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地上，手里牢牢抓定遥控器，看着杜长风把绳子解散，弄成细束，然后递给方荷，小姑娘的手很巧，动作很秀气，就象在穿针引线一样，绳束紧挨我的拇指，围着塑料盒一圈一圈绕上来，最后打上结。
方荷的手有点抖，我和杜长风安慰她，告诉她别怕，小事一桩。
正在全神贯注间，听到后边楚正的声音，颤抖，但是忍残，非常怪异。“你们，都给我站起来！”
三个人愕然，同时转脸，看见楚正满面黑气，手上端
指着我们…我没提防，随手放在工作台上，给这小子偷偷摸摸地摸了去，我靠！他想干什么？杜长风最先反应过来，霍地起身“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对老子干了什么？啊？你们没事了，我怎么办？啊？”小乌
一手端，另一手指着地上的琬儿“她衣服破成这样，我怎么
待？她姥爷会弄死我的，你们懂吗？你们说，怎么办？”我也站起身，颇感恼火。“
你大爷，你这个畜生！还有脸说！”忍不住大骂“你干了什么，自己去待，关我们
事！”“我是他害的！我是被
的！”指向杜长风。“你们必须帮我证明！我什么也没干！都是他干的！”我长出一口气，心里有股打死这头畜生的冲动。
杜长风冷冷地看着他的
口，子身有点发抖…我知道那不是害怕，和我一样，也是愤怒造成的。“你可以…给她换个衣服啊，反正她也不知道。”方荷突然怯生生地说了一句。
“没用的，没用的，说不清楚，她本来就恨我，她姥爷也一样，天哪，我怎么这么倒霉…”楚正的样子
哭无泪，口又往上抬了一点“都是你害的！姓杜的，我你妈！你妈！”杜长风的眼神突然冷烈，望着楚正，眸子收缩得很细，英俊的脸庞上凝聚杀气“你说什么？”他无视
口，脚下朝楚正一步步近过去。“你别过来！我开
了！打死你！”小乌应该感觉到害怕，子身在后退，声音提高了许多。杜长风脚步不停，凝视对方，拳头捏得紧紧的，手举了起来。
呯的一声，耳中轰响，我愕然回头，发现弹子在我们身后墙壁上留下深深的弹痕。
“姓杜的！老子绝不放过你！”楚正大叫。“杀人犯！绑架犯！**犯！都是你！什么都是你干的！”
杜长风摇头摇，之前那种无望和痛恨再一次回到脸上，他还在继续往前走，我赶紧跳过去，一把拉住他。“别过去！他真会打死你！”
我挡到他的身前，举起手里的遥控器，朝楚正晃了一晃。“有本事朝我开
，大家一块死啊，杂碎！”其实应该说一句，遥控上的按键已经绑定，松开手也不会再弹上来，但是我敢打赌，小乌
不清楚情况，他绝对不敢跟我对赌。果然，楚正看着我的手，脸色发绿，恐惧难掩，
又指住我的鼻尖。“姓沈的，别以为老子是吓大的！你会松手吗？你敢松手吗？…别过来！”“开
！”我大喝一声“比一比，谁更不怕死，好吧？”“好啊，来啊，他妈的！”楚正的
指指我，又指边上的方荷。“你们都会死！”“好吧。”我冷笑一声“杜长风怕不怕死，相信你能看出来，我嘛，你也可以赌一赌…方荷！”
“我不怕！”小姑娘应得非常快，她跟我并肩站在一块，居然手里还挽住我的胳膊，声音很甜蜜“跟哥哥在一块，我什么都不怕。”
感觉被雷到一下。
我摇头摇，又指小乌
。“你看到啦？我们三个人，什么都没有，就是有胆量！你这有钱公子敢吗？啊？炸得粉身碎骨，跟滩泥似的，你不怕吗？”“他家里有钱，能够找神仙拼起来也说不定。”杜长风冷冷地说。
我哈哈大笑。
楚正脸色灰白，子身不停后退“姓沈的，你滚开，别挡着！”
我朝他走过去“把
放下，放下！你发过誓的…”呯！
腿上一热，一麻。
我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弹坑在地板上，但是我的小腿在
血，应该是被弹子的弹跳反
伤到了。杜长风大喝一声，从身后闪出来，脸上带着决绝的狂怒扑上前去，我拉了他一把“不要！”
呯！
看得非常清楚，小伙子的体身就象被大锤
面撞中一样，仰天直倒！我伸出手去，托住他的子身，但是我发现，他的
口，正在汩汩地血，很多血涌出来，捂都捂不住，血淌到手上，很热，很粘，触目惊心。方荷惨叫起来。
我茫然抬头，看见对面楚正惊慌的表情，还有黑
的口。“
你！”我大叫一声，跳起身来，伸手抓住管。手上一烫，又响了，我没管那么多，跟上一脚，大力踹在楚正裆里，手往回猛夺，把抢了过来，然后在他的狂呼声里，抡起托狠砸，在他后脑勺上连磕几下，才把这个杂碎砸得趴下去。我没有多看他一眼“小杜，杜长风！”回过头来，发现杜长风趴在地上，正在朝另一个方向爬动，爬得很快，血在他身下淌
一路。“杜长风！”我朝他高喊“去医院！马上！”
杜长风转过身来，惨然一笑。他的手伸在空中，拿着一个点燃的防风火机。他身后堆积如山的货物上，防
布被扯下来…和之前那堆东西完全一样，全是炸葯。脚步凝固，我呆呆地望着他。“你想干什么？”我向他伸出手去“你应该去医院，不会有事，你不会死的…”
“我不去！就算不死，也会坐牢。”杜长风
口急促起伏，
息着说“你能答应我吗？沈书记，不让我坐牢，可以吗？”我呆呆地看着他血
