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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血与火(一)
 荥城外,张须陀带领两万兵已经到了,前面是长队,雪亮的尖指向对面敌人,长旁竖着盾牌,盾牌后面站着弓箭手,四千骑兵分列张须陀的两边,军阵已经排列完毕,就等他下令了。在他的对面,瓦岗大军也严阵以待,队列排阵也和这边差不多,翟字大旗在军阵中飘舞,大旗周围也是骑兵。

 捋着胡须,张须陀着眼看了对方军阵很长时间。这次瓦岗寨的人居然不像以前那样看见他就跑了,这让他有点奇怪,作为一个出色的将领,他要把任何异常情况都分析清楚后,才能下决断。

 “将军,瓦岗寨这次出来的人马真不少,探马来报,翟让手下足有两万多人,有千人左右的骑兵。”

 副将的报告将张须陀从思索中唤醒:“很好,我们走了两个月,瓦岗壮大了不少,怪不得敢跑出来打劫城池了。”

 张须陀在冷笑。在他征讨的这些贼军中,瓦岗寨无疑是最难的一支队伍,根据以往的经验,瓦岗寨的人打仗不要命,但战斗力并不见得比左孝友、解象、王良、郑大彪、卢明月等贼子们强,唯一强的就是瓦岗军比这些贼子滑头,逃跑绕圈的速度是贼军中第一的,一旦让他们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想抓住他们就难上加难了。

 想到这里,张须陀的眼睛眯起来,望着对面的翟字大旗发狠,这次瓦岗贼人在找死,离开了他们的巢,就离开了保护地,敢渡过黄河来这边,哼,只要能堵住他们的退路,就有把握彻底消灭这支让他最为头疼的贼军。

 “传令,大军进攻。”张须陀声音不大,却带着无上的威严。

 战鼓很快敲响,咚咚咚咚的响声在两支军阵上空回不绝。“杀,杀,杀…”在战鼓声中,隋军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瓦岗军阵了过去。在他们脚下,灰尘从轻到重,很快就弥漫在整个战阵中,远远看去,前进中的隋军就像生出了无数触角的怪虫,张牙舞爪地冲瓦岗军杀去。

 怪虫的中心位置上,张须陀在马上直的身躯,冷峻的眼神死死地盯住对方的军阵。他身侧不远处的战车上,鼓手‮劲使‬敲着战鼓,整个骑兵队列有条不紊地缓缓向前推进。张须陀闭紧了嘴,放慢呼吸,多年形成的威严气质让他不用亲自出声指挥,多年训练的兵仅凭鼓声就知道该怎么动作。

 翟让也在军阵中盯紧了张须陀的帅旗,他不用去仔细寻找,就知道帅旗前方的将官就是张须陀,虽然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他能想象出对方脸上‮忍残‬的笑容。在张须陀的战马下,躺着无数义军的尸体,那些和他一样不堪忍受‮政暴‬的义军都死在张须陀手中了。今天,如果他稍有不慎也会步入那些人的后尘。想到这里,翟让的手死死抓紧战马的缰绳,努力控制着内心的恐惧。

 隋军已经走过了中间线,步伐开始加快,翟让一挥手,瓦岗军阵中的弓箭腾空而起,向隋军倾泻了过去。隋军方阵里马上就有士卒中箭倒下,但他后面的人马上就上前几步填补了空位,盾牌手也在第一时间里举起了盾牌。大军行进在弓箭的打击下并没有任何停顿,盾牌的有效掩护抵消了敌人的弓箭攻击,那些受伤的人很快被甩在了队伍后方,一排排弓箭就像一颗颗小石子投入了水面,仅仅在水面上形成了小小的波圈,整个水面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弓箭手在距离面前很快失去了用处。他们飞快地退向阵后。把位置让给长手。瓦岗军地老兵基本上是跟随翟让最早地渔民和农民。长手也就成为瓦岗军中最厉害地战斗力。隋军地步伐更快了。瓦岗军马上就能看清突前人地面容了。距离越来越近。不等身后地将军指挥。长手已经知道该出手了。一枚枚呼啸地长。凶狠有力地冲向隋军。盾牌手用尽力气抵挡长地攻击。军阵略有停顿。

 张须陀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对付瓦岗地长手早有了经验。他仅仅把手一指。战鼓地节奏加快。“咚咚。咚咚…”地鼓声中。方阵地步伐开始加快。快步走变成了小步快跑。接着就成为大步冲锋。很快就跨过了夹地带。向瓦岗军冲了过去。近身搏后。长手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当隋军靠近瓦岗军方阵地时候。瓦岗军地长手已经退到了后面。刀戟手站在了队列地最前方。咬紧牙对上了隋军士兵。短兵相接地时刻到来了。

 如果有人站在远方地高处望向战场。会看见两军相接地地方就如同两只猛兽地牙齿。紧紧地绞杀在一起。互相撕咬着。鲜红地血很快洒向大地。空气中也弥漫出‮腥血‬地味道。

 张须陀满意地看着战场。训练有素地隋军在短兵相接中很快展现出优势。刀戟手和盾牌手地配合很默契。长手地攻击非常犀利。随后地弓箭手地程和准确程度更显示出长期训练后地素质。

