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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两小无猜
 兴隆距三亚有一段距离,车子顶着炎热的头,开了一个多小时方到达该地。

 路上,凌月如介绍说,兴隆有个以咖啡和橡胶为主的大农场,居民多是南洋华侨,建筑的风格,饮食的习惯都别有一番滋味;兴隆附近有火仙,许多酒店内有天然温泉,不过温度比较热。如果时间晚了,可以住一晚,泡一泡。

 肖石笑了笑,未置可否,他很想问问,车里也有空调,她讲得這么,怎么没觉得恶心。

 凌月如没说错,兴隆热带植物园确实很让人开眼界。肖石自以为植物知识很丰富,但也只认识几种如背竹,芋,铁树,滴水观音,三角梅,夹竹桃等北方盆栽的植物。但凌月如仍然对他欣赏有加,因为他猜对了很多植物。肥大的面包树,威武不屈的棕榈树,电线杆子一样的槟榔树,与橡树很象的荔枝树等等。

 “当过‮探侦‬就是不一样,没见过都可以认得出,我都来过一次了,感觉还跟没来过一样。”凌月如打量着他,不无惊奇。

 “這也没什么,不过是一种职业病而已。”肖石脯,很骄傲的答道。

 肖石新认识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植物,象有箭毒木之称的见血封喉树,导弹一样的椰权,被佛家称为“本非树”的菩提,还有跟孔雀开屏似的旅人蕉等等。

 和肖石一样,凌月如对植物也兴趣不大,一小时后,两人在园中品了会儿茶,就出来了。诺大的热带雨林植物园,两人如此走马观花,倒也随得潇洒。

 重新上车,凌月如领他直奔海边。去吃“世上最好吃的海鲜”這才是凌月如此行的真正目的吧,坐在车上,肖石如是想。

 二人坐定,肖石打量着這家距家滩三十几米,只有十来张桌子的小饭店,还有面前的一个煤气罐,一只普通铝锅,一锅清水,忍不住问道:“你不会告诉我,就這小店,就是世上‘海鲜最好吃的地方’吧?”

 “没什么奇怪的,至少我吃过的地方是。”凌月如淡淡一笑,又解释道:“所谓的高级地方,不过是让你花大钱去感受人上人的服务,吃东西根本就是次要的。只有這种小店。才可以让你真正感受到食欲带来的快。尤其是还可以眼睛看着大海,耳边听着涛声。”

 “有道理。”尽管从没享受过“人上人的服务”但肖石还是被姐姐的理论折服了。

 东西上来了,全是凌月如点的,有什么基围虾,小龙虾,海胆,海蟹,鱼翅,钳,红斑鱼,还有许多他叫不得名字的鱼类和软体动物。吃法就是把东西在锅里煮,然后蘸着调料吃,跟自助火锅相类似。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不过简单的往往就是最好的,也是最直接的,貌似著名的普罗旺斯鱼汤就是一堆鱼类内脏放在一起煮成的。

 欣赏着窗外的海景,听着汐涨落的声音,二人吃了一会儿。凌月如跟他撞了一杯酒,肖石一饮而尽,凉爽的啤酒进入胃中,他微皱了下眉。這酒太苦了,他不太习惯,可這酒是他在店家小姑娘巧舌如簧的劝说下亲自选的。只好受着了。

 虎牌啤酒,让肖石十足的当了一回“唬牌”!

 潜月如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弟弟,我的事儿都给你讲完了,现在借着這个酒劲,给我讲讲你那个刻骨铭心的故事吧?”

