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雪融了!
过完新年,时序入
。
今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虽然还偶有降雪,然而生新的绿芽已在枝头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儿一早起
,独自一人扫好门前的残雪。连续十余
的新年狂
,酒坊生意应接不暇,让楼上几人早累瘫了,都还在睡梦中呢。
大伙说好酒坊连休三
,无事可做的她,闲不下来,也睡不着,干脆披上大氅,独自回到罗单他们一行人的大宅。
目前往西域的路还未畅通,让她的远行计划,还未定案。
经营酒坊这几个月,她才知道,原来大家都把这座外表看来荒无人烟的大宅子,称作“鬼屋”因为几乎没见过有人出入,可是宅子总是维持整洁,也无倾颓模样,就像是有人居住一般。
她听到这个说法时,心中窃笑不已。
住在屋内的人都是高手,出入都用“飞”的,哪用得着从门出入?
况且,他们有好几个居所轮
居住,来来去去的,见过他们的人,肯定少之又少,也难怪谣言会越传越离谱。
这几
,传闻更是绘声绘影,说是屋子里常有人影晃动,晚上还有烛光闪动。
以他们安静的行事方式,这事似乎不合常情。
儿想找耶律雄那;几伊弟兄问问,偏偏连着几
,未曾见过其中任何一人,趁着今
无事,她干脆亲自上门探望一番。
他们教过她开门的小机关,她摸索一下,寻到机关,轻轻一按,宅子大门应声开启。
她探头往里瞧,园子里了无残雪,也无枯枝败叶,宅子依旧维护得井然有序。
她一闪而入,凭着记忆,快步寻到她曾住过的院落,直直走往睡过的寝房。
在这屋内所有的记忆,一刹那间全涌回脑海。曾经的、短短的爱恋,铺天盖地地向她席卷而来。
越走近那间寝房,脚步越缓慢,她心底虽明知不可能,却强烈无比的期待——只要开启那道门,他,就在里面等着自己。
行到离寝房只,步这,屋内似乎有
动。
她停下脚步,仔细聆听,却安静无声,再走一步,隐约又有交谈声,她停下来,声音也停了。
淬然“鬼屋”的传说窜人脑海,顿时这曾熟悉不过的屋子,变得有些诡异可怕。
不可能!住在这里时,不曾遇过什么古怪,而且现在是大白天,不可能的。她在心底告诉自己。
她再挪动脚步,竖起耳朵倾听,只有柔柔的风声,掠过耳畔。
深
一口气,一箭步跑到屋前,霍然拉开房门。
里头空无一人,景物依旧,连棉被也是她曾用过的那一
,仿佛她从未离开过。
抬起右脚,小心翼翼的踏人房里,仿佛怕惊扰住在这屋里的人一般,但心底明白,她真正怕的是,不小心踩碎了属于这里的记忆。
缓步行至睡
前,素手抚过铺盖,微微的温暖,好像有人刚从这里起身一样。
是错觉吗?空气中似乎隐隐有他的味道。
怎可能呢?雪才刚融,即使再快的脚程,他也要在两个月之后!,才能回到这里。
除非,他在隆冬之际,冒死出发。
她叹口气,轻轻头摇,是思念太过,出现的幻觉吧!
再悠悠一叹,她转身离去。
屋里梁上四只眼睛对垒,悄悄的舒了口气。
待脚步声远离,两个人影才飘然落地。
两人继续刚刚的争执。
“为什么不见她?你看她思念你的模样,都不心疼啊?”说话的正是耶律雄。
“我不能!”罗单的声音。
“有啥不能?难道你…你被娣雅阉了?”耶律雄指着他,一副不敢置信模样。
罗单冷冷的看他一眼。自己财产全送给娣雅赎罪,背上被鞭打得血
模糊不说,连手臂都被她狠砍出几见骨大的口子,这样还不够吗?阉了?亏他想得出来。
耶律维见他不语,以为自己的猜测是真“怎么办?这下
姑娘的一生幸福都没了!”
