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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小骥,老师脸上有画小猫吗?”不知为什么,程展骥今天上课时,两只眼睛直盯着我瞧,根本没专心听课。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一直看着老师?”

 “因为老师好漂亮,像妈妈一样。”

 原来是想妈妈了。也难怪,他失去母爱,难免会将注意力移转到其它关爱他的女身上。

 “小骥想妈妈可以,但是下次别在上课的时候想,知道吗?”我摸摸他的头。“不然老师讲了什么,你都没听到,这样不好。”

 “嗯!”他用力地点点头。

 “今天是爸爸来接你?”通常,如果是程爷爷来接小骥的话,还没下课,他老人家就已经在门口张望了。而现在其它小朋友都走光了,小骥的家人还没来,表示来接他的一定是他那位事业繁忙的爸爸了。

 “嗯,爸爸来接我,也来找老师。”

 “找我?”

 “对呀,爸爸说有事要跟老师说。”

 “知道是什么事吗?”奇怪,程先生从不过问课程内容,对我的教学方法也未表示意见,那他找我有什么事?

 “不知道。”他小脑袋用力地摇了两下。

 “没关系,老师等爸爸来再问他。”让他坐在座位上,我起身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MI 边…”“WILL YOU E MY MOTHER?”

 碰!手上的书掉到地上。

 “I AM ORRY?”我本能的反应,是不是我听错了,这个句型我还没教过他们啊。

 “WILL YOU MARRY MY FATHER。”他换了一个方式问。

 这次我听清楚了。这一句我也没教他们,我还不曾教他们如何跟人求婚。所以,教他的另有其人,会是谁呢…

 “小骥,你知道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吗?”我放下手边的工作,来到他面前坐下。

 “知道。”他很认真地向我点头。

 一个五岁大的小孩会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幕后操纵者到底有何居心?

 “那小骥告诉老师,是谁教你这两句话的?”

 他没有回答,只是将眼光看向我背后。

 “是我教他的。”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程先生,什么时候到的?”他怎么不出声地站在门口。

 “有一会儿了。”

 有一会儿了?那为什么不直接进来?是想看看我和小骥的相处情形吗?

 “对了,你刚刚说小骥先前讲的话是你教的?”

 “那你也应该教他使用这两句话的正确时机及对象啊。”不然他见人就讲,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当然,我有特别代过他,只能对一个人说。”

 “哦?”我转向程展骥。“爸爸说的话你没听对不对?”我佯装生气地质问他。

 “没有,没有。爸爸说只能对边老师说,不可以对别人说,小骥没有对别人说过。”他头摇得像波鼓,手也不停地跟着挥动。

 霎时,我的表情僵硬,不知如何面对这尴尬的场面。只能对我说!?这是怎么回事?

 “边老师…”

 “程先生,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下次请你别再开这种玩笑好吗?”我唯一想到的解释便是如此。

 “请相信我,这不是在开玩笑。”他的态度认真,表情也十分严肃,真的不像在开玩笑。

 “很好,不是开玩笑,那么请你解释这么做的用意何在?”我的脸拉了下来,口气不是很和善。

 “小骥,你自己在教室里玩,爸爸和边老师有事要到走廊说,你不要跑,知不知道?”他代完程展骥,领着我来到教室外的走廊。

 “好了,你可以说的。”

 “边老师,你不要生气,我绝对没有丝毫亵渎的意思。我的用意就像我要小骥代我问的话一样,希望你嫁给我,做小骥的妈妈。”

 “不行!”一个忿怒的声音突然加入,然后我就被一只手臂拉退了几步,直到‮体身‬完全被一具健硕的身躯挡住。“她不可能嫁给你。”

 “边老师,这位是…”程飞鹏不解地望着我。

 “他是我朋友。”我探出身来回答。“你好,我是程飞鹏,边老师学生的家长。”他礼貌地伸手。

 “徐焉腾。”他也伸手与程飞鹏相握,但是一握手便不放手了。“你要娶谁都行,就只有她不可以!”