 肖石望向窗外,咂了咂口中残留的苦涩味道,慨然道:“好吧。那我就给你讲讲!”燃了一支烟,肖石转回头:“其实我的故事比你还简单,也谈不上什么刻骨铭心,就是我忘不了,也不愿意去想,所以除了当年为了开解肖凌,没跟其他人说过。”

 凌月如对他点了点头“唔唔”了两声,她嘴里正嚼着一块鱼

 肖石微笑着摇了‮头摇‬,了一口烟,思绪飞到了十五年前,玲儿穿着花褂,抱着一只碗,怯怯的站在食堂门口的模样。那顿午饭,那次初见,他一直忘不了,玲儿无助的眼光,让他一疼就是十五年。

 肖石是个热心,善良,但也很孤傲的孩子,至少骨子里是。他很少和小朋友一起玩游戏,只喜欢看书;他和每个小朋友都很好,但只有一个朋友,就是宋大明。两个人都喜欢看书,不同的是,宋大明只看历史和人物书,肖石是是书就看。

 玲儿来后,肖石的书看不下了,她太孤独了,仿佛不属于這个世界。那年少的幽怨,浅浅的笑脸,每次都会让小肖石揪心般的楚怜,有一种忍不住要保护的冲动。這感觉他从来没有过,即使是对比玲儿更小的方雨若。

 人生总有莫名其妙的感觉,莫名其妙的亲近,没有理由,就象肖石和玲儿。

 一个星期天下午,阳光暖暖的照在院子里,女孩子们在踢口袋,跳皮筋,男孩子们在抢一只破篮球,小儿麻痹和痴呆症在院子里晃来晃去,只有玲儿,独坐在大树下,双手捧着小脸蛋,一个人呆呆,象是在望着什么,又象是在想着什么。阳光照不到她,树萌遮着她弱小的身躯。

 肖石捏着本《海盗船长》,坐在后房的沙堆望了她很久,小方雨若在他身旁玩沙子。

 “若若,你先回家,把這本书给石头哥拿回去。”肖石忍不住了。方雨若拍了拍手,可怜兮佤的望着他,把书接过。“石头哥,你又要上哪去呀,也带我去好不好?”

 “石头哥有事儿,明天再带你玩,还会给你糖吃。”

 “嗯,那好吧,明天你要带我玩,不许赖皮喔!”小方雨若很不情愿,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她最爱吃肖石的糖,可惜她已经过了两块糖就能打发的年龄。幸好她还听肖石的话。

 肖石穿过院子走到肖玲不远处,玲儿还在呆望着,眼珠甚至没有间或一轮。

 “玲儿,干嘛呢?”肖石站在阳光里。很灿烂的问。

 “石头哥。”肖玲收回目光,把双手合在间,望着他很腼腆的笑了。

 “你怎么不去玩?”肖石坐在女孩儿身边。

 “嗯,我不愿意玩,看着就行。”肖玲声音很小的说。

 “哦。”肖石望着女孩儿,不知道说什么,就是觉得心里有点儿疼。两个小家伙都不说话,并坐在大树下。肖玲低头望着地面,肖石用树枝摆弄着一只虫。

 良久。肖石丢掉树枝,双眼一亮,对女孩儿道:“玲儿,我带你到大地玩好不好?”

 “大地?”肖玲的眼睛显出一丝‮奋兴‬的光芒。

 “对,大地。”肖石拍了拍手,站起身“我带你去捉蜻蜓,泥鳅鱼,还有青蛙。”自从方雨若被电击之后,他就再没捡过破烂。不过实在没钱的时候,他偶尔会到大地捉些青蛙,泥鳅鱼什么的送到街边的烧烤摊换点儿零花钱。

 “大地远不远?”女孩儿仰头望着他,眼跳满是希翼。

 “不怎么远,走吧。”肖石伸出手,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象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嗯,好。”女孩儿拉住,甜甜的笑了。

 夏日的田野总是充满童趣,蜻蜓飞舞,蛙声叫,水田绿得可爱。大片的玉米地随风招摇。那时的田野,是孩子们的最受。无论是城市还是乡下。

 肖石拿着一枝套蜻蜒的网,网的前端还并伸着两又细又尖的钢丝,這是他自己发明的,既可以套蜻蜓。又可以扎青蛙,一杆两用。

 他尽展所能,领着女孩儿,在田野间尽情撒。钻玉为地捉蜻蜒;光脚丫子淌水田撵青蛙;还拦水渠打干涸捡泥鳅。肖玲左手拿着装蜻蜓的瓶子,右手拎着装青蛙和泥鳅的带子,开心得直蹦高,瓶子和袋子里的东西,扭来跳去,活泼得象她的小心脏。