罗单又淡淡的看他一眼,留他一人在屋里,孤身飞跃屋顶,消失了踪影。
夜晚,残雪未退,在月光的映照下,路上积雪微微发出亮光。
儿把自己包在轻暖的大氅里,连照路的灯笼都没提,只就着微弱的光线,匆匆低头前行。
这一路上,可能因为融雪的寒冷,并未遇着巡夜的士兵。京城的宵
,向来严格,她这么一时兴起的外出,难保不引来士兵的盘查与刁难。
直到来到大宅子,藏身在她住过的寝房,点亮腊烛,寻着火盆起火,温暖的火光燃起一室的温暖,她才安下心来。
白天到过这里之后,她的心一直狂跳着,直觉有人住在这屋里,而且还是对她重要无比的人,
她在酒坊楼上,辗转反侧了大半夜,还是决定到这里,一解心中异样的
动。
看着温暖熟悉的被窝,她决定再一次重温在他离去前,两人相处的最后夜一。
去沉重的外衣,埋身温暖的被褥之中。她的鼻子闻着、嗅着、品味着,枕上、被窝里竟都有他的气味。
这是幻觉吗?为何鼻息间全是他独有的味道?
事隔多月,一切却恍如昨
。他的吻、他的手、他的鼻息,每一个关于他的细节,她都一一拿出来细细咀嚼,仔细回味。
躺在被窝之内,任由思绪
飞,温暖干
的被窝,让她昏昏
睡。
突然,喀一声,轻微的开门声惊醒半梦半醒的她。
从被窝中
出两只眼睛,她就着微弱的火光,看见有人进屋。
此时她才警觉,这屋里可能住着耶律雄他们的人,自己就这样冒冒失失的躺在人家
上,如何是好?
棉被下的她只着贴身的中衣,其他衣物全搁在一旁的椅上,她只好一边盯着男子的背影,一边小心的伸手捞回外衣。
此时,进门的男子,已踱至火盆前,顺手
下上衣,背后错盘纠结的鞭痕,被火光映照得一清二楚,连手臂上都有好几道丑陋的疤痕。
他的背影,像极了…
儿一愣,手中的衣服落地。
“谁?”男子出声。
是他,是他的声音,是她魂牵梦萦的那个人!
她正想冲到他面前时,他已站在
前盯着她。
四目对望中,他和她都愣住了。
如此甜美的意外,教人如何思考,如何舍得移动?两人都怕
气若
得稍微大声一点,对方就会像烟雾一般消散。
“你…回来了?”
儿总算寻回自己的声音,轻轻颤颤的问。
罗单点了一下头,他刚刚以为是耶律维进屋点了火盆,没想到竟是她…难道,那小子违反承诺,通知她?
“对不起,占了你的
!”他会进屋子
衣,人应该就住在这屋里,她深
一口气,试着解释:“我白天来过,总有你就在这里的错觉,所以,我就来了…”
罗单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转身就想离开。他不能和她独处一室,否则…
见他想走,她立刻拉开被褥,想出声挽留。
他正抓起衣物,听到她下地的声响,转身想阻止,一眼便看见隐约起伏的曲线,裹在单薄的衣服里,比不穿衣服更显
人…
他干脆连上衣也不穿,一踏步就想离去。
儿不及思考,便从背后一把抱住他的
。
柔软的丰盈就贴在他的背,让他的体身顿时一僵。
“为什么就这么走了?我早巳知道你未成亲,为什么还是避我如蛇蝎?”几个月的焦急等待,让她不顾矜持。
他站得僵直,依旧不发一语。
“你不是为我而来吗?”
罗单沉默不语。
“为什么不愿面对我?”
他依旧沉默,但态度已逐渐软化。
“求你,求你留下!”说到这里,她鼻头一酸,眼泪濡
了他的背。
罗单转过身,赤
的
膛正好和她相贴,他无言的捧起她的脸,眼神怜惜的盯住她的双瞳。
回楼兰途中,他怎么也放不下对她的悬念。
想着她的泪、细腻的心思、炙热直接的情感…所有有关她的一切,都是深刻如刀痕的记忆,离大唐越远,他的思念也越深、越沉…
所以,即使明了得接受严厉的惩罚、甚至失去一切的风险,也要回到她的身边。
可是,骤然失去所有财产,让他再见到她的身影时,心生犹豫。
一个失去所有的男人,拿什么保护她、照顾她,和她厮守一世?
“我一无所有!”他状似淡然的说出他的顾忌。
“你怎会一无所有?只要我们在一起,就胜过世间所有的财富,虚名啊!”她说着,颤抖的手抚上他的子身,尽管羞怯难当,她在心底告诉自己,绝不能退却!一退却,就可能失掉他。
他兀自站着,表面平静,心底却感动莫名。
“不后悔?”罗单犹想确定。
“绝不后悔!”