 “哦?难道边老师是你太太?”程飞鹏面不改,仍然一副温和的笑,不似徐焉腾的横眉竖目。果然是商场老将,善于谈笑用兵。

 “不是。”

 “那是你未婚?”

 “也不是。”

 “那么徐先生,我很好奇,你有什么资格不准我和边老师交往。”看得出他的右手稍稍使用反握。

 “我…”

 “怎么?说不出来?”他的笑容更加扩大。“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边老师是个好女人,徐先生会喜欢她是很正常的现象,但是你却没有资格干涉边老师的行为,我说的对不对?”

 “我管你说得对不对,总之,我是不会让小敏嫁给任何人的。”他额上的青筋若隐若现,若再如此下去,他铁定出拳了。

 “我想决定权在于边老师,只要…”

 “够了!”我使力地将两人握的手拉开。“没错,决定权在我。程先生,承蒙你抬爱,但是我无福消受,你还是另觅佳人吧。”

 “佳人即在眼前,我何必舍近求远呢?”

 “落花有意也要水有情。”我很不客气地拒绝,这种事一心软,怕是麻烦不断,我身边这个就是。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的。”“你找别人培养吧。我目前只愿意当小骥的老师,其它角色姑且不谈。请离开,时间不早了。”

 “只是姑且?”他笑得诡异。“来方长,边老师打扰了。”

 “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程家父子走后,徐焉腾忍不住又开骂:“天下女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找上你!”

 “很好,这句话也顺便问你。”我抓住他的话反问他,他不也是如此?

 “问我?”

 “唉!算我没问。”还问什么呢?他的死心眼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只是他对我的占有态度令我感到不悦,他几乎把我当成他的所有物了。

 这样的态度难道是我对他的纵容所造成的?

 自从小偷事件后,他以保护我为理由,搬进来与我同住在一个屋檐,我因为余悸犹存,也就默许了。两个月下来,我们的相处模式与一般夫几乎无异。平时生活上的相互扶持,夜里,两颗孤寂的心彼此安慰,这种相互扶持的关系,坦白说,虽然并不见得能见容于社会,但是我却很眷恋。因为眷恋,所以我不想破坏目前这种微妙的关系。是我这样暧昧不明的态度误导了他吗?

 “生气了?”

 “是不是只要有男人接近我,你就不高兴?”他刚才那个样子,活像要将对方千刀万剐。

 “如果他对你有企图的话。”

 “也许他的企图会是我的幸福呢?”

 闻言,他的脸沉了下去。“难道你就不相信我能给你幸福?”他的手握成拳,用力地使指节喀喀作响。

 是啊,为什么不相信呢?我也不知道。“走吧,时间不早了,阿香也许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吴秀香今晚要过来跟我一起过耶诞夜,她还特地代我要早点回去,好跟她一起准备耶诞大餐。没想到被程家父子这样一搅和,反而耽搁了更多时间。

 “我要回避吗?”他问得委屈。

 “不用,你是房东,够资格应邀出席。”

 “谢谢你的邀请。”他笑了,笑得…很好看。

 “不客气。但是能不能请你绕道一下,我想去药房买个药。”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最近常会觉得有点反胃,大概是胃病又犯了吧。”以前念书时常会胃痛,但是自从考上大学以后就很少再犯,大概是没有升学压力的关系吧。如今怎么又犯了呢?只是不同的是:以前是胃痛,而现在却是觉得反胃。

 “吃坏肚子了吗?要不要先去看医生?”他面担忧。

 “不用了,反正不严重。”

 “小毛病拖久了也会变成大毛病。”他仍坚持要先带我去看医生。

 “好吧,但是也等明天再去啊,总不能教阿香等那么久吧。”

 “那明天我陪你去。”

 他的关心像一股暖贯我的心,因此,虽然已是十二月了,我却不觉得冷,是因为有他在身边的缘故吧。

 其实,有他陪伴的感觉…好了。

 “阿香,你不觉得我们买的太多了?一共才四个人吃,需要这么多吗?”吴秀香一到超市便大肆采购,将整台购物车得满满的。

 “吃不完,留着下次续‘ㄊㄨㄚ’啊。边边,难道你不希望我再来啊?”她用手肘顶了顶我。

 “我怎么会不希望你来,少冤枉我了。”我反顶了她一下。“只不过你这样对他好吗?”我手指了指她身后拎着大包小包的任廷宇。

 “有什么不好?谁叫他爱跟!只让他贡献一点体力就有一顿大餐吃,够好的啦!”