 庄稼被踩烂了,村民们追了出来,两个小家伙脖上挂着冰鞋,手拉着手,光着脚丫子,一溜烟跑没影了。不过他们不会跑远,等村民们走了,他们会再悄悄的潜回去。

 那天,他们回去得很晚,天都黑了。肖石买了一盒火柴,捡了许多树枝,学着烧烤摊,用树枝把泥鳅鱼和青蛙腿穿成一串一串的。两个小家伙在野外的大树下,围着火堆吃了一顿丰盛的烧烤野餐。

 火堆很热,天也很热,他们的脸,热扑扑地。肖石边烤东西边给玲儿讲了许多书里看到了有趣的故事。肖玲头上戴着肖石给她扎的小花帽,小脸蛋造的浑画的,不停的笑着,吃满油的小嘴,出两排白白的小牙齿,弯弯的象天上的月亮。

 童真的无,让小孩子们很容易接近,更何况是两个‮儿孤‬。就是這样一个夏日的午后,肖石快乐了,肖玲开心了,两个小家伙分不开了。从此,他们除了睡觉和上课,都会在一起,一起上学放学,一起看书做功课,一起逛大街。

 肖石带着玲儿逛遍了他去过的每一个角落。有时候去得远了,玲儿累了,肖石就背她走。多少次,玲儿伏在他背上,搂着他的脖子,亲昵的跟他说话,两个人顶着星星,踏着月回归,洒下一路纯真的声笑语。

 中国人大抵是个爱说闲话的民族,即使是小孩子也一样,這能力天生就会,不用人教。

 “花花笑,狗狗叫,男生爱女生,羞羞羞!”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院里的小朋友,学校的同学们开始说闲话。无论是上学还是放学的路上,肖石和玲儿都要被围着嬉笑。肖石不在乎,但玲儿害怕,女孩儿怕羞,他只好一再怒目驱赶。

 那一天,轮到肖石扫除,他匆匆干完,就去找到玲儿的班级找她放学。玲儿先走了,第一次,玲儿没有等他一起放学。

 肖石忙追出,跑得飞快。路上,他看到了令他牙龇裂的一幕。

 夏日的午后人总是很多,背书包放学的孩子是现在看不到的人。肖玲斜挎着书包,穿着院里发的大短,两条光溜溜的小腿在下午的阳光里发着藕白的颜色。她走得很急,一群男孩子围着她嬉闹,你推一把,他碰一下。玲儿低着头,匆匆的脚步时断时续。

 一个领头的孩子忽然大着胆子从扑面拽掉了她的大短出了白花花的小股。

 玲儿忙把子提起,她羞得哭了。领头的孩子再去拽,肖玲死死的按着子,躲躲闪闪,男孩子们哈哈大笑!玲儿被迫到墙,一手揪着子,一手涂着脸上的眼泪。

 少年肖石愤怒了,他哗啦一下将书包里的东西倒出,捡了两块砖头装了进去,肖石从小就很勇敢,但并不鲁莽,他从来都是一个喜欢用脑子的孩子。

 肖石拎着书包,直冲过去。肖玲看见他,眼中闪出惊喜的光芒。两个臭小子当先回头,一只‮大巨‬的书包闪在眼前“嗡嗡”两声,两个家伙在一瞬间被砸倒。肖石冲到玲儿身前,那帮小子一见,立刻围攻过来。

 肖石拼了命,奋勇异常,一只书包左轮右轮,嘴里大喊着玲儿快走。肖玲没动,只是哭叫着什么,他没注意。

 臭小子们近不得前,还不时有人被砸中,终于也学聪明了,他们用书包和肖石对轮。书包在了一起,肖石失去了武器,他果断松手,揪过一个骑在身下,往死里揍。寡不敌众,肖石很快被掀翻在地,无数只脚如冰雹般砸在他头脸,背,肋下,腹,

