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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臂(9)
 那时,根本就不理解更不会明白连长会如此狠心,如此冷血。我闻声瞪大了眼,悔恨、懊丧与不甘的愤怒霎时填满了心;在憋闷的绞痛之中,恸哭着颤声嚎道:“你…你…4连,先锋4连老山相持作战6个月,歼敌全师排名第3,战损全师倒数第2,难道他们还不优秀!?5连,特功5连,松岭踏尸滚雷给咱六连劈开了路,全员战损2/3,一个冲锋打下来,58名烈士把生命都扔在了593高地,难道他们还不够强!?您想想,您再想想611打下来,现在咱6连的28名烈士都是咋壮烈的?我们不是***孬种!我们把1个多团的敌人都留在了这里,凭啥说咱们还不够优秀!?还不够强么!?怎样咱们才在你心里算得上合格?算得优秀?向自己同志开;向自己战友开炮?你妈的蛋!我不服!这都TM是敌人我们这么干的!我们是无奈啊…这群卑鄙无的***!”

 电台那边,连长依然用他的冰冷得好似钢铁般的‮硬坚‬言语,沉声回道:“廖佑铭,你必须明白:历史永远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战场之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卑鄙与无,只有成王败寇!

 你们真的很幼稚;你们真的很差!尽管你们受不了,但4连、5连的人比你们更幼稚;更差劲!差得拖了我们的后腿,最后成了我们的累赘!

 虽然你们都很差,都很蠢,其实这都怪不能怪你们。有些事,有些东西,你们不懂,也不能懂…懂了更不能做!

 但为了自己,为了大家,更为了更多的人,你们必须起平生最大的勇气与决心去把一些能做的做了,并且坚定,坚决的做下去。

 只有这样你们才会变得更优秀,更强,更令人敌人感到恐惧;不会辜负祖国和‮民人‬对你们的重托;辜负已经去了的战友们的付出。你明白吗?”

 霎时,我脑子里恍若再打过了一记惊雷,轰然间将我心底里所有的骄傲与自矜,一切的思想桎梏与压抑的条例,纪律仿佛都被打了个粉碎。我终于明白我们错在了哪里,为什么把仗打成了这样;怎样去正确的回答老甘深深的自责。但知道了又怎样?对于一个兵,我们唯有痛苦,不甘,无能为力。

 因为能解决这根本问题的答案,是共和‮军国‬人根本就不能触动,更不能提,想都不敢想到的那句话…

 虽然这句话早透进每个真正中国人骄傲的骨子里;蕴育着每个真正中‮军国‬人心底里所有的豪气干云,但它早已经在我们遥远的记忆中不甘的离去太久了…

 比起我们尘封于历史中的先祖,我们就是不孝的子孙,窝囊的后辈,令人辱的继承者。我们没有说这句话的底气,没有照这句话作的勇气,因为如果我们那样说了,那样做了,就是对自己的信仰,对这身军装,对光荣的八一军旗的决裂与背叛!

 我不能,我不甘,我更不敢…因为做不了这句话,所以当战争来临,对于我们一切的血与牺牲便已经注定。我们能做的只有少血,少牺牲,用最少的代价去赢得最多的胜利。仅此而已!

 (PS:那句不是卖关子,我怕说出来被人CUT,因为讲述者廖上将的‮份身‬实在是太高。直白了肯定被上面的给‘河蟹’,我得小心…给个提示吧:这一句可以是汉武帝的那话:“寇XX,我亦XX!”;也可以作陈汤的那句:“犯我大汉天威者XXXX!”——知道是什么了吧?不知道就TM不算中国人!这几段了之后也算是给后面打基调。我的书里肯定会有灭屠美,但一定不会发傻用PLA或法理上的‘中国人’。大家放心!)

 蹲在堑壕里的我顿若失去了浑身力道似的一股瘫坐倒地,全身剧烈搐,两眼滚着泪,哽咽道:“连长…我明白了…我明白…”

 连长淡淡着首肯道:“明白就好。只有你们明白了,作下去,这样你们才能变得更强。这样你们才多有些机会活着回去…”

 我着泪重重的点头道:“明白…”

 旋即,嘱咐道:“小彭,打开861,保持通讯畅通!”

 彭胜军闻言,诧异着飞快拿下耳机瞪大了眼睛看向我;兄弟们闻言,同样瞪大了错愕诧异的双眼,皆一动不动看向我;默默流泪的悲戚中,满是委屈、愤恨…我无言以对!

 地面上炮声轰鸣,战壕里却落针可闻。悲戚的气氛,凝固得仿佛人都快要窒息了似的。见众人再没了动静,放下心的我无言垂泪艰难爬回了自己的哨位。那短短战壕里的十数米,仿佛像走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我的双眼早已模糊,看不清…

 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更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我们只有将以自己最大的哀痛沉缅于世间莫大的哀痛之上,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去面对这冷酷的世界,残酷的战场,我们才有可能活下去,使我们变得更强。

 只有活下去,变得更强,我们才会有希望去赢得胜利,赢得牺牲的价值,乃至于让这的悲剧别再发生。

 不管踏着敌人的尸骨铺就的道路前行,还是踏着自己同志与敌人的尸骨共同铺就的道路前行,我们都必须朝着胜利的方向前进。因为太重的大义与冠冕堂皇,太多的私情与个人考量已经得我们已经没法再回头了…对不起4、5连的兄弟们!

 经过猛烈炮火中烈的思想挣扎与对抗,我与六连的战友们终于在经历痛苦彷徨之后重新勉强振作起来。当我爬回就位,尚未来得及努力擦干眼泪,彭胜军的一声惨烈的哀号便再次生生撕扯着我的心。我早已被一股股莫可名状的悲怆捅得千疮百孔的内心终于碎裂了——

 “三排长,郝副班长他们冲出了阵地!”

 几乎就在同时,我几乎没丝毫迟疑回了句:“全体都有,执行…最终解决方案!”

 所有摊坐在地的默默泣的战友们,皆豁然而起,匍于壕沟旁的土坎边。那怕顶着冲天的炮火,冒生命的危险,隔着厚重的浓烟,我们只想抓紧时间再多看4、5连的战友们最后一眼;哪怕这根本就是象征的一眼,涓涓不绝的泪水再度化作了滂沱暴雨!

 9。19,22:25分,无名高地。

 山岭上,浓厚的烟尘,熊熊的烈焰严重阻碍了敌我视线,直接导致相互发现和有效击距离不超过20米。弥漫的路易斯毒气恍若噬人的恶魔,垂涎滴着,一点点侵蚀着防护简陋的4、5连战友们鲜活的体。目不能视,痛不生里,4、5连最后侥幸的战友们已几乎尽数丧失战力。

 虽然艰难,行进缓慢,但身负全套防护装备的敌人三路敢死队员,仍借着毒气、烟幕和段段残破的交通壕稳步推进到先头距离4、5连战友据守最后阵地不足50米处。由于烟幕与毒气,我兄弟部队拼死的炮火掩阻挡,精度欠佳,劳而无功;敌敢死队损失微不足道。

 敌人一步步近了,苦候我六连救援无果的4、5连最后能战的兄弟们等不到了。在绝望中却含着无比希望,他们做出了他们能唯一的选择——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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