 “大嫂,没关系,这点小事没什么。”任廷宇一脸甘之如饴。唉!看来吴秀香是将他克得死死的了。

 “她已经不是你大嫂了。”徐焉腾不悦地纠正任廷宇对我的称呼,他那张脸还真是臭得可以。

 “啊,对不起,叫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任廷宇笑得尴尬。“那…”他求助似的看向吴秀香。

 “跟着叫边边就对了。”她赏他一记卫生眼。“没神经!”

 “哦,边边,就叫边边好吗?”

 “好,你高兴就好。好久没和阿香疯了,所以今天就百无忌,别在意这些了。”

 “还是大…呃…边边明理。”他笑得谄媚。

 就在一阵阵的嬉闹中,我们四人分工合作完成了今晚的耶诞大餐。其实,我从不过这种节日的,毕竟是西洋的节庆,不是正统的中国节庆。但是如果可以以此为借口跟三五好友或家人齐聚一堂,那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来!祝我们年年有今,岁岁有今朝!”吴秀香带头起哄,举起香槟许愿,今天就属她最快乐。

 “嗯!阿香,恭喜你顺利考取律师,这迟来的祝福希望你不介意。”我真心地替她高兴。“不介意、不介意,只要是你给的祝福,随时都有效。”她看了徐焉腾一眼,将酒杯举向他。“徐老大,我也敬你。”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比较不怕他了,知道他面恶心善。

 “敬我?”

 “嗯,我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中华民国也不会有我这么一个优秀的律师。”

 “哦?”徐焉腾与任廷宇脸上均写了一个好大的问号。

 “没什么,不知道就算了。总之,就是要谢谢你。对不对?边边。”她向我使了一个只有我俩知道的眼色。

 “嗯,你是该谢谢他。”吴秀香当初之所以会立志念法律,主要是因为受了当时的徐焉腾所激励。自认手无缚之力的她,认为如果要改善社会治安,就必须将坏人全都抓起来,既然武的不行,那就用文的…用法律来制裁他们。而当时像徐焉腾这类的问题学生,就是吴秀香眼中的坏人。

 “什么意思?”徐焉腾不解地看向我。

 “阿香不是说不知道就算了吗?反正你受之无愧就是了。”我怎么能告诉他实话,否则吴秀香的小命岂不休矣?

 “对啦!对啦!干杯!”她很阿莎力地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当然,徐焉腾也照做了。

 “阿香,我也敬你。”这次是任廷宇了。

 “哦?你要敬我什么?”

 “敬你…敬你愈来愈温柔、愈来愈有女人味。”

 “温柔?女人味?”吴秀香的眼睛危险地?了起来。“阁下是嫌我不够温柔、不够有女人味?”

 “啊?不…不是的,我…我…”“你什么你?”

 “叮咚!”正当两人即将开战之余,门铃声突然响起。

 “咦?边边,你还约了谁吗?”吴秀香问我。

 “没有哇。”

 四人面面相觑,然后我起身开门,看看究竟是谁。

 是一个清秀的女孩,约莫是十八、九岁,两眼微红,大概刚哭过吧。

 “‮姐小‬,你找谁?”

