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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弱水三千
 瞧着大门上高高挂起的红灯笼,高宠心头感慨万千,六年光如飞棱般穿行而过,自己也从一个初历世事的少年成为了坐领一方的诸侯,其间的生离死别、饮酒高歌,如一幕幕飞逝过眼前。

 物如昨,人已非。

 曾经的那个在寒冷冬日街头瑟瑟发抖的少年,曾经的那个为了获得自由而投身战场的小卒,都随着时间而消弥远去。

 在慕沙、陆缇、乔妤的心中,高宠是一个浑身散发着独特魅力的男人,他可爱,又可恶;在文武官员的眼中,高宠就象一座包容万物深不可测的大山,永远有着吸引人的地方;在江东百姓的心目中,高宠又如一尊摧不垮的天神,带给他们安宁与幸福。

 而在高宠的心里,那个挣扎于世,靠着努力一步步前进的布衣少年始终矢志不改。

 建安六年(201年)正月十五,高宠意外的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宠帅,新平令舒仲应那里有好消息,烧瓷的技术有了一些改进,毁损率减少到了一半左右,你看这是新烧制出来的青瓷。”相国鲁肃难得的一清早赶来敲开高宠的府门。

 高宠从鲁肃手中接过一件形如蛙状的青瓷水注,其釉之匀均,造形之生动令人叹为观止,更叫绝的是这瓷蛙一对圆目凸起,作出敌的架式,刹是可爱之止。

 “子敬,这瓷蛙摸上去既润滑又透着一丝丝凉意,加上周边晶莹剔透的雕花图案,真是人见人爱呀。”高宠爱不释手道。

 鲁肃笑道:“宠帅喜欢就好。”

 “对了,舒仲应有没有说,象这样的成品一窑能烧出多少来?”高宠边看边问道。

 “共有十一件,全部用厚厚草垛包好,现在已安放了金陵的府仓中。”鲁肃禀道。

 “好,先存放着我有大用。子敬,嘱咐舒仲应继续对烧瓷技术加以改进,如果十件样坯中能产出七件以上的成品来,那离大规模生产就不远了!”高宠笑道。

 正月十七,陈群在回许都之后不久,二次来到金陵,随他这一次南行的还有五十匹西凉健马。

 面对关系日常民生的大计,曹迫不得已同意了“以马换盐“的条件,以曹现在的地位和势力,高宠这样做就如同埋下了以后分裂的种子。

 一捋虎须,需要的不仅仅是胆气,更还有实力。

 别人不敢做的,由我来做。

 别人以为不能的,我高宠却偏偏要知难而行。

 这是高宠长久以来信奉的信条,这一次他的冒险又一次得逞了。

 “长文,这一次来我有一句话想问,可否直言相告?”在谈妥完易的条件之后,高宠心情大好,设宴款待陈郡一行。

 前踞后恭,陈群望着眼前的美酒宴,心底下掠过一丝冷笑,人道高宠如何英雄,其实也不过是个鲁莽的情中人罢了。第一次见到自己时的那些个礼贤下士的做派,好客儒雅的风度,现在想来都是笼络人心的手段而已,当目的无法达到时,‮实真‬的面目终于出来了。

 陈群一边想着,脸上却依旧从容,只淡淡道:“大人有什么话尽管讲来,群当言无不尽。”

 “好——,痛快。依长文之见,今江东比之中原如何?”高宠笑问道。

 陈群道:“若萤火之光与月同辉,虽能闪烁一时,终将灭矣!”

 这一句话出,席间江东文武个个脸色骤变,对陈群的耿直高宠倒象很是欣赏,笑答道:“江东即便只是萤火,长文可知这世上还有零星之火燎燃大地一说!”

 陈群一愣,他显然想不到高宠还有如此的辩才,在沉一会后,说道:“曹公破袁绍于官渡,兵指河北州郡纷纷归附,一统之势已不可挡矣,待北方大定之后,若曹公铁骑转向南下,大人以为凭着寥寥骑卒可能挡乎!”

