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耿豪首先打破沉默。“你现在知道了,耶律檀心其实是大唐公主李檀心。”
柳姨再次重复她造访大寺的目的“这就是你这个平民小辈不能娶她的原因。”
耿毅一脸荒谬地瞪视柳姨,辩驳道:“大唐早亡了,她降世时,天下四分五裂,改朝换代已不知多少次,再怎么说都不是公主之身。”
耿毅指出现实面,怎知却引来柳姨的疾言厉
“河东柳氏与幽州耿氏曾对天起誓,只要李唐血脉留世一
,就得对他们克忠一
,至死方休。”
“檀心与甥儿心契意合,没有贵
之分,更无地位悬殊之别,恕甥儿难同意姨娘的话。”
“好,你给胡人养了两年,咱们汉人的忠孝节义全都摆在脚下踩了。”
耿毅绉起眉头“甥儿从没忘记过爹爹的教诲,他说过男子汉是不妄自菲薄的,”
“好一个不妄自菲薄,你何不亲自回幽州对你父亲说去!”柳姨取出藏在袖中的信,递给耿毅。
耿毅接过信,带了一种不服气的倔
告诉姨娘。“顺便带檀心回去。”
“你先将你父亲给你的信仔细看清楚后再决定。”
耿毅闻言,展信阅读起来。
毅儿如晤,
为父已为你定下一门亲事,对方是你在蓟州、长你两岁的表姊悦云,因之无论是大汉、契丹或前唐公主对你有所青睐,吾儿皆需一概婉谢,万万不可心存非分之想。
情事紧要,盼速回北界,勿让者父成了背信之人,徒落世人笑柄。
耿毅放下信,脸色发白“这事太突然,我从没听爹提起过…”
“这个年头人心难测,突如其来的事可多著,不止就你这一件。”
他直视他的姨娘,问道:“莫非是姨娘您给爹爹出的主意?”
柳姨没有否认,只说:“你爹爹也认为这样才算门当户对。”她带著顿老十岁的愁容,悠悠地劝
“不是我们故意要
打鸳鸯,而是这样做对大家都好。甥儿若是聪明人,就该劝檀心公主进宫,如此行之,对你、对公主及赞华先生来说,才能趋吉避凶。”
耿毅见到柳姨
言又止的模样,黯然问道:“姨娘您话中有话。”
“我也只能点到为止,总之,你好自为之。”
目送两位长辈离开宝宁寺后,耿毅随即找耶律倍商量。
耶律倍是一位
情中人,自然觉得柳氏的想法不尽情理。“既然我能把锺爱的义女许给你,为何你老家的长辈不让你娶一个末世的落魄公主?”
“父亲认为我不该做非分之想。”
耶律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耿公既然要你北上一趟,你就去吧!我相信你是聪明人,要不了多久便会返回洛
来。只不过我听说了,关外局势逐渐不稳,你一路上要多提防。”
耿毅领受了耶律倍的祝福与提醒后,找了一个适当的时机,领著耶律檀心到母亲的坟前磕头上香。
他牵著她的手,
有成竹地对她保证“在我跟爹爹阐述清楚后,一切阻碍定可消除,届时盼能与你携手偕老。”
耶律檀心忍住兜在眼眶边的泪,冀望自己能跟他一样乐观,但是她特殊的身世背景与遭遇让她对任何事都保留了三分怀疑。
她总觉得,他此去归期难测,一股生离死别的愁绪顿时涌上心头。
尽管如此,她仍是打起精神,主动表明自己的心志“我在大寺等你回来。”
耿毅看着眼前的美娇娘,眼底闪著雀跃与希望。“一言为定。”
于是,耿毅于一个孟夏的清晨,头顶朝阳,足踏著晶莹的
草,往北而行。
* * * * * * * *
幽州 耿府
转眼间,耿毅回到上谷已快三个月了,初返家门与老父
聚的喜悦,早随著秋日渐黄的枯草而变调。
这些日子里,朝野之间发生了许多的事。其中一项便是皇上病危驾崩,新皇即位。
