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无奈京观
白梅呵呵笑道:“你们这师徒两个还真有意思,云儿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而你却比他亲生父亲还要了解他,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他养大的 !”
竺清也笑了:“就和放牛放羊一样,能不能活下来就靠他自己!”
冬日的山涧寒风凛冽,柳飞儿和蓝翎就这样挤在一起取暖,目光却始终朝着山口方向张望。闻讯赶来的道衍看上去却镇定许多,也不管天气冷到什么程度,坐在地上闭目诵经。直到
落时分,山口才拐进了两个相互搀扶的身影。两道颤巍巍的影子被夕阳长长地拖在地上,缓缓的
动着。
“云哥!”柳飞儿大叫一声,展开身形冲了过去。屋内的竺清和白梅听到柳飞儿的叫声,也连忙冲了出来。一行人急忙朝山下掠去,这次,道衍冲在第一个。
看到几道熟悉的身影朝自己飞奔而来,云霄和朱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齐声道:“终于到家了!”说罢,一同扑倒在地。
竺清抢在前面双手分别掐住云霄和朱能的脉搏号了一番,沉声道:“抬回去!”几个人七手八脚将两人一路抬进小屋。
柳飞儿最着急,一路上絮絮叨叨冲着竺清问这问那,竺清只是眉头紧锁,并不搭话。柳飞儿见竺清不言语,只当两人已经没得救了,眼泪登时就下来了。
倒是白梅笑道:“傻丫头别急,肯定没什么大碍!若是伤得重了,刚刚在山下就直接施治了,何苦等到抬上山?”
柳飞儿细想之下也觉得在理,于是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随着众人一同上山。
进了小屋,道衍最关心的自然是自己的这个俗家师弟,又是推宫过血,又是探视筋脉,到底从来没什么医术底子,折腾一番毫无头绪。
竺清看到道衍没有任何喜怒哀乐的脸上终于开始浮现一丝担忧,光光的脑门上早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下也有些慨叹:这对师兄弟一同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这个“师”字多半是可以去掉了!
当下笑道:“都放心,朱能只是肩头吃了一掌,半身的筋脉被封住,伤势不重,不过是走的路远了,又拖着个云儿,有些
力罢了,让他先好好睡一会儿,醒来之后住他打开被封的筋脉便是;云儿伤势重一些,却不是被打成这样的,多半是这小子逞强,硬是拼了全力将对手击毙才会如此,调养一段时间自然无碍。”
道衍听了这话顿时一脸的轻松,蓝翎和柳飞儿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竺清伸手在云霄的脑门上一拍,一股师门保命心诀的真气渡了过去,云霄缓缓地睁开眼睛。
看到众人正向自己投来关切的目光,云霄咧开干裂的嘴
一笑,沙哑着声音道:“我就知道我死不掉…”话音一落,又晕了过去。
柳飞儿和蓝翎还没来得及欢呼,心情又一下子沉到水底。心里虽然知道云霄没什么大碍,可关切之情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心绪。自己于医之一道又不是很精通,只能在一遍干看着着急,这种关切和着急
错之下,很快就燃烧起了一股怒火:血狼会的砸碎,今天姑
要让你们死得很难看!
正在恨得牙
的当口,道衍突然
嘴道:“算上小僧一个。”
柳飞儿一楞:“什么算上你一个?”
道衍合十微笑道:“刚刚两位在想什么就是什么,这笔帐小僧也是要算一算的。”
柳飞儿当即会意,点头道:“戌时。”
道衍躬身行礼道:“小僧这就去准备。”
蓝翎奇道:“大和尚你做什么去?这种事儿还用准备的?”
道衍走到门口,转身微微笑道:“小僧每
必睡四个时辰,不多一刻,也不少一刻,晚上没够的,白天一定先补上。”说罢,阖上门飘然离去。
蓝翎楞了半天才嗫嚅道:“不就是睡个觉嘛,找这么多理由做什么…”
柳飞儿朝蓝翎脑袋上一敲:“你当人人都和你一样吃
了睡,睡醒了吃?”
