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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半个月后乌孙王元烈坠崖身亡后,由于国不可一无君,很快的,在各方长老决议 之后,决定由元烈的叔父溯亲王继承王位。

 溯取无子,因此在继位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纳妃。

 他原有四位妃子,但个个生女;为了巩固王位,必须有子嗣,因此他将目标放在元 烈那清绝俗的子华珍身上。

 继位的第二天,溯取便宣布要华珍改嫁给他,两国的盟约不变,乌孙仍会年年向中 原皇帝进贡。

 华珍本沉浸在哀伤之中,得悉溯取的决定之后,又惊又怒。

 难道,她连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都没有吗?

 头一遭,她的心起了反抗之意。无论皇上是否同意她再次改嫁,她都不会再与任何 男子成亲!

 想起元烈,华珍心头的伤痛复起。

 尽管溯取亲口转述元烈已坠崖身亡,但她至今始终不能相信。

 往日的恩爱情景,令她忍不住淌下泪。如今,谁来为她抹去这伤心绝的泪水呢?

 谁能呵!

 蓦地,帐帘掀动,溯取直接走入帐中。

 “大胆!未经通报便入我帐中,溯亲王您请回。”华珍疾言厉道。

 溯取不怒反笑,直来到她面前。

 “现下,我已是乌孙之王,在我国境之内,没有任何本王不能到的地方,包括你的 营帐。”他顿了下,凑近她绝的容颜。“瞧你泪涟涟的,还在为死人伤心吗?来,我 帮你擦擦。”他说着便伸出手。

 “别碰我!”华珍向后退了开,闪避他的碰触。“在我心底,元烈还活着,他不会 死!”她不信溯取之言。“瞧不出你倒是忠贞的,不过,我老实告诉你,一个身上负 箭又坠入溪谷的人,还能活着,除非有神迹。”溯取脸上带着诡异的笑。

 “你说清楚,为什么元烈身上会负箭?”她颤道,心底升起不祥的感觉。

 溯取笑了笑“你这么聪明,还想不到答案吗?”他虽未言明,然而脸上那一抹笑 却更深沉了。

 华珍直盯住溯取,脸色在瞬间更加惨白。

 “是你伤害他,是你…”天!难道就为了王位,而让他对自己的亲侄儿下手?

 华珍原本尚抱着一线希望,如今已经消失殆尽。感觉上,她像身在冰窖底,由‮子身‬ 寒透了心。

 “这话可是你说的,本王对这等荒谬的猜测,不愿下任何结论。”溯取一脸狡猾的 瞧住她。

 下一刻,华珍出人意料之外的上前,‮劲使‬甩了溯取一记耳刮子。

 清脆的声音令溯取脸色遽变。

 “你不要命了是吗?小‮子婊‬!”他暴的上前抄起她的手,恶狠狠的开口。

 华珍嫌恶的朝他脸上吐唾沫。

 “该死!”他低咒一声,将她扯入怀中,暴的吻上她的瓣。

 华珍羞怒集,不住的抵抗着他恶意的‮躏蹂‬。

 溯取在狠狠吻过她、汲取她的甜蜜之后抬起头“由现下开始,你必须学着尊重我 这个丈夫!”

 “你不配!”

 “不配?”溯取佞的笑了起来。“我配不配,三之后你就可以亲‮体身‬验了。” 届时,他将好好驯服这个中原女人,让她成为他夜夜暖的被!

 “我宁可死,也不会改嫁给你这头畜牲!”华珍鄙夷的表示。

 “不嫁也成。”他顿了下,眸光泛起了狡猾的恶狞“只是,右大将图伦可能见不 到自己的亲骨出世了。”

 “你这是在威胁?”

 溯取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卑鄙!”她尖喊。

 “随你爱怎么说。”他笑。

 望着他狡猾的神情,华珍嫌弃的别过了头。

 “不许你轻视我,小‮子婊‬!既然你已经嫁过两回,也不差再改嫁一回,不是吗?” 他勾起她的脸,着他的眸光。

 华珍无语,心头的悲凉无可言喻。

 “等着三后盛大的婚宴吧!小美人。”话甫落,他再度在她上重重的吻了下, 满脸意犹未尽。

 华珍忍住作呕的感觉,自己漠然面对。

 “记住,别想不开,否则如玉那丫头…嘿嘿!”他松开手,别有深意的瞧她一眼 之后便转身离开。

 华珍直站在原地,整个人动也不动地,如死去一般。

 ***

 呼兰气急败坏的直奔入溯取帐中,侍卫们紧跟在她身后。

 溯取抬头瞧了眼,淡淡的开口:“无妨,全退下吧!”