如果耿毅此刻身处洛京的话,绝对会感受到政治冲击,但是北界离京千里远,旧皇的死讯除了让边防务州官兵枕戈待旦、戒备加严以外,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还真不如损失一头家畜来得令他们失落。
连
来,当他凝望往南迁的飞鸟时,总免不了望云长叹,因为他对苦求父亲成全他与檀心这回事,是愈来愈没把握。
耿父甚至将耿毅的姑父、姑母与悦云表姊从蓟州接到上谷来小住,为的就是强迫耿毅面对现实。
“耿家媳非我悦云甥女莫属。”耿?坦白地告诉儿子。
耿毅不愿在嘴上反驳老父,心下对这桩婚事却是打著“能拖即拖”的主意。
他明白表姊悦云是一个懂得应对进退的善心好女孩儿,谈吐得体又端庄贤淑,待他与众人极好,没有一个惹人讨厌的地方,而他除了与她和颜悦
地保持距离以外,能做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向天祈求。
今
,他立在城头往南眺望,所思之人在万重山外,他恨不得现在就化做一只展翅鸢,飞越千山万水,到她身边团聚。
陷入沉思的当下,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毅弟…”
耿毅转过身,见悦云表姊立在眼前,满眼关心地探问“为何总是往南望?”
他不想敷衍她,却也不能对她完全坦白自己的计策,只说:“我看着雁儿往南去,好奇它们今冬将栖之所而已。”
悦云笑而不语地看着他,上前问他几件事“你打从京城来,有听过朝廷会如何处理咱们北方的消息吗?”
耿毅讶异表姊关切边防战御之事“是听到过一些,但恐怕多是谣言。”
“那你三个月前人在洛
时,有没有听到过契丹人想拿下咱们幽蓟的事呢?”
耿毅没应声。
墨悦云倒是替他答了“想必也是当谣言听听就算了,是不是?”
“那表姊以为呢?”
“契丹人人关
扰我们的频率渐繁,动作也愈来愈大,京城那批无能者说什么都不肯加派人马,边防重将与当朝主事者意见分歧、互不信任,时至今至,我看也只能靠自己了。”
耿毅听表姊这么说,顿觉惭愧不已。他只顾著儿女情长,对忧国忧民的事完全是状况外,不得要领。
“云姊与姑父、姑母的行囊准备得如何了?”
“皆已备妥。”
“既然如此,我这就去跟父亲话别。”
原来,悦云与她的双亲早已整装好,要动身回蓟州过冬。
耿毅抓住这一个正当出城的机会,揽下这份差事,坚持护送他们安抵家园。
耿?在幽州城下送行时,意味深长地对儿子叮咛一句“早去早回。”
耿毅像是做了亏心事,不敢与父亲正眼相对,只说:“孩儿尽力而为。”
耿毅于三天内,将姑母、姑父和悦云送抵蓟州,他与表姊简单恭谨地话别后,便绝意南下洛
。
他已下定决心,要携耶律檀心北上同父亲请罪。
耿毅离家第八天,行到黄河渡口处。
他趁等船的空档,将赶路多时的马儿引到草粮处,打算照料一番,适巧,一些南来北往的商人也风尘仆仆地赶到,脸上带著一些急匆匆的神色,喂马的同时,也聊了起来。
“三州之围解了没?”
“还没呢!”
“几天了?”
“少说也五天了吧!”
“驻北的军藩一向锐不可当,怎么这次不经久,一下就被围呢?”
“这次与往常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听说是契丹胡头儿耶律德光领了十万骑兵御驾亲征,兵分三路围堵三州,目前不攻也不打,按兵不动只是围城。”
“这到底是安著什么居心?”
“先牵制各方节度使让他们短期无法互相支援,然后再一一破城进去,网罗将相。”
“京师怎不派人支援呢?”
