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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到了李家,因为事先没有电话联络,正好碰上李芝梅出门,由园丁老先生替他们开门。

 “我们是芝梅的朋友…”

 “什么?‮察警‬…”

 他重听得厉害呢!

 走进花园,两条狼狗立刻对曾曼大吠特吠起来,幸好被拴起来,否则从两犬含恨目光看来,非把曾曼咬得支离破碎不可。

 “它们好像认识你喔!”园了出缺牙。

 --那要感谢这位‮姐小‬了。

 曾曼心想。

 老园丁看起来慈眉善目,背有些驼,留着长长的白胡子,活像童话里走出来的人物。

 对于童话故事,丁蔷兴趣可高了。

 “留这胡子可不容易喔!会不会常常打结?”丁蔷放大音量问。

 “不会,大概留习惯了吧!一点也不觉得麻烦。”

 穿过小径,那曾经是曾曼提心吊胆越过的地方,现在走起来仍然步步维艰。

 当时是夜间,看不清花园景观,现在花簇于阳光下灿烂奔放,煞是美丽。

 --是个好园丁。

 不过,阳光也照出土地上细小颗粒,白白的,反着光…

 “我眼力可好喔!就是耳朵听不太清楚,所以放些滑石粉在地上,第二天就会知道有没有小偷来过。”

 这下子,两个人吓得魂飞魄散。

 “有没有小偷来过?”曾曼先冷静下来。

 园丁歪着头才听到他说话,有些难堪笑笑。

 “有时候自己先踩了滑石粉,所以才要买看门狗啊!”胡涂园丁!丁蔷想。

 他们走进客厅,老园丁转身想走却被曾曼唤住。

 “路上很热,可不可以请你倒点水?”

 “都忘了…”园丁摸着头恍然大悟,立刻倒来两杯水。

 “你们先坐一下,有什么事就叫刘太太出来。刘太太!”他自己先叫刘太太下来了。

 “好好招待客人。”

 刘太太毕恭毕敬点头。

 --园丁当然不会发现,他们正快乐吃着刘太太送来的小点心。

 刘太太是个约莫五十来岁的女人,皱纹很多,嘴极薄,态度十分拘谨,不太爱说话,看得出来十分尽责。

 “听说李‮姐小‬很喜欢猫?”曾曼趁她收走点心盘时问道。

 她两个眼珠瞪得圆圆地,看起还很紧张。

 “你们是‮察警‬?”

 丁蔷开口就要说话,幸好被曾曼抢了去。

 “差不多。”

 刘太太立刻缩起肩,防卫似急忙‮头摇‬。

 “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我不会问,例行公事而已。”

 刘太太呆呆站着,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问题。

 “李‮姐小‬婚姻美满吧?”

 “很好,她很疼她的丈夫,就像…”察觉话太多,立刻闭上嘴巴。

 “像什么?”

 “她的孩子。”犹豫半天,她终于说出来。

 “也像猫。”曾曼接下说。

 刘太太惑。

 “母猫有时因为太疼孩子,而把你越?ァ**br />
 “李‮姐小‬不吃猫的!”

 丁蔷当然愣住。

 --什么意思嘛?牛头不对马嘴。

 “你提醒我们有人吃猫你俊乖**判θ荨?br />
 刘太太脸色变得惨白。

 “不是…我只是比方…”

 “你认识李‮姐小‬多久了?”

 “打从她襁褓时就待在李家。”

 “结婚后,她请你过来帮忙?”

 “我自己也愿意。”

 “所以,你对她的身世相当清楚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刘太太微愠说。

 “老园丁和李芝梅什么关系?”

 “你说什么!”刘太太好似被人打了一拳般惨叫。

 “除去他的假胡子,他和李芝梅有几分相似,我猜他是她的…”

 “父亲。”

 换成丁蔷被人打了一拳般惨叫。

 “珠宝大商变成老园丁,到底怎么回事?”