 肖石在腿中看到玲儿泪满面的脸,她在大叫着什么。一条腿向他面部踢来,是那个领头的孩子。他用残存的意识和力量,一把抱住,张嘴狠狠咬去…。。

 “啊-----!”那小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肖石也随之昏了,嘴里尚叼着一块鲜血淋淋的人

 医院的气味总是很特殊,小肖石还未醒来,就闻到了那股并不熟悉的消毒水味。(俺老盛一位大学好友曾言消毒水味很像“子味”貌似有点,写到這儿突然想起他,抒发一下故人情怀。)

 屋内阳光很盛,到处是雪白的颜色,肖石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上,头是小方雨若哭花的小脸,尾是玲儿心疼又复杂的眼神。

 “石头哥,你醒了!”方雨若又惊又喜,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停掉落。

 肖石忙探了一‮身下‬,安慰道:“若若…。。别哭别哭,我没事儿,石头哥结实着呢”這小子身上满了石膏和绷带,除了皮伤,还断了七肋骨。他探這‮身下‬,差点儿没疼得叫出声,但忍住了。

 肖石摸着方雨若的头,把眼光投向尾的玲儿。肖玲望着他,眼泛泪花,送他一个很甜的笑脸,淡淡的,也融融的。肖石也笑了,玲儿的笑容让他觉得很暖,這感觉他从来没有,哪怕是很多年以后,他回忆起来都觉得心里暖暖的很疼。

 十一岁的年龄还是个孩子,十一年的时间不能算很长,可他是个‮儿孤‬,从出生不久就是。他活着,很倔强地活着,只是作为一条生命,所以他活着。這是命,他没的选择。但這一刻,在這个温情的笑容里,他们却选择了彼此。

 人虽然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哪怕是‮儿孤‬。

 肖石和玲儿柔柔对望,方雨若吃惊的打量着他们,也不哭了,挂着泪花的小脸不自觉的嘟起了嘴。嫉妒是人的天,何况是女孩子。

 “石头哥,你知道吗。是爸爸送你上医院的,你的书包是我捡回来的,还有那些书本,全都是我捡回来的。”小方雨若摇着小哥哥的手臂。脸上的表情很认真,小丫头学会邀功了。

 “是吗。”肖石收回目光,拍着她的脸蛋,笑笑道:“等石头哥病好了,还给你买糖吃。”

 玲儿听后,悄悄的笑了。方雨若偷偷的瞥了她一眼,低着头,还满的晃着小脑袋。在哄妹妹方面,肖石实在是缺乏创意。

 “臭小子。醒了?”矮胖可鞠的方思诚拎着个饭盒,咧着大嘴走了进来。

 “爸爸!”方雨若‮奋兴‬的站了起来,仿佛有了倚仗。玲儿没说话,肖石叫了一声“方院长”他惹了麻烦,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

 方思诚叹了一口气,在玲儿肩头拍了一拍,对着他道:“石头呀,這回伤成這样,怕了吧?”小肖石了一下,道:“不怕,我早晚会报仇的!”

 “哈哈!好,不怕就好!”方思诚伸出大手,向小家伙肩上拍去,但看到他一身的绷带,忙收住挥了一下。“不过报仇嘛,就不要想了,你还是小孩子,打架输了算个事儿!”

 肖石没说话。肖玲望着他。

 方思诚拿过饭盒,打开道:“石头啊,你這一受伤,可有口福了,我特意让食堂宰了一只老母,给你熬了汤。嗯———”方思诚回了下头,对玲儿道:“肖玲,你喂石头吃。”

 方雨若见了,忙道:“我要喂!爸爸,我要喂!”

 玲儿接过饭盒,半张着小嘴望向方院长。方思诚一把将宝贝女儿抱起,道:“去!你哪会喂,让肖玲喂,你跟爸爸回定!”