 “请问…啊!徐大哥!”女孩一见到我身后的徐焉腾,立刻飞扑入他的怀中,紧抱着他。

 “小雅!?你怎么知道这?”徐焉腾的惊讶不亚于我。

 “人家找你找的好辛苦,终于找到你了。”女孩哭得梨花带泪的,教人好不心疼。

 看到眼前的一幕,我的心竟然莫名地痛了一下。一向,不是我鼓励他多接近其它女人了吗?如今有人对他投怀送抱,我心痛什么?我该高兴的不是吗?只是此刻我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有的只是莫名心痛与想哭的冲动。

 “找我?发生了什么事了?看你哭成那样。”他温柔地递面纸给她,轻声地安抚她。

 这样的温柔,也曾经用在我身上,而今看见他以同样的方法对待另一个女人,心中五味杂陈,为了不再刺自己,决定眼不见为净,因为胃部的不适又再隐隐发作了。

 “我…我怀孕了,怎么办?”轰的一声,我的脑中一片空白。突然涌出的反胃感让我的‮体身‬失去了平衡,两腿一软,所有的声音与光源都无法干扰我了。

 我在一股消毒水味中醒来,放眼看去,我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医院的诊疗室。

 我怎么了吗?

 记得我本来是和阿香他们在一起吃耶诞大餐的,怎么会吃到医院来了。

 “医生,她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是徐焉腾的声音,是他送我来医院的?

 “她只是情绪太激动,一时晕过去了。”

 “那怎么到现在还不醒呢?”这是阿香的声音,她也来了。

 “差不多要醒了。”医生慢条斯理地回答。

 让他们担心了,真是不应该,我起身准备出去,让他们知道我没事了。

 “不过你们也太不小心了,竟然让孕妇受这么大的刺,还好胎儿没事。”

 “什么?”

 “怎么?你们不知道?她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医生投下了一颗威力十足的炸弹。

 “你说什么?我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我不置信地冲到医生面前,想再次确认。

 “边边,你醒了?”吴秀香过来扶住我。

 “回答我!”我看向医生。

 “这位太太,你别激动。你的体质不好,所以怀孕初期的适应状况并不理想,要多加注意。”

 医生和气地向我解说,对我不善的口气并不以为忤。

 我想起来了,我是因为昏倒了才被送到医院来的,而我昏倒的因原是:那个女人怀了徐焉腾的孩子!

 原来,我反胃不是胃病犯了,而是因为我怀孕了,我也怀了他的孩子!

 “两个月而已是不是?”我脑海里有了一个念头。

 “是,所以还不很稳定。”

 两个月,这么说,是那一次小偷闯空门那‮夜一‬有的!没错,只有那次我们没有‮孕避‬。没想到竟会因此怀了他的小孩!

 “也就是说,如果要把小孩拿掉也还来得及?”

 我不能生下这个孩子。

 “边边!”

 “小敏!”

 “是的,三个月以前都可以,”医生推了推眼镜。“只是人工产对母亲的伤害不小。”

 “没关系,你帮我安排时间吧。”

 “边边,你要考虑清楚啊!”吴秀香着急得跺脚。

 “阿香,我考虑得很清楚了,我不能生下这个孩子。”我转向医生。“安排好了请通知我。”

 得到医生的肯定后,我快步离开,徐焉腾随后追了出来,拦住我的去路。

 “你不愿意生,我不勉强你,但是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我冷笑。“好,我问你,小孩生下来,户口怎么办?”

 “我们结婚,你是他妈妈,我是他爸爸。”他说得理所当然,更加怒了我。

 “结婚?那么你打算如何安置那个女的?那个叫小雅的女孩?”莫非他想脚踏两条船?

 “小雅?”

 “是,就是今晚哭着来找你的可怜女孩!”他还想装傻吗?

 “小敏,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要再听你任何借口了…”他还要编什么理由来哄我呢?我竟然会傻到相信他对我的痴。

 不愿再听他任何的谎言,我掩面朝医院门口狂奔而去,没有注意到即将转变的交通号志。

 “边边!”吴秀香的尖叫声让我猛地抬头。

 看见一辆闯红灯的房车以惊人的速度朝我疾驶而来,眨眼间它已近在眼前。我的双脚像是失去自主能力一般,僵立在那,等着死神的召唤。车子的影像即将映满瞳孔时,一股强大的推力扑向我。

 煞车声、碰撞声、尖叫声以及玻璃碎裂的声音伴着我的天旋地转。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我…还活着吗?