 “他不是珠宝商人,他是爱女儿的可怜父亲。”刘太太着泪说。

 “你又是…”

 “她的姑姑。”

 又跳出一位亲威,丁蔷实在太惊讶了。

 “我们是穷人家的子女,原来哥哥有个幸福家庭,可是小梅妈命薄,生下小梅后不久就病死了,后来哥哥生意失败,被债主得走投无路,只好把小梅送给有钱人家领养,那时我就在李家帮佣。哥哥一直无法忘记小梅,为了小梅前途又不敢和她相认,直到李先生死了,哥哥便自动到这里,为了看女儿宁愿只当个园丁…”说着泪汩汩涌上,丁蔷急忙递上面纸。

 “李‮姐小‬知道吗?”

 刘太太拼命‮头摇‬。

 “她的丈夫…”

 “怎么会关心她?他们只为了李家的钱!”刘太太面目变得狰狞。

 “你们可以阻止啊!”丁蔷回也气得红通通。

 “拿什么资格阻止?我们只是下人…”

 大家默然了。

 “她老公的死…”

 “我们很高兴,认为小梅解了。我哥哥还替他们烧香呢!他就是个心肠软的人,当初才会把小梅送出去,留下自己一个人受苦。”

 曾曼还想问话,门口突然发出声响,刘太太急急对他们抛了眼色,他们只好暂时搁下话题。

 丁蔷紧张地等候,该是主人回来了,情节已到达高,彷佛凶杀真相就在此刻分晓…而曾曼却傻傻盯着墙上挂钟。

 --他该不是饿了吧?

 李芝梅从门口回来,曾曼迟迟回过神,终于会晤了案件重要关系人。

 正如影片显示--矮矮胖胖、满脸青春痘疮疤的女人,但是说话声娇滴滴的,不致让人讨厌。

 “有客人啊,哎呀!是丁老师!”李芝梅高兴地握住丁蔷。

 丁蔷傻着一张脸,她早就忘了这名学生长相;缴了学费后自然而然忘记。

 “贵客临门了,快点拿些水果什么的来招待啊!”李芝梅不客气的对刘太太叫着,丁蔷看在眼底差点就冒火,曾曼慌忙制止她急起身的动作。

 看看他们,刘太太只有堆着苦笑退下去。

 坐定下来,李芝梅便用她特有的娇滴滴声音开场白。

 “我常做你教的减肥,效果不错喔!”

 丁蔷羞得无地自容,那套减肥是她用来骗饭吃的伎俩。

 “这位是…”

 终于她看到曾曼了。

 “男朋友。”丁蔷无声明。

 曾曼蓦然张大眼睛--他们的关系发展得可真快…

 “我想不出其它理由,只好委屈自己。”当李芝梅不注意时,她低声音对曾曼说。

 --也不羞啊!

 曾曼心里嘀咕着。

 “刘太太不太爱说话,她是我从娘家请过来的管家,从小看我长大,很疼我。”李芝梅解释着。

 --也说了许多了。

 他们又吃了些甜点,属于女人爱吃的那种高卡路里的油炸点心,曾曼则半点不沾。

 “丁老师怎么有空过来?”

 李芝梅想到这问题。

 “我是‮府政‬心脏医学研究的研究生,想了解你丈夫的病例,做为未来心脏医学研究方向。”曾曼立刻解释。

 冠冕堂皇的理由,任何人都拒绝不了。

 “那丁老师…”

 “她介绍的。女朋友嘛!当然要帮男朋友的忙。”

 此间,丁蔷紧闭着嘴不语,只是闷闷看曾曼表演。

 李芝梅出极度羡慕的目光。

 “我还以为任律师喜欢丁蔷呢!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你们看起来才是郎才女貌,非常匹配呢!”

 不知是豺狼虎豹,还是郎才女貌,看样子她并不知道任子扬苦苦求丁蔷的事,否则就要出马脚了。

 闲话过后,曾曼慢慢步入正题。

 “李‮姐小‬的先生都是死于同一病因?”

