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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说!林少范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就在单纹莘一脸失神无助的蜷缩在沙发角落时,何景荆毫不给她息的机会,劈头就问道。

 单纹莘置若罔闻,直到何景荆面泛薄怒,再出声──

 “我想喝东西。”单纹莘说话了,但却不是回复他的问题。

 何景荆儿不想理会她,但是…

 “拿去!”他不知道是在气自己还是在气她,态度极度恶劣地倒了杯水给她。

 单纹莘抬起一双散涣的水眸,伸手接过他手中精致的水杯,然而,当水杯一放进她掌心时,她竟眼睁睁地看着它自她手中滑掉。

 “怎么,你连杯水都拿不稳吗?”何景荆反应快速地及时抓住玻璃杯。

 “对、对不起。”单纹莘一震,动作突然既快又猛的抢过他手中的杯子。

 奇怪,她都已经决定辞去杂志社的工作,远离林少范那只披着羊皮的恶狼,那她为什么还会觉得恐怖呢?

 单纹莘无声一笑,啜饮着水,眼角向四周瞄了一圈。

 “别看了,陈嫂不在这里。”

 单纹莘愣了一下,意外何景荆竟连她偷觑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

 “谢谢你救我。”将水杯搁放在茶几上,她才轻声道谢。

 “真看不出你单大‮姐小‬也会谢人。”瞧见她被扯开的衣领,雪颈上出一大片遭人烙上的吻痕时,他眸里的冰霜凝结得更深。

 单纹莘轻颤不语。

 她知道他只要一逮住机会,绝对不会不羞辱她的,再加上他先前还曾提醒过她,他就更有理由端着救世主的嘴脸来嘲讽她。

 放心,这回她不会再跟他斗了,他想怎么骂她、怎么嘲讽她,甚至怎么让她了解自己的无知,都全由他了。

 而她的沉默,反倒使何景荆敛起一张俊颜。

 一直以来,除了江枫红之外,再也没有其它的女人可以牵动他的思维、影响他的情绪,但就在他大步追上她,抓住她臂膀的?x那问,他竟为了她脸上所浮现的惊骇神情而动了想杀林少范的念头。

 现在,她出奇安静的任由他讥嘲,他一点也不觉得高兴,甚至还觉得自己其实很混蛋。

 原来再怎么执着、再怎么有毅力的人,他的心,还是有可能会转变的。

 “去浴室冲洗一下。”

 大抵是沉默太久,他突如其来的出声竟然惊吓到她;而她下意识所出的紧张,教何景荆眉心皱得更紧。

 “进浴室去,衣服我等会儿再拿给你。”罢了,以她目前的状况根本什么也听不进去。

 “嗯。”单纹莘也没料到区区一个声响就可以把自己吓成这样,这简直不像她。她一向认为自己的胆量够大,就算遭遇任何袭击,她也有自信可以离危险;然而,理想与实际毕竟还有一大段距离。

 轻声叹息,她起身走向浴室。

 等她一进入浴室,何景荆竟然挥拳你向沙发。

 该死!他早就劝她离开星闻杂志社,她偏偏不听他的劝告。而他竟然在接获消息的第一时间内赶去明山,甚至连犹豫一下都没有。

 这…代表什么?

 还用问吗?当然是他十分在乎单纹莘,怕她出事,更怕她被林少范伤害。

 难道他已经不爱江枫红了吗?他反问着自己。

 多年前,他在一个下雨的午后无意间撞见江枫红,就被当时清灵可人的她深深吸引住。为了接近她、亲近她,甚至一心盼望等她长大后能与她共组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他甚至选择离家,投身江氏企业。

 然而,所谓的美满结果却大出他的预料之外,江枫红所爱恋、所等候的人,并不是他。

 伴随而来的失望、痛苦,以及难以填补的空虚,慢慢凌迟着他的心,而他居然还大方的尊重江枫红的选择,成全她与靳沐优。

 也许,他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么爱江枫红;还是说,有另一个人在他的心尚未筑起一道城墙前,就已经闯入…

 忽地,一抹警觉拉回了他的神智,在逐渐冰封起脸上太多复杂难解的情绪的同时,他亦走向浴室门前,浴室里静悄得可怕,这让他有点不安。

 他扬声问:“单纹莘,你洗好了吗?”

 等了好一会儿,浴室里依旧没传来她的声音。

 连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响应,这让何景荆忍不住地紧张起来。“单纹莘,我要进去了!”