“时机不好。旧皇驾崩,新皇才刚登基,为了防止政变,打著调兵遣将的算盘想乘机削去一些节度使的权力,可是,朝廷派近水灭远火的把戏被那些节度使看穿,他们怕丢了军实后反被新皇剿杀,所以两边都互相推托、按兵不动,任北界的边防遭殃。”
“这契丹胡儿还真是会趁火打劫啊!”“就是说…”
耿毅在一旁听得心焦,忍不住打岔问:“敢问大叔,您们谈的三州是哪三州?”
“哦!幽、瀛与蓟,其中还属幽州之围状况最剧。”
耿毅一听,脸色倏地转白,匆忙道一声谢后,二话不说地回到马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心下挣扎著,为究竟该往南或北而矛盾?因为不论他如何选择,都将站在地狱与天界的
叉口。
他若往南,是柔情似水与天上人间的甜美沉沦,但是终其以生,他难原谅自己,对父亲对族人的愧疚会让他置身地狱之境。
倘若往北,是战火连天的生死搏斗,他可能未能进城见父亲最后一面,便丧命胡敌手中,让人心绞更甚的是,他与檀心携手同心的日子便要幻灭。
“可是…你若能生还的话,又如何呢?”耿毅像是在暗夜里见到一线曙光似地问著自己。
那当然是…千里万里都要回大寺去寻她!
看见希望后,他也了解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将马牵出来后,掉头往北,急如星火地朝来时路,回奔而去。
待耿毅风尘仆仆地赶回北界时,五天又过去了。
情况正如那批商人所述,他回程所经之地,明显地被打劫、掠夺过,数以万计的骑兵师团在城外方圆一里处便扎下营,形成飞鸟难度的精锐攻阵。
耿毅只得往回退,找一个暂时藏身之处,再将对策想清楚。
他想起了一个上密道,那是小时候从城里偷溜到城外捕云雀时挖的,他因为从没被大人抓到过,也就从未把这个秘密透
给任何人知道。
当夜,他摸黑溜进契丹兵营,偷了一套胡服出来,他在草堆里将衣服换上,才要转身就被巡夜的兵发现。
一把长
说著就要往他的咽喉刺来,
他紧急喊出一句契丹语“别刺!我出帐撒泡
而已。”接著就直瞪著寒光闪闪的
刀。
“小
头,有
就地撒不行吗?下次鬼祟跑那么远,当心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下快回你的营帐去!”
耿毅像有鬼在后面追似的,连滚带爬地混进契丹营地里。
白天耿毅与自己赌命,潜藏在不同的营车里,晚上则是效法沙漠苍鼠四处找掩护,渐次地朝前方营地偷摸过去。
伏夜出地熬上三
,他总算摸进最前阵。
他将前阵的情况大略勘察后,了解契丹兵马为了反制汉将架在城头处的连弩长弓,自动退守了五百尺;明智保防的决策,却不利于耿毅的入城计画。
“坐以待毙总不是办法。”耿毅伺机而行,在一个黯淡无月的晚上偷得一匹快马,出其不意地从契丹营地杀将出去。
等到契丹人有所警觉要追时,他已不顾一切地冲进了守城的
程范围,他在千钧一发间躲开如雨飞来的箭矢,趁汉军调整连弩
程的空档时,朝城头嘶吼“自己人!耿毅!”
守城的卫士认出策马狂奔的人后,十万火急地示意弓箭手停息。“快将绳抛出去!”
耿毅从马上一跃,抓住抛坠而出的绳索后,疾快地蹬著石墙往上攀,转眼之间,他的人影便消失在城头间,余留下那一匹契丹好马,徘徊于空旷的土丘间,掉头回去找它的主人。
耿毅摘掉裘帽,气犹
吁吁,却急匆匆地问著“我爹人呢?”