 “是!”侍卫们这才退出帐外。

 呼兰立即愤怒的说:“你没有遵守对我的承诺!”

 如今他成了王,而她居然不是他将成婚的妃子,怎教她不狂。

 “什么承诺?”

 “你当初答应要立我为妃!”

 “没错,我是答应过你。”

 “既然如此,为何你两后要娶的是那该死的中原女人,不是我?”

 “我可以择再纳你为第六任妃子。”他可有可无的表示,嗓音冷淡。

 在见识过华珍的忠贞之后,他对眼前这个的胡女已失去了以往的耐与兴致。

 “我要的不只如此!”呼兰气愤的来到溯取身前,扯下他手中玩赏的玉器,一把摔 到地上。

 玉器应声而裂。

 溯取反手就给了她一记耳刮子。

 “你…你敢打我?你不知道我父王是谁吗?”呼兰恨恨的道。

 “那又如何?”溯取扬眉反问。

 “你不怕我向我父王告状?”呼兰睨起眼。

 “告我什么?告我纳妃还是打了你?有你这样骄奢逸的女儿,只怕你的父王希望 我代为管教都来不及哩!”

 “你…”“怎么样?倘若你乖乖听话,本王还会收你为妃,否则…”

 “你想怎么样?”

 “在此地,失去丈夫的女人只有两条路,一是改嫁,一是送到营。”溯取残酷的 道。

 “你敢!”呼兰咬牙道。

 “我是这里的王,没什么是我不敢做的。”

 “好!既然你如此无情无义,那么休怪我将你谋害王上的事情向乌孙臣民公开!” 语毕,她转身就走。“来人!”

 侍卫立时走了进来。

 “把这个女人押入石牢。”

 “遵旨!”侍卫一左一右的抓住呼兰。

 “放开我、放开我!”呼兰盯住溯取“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她尖喊。

 溯取走近她“只可惜你看不到了。”话甫落,他挥了挥手。“带下去!”

 “你是畜生、魔鬼…”

 随着她渐渐远去的尖叫,溯取明白她知道太多事,所以自己已容不下她。

 当天晚上,溯取派了亲信到石牢里将呼兰暗杀。

 隔,溯取对外宣布呼兰因病而暴毙。

 **

 *婚宴上,华珍始终冷着脸,未发一语;溯取并不以为意,由着她去。

 无论她再如何不甘心,过了今夜,她将永远成为他的妃子,谁也改变不了。

 之后,仆妇领着华珍来到溯取新搭的王帐,为她更衣。

 “公主!”如玉在此时来到帐外轻唤。

 “你们先退下,传将军夫人进来。”

 “是。”

 片刻,如玉来到华珍身边。

 “公主…”她含着泪。

 “唉!今儿个是我的大好日子,你怎么哭了?”华珍强撑起笑。

 “您哭吧!哭出来会好过点。”如玉忍不住落下泪。

 “傻妹子!”华珍伸手抹去如玉脸上的泪。“倘若哭泣可以免去这可悲的婚礼,我 的泪水必如江海。”“公主…”

 “别哭,不值得。”

 “为什么您不反抗、不上书皇上呢?”

 “如玉,皇上距咱们万里之遥,又岂会真心替咱们的将来打算?我早已经死心了。 ”早由和亲之初,她就该看破这一点。

 “公主,也许可以让图伦安排逃亡。”

 “茫茫大漠,又能逃到何方?”没说出口的是,她心已死,就算可以逃回乡,她知 道自己的心也再难以完整。

 元烈,良人呵!华珍脑海又浮上丈夫英气的俊颜,登时心痛如绞。

 “公主…”

 “别为我担心,我会很好。”她停了停,续道:“再过不久,你的孩子就要出世了 ,我想为孩子起个名,可好?”

 “公主请说。”

 “倘若生男,便唤元生,女孩就叫元吧!”

 如玉点点头。“多谢公主。”

 “你回去吧!别再哭了,嗯!”如玉收起泪,踏出帐外。

 **

 *深夜,溯取回到帐中。

 昏黄的灯光下,他看见华珍一身单衣,坐在毡边等着他。

 溯取勾起带着醉意的笑,一步步走向华珍。

 “你真是美得教人屏息。”他开口。今晚他喝了不少,微醺中更觉她美若天仙,恨 不得将她一口下。华珍无言,只是含着笑意直瞧住溯取。

 仿佛受到无言的鼓舞,溯取更是火中烧,如恶虎扑羊般将她倒在毡上。

 “你好美!莫怪那小子对你如此痴心。”

 华珍忍住羞辱的感受,任他在身上‮磨折‬着。

 悄悄地,她腾出一只手,缓慢的移向枕下,将预藏的匕首握在手心里。

 她要为元烈报仇!