不停的伤口，不知道能够说什么。“是的，你不愿意骗我，我相信你。”他说“但是没有办法，太遗憾了，这是我的命。”
“不！不能这样！”我头摇，大喊，我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制止他。
“你是一个英雄，一个真正的男人，可惜我发现得太晚。”杜长风看着我，样子无限感伤“最遗憾的地方在于，我没有死在你的手里。”
“打死我吧，这是我的请求。”他大声冲我喊“你是英雄，你救了他们，拯救了很多人…这是我能帮你的最后一件事情，也是唯一的一件。”
“希望另外一个世界，能有你这样的领导。”杜长风嘴角
出一个凄凉的微笑，然后毫不犹豫地从身下摸出一条绳子，火机凑上去，点燃了。那是一
…导火索。“不要！”我高喊一声，什么也不敢再想，几步冲过去，抓住那条火绳，拼命地踩，踩，踩…杜长风的子身朝旁边滚过去，我眼也不眨地看着他，直到看见他的手上，另一条导火索被点燃。
“干什么！”脚下还在咝咝直响，我拼命跳脚，拼命大叫“方荷！方荷！上去拦住他！”
第三条，第四条，燃烧在继续，爆炸无限接近。
“杜长风！”我手上的
对准他“住手！不要！”没有回答，只有动作。
第五条，第六条…
呯！
我把
扔了，抓起另外一火绳，含进嘴里，但是没用，它依然燃烧不停，咬也没用，我吐出来，继续踩、踩、踩。方荷跑到我前面，也在拼命踩踏。
没时间思索，我连滚带爬，又扑向下一条…
最后一
火绳熄灭时，距离雷管仅仅不到一米。子身瘫软下来。
我滑坐到地上，靠着火葯堆上，转脸过去，无言地望着杜长风。
他仰面躺在地上，英俊的脸庞有点扭曲，嘴角依然挂着笑容，眼睛睁得大大的，额顶一个圆圆的弹孔，鲜血混和白丝丝的脑浆不停往外涌，他的手伸向前方，凝固在那里，好象要捞什么东西，但是他手指的方向，只有墙壁，只有一面镜子…镜中映着一个人间渣滓，趴在地板上，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我低下头，捂脸哭泣，我知道我已经杀了他，亲手杀死了杜长风…这个跟我很象的男人。
不…其实，他还只是个大孩子。
我在北方时，曾经在京郊俱乐部玩过
，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居然真会有人这么直接地倒在自己的口下…刚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小伙子，我让他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而且杜长风，是以一个极端
辱的方式死去的，法律还会清算他，把他定义成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我很难受，非常难受。
方荷跪在地上，捂着嘴，也在哭，她看着杜长风，眼神里没有害怕，只有悲伤，只有难过。
“小妹，把
捡给我。”哭了一会后，我抹一把脸，接过方荷递过来的手
，摇晃着子身站起来，慢慢地朝楚正走过去。人间渣滓感觉到杀气，他仰起头来看着我，眼神充满恐慌。“不，不，别杀我。”他居然还想爬起来，他还想逃。
“你这个杂碎！”我飞出一脚，把他踢得滚了几滚，我把
进他的嘴里。“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我咬着牙，拼命忍住手指扣动的冲动。
他的子身在痉挛，在颤抖，他拼命挣扎，眼睛向上翻起来，象一条濒死的鱼。
“不！哥哥！”方荷抱住我的
，一边哭一边把我往后扯“不能打死他！你会犯法的！”我点点头，是的，为他犯法，不值得。
长出一口气，我把
拔出来，退膛，关保险，然后扭头就走。可是看见了杜长风，躺在对面，手指着我，心里又是一恸。我转过身去，跳起来拼命踩那个杂碎，一脚，两脚…
闻到了臭味，杂碎真的已经
滚
，子身在地上来回滚动，叫得比猪还惨。方荷又抱住我，又拖我。
楚正抱住了我的腿“对，对不起大哥，原谅我…”他哀哀地哭泣“他要杀我啊…”我停下来，指着他“你准备去坐牢吧，杂碎！”我说“我只看见你杀他！”
“他犯了法啊，你看见的，我是在…”
“犯你妈的法！”我又踢“就算他犯罪，也已经中止，你向他开
，就是杀人！”“别打了大哥…我去坐牢，我去坐牢！”
我冷冷地看着他。“你家里很有钱是吧？不怕法律是吧，好的。”我说“这是你的女儿。”我指着地上的琬儿“你对她干过的事情，**未遂，准备跟她家人
待吧！希望你也不要害怕！”楚正哀号一声“大哥…沈书记，你放过我吧，我们可以说是那个人干的，什么都是他干的…我给你钱，多少都有…”
我仰起脸来，笑了几声，我觉得太好笑了，让我不得不再给他飞上几脚。
“留着你的钱，跟省委书记去打官司，让他放过你吧，杂碎！” Ｎ6ＺＷw.Ｃｏ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