 “我不要回家,我要陪着石头哥!”方雨若不依,开心就好整理在爸爸怀里轻轻的挣扎着。方思诚大嘴在女儿脸上一半,道:“你石头哥受伤了,要休息,你陪他,他病就不爱好了!”

 “那肖玲怎么不走啊?”方雨若望着爸爸,很委屈的模样。

 “谁说她不走,她还得上学呢,她喂完饭就得走!”

 方思诚说完,回头对两个小家伙笑了一下,又待了几句,就抱着嘴噘得老高的方雨若离开了。

 病室里静悄悄的,兄妹两个对视。肖玲捧着饭盒,忽然哭了,眼泪顺着睫,嗒嗒地滴落在汤里。肖石急道:“玲儿,你哭什么呀?”

 “都怨我,不该先走。”肖玲心疼的‮摸抚‬着他身上的绷带,泪水涟涟。玲儿哭,肖石一阵难过,抓着她的小手问:“玲儿,那帮臭小子还欺负你吗?”

 肖玲不说话,只是低头眼泪。肖石明白了,咬牙切齿的道:“玲儿,别担心,等我好了,就学武术,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学武术?!”肖玲又惊又喜,抬头问道“石头哥,你跟谁学呀!”

 “我有办法,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肖石笑了笑,又挥着拳头道:“玲儿,你放心,等石头哥学好了,谁再敢欺负你,我就揍扁他。”

 “嗯,好。石头哥,你肯定能成为最厉害的人。”望着眼前的哥哥,玲儿笑了。她站起身,舀了一小勺汤递到了他嘴边。

 汤很好喝,玲儿喂得很用心,里面和着她的眼泪;肖石喝得很认真,全身的伤口暖呼呼的疼,病房里很静,其他的患者和陪护都吃惊的望着這两个孩子。

 二十天后,肖石出院了,小家伙‮体身‬壮,肋骨骨折又不是什么重伤。

 学校已经放暑假了,肖石带着玲儿,到了‮华新‬书店。肖石爱看书,没事儿常来转悠,哪本书在哪放着,他比售货员都熟悉。他选了两本书:《深切基本功》和《翻子拳》。他知道燕青厉害,翻子拳是燕青创的。

 两本书一共一块三五,肖石只有九钱,他考虑了一下,决定先买《翻子拳》,因为开学后少不了还要打架,他想先学点儿实用的派上用场。

 “石头哥,你钱不够吗,我有五钱!”肖玲摊开小手掌,上面是一团皱皱的纸币。肖石微笑着望着妹妹。把钱接过。两本书到手了,肖石把找回的五分硬币交给肖玲。

 夏日的阳光总是很炽烈,肖玲用唯一的五分钱买了一只冰

 “石头哥,给你吃”肖玲向他举着冰。一张笑脸象阳光下盛开的花朵。

 “我不渴,你吃吧。”只有一只冰,肖石当然拒绝。

 “那你咬一口。”肖玲望着他,一双大眼睛,很柔很柔。

 肖石望着女孩儿,轻轻点了点头,年少的心里涌动着一股说不出的情绪。他低下头,咬了一小口。玲儿笑了,嘴里裹着冰。两人望着对方,无限依恋和喜悦。

 肖石吃完了,玲儿又默默递上了。说好了只吃一口,但肖石没有拒绝,又咬了一小口,一直到吃完。

 這样一个夏日的午后,阳光没有一丝的温柔,两个孩子在阳光下合吃了一,那是他们生命中最美的一到心里的甜蜜,会让他们彼此醉一生。

 有了這两本书,肖石开始利用假期练武,从朝到晚,不息,他并不孤单,因为玲儿每天都会在一旁陪着他,从早上天很凉的时候,一直到夜晚星星爬满苍穹。肖石出汗了,她会用自己的小巾为哥哥轻轻的擦试;肖石渴了,她会打来满满一茶缸凉水;肖石累了,她会陪着哥哥揪树叶,数星星。