 将我仅存的力气全部投注在沉重的眼皮上,微微睁开眼…

 见到的只是一具熟悉的膛。没有多余的力气抬头看他的脸,我的眼皮疲累得闭上。周围的杂声愈来愈多,有警车的鸣笛声、行人的讨论声、医护人员的抢救声、还有吴秀香的哭声…

 好痛!全身的骨头像是散了一样。

 “边边?你醒了吗?太好了。”

 首先传入我耳里的是吴秀香欣慰的声音,然后我看到她那略带红肿的双眼浮现泪光。

 “我…没死?”喉咙像着火般灼热,我艰涩地吐出这句话。我竟然没死!

 “呸呸呸!一醒来就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她连忙递了一杯水到我嘴边。“来,喝口水。”

 “谢谢。”有了水的滋润,咽喉间的不适减了一大半。

 “老天爷保佑,你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没事。连肚子里的小孩也没事。”她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

 皮外伤!?

 被车子撞了,只受一点皮外伤?难道我天赋异禀,有特异功能?查看了一下四肢,的确健在,吴秀香没有骗我,我真的只受了一点皮外伤而已。

 “看来,我命不该绝。”我轻笑。

 “你是好人,当然不会这么薄命。可恶的是那个闯红灯的败类,我铁定不饶过他,没让他倾家产也要他在牢里蹲个过瘾!”嫉恶如仇的她此刻有着惊涛骇的忿怒,恭喜那个驾驶了。

 “六三的患者醒了没?”一位护士慌慌张张地闯入,连房门都忘了敲。发生什么事了吗?

 “醒了、醒了!”吴秀香高兴地迭声应和。

 “边丽敏是不是?”护士‮姐小‬确认我的身分。“我是。”

 “能下了吗?”她走近我,观看我的情况。

 “不行、不行,有没有搞错?她在刚醒耶!”吴秀香立刻拦在边,不让护士‮姐小‬接近。

 “情非得已,我是为了救人。边‮姐小‬如果可以下了,请你到加护病房一趟。”

 “救人?加护病房?”难道要我捐血?太为难我了吧。

 “对!那位徐先生刚动完手术,情况相当不稳,但是他却执意要来看你。天知道,他现在根本不能随便移动‮体身‬,所有的医护人员都劝不了他。边‮姐小‬?”护士‮姐小‬急得脸色发白。

 “徐先生!?是…徐焉腾?”我不敢确定。

 “对、就是他。”

 “他…他怎么了?”天!我的心一直往下沉,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出车祸的是我呀。

 “刚动完手术,医院说这两天是危险期。”

 怎么会!

 没时间犹豫了,我立刻要起身。“阿香,扶我起来,我要去看他。”

 “边边,这…”她犹豫。

 “阿香,不要让我有遗憾。”我用眼神恳求她。

 心急的护士早已抢先一步过来扶我了。“小心一点,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谢谢。”我将全身的重量寄托在吴秀香与护士‮姐小‬身上,以我目前所能走的最快速度,缓缓地朝加护病房前进。“阿香,告诉我一切,为什么他要动手术?”不容许情况再这样模糊下去,我要知道原因。

 “徐…徐老大为了救你,不惜冲过去护着你,用他的‮体身‬替你去挡车子。

 车子虽然紧急煞车,但是方向偏了,就在车子打滑的状况下,它的尾部硬是将你们撞飞了出去。”她停了一下,深了一口气。“徐老大将你好好的护在怀里,所以你只受了一些皮外伤。但是他…”

 “他怎么了?”我的心快停止跳动了,背脊的冷汗不断冒出。

 “我不清楚,当时他的脸上、身上都是血,车子撞到的是他…”

 “头部受到强烈撞击,体内部分器官有内出血的情形,还有肋骨及左锁骨断裂…

 详细情形要问主治大夫。”护士‮姐小‬公式化地向我报告。

 “边边!”闻言,我的双脚突然失去支撑力,幸赖身旁的吴秀香及护士‮姐小‬的搀扶,我才不至于跌坐在地。

 “我没事。”闭了闭眼,我转向护士‮姐小‬。“你说他要见我?”