 在陈群看来,曹与高宠并不处在一个档次,高宠充其量也只比吕布强了一点,在被清议众斥为“汉贼”之后,等待高宠的就只能是一步步迈向衰亡了,而曹不同,司空大人的威仪不仅在许都没有人敢冒犯,就是各路诸侯也都一个个胆战心惊,生怕有一天曹军把兵锋指向自己。

 在被曹军俘虏之前,陈群确实想过逃出下邳城后,投奔江东,但在见到曹之后,陈群就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其中活命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就是陈群在那一时,完完全全被曹的气度所折服,与曹相比,高宠有的是年轻,缺的是沉稳老炼。

 “若真有他,宠当率江东男儿与曹公一决雌雄。”高宠被陈群这一,豪气顿生,不住拍案而起。

 “宠帅——!”鲁肃、张昭众人皆出声阻,高宠这一句话若传到许都,意思就和向曹约战没什么区别。

 “无妨!曹公志在天下,这一点襟想必是有的,长文你说是也不是。”高宠哈哈大笑,抑首将樽中烈酒一饮而尽。

 陈群一时他也无法辩清高宠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只得神色尴尬的笑了笑。

 高宠饮罢,摆手道:“醉酒之语,长文切勿当真,宠为扬州牧已有经年,一直未有机会回报朝廷大恩,今江东瓷窑烧制出了十件青瓷精品,宠请长文回程之际代转与当今天子,不知意下如何?”

 陈群躬身道:“为天子效力,群责无旁贷。”

 “另外,为表对司空大人的倾慕之情,我个人还有一件青瓷玉蛙,还要烦请当面转呈给曹公。”高宠又道。

 随后,侍从抬上早已装上瓷器的上好木箱,一一打开给陈群验过,待看到那只瓷蛙时,任陈群如何的故作镇定,手脚也不激动的颤抖起来。

 “这些东西是如此精美,宠帅与我,不怕我从中侵吗?”陈群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好不容易将眼神从瓷蛙上移开。

 “长文的文品宠信得过。”高宠朗声道。

 此次,高宠决定一件不留的将瓷器进贡给朝廷,一是表示效忠汉室的诚意,抵消那些所谓清议官员构谄、散播而造成的不利影响;二是想通过这一次进贡,吸引许都上层官员的目光,形成一种对瓷器的需求,从而再由上而下慢慢引导整个社会

 行大事者,当有所舍,方有所得!

 在尝到了物以稀为贵的甜头后,高宠期望有一天瓷器也能象盐一样,形成江东垄断独有的局面,到了那时,讨价还价的资本才会更足。

 正月里的长沙,虽然没有金陵那样的热闹,也作为荆南首郡治所,街市上也一样是人来人往。

 城东,陆逊新府。

 一对玉人正沉浸在初恋的甜蜜之中,尽管前途面临着无法想象压力,陆逊与孙尚香这一对情窦初开的少年‮女男‬却还是义无返顾的选择了勇敢面对。

 “伯言,你还是将我出去吧,万一被人发现你窝藏要犯——!”闺房中,孙尚香忐忑不安的来回在房中走动着,这些天来她也曾试图离开,但城中戒备森严,根本就出不去。

 陆逊轻轻将孙尚香的秀发拢起,微微一笑道:“说什么痴话呢,这些日子下来,我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

 说罢,他一把将孙尚香拥入怀中,又大声说道:“这陆逊发誓,今生今世只爱香儿一个,在这世上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没有人。”

 孙尚香却自不住的摇着头,珠泪盈盈落:“伯言,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行刺高宠的要犯,你窝藏了我已是大罪,要是再——。”

 陆逊将孙尚香的身躯抱得更紧,埋首于温柔乡中,低喃道:“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我从现在开始不能离开你。”

 “伯言,你真傻?”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香儿,今生今世,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你信吗?”陆逊抬起头,目光直视孙尚香的一对明眸。