 还有方雨若,這个小家伙也时常加和两人的小团体,跟着‮姐小‬姐一起为石头哥喝彩,加油。在两个温柔妹妹的关注下,肖石进境神速。

 开学后,肖石武艺小有所成,开始实施报仇行动。不过他学乖了。那帮臭小子只要有落单的时候,他不管时间地点。上去就一顿暴打;人多的时候,他抢先出手,占了便宜就跑。断断续续的打了两个多月,小伙子信心越来越足。

 终于有一次,肖石被臭小子们集体堵住了,他索放开了手脚,也不跑了。经过一番恶战,肖石以一人之力,将臭小子们全部打倒了。

 功夫在身,肖石对玲儿的感情不由自主的暴发了,再容不得玲儿受一点儿委屈。只要玲儿受到欺负,他不分场合,找上去就是一顿胖揍。玲儿是他生命中第一个亲人,他太宠這个妹妹了。为此,方思诚作为“家长”无数次的跑到学校协调过,但却从未批评过肖石一个字。在他眼里,院里任何孩子闪现出人的光辉,他都会感到欣慰,更何况是肖石。

 如果说肖石习武的初衷是为了保护玲儿,那么這一目的实现后,他却疯狂的上习武。這小子绝对是个习武天才,尽管十一岁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但他仍不可逆挡的进着。

 武术基本功一般分三阶段,按踢腿说,一是触额,二是过肩;三是点。触额是脚尖踢到额头,是习武的进门阶段,普通习武者一般需六个月,肖石在暑假内就完成了;过肩是踢腿过肩,這是高级阶段,做到者不多,有天赋者两年或能达到,肖石两个半月就成;点是脚踢到口,這是习武者梦寐以求的终极阶段,世上做到者寥寥无几,肖石用了两年。

 两本武术书翻烂了,越来越多的武术书和杂志摆上他头。他博览杂,不厌其烦的看武打电影,到公园去向练武的人请教,偷师。這样,他结合自己所学瞎琢磨,翻子拳十八式,一百零‮路八‬腿法,被他七八糟加进了无数招式和变化。

 肖石的武艺令人瞠目结舌的进着,和玲儿的兄妹感情也慢慢的悠长和隽永了。一个人和有亲人是不一样的,兄妹两个很平常也很骄傲的面对世俗的眼光。玲儿有了强大的哥哥,她关心哥哥,信赖哥哥;肖石有了可爱的妹妹,他宠她爱她,逗她开心,不顾一切的保护她。温馨的亲情在两颗年少的心灵中默默淌,生命的光彩在他们身上绽放。

 那时,他们正年少。

 花落花开,寒来暑往,五年过去了。肖石考中了‮察警‬学校,這意味着他要告别‮儿孤‬院,也告别亲爱的妹妹了。方思诚为他举办了一个盛大的送别会,所有的孩子都很黯然。离开‮儿孤‬院。走上社会,是所有‮儿孤‬的梦想,也是所有‮儿孤‬最害怕的事情。

 肖石和玲儿例外,他们彼此拥有亲人,渴望离开,渴望拥有属于自已的家。

 “玲儿,你毕业的时候一定要报高中,然后上大学。”临行前,肖石叮嘱妹妹。

 “石头哥,那你上班了,一定要把我接出去哦!”肖玲望着哥哥,如是说。

 肖石说:“玲儿,你放心,我会一直照顾你的,一直。”

 玲儿笑了,肖石走了,一个守着期待,一个带着承诺。

 虽然暂别了,但兄妹两个活得充实,他们都在努力,为了将来共同的家,共同的生活。

 两个月后。警校下了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肖石吃过早饭,坐在桌前观看窗外飞洒的雪花,室友在抽烟,吹大牛B。‮察警‬学校的生活很枯燥,肖石觉得看雪是一种享受,尤其是玲儿很喜欢雪花。

 “石头,门口有人找。”队值班员接到了门卫的电话,赶来通知他。

 “什么人?!”居然会有人找他,肖石惊讶异常。

 “说是你妹妹。”