 “对啊!心脏病突发。”

 李芝梅一脸毫无防备之样。

 “以前他们是否有类似症状发生?”

 “没有。医生说是潜伏心脏病突发,怎么说…凡是过胖、过度劳累、生活作息不平衡,任何人都可能突然发生的急病,就是说血突然全部聚集于脑,使得血路阻、脑部缺氧引起的。”

 那么…每个人都可能随时离奇暴毙了。

 “三次你都刚好在现场?”

 李芝梅惑表情,曾曼用了“现场”之专用名词,使她想好久才明白意思。

 “对,他们半夜突然死去,我就睡在旁边。”

 “一点求救讯号都没有?我是说没有任何声音惊动你?”

 李芝梅愧疚似垂下头。

 “坦白说,没有。我睡前有服用镇定剂的习惯,常常连闹钟都叫不醒我。”

 “刘太太也没听见,她可能睡在离你们房间很近的地方?”曾曼瞄一下楼上,事实上据他猜测,刘太太必睡在楼上某个房间里。

 “大概没有吧,听到的话她会叫醒我。”

 “所以你第二天醒来,就发现丈夫死在身边。”

 她点点头,心有余悸似发着抖。

 “在睡梦中死去的?”

 李芝梅抖得更厉害,嘴立刻泛白。

 “他们…好像很痛苦,眼睛张得好大,紧紧抓住睡衣…”说着,像受不了当时所受到的打击,哽咽一声便哭出来。

 “别问了,她好不容易才忘记当时的情景。”

 丁蔷抓住李芝梅的手,转头怒斥曾曼。

 --这种‮探侦‬…任何三脚猫的演技都能骗过她,何况是计策已久的狡猾罪犯?咦,猫?

 “你喜欢养猫?”

 李芝梅从丁蔷肩头上抬头,想到猫和心脏病有何关联时,就忘了哭泣。

 “猫啊!那是我老公坚持要养的,说也奇怪,我嫁的老公都爱养猫,真巧啊!我大概也跟着他们爱养猫了。”

 说着,那只叫做圆圆的猫咪爬到她脚边,她把它抱在怀里亲热地‮摸抚‬。

 “他们死后,有三只猫也跟着死了?”

 “‮杀自‬死的!”

 她口吻坚定,却又很害怕似的抱紧圆圆。

 “猫是很奇怪的动物,至少我们养的猫都是这样,从你侵魅怂篮缶透?攀秤?徽瘛⒂粲艄鸦叮?峁?懒恕!?br />
 “你曾保过险…”

 见到李芝梅脸色急变,曾曼立刻闭上嘴。

 “这也和心脏病有关?”

 “嗯…我们研究单位正考虑--是否让这种可能发生心脏病的高危险群,也能加入健康保险?”

 她吐一口,也相信了。

 “是的,我曾投了三次保。”她把猫举起来,疼爱无比似亲着你拿婕铡?br />
 “为什么?你好像并不缺钱?”

 “缺钱?我不缺钱,我有好多利息可以赚的。会参加保险其实是帮朋友的忙,我有个朋友在保险公司上班,叫做任子扬,丁‮姐小‬认识的。”

 丁蔷用力点头,好像凡是问案时候,她只有点头的份。

 “他是保险公司律师,没有业绩压力,你有没有保险,对他并没有太大好处。”

 “是吗?这我不知道,反正顺水推舟,李医师说需要保险,我就想到任子扬的公司了。”

 “李医生?家庭医生吗?”

 “不是,猫的医生,兽医。”

 “你认为如何?”

 和李芝梅道别后已经很晚了,他们在马路边等出租车,那两条狼犬趴在铁门上猛对曾曼狂吠,害得好几部车快速闪过而不敢停下来。

 “凶手是…刘太太!”