 华珍深了一口气,眸光一变,用力朝他背脊刺下。

 溯取在她眼神变化的刹那,像是意识到危险,一回首,他瞪大了眼,闪避直刺而来 的刀尖。

 饶是如此,他仍闪避不及,背上教利刃划出一道深长的血痕。

 “噢!该死的!”溯取又惊又怒,疼痛渐剧。

 华珍举刀再次刺向他。

 这一次,溯取已由微醺中完全清醒,翻身躲到一旁。

 华珍起身直追,她已经没有顾忌,一心只想置他于死地。

 “快来人、来人!”溯取鲜血直,口中不住的狂喊。

 侍卫在华珍刺中溯取之前冲入帐中。

 “快!捉住这疯婆娘!快!”他边说边闪躲。

 片刻之后,华珍在数名侍卫包围下,放下了匕首。

 “带我走吧!”她颓然跪坐在地上。

 “还杵着等什么!快将她押入石牢!”溯取气急败坏的嚷叫着。

 侍卫们押送华珍出帐。

 在乌孙人眼底,华珍是个好王后,与呼兰的骄蛮不同,十分受平民喜爱。

 “还有,快传太医!”

 “遵旨。”

 溯取背上的伤,痛得他龇牙咧嘴、又恼又恨。他发誓要好好惩治那中原女人!

 **

 *石牢里没有光亮。

 华珍靠在石壁上,倚着栏杆远眺着天上的星月。

 蓦地,一阵火光自远而近,华珍瞧见了由侍卫陪同前来的溯取。

 溯取在拿过侍卫手中的火炬之后,示意侍卫退下。

 “住得还习惯吗?”他嘲讽的开口。

 华珍不愿见他,掉头望着石牢的角落。

 “倘若你肯求我放你,也许我会答应。”

 华珍仍不发一言,甚至瞧也未曾再瞧上溯取一眼。

 溯取羞愤集“好!有骨气,我就判你谋刺君王,明落之前处以绞刑!”他 停了停,得意的低问了句:“现下,愿求我放你一条生路了吗?”

 这一次,华珍回过头,盯住火光下那一张可恨至极的脸。

 “我宁可死也不求你!”她语气异常坚决。

 溯取铁青着一张脸,转身离开。

 石牢再度回复一片幽暗。

 惟独华珍那一双眼,闪烁着隐隐约约的泪光,教黑夜里的星辰也忍不住叹息。

 **

 *翌,华珍在被押送往刑台的路上,见着双眼红肿的如玉。

 “公主、公主!”如玉扑上前,抱住华珍的‮腿双‬,哭倒在沙地上。

 华珍心如刀割,伸手扶起如玉。“不要为我伤心,一切是我命薄。”

 “都是如玉不好,没法子救您…”如玉哭得伤心。莫怪公主要为她腹中的孩儿起 名,原来她早就不想活了。

 华珍凄然一笑。“元烈不在了,我独活于世上又有何趣?”

 “我不要您死,不要啊!”“每个人总有那么一天,只不过我早了些。”她停了停,深深望入如玉眼底。

 “你一定要勇敢的活下去,答应我。”

 如玉点点头,泪仍然止不住的满了面颊。

 紧接着,如玉被拉开,华珍继续前行。

 此时暮色将近,华珍登上了刑台。

 抬起头,环视刑台下那一张张脸,心头再次浮上哀愁绝的痛楚。

 华珍忍不住闭上双眼,阻止泪水下。过往的一切历历在目,如梦一场。

 感怀自己悲愁的身世,华珍心中浮上了前人所著的“悲秋歌”

 睁开双眸,她低低的喃道:“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穹庐为室兮 毡为墙,以为食兮酪为浆。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华珍心底悲愁不尽。

 “你后悔吗?”溯取来到刑台下。

 “永不!”