儿将她的话倾倒到他嘴里,宣布她的决心。
他的心撼动着,对这份情爱有着更刻骨的感动…
她以为他的沉默,是不相信,干脆后退一步,自己拉开衣服的系带,宣示自己委身的决心。
“我也不后悔!”他伸手叠在她的手上,带笑的嘴迅速叠上她的嘴。
屋内燃烧的火盆,哔哔剥剥的响着,两人飞快的心跳,期待相依的心情,比火焰更炽热。
“我们约定好不好?我们要一生一世永远相守,绝不再分离!”依偎在他怀里,她将誓约,一字一声,深深的嵌入他的心底。
“好!”他铿锵的回答,允诺一世的相守。
清晨,
儿用呻
来开启这一天。
稍微转动子身,浑身就像被万马踩过,又酸又疼,尤其腿间的疼痛,让她几乎不敢坐起身米。
这是怎么回事!睡梦中似乎有暖和的暖炉偎着,现在怎么不见了!
睁开眼,面对的不是熟悉的酒坊阁楼梁柱,而是她曾住过的大屋寝房,吓得她慌忙坐起,腿间的疼痛让她又哀叫出声。
这…昨夜的…昨夜,她真的和他…他真的回来了吗?
她忍着一身的疼痛和不适,慌乱的下
着衣。
穿戴完毕,回头检查被褥,
褥上有女男
爱过后的隐隐污渍,却没有她以为会有的殷红血迹。
难道,真是一场梦吗?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努力按捺下自己纷
的思绪,一把扯起
上被褥的布套,匆匆往后院而去。
不顾冻人的井水,她努力反复
洗着布套,丝毫不觉双手早已冻得通红。
她记得…昨夜,她化为水底软泥,任他随意摆弄。
由腿间的疼痛判断,她可以确定自己真的失身了,可是杉象中的
愉和落红到哪里去了?
而且,和自己
爱一场的人,真是他吗?!
昨夜的他,到底是不是梦?
他不是还在遥远的楼兰吗?
如果真是他,房里怎会只有自己独自醒来?
还是,他没有看见落红,气得拂袖而去?
“
姑娘,怎么在这里洗衣服?天气还这么冷,头子怎会舍得让你受寒?”
耶律雄闲闲的晃到她的身边,随口问道,仿佛她在这里是天经地义一般。
她心中一愣。头子?昨夜果真是他?
“
姑娘啊,还是你厉害,你一出面啊,连我们那个脾气又臭又硬的头子都要低头。
他早在去年秋天就回到这里,一身的伤,一身的落魄,说什么都不让你知道他在这里。
我们都劝了几个月,还以为他铁了心不见你,没想到啊,昨
你在这里出现后,他马上恢复往日的光彩,今儿一早神采奕奕的出门,还吩咐不准吵醒你哪!”
昨夜早就发觉她潜入屋里,他心底还高兴这两人终于面对面,可以一解相思了,还特意吆喝大家离这屋子远点呢!
“他早回到长安?”她心中隐隐升起被瞒骗的怒气,脸上却保持微笑的发问。
“是啊,就在去年我告诉你,他没有成亲的时候啊!”“那,大雄哥,你们怎会瞒得如此密不透风?”
“头子一向说了算,我们这几个,哪敢违背?”
“那我听到有关这屋子的传闻…”
“我是看头子复原得差不多,想想也该让你们团圆了,才会让流言传出去,让你回到这里一探究竟嘛!”才说到这里,他隐隐觉得背后有一道寒光,立刻警觉的回身,正对上罗单冷厉的眼神。
“头子,我…”这么设计他,他会怎么回报自己…光想都让他冷汗直冒。
没想到,罗单淡淡一笑,百接略过他,温柔的牵起
儿浸在冷水中的双手。
儿打从他出现,就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这一切果然是真!温暖的大掌,正确确实实的包住她冻得毫无知觉的双手。
可是,一想到他忍残的隐藏自己,忽略她的殷殷期盼,还有昨夜的…若不是自己主动,他是不是打算躲自己一辈子?
还有,昨夜未曾落红的打击…
她倏然
回自己的双手,扔下两个错愕的男人、未洗好的被褥,一路跑开。
这个突兀的举动,让两个男人愣在当场,无言对望。
罗单眼带询问的盯着耶律雄,似在指责他,是不是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耶律雄指着自己的鼻子,拼命头摇撇清。
“头子,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吧?这么冷的早晨,让她洗衣服,你真不懂怜惜…”正说着,他才低头看清楚她刚刚洗的是什么,张大嘴,一副了然的神色。
“头子,你做了?你没有被阉啊,亏我愧疚了好久!是不是你憋太久,伤姑娘太重,让她吓跑的?”他还没说完,面前已无人踪。
“咦,我都没说完哪,怎么人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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