 ‮探侦‬总爱语出惊人,好像不这么说就吓不了人。

 “为什么?”曾曼带着好玩的眼神。

 “小说里不都这么写,最不值得、最会令人忽视的人嫌疑最大,所以想来想去,最没有杀人动机的就是刘太太了。”

 颇有理…歪理。

 “事实上她最有杀人动机。”

 丁蔷睁着大眼看他。

 “她为什么一直留在李家?如果据她所说,必是把小梅介绍给李家当女儿,想必也是为了解除当时困难才如此决定。既然李先生给了钱,就不会再留下刘太太,恐怕后发生牵扯不完的骨亲情。而刘太太却留下来了,可想而知她和李先生换了什么条件,她等于看着小梅长大,而后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男人欺侮如她亲生女儿一般的李芝梅,她会有什么反应?”

 “杀了他们!”丁蔷立刻反应。

 曾曼却不点头也不‮头摇‬。

 “可是…”丁蔷歪着头苦思。

 曾曼扬起眉。

 “这样凶手就不是她了…”

 --又是什么歪理?

 “根据‮探侦‬小说理论,嫌疑越高的嫌疑,最后都不可能是凶手,所以刘太大可以从嫌疑犯名单上剔除了。”丁蔷得意洋洋说道。

 “凶手是…老园丁!”

 --啊!又来了。

 “同样的道理,他比刘太太更具杀人嫌疑,因为他爱女儿,不忍女儿受人欺骗,所以就杀了他们!”

 这次他不予置评。

 又看到丁蔷歪着头想。

 “不然就是…兽医!”

 --哈!可能想到的名字都被她猜去了,‮探侦‬游戏一点都不好玩啊!

 “你怎么不说任子扬?他最可能谋财害命。看得出来他和李芝梅的情非薄,而且他有充分理由贪婪李芝梅的财富。”

 “当然…也可能…不过真的要我相信他会杀人,又觉得不可思议。”丁蔷面色凝重。

 女人…口里说恨死对方,心里又舍不得对方真死了。

 她靠着墙壁显得疲惫,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令她有措手不及的感觉,尤其当真的要承认任子扬是凶手之时,她竟有些舍不得。

 “任子扬…他虽然惹人讨厌,但又不是真的让人讨厌,很多女人喜欢他…”

 “所以变成你不接受他的地方?”

 她摇‮头摇‬。

 “他很英俊、很多金、很有前途,但是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你喜欢哪种类型?”

 她有意无意瞄向曾曼,他不由得心跳加快。

 “和案情有关吗?”她学李芝梅的口吻。

 “帮助我多认识嫌犯。”

 “好吧!”

 她低头看地上影子,把手带里。

 “他是拜金社会下的典型产物,可以为钱做任何事,以前我们认识时他还不会这么势利,不过事业越发达,他变得喜欢用钱衡量道德标准,我想他是真的想要省下保险金,以收入自己的袋里,但是不至于谋财害命。”

 “有你这种红粉知己,他做鬼也风了。”

 她怒目瞪他,曾曼忽生勇气不理会。

 终于有部出租车停下来,两人一起上车。

 丁蔷匆匆告诉司机地址,车子平稳往前开。

 “任子扬和我哥是好朋友,他们对他的评价可高了,总认为他们唯一的妹妹就该嫁给这种前途似锦的大律师,安心待在家里当个贤淑的家庭主妇,更可恶的,他连我父母都收买了,一副怕女儿嫁不出去的样子。”

 曾曼边听她的话,边注视前方。

 前后视镜里,司机似有意无意看着他们…

 “父母传统的观念,差点扼杀可能成为举世大‮探侦‬的天才儿!从小,我就是‮探侦‬小说,希望将来成为除暴安良的好‮察警‬。不过我家里的‮察警‬实在太多了,所以我想少一个我也无所谓吧…”

 曾曼虽然对路不,不过他来过一次,也不认为非走条小路不可。

 他注意到司机的手突然探到底下…

 “所以我一步步发展我的‮探侦‬事业…”