 “哇!”没等肖石反应,室友们齐齐发出一声惊叹。没办法。‮察警‬学校纪律严明,异极其少见,小伙子们又正当年华。

 玲儿?!她自发以会来?两个月没见了,肖石不知如何形容内心的意外和激动,稍一愣后,便似一阵风般的冲出门去。

 雪仍在下。雪中的校园很美,天地茫茫间。肖石远远的看到了妹妹。玲儿身穿一件红色棉袄,还戴一顶小红帽,雪花在她头顶飘落,她站在大门口跺脚呵手。

 “玲儿,你怎么来了?”肖石跑上前,惊喜的问。

 “我来…。。见你。”玲儿望着哥哥,笑了一下,很有些无奈。

 肖石打量着妹妹,问道:“你冷吗?”肖玲望着飞雪,伸手在半空中接着,眼中写满了痴怨和哀伤。她甜甜一笑,轻轻问:“石头哥,你说雪花会冷吗?”

 肖石没说话,眼中是很温柔的光彩。他在想,要不要请一天假,陪玲儿逛一逛。

 玲儿深望着哥哥,眼圈忽然润,晶莹的泪水聚集在眼中。肖石大惊,刚要说些什么,路旁一辆小车有人探出头,喊了一句:“肖玲,抓紧时间。”

 肖石這才注意到這辆车,不解的望着妹妹。

 肖玲凄然一笑,道:“石头哥,他是我亲戚,要把我接走,我是来跟你道别的。”玲儿哭了,泪水很多。

 肖石心里一紧,不自学的伸出了手,一种难心名状的难受瞬时袭满了全身。生活的希望,幸福的感觉仿佛在這一刻都被掏空了。

 玲儿要走了,他忽然很想哭。

 肖玲低着头,泪水滴落在薄薄的雪地上,仿佛当年滴落在汤里的泪水,一直淌至今。雪被融化了,地上出水泥的本

 望着即将远去的妹妹,他强忍着心内的悲伤,想说些祝福和安慰的话,但无语凝住。

 “石头哥,這个送给你。”肖玲从怀中掏出一个记本,到他手里,展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肖石低头接过,心里的疼痛象雪花在飘落。

 “玲儿…。。”肖石把着她的肩,呼唤着她的名字。

 肖石看见有泪珠悬挂在妹妹的鼻尖,他伸出手,轻轻拂去。手,停留在妹妹滚热的脸蛋上。他深深的看着這张脸,必须看,因为以后,可能再也看不着了。

 玲儿握着哥哥的手,紧贴着自己的脸颊,轻咬着的嘴,在雪中颤抖。雪并不大,但一样可以覆盖天地,兄妹两人在雪中执手凝视。

 “石头哥,别忘了我!”玲儿忽然搂上他的脖子,在他面颊上印了一个滚热的吻,转身泪奔而去。

 肖石望着玲儿的背景,不自觉的走前两步,伸着手,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

 世上最感伤的情绪不是离别,而是内心深处的那份挽留。如果说挽留是一种刀法,它会在离人心底的最软处,伤得很深,也很大。

 车子在飞雪中开走,越来越远,肖石站在大雪‮央中‬,望着玲儿流泪的眼睛,望着世上唯一的亲人渐渐远去。有东西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用衣袖擦了擦眼睛。车子看不见了,只剩下茫茫的飞雪沿路前行。

 玲儿走了,简单的走了,就象当初简单的相见。此后三年,心疼不再是肖石的一种习惯,直到又遇到夏夏。肖凌只知道哥哥拯救了自己,却不知道她同样拯救了肖石。

 十多年来,肖石肆无忌惮的做了很多事,深夜跳墙到网吧玩游戏;连杀两人解救夏夏;开营救张秋怡。或许,还包括那次华丽的辞职。每一次,他都有一个充分体面的理由,但在亲情爱情阳光和一连串成功的背后,他心底始终印着那个名字,只是他一直不明白。

 玲儿临别前的那句“别忘了我”他深刻的做到了。

 分别很无奈,记忆却停在两小无猜,那些爱,那些岁月…。。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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