 他猛力推开没上锁的门,就发现她一丝‮挂不‬的坐在马桶盖上,完全陷入无意识状态中。

 她想表演体给谁看啊?

 “你没听到我在叫你吗?”他气的问。

 “我…我没听见。”有吗?他有叫她吗?

 “你…”他忍住隐隐作痛的额际。

 “你不是要拿衣服进来给我?”她细如蚊鸣的低问。

 何景荆顿时愣住了。

 他在干什么啊!竟然没发现她早已冲洗好‮子身‬在等他送衣物来。他对自己一再的反常感到不解。

 “是我不对,但你可以喊我,不是吗?”他迅速出一条大浴巾包覆住全身早已冷得起疙瘩的她,接着横抱起她,走向自己的卧室。

 单纹莘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体被他看尽,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见她如此,何景荆的心情就益发阴郁。

 他没安慰过什么人,更甭论安慰他先前一直极度排斥的单纹莘;而且,他相信她大概也不屑他来安慰她吧。

 “单纹莘,你脑袋到底在想什么?居然会怕林少范那种人渣!”将她放上,他马上出言讽刺。

 “我…我没怕他呀…”她只是觉得有点难以接受。

 “论起卑劣,你认为林少范会比我来得更可怕吗?”她都可以凭借自己的机伶顺利逃脱,为何就不能让自己慌乱的心平复下来?

 她一怔,是啊!若论起‮忍残‬,何景荆显然要比林少范更狠,她都不怕何景荆了,为何会惧怕林少范那只狼;况且,她并未真正受到伤害,甚至还狠狠踹了他的男一脚不是吗?

 “单纹莘,看着我。”

 单纹莘没法子抗拒地抬头看他,然而,她的雪颈才仰高,一颗黑色头颅便伴随着一股熟悉的温暖气息直扑而来,她完全呆傻住,只能僵直着脖子,任由他的热吻逐一烙印上她人的锁骨,取代原先那一枚枚象征不愉快的印记。

 * * * * * * * *

 单纹莘连大气都不敢一下。

 她太惊讶了,何景荆居然会对她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

 “口水的声音别这么大。”在彻底清除掉别的男人在她身上所留下的记号后,他气息微的说。

 这一回,单纹莘真的是羞死了。

 “我没有。”

 “说话的声调果然正常多了。”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该往好的方向去想吗?还是说这只是纯属意外?

 “我做了什么?”他勾笑反问。

 何景荆表面上虽然一派无所谓,但在他的心里,他的错愕并不亚于她,对于亲吻她的举动,也让他感到手足无措。

 吻她是他没经过大脑运作的下意识反应,还是他真的希望以吻来去除她心中的阴影?

 “你!”果不其然,她还是别对他抱太大的期望比较好。

 “那个姓林的还对你做了什么?”他要把她的噩梦连拔除,他不想后她再回忆起那件事时,还会心生恐惧。毕竟她再见到林少范的机会,还是会有的。

 单纹莘的眼里又出现短暂的恍惚,不过,在见着何景荆既坚定又充满力量的眼神后,她渐渐释怀了。

 “我逃了,没让他得逞。”她不再回避,定定地看着他说话。

 “嗯,你睡吧!”从她的眼里,他知道她已经恢复正常,然而,原本该闪开的眸光却怎么也移不开。

 他的目光并非定在她脸上,单纹莘愕然地就着他的视线低下头…

 “啊!”她轻叫一声,连忙拉高丝被掩住的雪白浑圆。

 为掩饰羞涩,化解过分旎的气氛,她想也不想便冲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要来救我?”

 硬是克制住想低头去亲吻她的浑圆的冲动,何景荆不着痕迹的深一口气,以舒缓下腹那股莫名产生的燥热。

 难道是他太久没有过生活了吗?

 见他别开俊颜,无意回答她的话,她又开口问他:“你是不是也晓得林少范迟早有天会对我…所以你才会要我离开星闻杂志社?”她从没怀疑过他的本事,只是,他到底从何看出林少范想对她意图不轨的。

 她好奇,亦十分想了解何景荆背后的黑帮势力究竟有多大。

 何景荆突然转回脸,直直凝视着她。

 “我问得很奇怪吗?”她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你──”

 “我…我怎么了?”