 忽然出租车停下,司机掉过头来。

 “对不起,我忽然急…”

 “去吧!”丁蔷大方地说。

 司机下了车,曾曼发现他手里握着东西。

 车内只剩下他和丁蔷,她依然滔滔不绝发表她的伟大‮探侦‬事业学说。

 附近没有人烟,司机钻入草丛里,他看到车前方落有个微微发光物体,然后不顾丁蔷尖叫,用力扑向她,两人冲出车外。

 一声震耳聋爆炸声响起,出租车被炸成碎片…

 出乎意料,曾曼显得非常冷静,他还在微笑着呢…

 由浪漫月光带领,他正背着丁蔷往前走。

 而丁蔷始终一脸灰白,好像被炸弹炸坏了脑部,以致神经错不能言语。

 他们走了两小时山路,原来司机把他们载到更远的荒郊野外,因为李芝梅住在近郊处,才让凶手得逞。

 那些机敏的运动神经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丁蔷只觉得两腿发软,走一步便要软下来,只好任由曾曼宰割。

 幸好她只是高,体重不致太重,而且男人可能背负不了五十公斤水泥包,但是背负五十公斤的女人绝对绰绰有余,而曾曼也确实发挥了男人最大潜力。

 躲在曾曼身后的丁蔷,竟然有种‮全安‬的感受。那是自从她离开‮察警‬世家后再也没有出现的奇怪感觉,觉得…被正义之气包围。

 或者曾曼受‮察警‬单位委托,她才会有更加亲近的错觉。

 丁蔷死命也不搭出租车了,他们用走的回到丁蔷住处,曾曼已满头大汗。

 放下丁蔷后,她两腿也能正常活动了,基于感谢和‮全安‬事谊,她坚持邀请曾曼共度‮夜一‬。

 现在换成曾曼吓得两腿发软。

 “啊…不好吧,怕会引起邻居误会…”

 丁蔷扬起眉。

 这年头要对‮女男‬误会什么?尤其,她从没把曾曼当成“男人”过。

 “你以为我差点被炸成碎片后,还能安稳地睡上一觉?”

 她是个急子,不能容忍问题就此搁着不管。

 曾曼只有硬着头皮进去。

 幸好丁蔷住处没有充满女芳香的香水味,否则他会连连打嚏。

 简单的单身住屋。大概二十坪左右,两个房间、一个小小客厅,到处显示主人简单的性格。

 很干净,没有灰尘,很中的气氛…曾曼的形容。

 她匆匆倒来两杯水,他们在藤制的沙发椅坐下来。

 “不喜欢软软的椅子,觉得重心不着地。”她提出居家看法。

 喔?

 他倒觉得软软的椅子极好睡觉。

 “书房有一张沙发,等我问完你就可以好好睡一觉。”

 啊…真失望。

 不过看她一脸正经表情,不敢提出异议。

 “有人想杀害我们!”

 丁蔷以类似尖叫的声音开场白。

 “对啊!把‮药弹‬藏在车内,然后利用急借口逃掉了。”

 那种说话声音,充分显示漠不关心,令丁蔷心底阵阵发寒…

 “如果不是我反应得快,我们可能跟出租车被炸成碎片!”

 如果要等她“反应”结果正是如此。

 “是谁…”

 越问,她心底越寒。

 “某个知道你会去找李芝梅的人。”

 “陈榆…”

 “可能。”

 “徐组长…”

 “也许。”

 “任子扬!”她歇斯底里叫起来。

 他捂住耳朵,无可置否。

 丁蔷显得非堂激动…

 “案情已经十分明显了。”

 那是丁蔷说的,曾曼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曾曼终于如愿抵达丁蔷为他所准备的暂时客房里,几乎头碰到枕头就要呼呼大睡了。

