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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七日(三)
 才9点,照我平时的习惯,夜生活才刚开始,可坐在这里也没什么好干的,那就…—洗洗睡吧。

 我和琳子在上依偎着,讨论起结婚的事。

 琳子很‮奋兴‬,‮子身‬靠在我怀里,跟我商量那些细节,请哪些人该怎么做一类。我没说几句话,对这些琐碎的事情我历来没什么兴趣。

 “先回长川吧。”我说“那边人多,办什么事都能找到人。”

 “不回去。”在这个问题上,琳子表现得很坚决“我再也不要回那里,我爸能知道的话,也不会同意的。”

 “好好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理解她的心情,立马妥协了。

 “就你那边的亲戚朋友来好了,不能丢了你的面子。”琳子说“我这里就我姨一家,别的人不请了,对了,还有云菲菲,一定要来。”

 “哦。”我说。

 “一休哥,怎么啦?”琳子好象觉察到我的兴致不高,她摸摸我的脸“你不喜欢的话,咱们就谁都不请,就我们俩,行不?”

 “那不行…—那也太委屈你了。”我说。

 “不怕。我不委屈。”琳子的声音很幸福,很甜蜜。“你才委屈呢,一休哥,你人那么好。”

 “请客摆酒什么的后办都行,那天咱们先去打个结婚证…—乘车得买票啊。”我说“另外租个好点的房,换套家具…—首先得把这破给扔了。”我咬牙切齿地说。

 琳子很害羞地笑,把脸枕在我的膛上。黑暗中感觉她的脸烫烫的,应该红了。

 “咱们睡吧。”她的胳膊环着我的脖子,抱紧了我。声音有点发颤,好象在期待什么。

 可是我的心有点,有点莫名的烦燥,我想到了苏静美。想到她一个人在银城酒店的房间里,应该也在心烦,也在心

 “睡吧。”我亲亲琳子的额头,把她的手放下来。

 “哦。”她的声音有点不易觉察的失望。“你累了?一休哥?”

 “嗯。”我说。“睡吧。”

 …

 我又做梦了。

 已经不知道这是梦工厂电视连续剧的第几部多少集,反正老长老长,都能赶上那些婆婆妈妈没完没了的韩国片了…—这两年来老在做这梦,而且永不换台,也不嫌烦。

 还是那样熟悉的场景。

 倾盆大雨。电闪雷鸣。

 我把秋叶拥在怀里,我们在高高的山崖上在深深的黑夜里在滂沱的暴雨中深情烈互吻。

 总是这样。一成不变。

 然后,同样的结局…—秋叶消失了。

 “秋叶…—静美…—”我喊了一声,很着急,然后,从梦里醒转过来。

 我的脸上,都是泪水。

 黑暗里,我有点恍惚,还是那样熟悉的感觉,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怎么啦?一休哥?”身边传来琳子的声音。

 哦。在这里。我拍了拍脑袋。

 过了一会,好象回味到了一点什么,我开始有点紧张。我轻轻地推了推琳子。

 “琳子,我刚没说梦话吧?”我小心地问。

 “没…—没说什么。”琳子说。

 哦,那我就放心了。我倒‮身下‬子,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琳子又在厨房里。

 我两手搂着她苗条的肢,有点心疼“以后别起这么早了,早餐咱上外边吃去。”

 “一休哥…—”琳子转过脸来看着我。“你也这么早,又要出去办事啊?”她好象晚上没睡好,眼睛里有点红丝丝的。

 “嗯。”我怜惜地亲亲她的小脸蛋。“明天…—明天咱们能就一块吃早餐了。”

 “哦。知道了。那你去办事吧。开车小心点。”琳子轻轻地说。

 …

 我很累,真的。

 跟在苏静美后边,我栖栖惶惶,觉得自己象条丧家之犬。

 我上演了一整天的横刀秀,身心俱疲,但是,完全没有感觉。

 苏静美恢复了冷漠,跟今天的天气差不多,车里的电台预报说有点什么小台风,温度降了很多。她穿了身雪白的连袖长裙,样式复杂,有苏飘带还有围巾,很夸张,也很衬她的美丽,让她看上去依然是那个冰雕雪凝冷傲无双的白玉美眉。

 我们绕着碧海边上的沙滩崖岸转了一天,貌似游客,可是我们什么都没看到。我跟着她,帮她做这个做那个,小心地服侍她,跟个奴才似的,无微不至,体贴有加。甚至有一回还懵懵懂懂地跟进了卫生间,让人一巴掌给扇出来,讨了好一顿臭骂。

 但是-…苏静美依然不满意,她冷冷地看着我忙这忙那,不置一词。

 这让我很恼火。做点事也没什么,也不是什么累人的事,无非丢点脸,那都无所谓,反正在碧海也没人认识咱俩。再说了,我欠她的,我活该丢脸。

 可是关键在于我的心太累了,真的,感觉无论我怎么做,做什么,做到哪种程度,她都不满意,紧绷个脸冷冰冰地,后来更是鸡蛋里选骨头,挑肥拣瘦,含沙影,指桑骂槐,骂上我了,好象我什么都干不好,什么都不会干,是个纯粹的二百五,是白痴。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晚餐我们是在一家路边小店吃的。我跟苏静美说吃过饭就送她回酒店。

 苏静美的脸色很苍白,她一言不发,盯着我目不转睛。我帮她拉开车门,扶她下来,小心地牵着她在桌子旁坐下,然后大声招呼老板,询问风味,写单点菜,洗碗摆筷子…—我知道她爱干净,就算是卫生餐具,我都亲手再用开水烫上一遍。

 “吃吧。”我一边殷勤地帮她盛饭挟菜,一边说“在这对付点算了,呆会你回酒店,一个人吃多闷啊。”

 “不用你管,你现在就回去!”苏静美终于说话了,她看着我,眼光离,仿佛眩然泣。

 “那哪行呢,我得陪你。”我说。我不敢看她,而且心里也很感伤…—这顿饭,就是我和苏静美最后的晚餐吗?

 苏静美低下头,也不再看我,可是终于哭出声来,声音很大,嚎啕大哭,完全失了她的淑女风范,眼泪扑哧哧地掉落在面前的饭碗里边。

 “我不要吃。”她边哭边说。

 周围桌子上的人全都惊讶地看着我们。

 我慌了。“怎么啦?是不是不合口味?不行的话再做,再做也不行咱们砸了这店!或者---换个地方吃?”我着急地说,我也只能说这些了。

 “我说过…—我不吃!”苏静美发作了,真的开始动手砸店。她把桌上的碗啊杯子什么地一只只往地上砸,顿时小店里瓷片满屋飞,周围的食客惨遭池鱼之殃,个个抱头,人人自危。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砸。

 “我什么都不吃,什么都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了…—”她泪满面,边哭边喊,边哭边砸,歇斯底里。“沈宜修,你这个白痴…—我要的你给不了!”砸完东西,她把桌子也一家伙给掀了,然后踏过那些满地狼籍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外。

 晕。

 我赶紧跟上,却被老板一把给拉住了,让我结帐赔钱。我随手抓了一把钞票扔给他,心急火燎地赶出去。可是,苏静美不见了。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这里是在海边,大风呼啸,还能听到不远处涛声拍岸,发出轰轰的巨响。

 我心急如焚,大声呼喊着苏静美的名字,四处寻找,终于,在一个海岸的悬崖边上看到了她。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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