 停顿许久,何景荆才缓缓说出这么一句话:“林少范债务身。”

 单纹莘愕然地看着他“你是说他在外头欠了很多钱?可是,如果他急需用钱,老社长及总编他们怎么会不知情?况且他欠钱干我何事,我又不是他的债主。”林少范欠债跟他想‮暴强‬她根本是两码子的事。

 “虽然你不是他的债主,但是他却晓得你很有钱。”

 这出乎意料的答案教单纹莘‮体身‬一震。

 “我…我只是名小记者,哪儿来的钱替他还债?”她有点不自然地笑了。

 “是吗?”他淡扬起角,似是取笑似是嘲讽。

 “当然是!”她回答得很用力,但眸光却是闪烁不定。

 不可能!林少范绝对不可能知道!

 她瞳眸里的慌乱,让何景荆骤然失笑。“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必要讶异成这样吗?”

 他早就掌握到她的身家秘密,当时他也认为她傻的,不过,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地傻?傻到为了江枫红而放弃原本该走的路。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单纹莘仅出一双眼睛,回避似的喃道。

 事已至此,她还在跟他装什么蒜哪!

 “你懂的。正因为林少范不知从何得知盛丰集团的千金就在他的杂志社工作,所以他才想尽办法要博取那位『大‮姐小‬』的青睐,继而获得她的金援。这样,你总该明白他为何找上你了吧?”问题是她提起的,而他只是在替她解决她的疑惑罢了。

 天哪!他真的晓得!

 晓得她原本是一位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千金,为了赌一口气,沦为一个必须为生活而尝辛酸、看尽老板脸色的小老百姓。

 “这很丢人现眼吗?”身为上社会的千金有这么丢脸吗?瞧她,竟羞愧到将整张小脸用被子蒙起来。

 如果换成是他的身分曝光,那他岂不要跳楼谢罪了?

 单纹莘紧闭起眼,拒绝听他的话。

 这世上,有多少人希望能投胎到优渥富裕的家庭,是男孩,就等着接掌自家事业,是女孩,就等着家族联姻,从大‮姐小‬一跃成为人人称羡的少;而她,本该是其中一员。

 然而,她是何等的幸运,却又是何等的不幸,在正牌主母辞世后,她这位嫡长女因为看不惯二娘体系的胡乱作为以及父亲的冷眼旁观下,怀着不甘及愤慨离家出走了。

 她晓得父亲全是因为二娘的你动才会让她离开,不过他们父女都是硬脾气,谁也不愿先低头;以至于这三年多来,父亲一直对她不闻不问,而她亦从不提及自己的家世。

 没想到,纸还是包不住火。而且居然还有人天真到以为强占她就可以对她予取予求!他们却不知道她不是在上演千金女记,而是她真的分不到单家的半钱。

 “我会辞掉工作,还有…我可以借住你家几天吗?”

 从被子下发出的声音很不完整,但何景荆仍清楚的听见了。

 “随你。”

 在回答她的同时,他心里亦在想,如果她没开口,他还会放她回去吗?其实,他也毋需再自欺欺人了,就算她要回去,他也不可能让她离开。

 * * * * * * * *

 “单‮姐小‬,你知不知道陈嫂见到你回来住有多开心啊?”陈嫂一边洗杯盘一边对着单纹莘开心的直笑。

 单纹莘一羞,笑得有些腼腆,尤其想到她曾光着身躯被何景荆抱在怀里时,她就更加难为情。“陈嫂,这都要感谢何先生肯收留我。”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何先生长何先生短的!你呀,该改口了。”

 “那我该叫他什么?”经过这一次,她已经完全撤除对他的心防,当初她曾告诫自己别对他投注太多感情,如今她已做好决定了,无论如何,她都会让他明白她对他的爱,绝对不会少于他对江枫红的爱。

 “这还用问?当然是称他景荆你!?br />
 “这…不太好吧!我怕他会不高兴。”连江枫红都只称呼他一声何大哥,要她直接喊他的名字,她可不敢。

 “有陈嫂在,你怕什么!”嗯嗯,不错,他们俩都已经各自跨出一大步。

 “可是我…”