 不过睡前,他还是小心地锁上门,并不是怕半夜被人“侵犯”倒是怕睡得正就被一个突发奇想的大‮探侦‬扰好梦。

 事实也正是如此,当曾曼闻着满屋子‮探侦‬小说旧书味、梦见他骑着心爱脚踏车遨游天涯之时,‮体身‬突然被一双手猛力翻过来。

 当他看到丁蔷苍白面容,立刻拉上棉被,脸色青红不定。

 房间有些闷,而且确定房门已经锁上,他才敢得只剩下一条内

 --难得见到的四角花纹内--丁蔷不悦地想,然后一股坐在沿上。

 --难得见到的斜纹男人睡衣--曾曼惊慌地想,下意识把棉被抱得更紧。

 “你…怎么进来的…”曾曼支支吾吾地。

 “我有钥匙啊…哎呀!躲什么躲?我又不是没见过男人只穿一件内的笨样子,我那四个哥哥都是这样子睡的呀!”

 他松一口气,翻开棉被坐起来,见到他瘦削肌时,丁蔷开始觉得不对劲。

 “你还是罩上衣服,和我哥的强健身材有些距离。”

 丁蔷转开头,双颊有些微红。

 曾曼急匆匆把刚下的衣服重新穿好,连皮带都系上才敢面对丁蔷。

 “我还是不认为任子扬真的会对我下毒手。”

 她似乎有意回避他吃人的目光。

 曾曼皱皱鼻头,自己几时变成爱情顾问了?

 “虽然他坏到极点,臭美、自大、唯我独尊、和…受人,不过对我…怎么说?还算好啦!至少从来还没有伤害过我…你懂我的意思吗?”丁蔷难堪万分说着。

 “不懂!”

 “这么说吧,他爱我,懂了吧?”

 喔!女人,死到临头才会说出真心话,原来她早就明白对方情意,其它都是追逐爱情的游戏…

 “有个故事这么说,猫爸爸爱猫妹妹,当遇到强敌,深知不能保护猫妹妹时,就把她吃进去,那也是一种保护行为。”

 “你认为他真的是凶手?”

 “有调查的必要。”

 他如此说道。

 有调查的必要,但也不必穿得这样进行调查啊…曾曼躲在草丛后面,看到丁蔷打扮光采丽站在街角,而且特地两条粉白肘臂,那是她翻遍衣橱最后才下的决定。

 非常大胆的创举,对丁蔷而言,如同赴汤蹈火般谨慎。

 她上了妆,把原本精致的五官描绘得更突出,那袭朱红色连身套装将她修长身材展无遣,如果以前不认识丁蔷,会认为现在站着的是一位十足的大美人,只是,她站的姿势有欠优雅--那样顶着墙壁,把一条腿弓起来。

 她不耐烦地等人。

 临早,曾曼便匆匆赶回住处写报告,待他整理到某一程度时,丁蔷便变成这个样子。

 “非常危险的行动,我希望你能听到我们的谈话。”她不安地拉拉衣襟。

 是这样子吗?

 曾曼差点转不开眼珠子,然后皮下脂肪严重颤抖起来…

 “他捉弄我为乐趣,本人也相当阴险狡猾,要套他的话十分困难,但是以你的头脑必能听出他话里的语病,而我可能被他的甜言语弄昏了头。”

 被大‮探侦‬称赞头脑好,应是值得高兴的事,但是,当他看到她手臂十分危险地暴在外头时,就一点也不觉得高兴了。

 由于丁蔷的老爷车还在保养厂内,曾曼只好用脚踏车载着美人,来到与情郎会面的地点,幸好脚踏车发挥退休前最大的功力--顺利地到达目的,也让曾曼气如牛了。

 结果他被赶到草丛后,美人则忐忑不安地等候任子扬到来。

 时间准时,任子扬驾着银色奔驰车来到,他,就和他的车一样高贵耀眼,穿了一袭名牌休闲服饰,淡绿色系列衬托他蒲洒自若的神情,就像朝阳下的青松,高而充满生命力。

 相形之下,曾曼就像被太阳晒过头的枯草,只剩下一头征服世界的脑细胞。

 见到丁蔷,任子扬立刻吹了声口哨--像剑一样刺穿曾曼的脑细胞。

 “小蔷,你适合这样装扮的,会让太阳都逊。”

 太阳?