“他人在书阁里,正同军师及众将们商计对策。”
耿毅马上朝父亲的书阁奔去。
耿?却已闻风跨出了书阁来
接。
耿毅见到父亲的身影,不由分说地就要往地跪下去。“儿若知情势紧迫,绝不会挑这个时候离开,请爹原谅不孝儿…”
耿?一把将儿子拉起来,神情激动,半天只说出一句话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倒是耿?的参谋先生把耿毅拉到一边,细声地同他说白了。“少爷啊!大夥正庆幸你不在城里,能逃过一劫,怎么你倒跑回幽州送死来了?”
耿毅坦率地与大家说明自己的心意“耿毅抱著与爹和城中父老共存亡的打算。”
老父哑声询问儿子。“你…见到想见的人了吗?”
耿毅扮不来洒
的模样,只能老实地头摇“尚未有机会。”
耿?闻言,眼下浮现了遗憾。“前些日子我百般阻挠你送信,如今契丹兵临城下,志在拔城,我看连报信飞鸽都无用武之地了。”
耿毅见父亲因为他的事内疚消沉,明白对城中的士气无益,于是兴致
地嚷“我倒觉得飞鸽是多此一举。契丹军阵虽然庞大,粮饷却都是打草谷得来,吃完咱们这州要再补给可难了,他们也怕援兵来相救,比我们还希望速战速决。爹,我在契丹阵营里待了三天,探得一些军实,急著向您禀报。”
参谋先生听了耿毅的话后,心底也升起一丝奋兴。“将军,咱们快进书堂里听听耿少爷怎么说吧!”
耿?见儿子目光炯炯地谈论战略,也赶忙打起精神,领众人入堂内,商议防御战备。
* * * * * * * *
幽州城守了一个半月之久,期间契丹人发动了三次攻击,次次皆是得不偿失后,便派出传令官抵达城下,表明态度。
“契丹皇帝志不在得城,而是仰慕耿将军的军事才干,想延请将军到契丹帐下,商议两军修好之事。”
结果是,雨箭从城里往外飞了出来,
死了传令官,也戳破了契丹包著糖衣的谎言。
契丹人老羞成怒,开始猛攻狂打,但却一无进展。
原因在于,耿?初到幽州城上任时,便全面将城修建改造过,城高石厚的防御优势,加上武器
良与长时间训练有素的士兵等因素,反倒有以寡御众的胜算。
这种胜算是援军愈早抵达愈高,可是问题是,援军究竟来是不来?
大家救亡图存的信心没被城外的雄师吓垮,倒是被救兵迟迟不到的幻灭给侵蚀去了,因为契丹大军
阵围堵,他们与外界断了一切的接触与补给,储粮与箭羽总量虽然只耗损去三分之一,但是天寒地冻时节,却耗去不少的炊燃木料,大家不担心没储量,反倒忧心缺乏柴火恐要断炊,于是,城内的前景更加难料。
因为难料,大夥也起了破釜沉舟,与城共存亡的念头。
于是,三个月又过去了,本该
度丰收的“年”是悄悄地来,却也在大夥无心过年的情况下,无声无息地走了。
三天三夜下个不停的雪让局势更形恶化,原本就处于挨饿边缘的城民总数在饥寒
加的恶况下,只一夕,便遽减四分之一。
这场雪
垮了全城军民的信心。
雪上加霜的是,契丹军挑这个时候打起心战来,他们趁夜在雪地里用畜血浇画出几行汉文。
“惟耿公一人出降,全城幸免。”
隔
,雪地上又增加了几个刺眼的红字。
“耿公不出城,破门大屠城。”
字字斗大得怵目惊心,也让城里的人丧失了信念,女男老幼的哭号声不时从城里传出,却又被满天的飞雪给淹没。
这一
,该是上元
,耿毅犹记去岁,洛
大寺里也是下著大雪,自己与檀心偎在炉边烤栗于赏梅,互出灯谜挖苦对方,虽是意气之争,但却藏不住辩嘴的
壹口。
今岁,同样是上元
,大雪也是飘个不停,冷灶取代了暖炉,叠尸架
的差事
漏了战争的残酷,也让耿毅体会到,今
是他父亲生命中最难捱的一
,因为契丹大军出了一道再简单不过的谜题。
答案便是他父亲的荣誉。
耿?一身青衫,出现在儿子面前。“毅儿,爹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耿毅搁下老翁的尸体,
上前,眼里夹著抗拒“爹,再撑几
看看,救兵…”
耿?苦笑一番“救兵!这种天候下跟谁调去?朝廷吗?算了吧!大势已去,我也早放弃这种你念了。如果契丹胡贼要的是我,我又何必拖著一城的人跟我陪葬呢?”
