、精力充沛得可比一只斗牛喔!而且啊!保证还有能力制造一卡车的小宝宝…”
“闭嘴!”钟应伶又红了脸,终于开口打断他愈掰愈离谱的瞎话。“别越扯越夸张了,能力问题请留给你将来的老婆。奉劝你,现在去追回来未婚
还来得及;顺便一提,抗体如果光从唾沫相濡就可获得,这世界上就不会有爱滋研究中心了,别老是自曝你本身低级的医学常识!”一口气用力训完,她挥袖扇了扇凉;深觉跟一个自大逞能的男人说话,耗去她大部分的能量。
中午那顿“大餐”吃完还隔不到三个钟头,已经又开始饿了!
都是他害的!平常她吃不多或没吃东西都可以熬上一整天,偏今天特别因为他才吃得
的,没想到跟他一番口舌下来,这么容易就开始肌肠辘辘了。莫怪乎这男人有先见之明来负起监督她三餐之责,根本就是不安好心眼,这下她更能心安理得地吃定他的饭了!
“喂喂喂!你别又来了!别想藉机再叫我去追回别的女人。随便你怎么骂我没医学常识,反正就这件事情上,决定要不要跟别人再婚是我个人的事,你别老是无关系地怂恿我做不想做的事。刚才我已经把心意表明得一清二楚,你不要再给我装作听不懂!”向乙威信誓旦旦地撂下话,没得商量。
“…”她选择沉默作答,做得辩了。
向乙威却说得正顺口:“中午只是个开始,就像当年酒会的起点一样,从零开始。我会重新追求你,如果你记
够好,应该能记得类似的情况,只是场景从湾台换成了国美,不过仍是从医院出发,就和当时一模一样!”
她当然记得,几分钟前才回忆起他带着体检表宣誓追求她的那一幕,他竟不断要加深她印象地再度提醒,真是一刻也不放过!
重新开始…
他的话仍像当年一样具有震撼力,简单的宣言挟带不容抗拒的气势向她席卷而来,领她走进极度疯狂的情爱世界中。那段像乘船般的恋爱经验,时有骤雨狂风、时而绵雨微波,爱嗔痴怨的热恋滋味,如今仍令她回味无穷。
可能吗?重新开始…
不无动心的,恨不能马上跳上爱之船,再次共同携手徜徉其中,多么令人向往的旅程啊!可惜——
她不能。
她没一刻或忘离开他的理由,潜伏于她背后的危机,仍隐隐伺机而动。她从没松懈过,也不敢大意,身边一个奇奇已经够她随时风声鹤唳了,没理由拖着如今事业有成的他一起?这趟浑水。这辈子她已经够倒楣了,但她不怨怪任何人,只要她关心的人能平平安安,什么付出都值得。
会决定让奇奇认祖归宗,道理是相同的,为的是预防将来万一…
除了他的亲生父亲,没别人更适合了,她深情挚眸中霎时间盛满盈眶热泪。
怕是真有那一天的来临,她将无福再享有向乙威温柔霸气的情爱;想要留一口气多一刻待在他身边,都算奢侈了…
呜…呜…
自我多愁善感的想像,不知不觉低低呜咽起来。
悲不可抑,随着哭声哀哀传进话简,传到向乙威心坎里,听起来好不令人断肠!他急慌了。“喂?伶伶?唉!你哭什么啊?干么哭呀?有什么好伤心难过的?你别哭呀!”
向乙威在那头急得不知该将话筒摆置哪一边的耳朵才好,慌得手足无措。
“呜…呜…”
这会儿他实在汗颜了。
他不懂,他要追求她这么令她难受吗?
他哪里做错了?当年她听到他的宣言可没有这般反应的呀!难道场景变了,时间不同,连人现在长大后的反应也变了?
呜呼哀哉!
谁来告诉他该怎么做?如果这小妮子的乌
壳只是硬梆梆的盔甲,他要应付起来当然得心应手,偏偏她不是!情况超乎他所料,她竟然使软的!这下他怎么忍心下手?光是听她的哭声,他已经伏地称臣。幸没让他亲眼见她垂泪珠落,否则他也早就包袱款款、弃甲檄械回湾台了,顺了她的心。
就怕她掉眼泪!
从认识她一直到他们离异,之间唯有两次情况让他目睹她掉眼泪:一次是在结婚典礼上套戒指时;一次是在得知怀孕时。两次都算是喜极而泣,从来没有一次情况是像今天这样痛哭
涕,真是…折煞他的命啊…离婚时没见她掉过半滴眼泪,怎么五年后她的泪腺就特别发达?他惨了,现在连热锅上的蚂蚁都不足以跟他力拼慌张!他惨毙了!
就怕她会懂得开始利用这项武器!
不公平!这实在是不公平!为什么从以前就规定“男儿有泪不轻弹”?害他想拿这项武器回敬她都有失颜面,啧!女男不平等条约啊!
呜…呜…
换他想哭了!
呜…啐——
钟应伶伤心的嘤泣声有了不同频率,是她摄鼻涕的声音。
藉由话筒传声听在向乙威耳里可不一样,耳朵自动翻译为:
噎!再怎么医学常识不足的白痴都知道,会哭到
噎的程度,必定是极度伤心
绝的悲泣!
事情大条了!
不再犹豫,他决定抛下卧病在
的老父,弃向伊人身边;狠狠将她拥入怀中,为她抹去泪水、洗去伤悲、赶跑恶魔…
才准备扔下话筒,脚步还没开跑就听见她在电话那头大声疾呼:“不准跑上来!”
怪哉!她怎么知道他正打算上楼安慰她?
他抓过话简仔细摸索,莫非这医院电话装有窥偷电眼?向乙威纳闷透顶,他可不信
。
终于,哭到甘愿的钟应伶为他解惑。
“我猜的,依你爆发
的脾气,我正在猜你可能随时会跑上来制止我哭泣,抱歉让你见笑了。”事实上她早已让人见笑了,她的周身围满了凄热闹观望的人
,她可不需要他也来凑一脚,否则会更好笑!
神算!向乙威好不佩服,他都不知道他前
有这能力,随随便便猜到他的下一步行动,还将timing抓得那么嘟嘟好,太神奇了!他叹为观止,早知道当年该押着她多造访几趟“柏青哥”
说什么都不能再心软放过她这头小肥羊了,向乙威笃定。好康一定要留起来自己用,管她什么眼泪攻势、珍珠飞弹,他决定不能轻易动摇;一旦被破功,放手后的结果是比损失几百亿的财富还要来得惨重,那将是要人命的锥心刺骨痛,简称:心痛!
打死他都不会再放手了。
豁出性命卯上软
壳也要拼!
“喂?喂?你还有没有在听?喂?”被他视为肥羊的钟应伶,努力在电话那头穷担心。算算他从六楼冲上来的重力减速度,这段路程未免太漫长!
哪知这位仁兄此刻是蓄势待发、磨刀霍霍向肥羊,他中气十足道:“一直都在,而且我刚才说过的话,一个字也不会收回。除非你有合理、完整、能拒绝我的理由,否则你还是没办法阻止我付诸行动。”
铁横了心不为所动,决定有空先去买个耳
子、眼罩什么的,以随时抵御她哭攻泪洒的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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