 曾曼抬起头,夜晚时刻太阳都已经回家抱儿子、月亮跟着出来接班,哪一国的赞美词?

 不过丁蔷却乐意接受过来,嘴角还出现笑窝呢,女人…

 “没想到你会主动邀我,真是受宠若惊呢!该不是阴谋吧…”

 “开玩笑的,我忘了你最不能容忍别人拿你的智慧开玩笑。”

 --完了…完了…连任子扬都怀疑她的智慧,这场‮探侦‬游戏局势垂危。

 接着,丁蔷柔媚一笑,她可能只是淡淡一笑,但是同时有两个男人为之神魂颠倒,而后她挽起任子扬的手(害得曾曼也高高抬起手),他们一起走人附近小酒馆。

 曾曼马上转移阵脚,假装客人般跟着走入酒馆。

 人声鼎沸的时刻,吧台前站满了人,曾曼选择靠近出口处的小圆桌坐好,一来容易逃生,二来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看到酒馆内的情景。

 他们选了靠近小型舞池的桌子,可以一面聆听优美音乐,一面品尝美酒。

 丁蔷叫了水果酒,淡淡的滋味比较没有酒味,那也引起任子扬的震撼了。

 “嘿!你不喝酒的。”

 “你太了解我了,虽然我不喝酒,但是偶尔和好朋友在一起时会喝点。”

 不知在哪本书看过这样的对白,丁蔷对完额上已经在流汗了,虽然冷气四面吹来,口却紧张而收缩。

 “我得重新认识你,一个豪气万丈的大‮探侦‬,一个美若天仙的丁蔷本。”

 任子扬俯身贴近她的面颊。

 她以为她会躲开,但是她没有。

 他的鼻尖轻轻掠过面颊,好似被蚊子叮了一下,不是顶难受的感觉--被蚊子亲了一下…她低头喝一口酒,被呛了一下。

 该给他一巴掌!曾曼猛然也喝一口啤酒。

 油腔舌调的男人不是她能对付的…

 气氛、酒味、音乐使周围气氛飘飘然,任子扬始终?着眼看她,她只好喝了一口酒…

 笨蛋!话都没问一句,就想把自己灌醉吗?

 曾曼气呼呼地又灌满一杯酒。

 “跳支舞吧!”任子扬忽然开口。

 “什么…”丁蔷急忙抬起头。

 英俊脸庞堆满笑容,蒙蒙地,小舞池上有几对情侣婆娑起舞,节奏缓慢的音乐袅袅着,丁蔷蓦然又举起杯…

 他住她的手,她感到电穿过掌心,想躲开,却被轻轻拉起。

 “我知道你的目的不单纯,不过我的目的很单纯,只想邀请女伴跳支舞。”

 低沉嗓音似不容反抗,她觉得脸好热,被揭穿了面目吗?

 任子扬绝不是省油的灯,而她又穿得…嗯,这么女化,邀他到酒吧喝酒、听音乐、享受浪漫气氛,那不是丁蔷的作风,也不是任子扬曾受过的待遇,除非有某种企图。

 是的,企图。她想套他的话,证实他是否涉嫌杀害李芝梅的老公,可是她老是忘了问,就像现在可以问了,她却不想问,只想再喝一口酒,那种甜甜腻腻的酒,满好喝的…

 于是她被他拉起来,不忘再喝一口酒,然后被他带到舞池‮央中‬。

 她觉得重心不稳,老以为自己没有踩在地板上,他撑着她的胳臂,或者她的

 胳臂软软靠在他肩上,他的手移到她的部--双手,麻麻的滋味,却没有力气阻止。

 “你好美…”他在她耳边低唤。

 她翻了白眼,把脸靠在他肩上,脑里飞舞各种色彩的花朵,好像喝太多了,她一向不胜酒力,只要被老哥灌一杯啤酒,就要昏昏沉沉了,而她一共喝了三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曾曼桌上的半打啤酒早就空了。

 他躁热的拉开衣领,舞池上人影揽得好紧,他听到手指关节‮动扭‬的声音,到底是来审问嫌犯,还是谈情说爱?