 这一刻,在彼此的眸子深处,他们能看到那一个自己。

 “我相信。”孙尚香坚定的点了点头。

 信任在他们之间传递,恋爱的感觉就象一颗清涩的尚未完全成的果子,一口咬上去虽然有些涩涩的,但回味起来,却是另有一番旁人永远无法体验的感受。

 三千弱水,万分宠爱,当真爱的那一份实实切切摆在陆逊面前时,他毫不犹豫的抓住了,这一时,对与错、喜或悲,所有一切的一切又哪有眼前的这个人儿来得重要。

 然而,就在陆逊与孙尚香沉浸在幸福中的时候,一个阴谋正在悄然张开。

 城西,长沙太守桓阶府邸。

 桓阶正坐在书房内生着闷气,自陆逊来到长沙之后,少年英俊的江东陆郎顿时动起众多少女的芳心,这其中也包括桓阶的小女桓芳。对于女儿家的心事,老于世故的桓阶一看便知,如果能与陆逊攀上亲事,间接的就和高宠有了一层亲戚关系,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于是,在兴冲冲之下,桓阶几度厚颜找人说媒,不想均被陆逊婉言拒绝。

 现在,愁眉不展的他正在考虑如何向女儿诉说,这时,长沙都尉邢道荣一脸讨好的走了进来。桓阶没好气的问道:“前些,曾听你说行刺宠帅的杀手窜到了长沙郡,不知这事查得怎么样了!”

 邢道荣上前紧走几步,低头禀道:“太守大人,据卑职连察探,这女杀手的下落已经有了眉目。”

 “那还不赶紧带人去抓?”桓阶质问道。

 “这个,太守容禀,不是卑职不尽力,只是这女杀手的藏身之处——?”邢道荣作出一付为难的样子,支吾道。

 “这长沙郡上下,难道还有人敢收留刺客不成?”桓阶异道。

 “禀大人,据卑职细探,那女杀手就藏身在您的旧宅之中,所以我一直没有轻举妄动。”邢道荣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桓阶的神色。

 桓阶一听,脸色倏变,他的旧宅眼下正由陆逊住着,邢道荣说刺客藏身旧宅,也就是指陆逊在包庇要犯,鉴于陆逊的显赫‮份身‬,这等事情可不是随便说的。

 “你可有确凿证据?”桓阶沉半响,问道。

 “这是掉头的事情,如果没有真凭实据,卑职就算有三条命,也不敢信口胡说,当在城外的长沙道上,那女要犯很看就要落到我的手中,就是被那陆逊横刀夺爱,噢不,横刀将要犯夺了去!”邢道荣说道。

 桓阶怒道:“这事你怎么不立即回禀!”

 邢道荣苦了脸回道:“大人,你前些天天往陆府跑,卑职以为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所以——。”其实,邢道荣还有半句话没敢说出来,自陆逊到来后,桓阶直把陆逊当作为未来的女婿看待,邢道荣就算说了,桓阶多半也是不信。

 “证据何在?”桓阶问道。

 邢道荣上前一步,道:“大人,你看这是什么?”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画着仕女图案的檀木胭脂粉盒,打开盖子看去,里面的胭脂已然用尽。

 “这是从哪里来的?”

 “从陆将军府后门外的杂物堆中,大人,象这样的胭脂,使用的人只能是年轻的女子。”邢道荣有些的得意笑道。

 “那——,该不会是陆将军在私会青楼女子?”桓阶道。

 邢道荣答道:“大人所说没有可能,这些卑职夜巡查,没有发现有青楼女子出入陆府。而令人奇怪的事,自那女刺客被陆逊救走之后,就始终渺无音讯,各处关卡我们都派人严加盘查,她绝无可能逃出长沙郡,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她被隐匿在陆逊的府中。”

 “此事事关重大,你可曾与他人说过?”桓阶心里一沉,低声音问道。

 邢道荣脸上出谄媚的笑容,道:“这等大功劳卑职自然首先想到了大人,就算是卑职属下的那些部卒,我都没有透丝毫。”

 “好——,从今天起,你率人在陆府门外夜守候,一发现可疑线索,立即向我禀报。”桓阶沉声说道。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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