耿毅依父亲宁死不屈的忠胆个性来推,对契丹的出降是比一死了之还要不堪的事。“既然如此,我陪爹一起去。”
“不,这事由我一人去就行,倒是你要记住我现在告诉你的话,关内已无圣明之君了,倘若我出降后,契丹胡贼肯守诺不屠城的话,你就要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想尽办法活下去。”
耿毅看着父亲,慎重其事地点头。
“另外,你与檀心公主的事,爹
打鸳鸯,能说的只有抱歉一句…”
“爹…”
“至于悦云,她若逃过这一劫的话,你与她的事,就由你们自己拿捏了。”
耿毅听著爹爹一副
代后事的模样,他狂
地保证道:“除非悦云先行别嫁,否则孩儿不会让爹爹成为负义之人。”
“那么你与公主的事…”
“只有祈求来世与她结缘了。”
翌
,雪停了,万里无云的天空如碧海一般,幽州孤城静立在蓝天白雪之间,锁了近四个半月的城门嘎啦嘎啦地被推开。
未几,一位青衫汉子便现身在城门外,厚重的城门在他的指示下又被推了回去,留他一人面对数十来位策马奔前的契丹勇士。
契丹勇士引马上前,打算将坐骑让给青衫男子,怎知,说时迟、那时快,青衫男子趁契丹勇士靠近时,快手一伸便
出对方
间的长剑,刻不容缓地提手往自己的脖子划了去。
剑随人落,皑皑白雪在刹那之间被青衫男子的热血染红了。
* * * * * * * *
“耿?这老顽固!当真身降心不降!”耶律飞忿忿不平地对契丹皇帝耶律德光报告这一个噩耗。“看来我们只有破城屠宰一场,才能教这老顽固在
间里后悔!”
耶律德光冷笑一声“好,号令由你来发!”接著漠然问一句“他
谁的剑?”
“我的。”耶律飞应道。
“怎么
?”耶律德光依样画葫芦地
出耶律飞的剑。“这样吗?”
“对,就是这样,一模一样…”
耶律飞话还没说完,脖子便被自己的剑抹了,他瞪著死鱼般的眼珠,不解地望着他的主子,抬手盖住
洒的血颈,还来不及问上一句“为什么?”人便溃倒在地上。
尽管耶律飞死不瞑目,其他随行的人倒都看清他是亡在自己的粗心与傲慢。
气出完后,耶律德光将剑随地一掷,转身察看耿?毫无生气的尸骨,他跪著沉思一会儿,才吩咐一句“准备攻城。”
“攻入城以后呢?还请圣上明示。”
耶律德光本来打算说“就杀个全城片甲不留。”但是当他低头再多看耿?僵冷的尸骨一眼后,便改变了心意“肯当顺民的就充奴,不肯的人,就地成全他们。”
当夜,幽州城九成幸存者,不论女男老幼都成了耶律德光大军的帐下奴。
耶律德光还为这四个多月来白忙一场的事而耿耿于怀,直恨不能将大意无能的耶律飞大卸八块,可能是他的亲将知道他咬牙切齿气难消,竟早早在雪地下挖了一个坑,就地将耶律飞埋了。
害他怨气无处可发,当下就命将士把一个月前从蓟州抓回来的汉家女奴招进帐里,二话不说地抱进毡毯里,先要够再说。
这个汉家女沦为他烧饭打扫、温
补衣的女奴已一个月,前十五天简直是他妈的难搞,盘问她的名宇,是怎么都不肯松口。
他就不信问一个名儿会比攻城掠地还费劲儿,结果,令人掴她几掌,掴到她的脸肿得跟
满食物的苍鼠一般,还是不肯吭声,就连他出口威迫,要把她丢给一群“饿狼”教训一番,她眼也没瞬上一次过。
他认了,想是天冷,作战乃非常时期,那些美又
的娇妃不在身边,只好退而求其次,将就这一个固执体温低的苍鼠来温他的
。
第一晚,他就后悔没将她丢到狼群里,因为他从来没碰过像她这样又硬又难睡的
垫!