 这时,门铃声骤响。

 “应该是何先生回来了,记住,待会儿见到他就要这么喊。”前去开门时,陈嫂还不忘提醒满脸通红的单纹莘。

 然而,走进门来的并不是何景荆,而是一位威严、冷沉,眉眼间虽刻画着风霜,却老而弥坚的老人。

 这是慢一步来到客厅的单纹莘,对这名老人的第一印象。

 让她吃惊的,却是陈嫂对这老人的态度,是非常地尊崇与敬重。

 不用问,她也晓得陈嫂是认识这老人的,而且她还隐约瞄见玄关外有几抹黑色身影晃动着,这时,她心里已经对老人的身分有底了。

 她微笑,落落大方的走向前,轻颔首。“您好,我叫单纹莘。”简短的自我介绍后,她便静静的站在原地,任由老人打量她。

 老人没出声,一双炯炯有神的锐眸毫不客气的上下评断单纹莘的“价值”

 时间,在此刻好象流逝得特别慢,慢到单纹莘都认为自己大概不符合这名老人的标准,才会让他犹豫得这么久;不过,她必须对他说声抱歉,假设有天她真能取代江枫红的位置,那么,无论他喜不喜欢她,她都会跟何景荆在一块儿,并且尽可能取得他的谅解。

 就在这时候,单纹莘终于忍不住想开口的前一刻,老人有了动静。

 那名老人,半句话也没讲地转身离去。

 “请慢走。”即便心里有着上百句的疑问,但是在老人转身离开之际,她也只有这句再客套不过的话可以讲。

 客厅里稍嫌窒闷的气氛随着沉敛威严的老人一走而恢复轻松,她不由得望向恭送老人离开后返回的陈嫂。

 怎料,陈嫂看到她的第一句话就说:“太好了,老太爷准了!”

 “准什么呀?”单纹莘一呆。

 “就是老太爷已经准许你跟景荆少爷的事呀!”陈嫂笑得合不拢嘴。

 “真…真的吗?”单纹莘惊喜地问。虽然她完全看不出那位老人对她的观感是好或是坏,不过听陈嫂一说,她就放心多了。

 “不过…”陈嫂忽地一顿,原本溢满笑的双眼,竟诡谲的跃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不过什么?”她的心,没来由的打了个突。

 “纹莘,陈嫂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她拉过单纹莘的柔荑,轻拍了下。

 “什么忙?”虽然觉得古怪,但她还是问了。

 “陈嫂希望你能够劝景荆少爷回到老太爷身边。”这也是老太爷开出的唯一条件。

 “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懂耶!”感觉上,何景荆的境遇好象跟她好相似的样子。

 “对不起,是陈嫂没说清楚,也难怪你会听不懂,事情是这样的,景荆少爷他原来是…”

 “陈嫂!”

 纳闷与不悦的神情隐隐浮现在刚进门的何景荆脸上。

 “啊,少爷你回来了呀。”陈嫂完全没有一丝慌乱,她不慌不忙地招呼着刚进入屋内的何景荆,丝毫不担心他是否听见她们方才的对话。

 “陈嫂…”隐约听见她们对话的何景荆,看向没出任何破绽的陈嫂。

 “少爷,晚餐我已经准备好了,有几道菜还是纹莘亲手做的呢,你快来尝尝看味道好不好。”陈嫂热络的领着何景荆往饭厅走“纹莘,你也快过来呀!”陈嫂也回头招呼她。

 “哦,来了。”还搞不太清楚状况的单纹莘,被动的移动脚步。

 餐桌上,吊诡的气氛仍持续着。

 “他还有来找你麻烦吗?”

 赶紧咽下嘴里的饭菜,单纹莘才抬眼视他“我已经打过电话向老编口头请辞,可老编希望我再去杂志社一趟,所以我打算明天一早过去。”

 她的确厌恶林少范,但老编及胖哥他们并不知道实际情形,加上她还有私人物品留在办公室,她总得去跟老编他们打声招呼并把私人物品拿回来。

 何景荆剑眉微拢。

 “有老编及同事在,谅林少范也不敢对我怎么样。”见他似乎关心她,单纹莘不绽出喜悦的微笑。

 “单纹莘,你好象搞错一件事,要不要回去那是你的自由,不过你最好把自己的事赶紧处理好,我这里并不是收容所。”他极冷淡的对她说完后,随即起身离开饭厅。

 这时候才察觉自己会错意的单纹莘,是恨不得钻进饭桌底下去。

 “纹莘,你别听少爷胡说,他大概是心情不好才会说出这种话…”

 接下来,单纹莘已完全听不到陈嫂在她耳边说什么了,因为她只知道,所谓的自以为是、所谓的作茧自缚大概就是指她目前的处境吧!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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