 大‮探侦‬的话绝不可信任。

 尔后,他看到任子扬低下头,把脸贴到丁蔷的脸颊;而她,似乎闭上了眼,整个人瘫在他身上…

 火气似发的火箭筒冲到脑门;带着十足酒勇气,曾曼忽然跃上舞台,两眼闪着暴戾火花,不顾一切拉开他们。

 “我是‮府政‬调查员。”曾曼亮出‮件证‬。

 那家伙(丁蔷)根本就是醉了,迷糊糊抬起眼看曾曼一眼,又垂下去。

 任子扬脸色变成紫;短短一秒内又恢复自然色彩,他微笑地看着这位头发凌乱、两眼布满血丝的醉汉,不自觉转动了大的拳头。

 “她满二十岁了吧?我不认为在酒吧里谈情说爱也需要被调查。”

 “关于李芝梅的案件,警方认为有调查你的必要。”曾曼老练地回答。

 任子扬扬起眉,他看了一丁蔷一眼;而她,昏沉沉打开眼皮说:“不是说好由我问吗?”既而脚又软下,由曾曼撑住才站稳。

 他们回到曾曼的座位,那个比较偏僻的地方,丁蔷已趴在桌上睡了。

 任子扬沉着脸,好像一肚子火气的样子。

 “没想到我的小情人,居然会用拙劣的方法审问男朋友,其实她不必这样,直接在上问我,我就会全盘招供。”

 曾曼鼻孔冒烟,他最痛恨这种自信、自大、自吹自擂的臭美心理,不过他似乎也具备吹牛的条件。

 “你和李芝梅的交往情形。”

 “你是指上?关于此点,我可能不记得,因为人数太多了。”任子扬微笑着说。

 曾曼咬着牙,希望此时丁蔷立刻醒来,就可以清楚看到她心爱的人的真面目,可惜她已睡得不醒人事。

 “她因你的缘故而投保…”

 “说正确点,她认识我才会投这家公司的意外险。”任子扬立刻打断他的话。

 “你对她的财务情况清楚吧?”

 “应该说,非常清楚。从她继承珠宝事业到转让事业的各种财务纠纷,都由我替她解决的。”

 “她老公死亡之遗产继承手续…”

 “也由我替她‮理办‬。”

 “你认为她的理财情况如何?”

 任子扬倒入椅背里,微笑的形含有几许嘲弄。

 “要不是因为她,同样一无所有。”

 “你是说…如果想谋财害命,有可能是她丈夫而不是她了。”曾曼托起啤酒杯浅尝一口。

 任子扬似乎动了一下,他只喜欢捉弄别人,不喜欢被人捉弄。

 “你怀疑我教唆李芝梅杀夫?”

 “你说的,不是我。”

 任子扬朗地笑了几声,笑声似乎惊动了丁蔷,她迷糊糊抬起头,又倒下去。

 “我以律师身分向你提出警告,如果你继续以审问嫌犯方式问话,我有保持沉默的权利。”

 曾曼立即举手投降。

 “好,那我以丁蔷朋友的身分问你,为什么私下请她调查本案?”

 任子扬又洋溢起充满男魅力的微笑。

 “你要学吗?那是追求女孩子的一种手段,亲近她,不如让她主动亲近你。”

 忽然丁蔷抬起头,半垂着眼皮望他们一眼。

 “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杯酒?”

 随即又倒下来。

 “谁和李芝梅接洽投保之事的?”

 “徐成浩,保险公司意外调查组组长。”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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