 随着推进速度加快。隋军整军配合组织有力。凌厉地攻势地瓦岗军地前排士兵节节后退。瓦岗军只能靠人多和拼命来抵挡隋军地进攻。但战斗力上地‮大巨‬差异很快也展现出来。倒地地瓦岗军渐渐多了起来。控制不住地哀嚎声混杂在低和怒吼中。凄凉而无助。

 张须陀在步兵军阵后出笑容,他很满意士兵的攻击。不再看战场‮央中‬的烈搏斗,张须陀的眼光看向远处。他的东西两军分别由罗士信和秦琼带领,从侧翼向黄河岸边进。根据以往的经验,打不过就跑的瓦岗军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逃向黄河,渡河跑回他们的老地盘去,一旦让瓦岗军顺利过了河,再想围剿就难了。

 翟让可没有张须陀那样的好心情,他的双手紧紧抓着战马缰绳,坚毅的脸上泛起青色,嘴也在微微颤抖。虽然是敌之计,但眼看着大量的士兵倒在地上呻哀嚎,他的心刀搅般地痛。如果是往常那样,他早就下令全军开跑了,这种硬碰硬的对撞,损失的只能是瓦岗兄弟。但今天不行,他必须忍住,忍到时机成,不能让张须陀有丝毫的怀疑。

 隋军强大的打击力遇上瓦岗军不要命的强悍还击,使得战场上的局面陷入了胶着中,两边的低级将领都投身在战局中了,‮腥血‬气息越来越浓。张须陀一点也不意外这种事情,根据以往的经验,瓦岗军还会支撑一段时间,他发出轻不可闻的一声叹惜,手中的大刀却高高举起后,重重放下。战车上的鼓手马上变换了节奏,长短不同的声音立刻传到了隋军官兵的耳朵里,隋军开始变阵了。

 原本已经支持不下去的瓦岗军突然发现身前拼命攻击的隋军闪开了‮子身‬,当他们意识到不好时,满天的箭雨已经下来了,而箭雨之后,则是一支支长扑面而来。惨叫声顿时响起,毫无防备的瓦岗军一下子倒下了一大片。而在他们身后的士兵,恐惧地看向前方,隋军的骑兵已经启动了。

 时机到了,翟让的瞳孔猛地一收,毫不犹豫地发出撤退的呐喊,再不走,对方的骑兵能把他们这两万人撕裂在这处旷野上。撤退的命令很快被将官们吼遍了战场,瓦岗军立刻转身奔逃,在他们中间,翟让等头领极力维护好阵形,不让队伍散的无法收拾,而弓箭手是边跑变回身出箭囊中所有的箭矢,面对敌人骑兵的追击,唯一能起到阻拦作用的只有弓箭。

 原野上,两只军队展开了一追一逃的拉锯战,在弓箭和长的阻拦下,隋军的骑兵也不能短时间冲进瓦岗军的大军中,只能衔在他们身后,咬着敌人,寻找最佳的时机,最终将敌人阵形冲散,打得敌人落花水。

 张须陀附身在马背上,死死地盯着前方的瓦岗军,他的嘴角有一丝笑容。步兵跑不过骑兵,对方的抵挡最终归于失败,在张须陀眼里,前方勉强不倒的翟字大旗就如同卢字、郑字、左字等大旗一样,很快就要倒在他的战马之下,翟让和瓦岗军那些将领的头颅也很快就会被他的特使送往江都,向皇帝报捷。他,张须陀,将无愧于大隋第一名将的称号。

 奔跑的双方速度都很快,一方边战边退,另一方死命追击,很快就跑出了十几里离开了荥城外。距离黄河渡口二十多里的地方,隋军两支部队的领军人罗士信和秦琼正嘶声极力地催促士兵跑快点,再快点,他们要赶在瓦岗军渡河之前赶到这里,根据主将的安排,他们决心将瓦岗军堵截在河岸上,不留在河岸上,就去河里喂王八。

 大海寺北面的树林里,李密带领他的心腹大将王伯当和常何、孟义就埋伏在这一大片密林中,紧紧盯住从前面大路上飞快跑过的两支部队,看见张须陀在马上的身影后,李密的嘴边扬起得意的笑容。翟让部和隋军骑兵已经远离了这片区域,张须陀也冲过了大海寺的大门,隋军后续的步兵队伍渐渐地踏上了这条路。待密密麻麻的隋军过去了三分之一,李密扬起的手快速放下。

 王伯当和常何等将领一跃而起“杀…”几千伏兵以高昂的气势冲出树林,切到了隋军步兵方阵的背后,隋军步兵被突然出现的敌人惊的一愣,就在此时,狂烈的箭矢疾速地狠狠进隋军方阵,入的闷响伴随痛苦的呻唤醒了呆愣的隋军。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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