蓝翎委屈地挠了挠头:“我也没别的事儿可做啊…”…分…割…线…
第二天整个大都城都轰动了,原因无他,在城北的大路口赫然多了一座用人头堆起来的京观!胆儿小立刻被吓得不知所措,但是毕竟胆儿大的人多,很快整个路口就被瞧热闹的人群围了个水
不通。
大都的居民们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看见过这种京观了,年轻一辈儿的只是听说过而已,对于普通人来说,陡然在街上看见一个脑袋,心里必然害怕,若是陡然看到一堆脑袋,在吃惊之余,害怕便渐渐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好奇。
从大清早有人发现京观之后吓得
滚
开始,三三两两的人群便开始朝这里聚集。尽管地点是在城北,可就连城南的一些闲人听说有京观可瞧,也都不约而同地和自己的“谈友”朝这里走来。因为怕累着,有人还带着小凳子。就连住在城外的那些无事可做的汉子们,也冒着严寒朝城里赶,口中不断念叨着要见见世面。人人脸上都洋溢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奋兴:无聊的生活里,终于有了谈资,接下来的一些日子,总算有了话题。
围观的人群个个长长地伸着脖子,踮起脚尖观看。距离不是很近,可大家还是隔得远远的。到底是近百颗人头,害怕还是有一点的。可又实在不远错过开眼界的机会,再看看最前排坐在小凳上的议论纷纷的人们,迟来的人都不
躲足长叹:消息传到自己耳边的时候实在太晚了,否则这么好的位置断然不会让这些人抢去!实在没法子了,只得掏出几张“宝钞”从那些只占着位子却不看京观的人那里换来一个不错的视角。几下站定,又立刻加入到纷纷的议论中。
一下子客人跑得
光的茶馆酒楼也终于醒悟过来并不是有什么同行抢了自己的生意,相反,得到消息的老板们立刻发现这其中隐藏着的大巨财富,立刻派出小二杂役们用草窠将烧开的热水带上,端着茶碗、背着茶叶朝城北进发。距离远些的,干脆套上一辆骡车,将小灶抬上,直接拉到城北现烧开水。卖干果儿、茶叶蛋的也渐渐在这里摆开阵势,这些平时看到巡城官兵就跑的小商小贩们,此刻也顾不得会被踹翻摊子,直接把一应家什搬到了那些达官贵人的家门口:谁让你们成天喊着小贩占道有辱圣躬?你们当初修路的时候不修得宽一些不就没这回事儿了么?路道边留下一些地方给咱们摆摊不就行了么?你们少建一些铺子多开几处菜市不就行了么?你们少征几成税、少踹几个摊子、少打几次人咱们犯得着满城和你躲猫猫么?今天就放你门口恶心你来了,你倒是让巡城兵把这几千号人都抓去啊!
所有人一边张望一边议论:今儿这京观来得古怪!
“张兄,你在这大都地面上面子是最广的,可知道今
这京观的来历?”
“哪里哪里!愚兄哪里敢撑人面广?倒是贤弟常与弟妹前往朝廷上官家中赴宴,传闻今科早就内定了贤弟的名号,可见一斑!贤弟的见闻总要强过愚兄才是!”“这等小事有何值得夸耀?不提也罢!这京观之事小弟实在没有什么消息,倒是当朝户部与兄长私
颇佳,不知兄长有没有什么可以透
的?”
“这个…”
“诶呀,你们两个书生就知道吊书袋,说话爽快点要死啊?你看这些脑袋都不是咱们南人的发式,定是扩阔将军在草原打了胜仗回京城报捷了!昨
还听说大军已在班师的路上,说不定就是扩阔将军提前差人回来摆下京观好长我大元声威。”
“嗯,有道理!市井之中果然有见识非凡之辈!”
“切,他就是一卖馒头的,哪是什么见识不凡!今儿早上我在鸿泰茶楼卖杏仁儿的时候,亲耳听到茶楼的说书先生说起,昨
晚上他舅子起夜时,听到隔壁邻居的表弟说他在城外看到几百个江湖高手决斗。那场面真是尸山血海、血
横飞呀!漫天的黄沙滚滚,天雷地火,就连妖魔鬼怪都招了出来!打完之后才把人头割下,祭起一阵妖风,丢到这里来的!千真万确的事儿!”
“好哇!传言扩阔将军神勇异常,这次凯旋,必定能震慑南方那些宵小!”
“我怎么听说些京观乃是山东反贼遣人进京做下的案子?要知道击杀些个四等南人没多大事儿,若是击杀这么多一等蒙古人,恐怕没有泼天的胆子是不行的!莫不是反贼就快杀到京城了?”
“吓!休得胡言!那些反贼个个都是生吃人
的恶贼,怎敢到大都来撒野!你当圣上身边的怯薛军是好相与的么?那些反贼不过是些泥腿子罢了,怎么敢来京城送死?”
“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这些反贼好端端的不享用圣明天子治下的太平世界,却偏偏要造反!怎么就不想想他们吃的饭、喝的水、穿的衣、住的房哪一样不是圣上赐予的?”一个老儒生头摇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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