 “好,行刑!”语毕,侍卫将绳索套上华珍的颈项。

 溯取挥手示意侍卫执行。

 霎时,刑台向左右分开,华珍的‮子身‬立即往下坠。

 “公主!”如玉哭叫道,扑上刑台,却教图伦紧紧的抱住。

 华珍不住的挣扎着,感觉生命一点一滴的流逝。

 很快的,周遭静了下来…蓦地,一枝箭凌空而来,越过刑台下的众民,以雷霆万 钧之势,断了华珍颈后的绞绳。

 华珍应势坠落刑台下。

 众人回首,只见元烈策马奔近刑台。

 如玉与图伦立即奔至刑台下。

 “王上!”图伦惊喜加。

 “还不快率兵捉拿叛,莫教溯取那老滑头逃走!”

 “遵旨!”

 “不必了!本王已经捉到人犯。喏!交给你们。”开口的是尾随元烈身后而来的羌 国新君巴厄图。

 那一元烈由崖顶跳下,适巧被他与其一干属下所救;乌孙王可以活下来,连他都 觉得像是奇迹。

 现下,他领着五万大军镇守在乌孙国边境。

 “华珍,你醒醒、你醒醒…”元烈抱起浑身冰凉的子。

 如玉见了,忍不住失声痛哭。

 元烈心头剧痛,忍不住落下热泪。

 “你不许离开我,听见了没?我不许!”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泪水一滴滴淌在她 脸上。

 原来,失去所爱是这么绝望的感觉,他的心几乎要无法承受这蚀啃人心的‮磨折‬。

 “公主…”如玉忽然叫了起来,嗓音中夹杂了欢喜。

 元烈低头,正好上华珍缓缓张开的双眸。

 刹那间,他宛如被救出了炼狱。

 “华珍!”喜悦像是无止境的在他心头蔓延开来。

 苍白的绝容颜,缓缓绽开了一抹极柔的笑。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到我身边,元烈,我一直是等着你的…”一股心酸着隐隐 的痛楚在她心田深处泛起。

 元烈温柔的抹去她止不住的泪水。“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华珍轻轻回答:“我好累!”话甫落,她眼皮沉垂的合上眸,陷入安心的沉睡中。

 她知道他会守着她,她知道…之后,溯取被放到苦寒至极的北方,终其一生不 得返回乌孙。

 尾声七年之后马车在一扇朱红的漆门前停下。首先下车的是一个身形高壮的男人, 男人回头扶着子与一双儿女步下马车。

 守在大门前的仆役瞧着直而来的高大男人,不由得怔住了。

 紧接着,男人身后出现一张含笑的温婉美颜。

 “福叔,想不到您的‮子身‬骨还这么硬朗,一点都没有变。”华珍笑道。

 永福又是一怔,随即失声叫了起来。

 “大‮姐小‬…”七年不见,‮姐小‬变了,变得比出嫁前还美,聪慧的气质已被另一股 成温婉所取代。

 华珍笑容更深。“我爹娘还好吗?”

 “好得很、好得很,我这就去通报。”永福喜孜孜的,一路放声大喊:“老爷、夫 人,大‮姐小‬与驸马爷回京来了!”

 一时间,大宅院里的老老少少全出来了。

 “走吧!”华珍开口。

 元烈点点头,夫妇二人携着一双儿女踏入家门。

 华家二老见久别的爱女竟回京来,还带着丈夫及孙儿,不由得笑得合不拢嘴。

 华夫人却突然注意到华珍颈上的一道痕迹。

 “珍儿,这伤是…”

 “是一段很长的故事。”元烈接口道。

 华家二老一见驸马竟说得一口汉语,都不由得深感惊奇。

 华珍回首,朝丈夫绽开一抹温柔的笑。

 “爹、娘,让女儿慢慢将所有事说给你们听吧!”夫妇二人心有灵犀。

 然而,每每瞧见华珍颈上的勒痕,元烈仍不免心惊…那是她忠贞的印记,今生今 世只对他执着的深情痕迹。

 曾经,他几乎失去了她!

 思及此,元烈心绪再次波动,随即在华珍额心印下一吻。

 “我爱你!”他以乌孙语说道。

 两人间绵的情意教大宅院里的所有人都瞧傻了眼。

 “咳咳!”华老爷子忍住到边的笑,拉起老伴的手。“有话进厅里说吧!”

 二老拉着一双可爱的孙儿走入大厅。

 “宝妹、如意,快备点心!”华夫人嘱咐着,瞧着一双眉目如画的孙儿,不由得心 满意足。

 大宅院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华珍瞧着宅里的景物,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元烈明白她近乡情怯的感受,将她紧紧的拥入怀里。

 “别哭了,到家了,不是吗?”

 “嗯!”华珍抹抹泪,挽着元烈走入大厅。

 如今,她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人;在异乡,她寻着了今生的最爱…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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