 “对,的确令人不可思议。手术结束,麻药尚未退,他就醒来,直嚷着要亲眼看见你才行,我们怎么劝他都无效。”

 他是挂记着我的安危吧?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还放心不下我,此情此景彷佛回到了母亲即将咽气的景象。强烈的恐惧迅速向我袭来,我下意识地加快脚步,生怕晚了,又会造成无法弥补的遗憾。

 不、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老天爷不会那么‮忍残‬地对我的,?已经带走了我的双亲,不该再带走他;在我已经不能没有他之时。

 加护病房内医护人员慌成一片,医生已经准备要施打镇定剂了。

 “来了、来了,边‮姐小‬来了。”一进加护病房,护士‮姐小‬就迫不及待地向里面的人宣告。只见所有的人看到我,脸上都有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他现在可能比你还虚弱,全是凭着一股自志力在硬撑。别让他说太多话,尽量让他镇定下来,这四十八小时对他来说,是个生死的关键。”医生语重心长地代完后,领着所有人员离开加户病房,只剩下他和我及满室的医疗设备。

 “小…小…”他朝我伸出手,虚弱的他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

 那是他吗?

 病上的人,全身几乎包里在层层的纱布下,完全看不到他的脸,唯一能辨认他的,是那双盈满深情与焦虑的眼。

 我走到病前,将手交给他。“是我。”

 “你…没事…好…我…放心…”相对于他的气弱游丝,握住我的手却是紧紧不放。

 “我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你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看到他角边那抹安心的笑,我心里的激动再也压抑不住了,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为什么这么傻?

 为什么要替我挡车子。”

 到现在我才发现,我是这么的在意他,在意到无法忍受失去他,不论生离或死别,我都无法接受。所以我才会在得知别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后情绪失控,是我发现得太晚吗?他是用他的生命在爱我呀!而我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他的真心。

 天!我好‮忍残‬啊!‮忍残‬到老天都看不过去,硬是用这种强烈的方式来敲醒我的冥顽不灵的心。

 “我…保护…你…”保护我一辈子?就为了这一句承诺,他宁可牺牲他自己的生命!好傻,他真的好傻。

 “不…哭…”他企图用另一只手帮我拭泪,但却无法如愿。

 到了这种时刻,他的一颗心还系在我身上,心疼我流泪、担心我受伤,更害怕从此失去我。我又何尝不害怕失去他呢?他是我目前唯一的依靠,我已经习惯有他在的日子了,眷恋他的吻、恋他的爱、更眷恋他的温柔。原来,我并非害羞、也不是冷感,与他温存时,我们俩的默契是那么的好,次次都能感受到无限愉。无法接受任廷轩的吻及‮体身‬是因为在我心灵深处早已将他烙在心坎里了,只是我自己不肯承认罢了。心里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体身‬的感觉却是诚实的,容不得我否认啊!

 “好,我不哭,你休息吧,我会再来看你。”为了安抚他,我努力止住泪水,希望让他安心。

 但是他却睁大眼睛,张口言。我想阻止他,可是他紧握我的手轻微摇晃。只是再怎么重要的话有比他的生命来得重要吗?

 “孩子…不…是…我的,小雅…乌…鸦的…孩…孩子”他着气,努力把这句“重要”的话说完。

 天啊!我错得多离谱,那不是他的孩子,是他那个哥儿们的孩子!我做了什么!

 竟然为了这样一个误会让他有可能因此永远离我而去。是天要亡我吗?我为什么不冷静地听他解释呢?如果我肯多花一分钟听他解释,是否这一切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好不容易强忍住的泪又决堤了,为自己的冲动自责也为他的无辜不值。“我…

 我错怪你了。”

 听了我的话,他安心地笑了。“没…关…系。…我爱…你。”语毕的同时,握住我的那只手也瞬时松开,凄凉地滑落在沿。

 我呆愣地看着这幕景象,体内的温度也遽然下降。怎么会这样?他说他要保护我一辈子啊!怎么可以就这样放下我?不!我不要他离开我,不行、不可以!

 “不…”凄厉的哭喊声响彻整栋医院。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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