足足花了将近十来个晚上,才教会她什么叫“服从”可她的服从是挥发
的,睡过今夜,明朝又拗起来了!
也许就因为他曾花费一番功夫调教,尽管做的都是血本无归的勾当,她的表现也一直差强人意,他仍是将她暂留身边,没真送她去“喂”狼,原因就在于她的韧
够,从来不哭也不闹,完事后马上起身干别的活去,不会紧黏他身边,更不像其他的女人
吃醋。
这样不酸的女人讨他另一种欢喜。
他嘘口气地看着帐顶,感觉到身边的女人就要翻身离去时,他突然抓住对方的
身不让她离毯,意思就是皇爷他玩得还不够尽兴。
对方假装不懂他的意思,执意起身穿戴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他的亲卫在帐外求见。
“圣上,又抓到一个不肯和降的汉奴了。”
“脖子一抹,乾净了事。何须来烦朕?”他说完将那女奴又拖回身边,直接
在身下,女奴给他一个恨之入骨的眼神,他也不示弱地还击她一场,直到她闭上眼,咬紧
后,他知道自己难得处于上风,乐此不疲地对她进行温柔的侵略。
可是,亲卫就是不打算让他享受,硬是要他出帐谈。“圣上,抓到的小子叫耿毅。”
“我说过了,不从就算了,留著也是制造纷端。”话虽如此,可他这标准从没放在他身下的汉家女奴身上或是他欣赏且
招揽的汉臣武将。
不过有意思的事发生了,不知为了什么事,这个汉家女听到他与亲卫之间的对话后,突然僵住了,才眨眼之间,竟做出了前所未有的举动,她竟然柔顺起来,主动讨好他了!
她的变化让他起了疑,他将子身一
,便站了起来。
他抓过自己的衣服,穿戴的同时,仍用余光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心眼尖的她也知道他对她起了戒心,于是变回先前的冷漠,以更快的速度穿戴好,裹了
呢头巾就往帐外行去,连一个礼都不屑跟他行。
他耸肩,不跟她计较,反正她已与他行过敦伦之礼,这才是重点。
“进来吧!”他对帐外的人说了。“你说他叫什么来著?”
亲卫入帐后,直接将名字再重申一回“他叫耿毅。”
“幽州人随便一抹就是这个姓。”
亲卫也把他不能将这小子随便一抹的理由道了出来“禀皇上,他其实是耿?的独子。”
耶律德光目光二兄,霸气地单手擦
,一手挲著下巴的髭。“便又如何…”
亲卫见主子气血不顺的模样,知道他从那个汉家女奴处受到挫折,只好说:“皇上既然不认为这事重要,那我现在就出去将他处理掉好了。”
“不急,我出去会会他就是了,若发现他跟他老子一样执拗,再处理也不算迟。”耶律德光仰天丢了一个无福消受的模样。
亲卫却知道皇上这回说话言不由衷了,他心里巴望着的,是“虎父无犬子”惜才之心能成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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