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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乔巧,大少爷的药已经熬好了,你端过去给他吧。”梨大妈吩咐道。

 蹲坐在厨房一隅,正大口大口扒饭的荆乔巧,听见大妈的话仍照旧动作,筷子顿也没顿一下。

 “乔巧!我的话你听见没有?别净顾着吃饭。”

 嘴巴里满饭粒的她,只得勉强回应。

 “听到了,待会儿就去。”

 “不行,现在就去,这药得趁热喝,要是凉了就没那疗效了。”

 “你唬我,凉了再热一热不就得了?”她嘻嘻地笑。

 “你去是不去?”梨大妈气得拉高嗓门。“吃那么多还是瘦不拉叽,回来再吃不行吗?”

 哎,真是片刻不得闲呀!荆乔巧认命地放下饭碗,擦去嘴巴四周的米粒。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大妈乖,常生气容易老哦!”“少废话!”

 端着托盘,荆乔巧小心翼翼地来到“两袖清枫居”正要推门,有人喊住了她。

 “荆乔巧,请你等一下!”简双儿友善地喊住她的脚步。

 看着简双儿自长廊一端走来,原就明动人的她,刻意盛妆似,身上的香气差点淹没她的呼吸。

 “有事吗?”把脸稍稍转向另一边,借此获得新鲜空气。

 她盯了眼荆乔巧手上端的东西,客气地笑问:“这药是要给大表哥喝的吗?”

 “除了他,府里还有别人受伤或生病吗?”都已经站在他的门口了,为什么她还要问这种白痴问题?

 忍耐、要忍耐!简双儿努力地保持优雅笑容。

 “我瞧你嘴边还带着饭粒,肯定还没吃吧?不介意的话,我倒愿意替你将这药端进去给大表哥喝。”

 “好啊。”连考虑都没考虑,荆乔巧立刻将托盘转到她手里。“拿去吧。”

 简双儿怔忡地接过托盘,没料到她会如此直,仿佛很高兴有人愿意接手这麻烦事。

 “快去快去,药凉了可不行,我坐在台阶上等你。”

 “等我?”

 “我得把碗和托盘拿回去啊,难不成你想留下来作纪念?”

 “噢、噢,好的,好的。”在她面前,简双儿觉得自己是个蠢蛋,脸上青红错,心里又气又恼。

 敲门踏入房里,她堆起足以倾倒千万男子的绝美笑容,轻轻地落坐在榻。

 “大表哥,我来服侍你喝药。”

 原本盯着板上方的荆枫若,一听这声音,迅速地撇过脸。

 “怎么是你?”

 “当然是我,”就算笑得脸皮僵硬,她还是一刻不停。“大表哥不吗?我这个做表妹的,生平头一回服侍人呢。”“是你也好。”他似乎松了口气。“那丫头是妖魔鬼怪,哪天我若不是病死也是她给‮磨折‬死。”

 “是你也好”这四字,当下就让简双儿心花朵朵开,‮奋兴‬得简直要飞上天。

 “来,我喂你喝药。”

 荆枫若的好脸色只维持一会儿,他吃力的坐起身。

 “我自己喝就行。”

 他伸手要将碗接过,怎知她快速闪开,汤药泼洒在被上,她却毫无所觉。

 “你是病人,让我来喂你嘛。”简双儿嘟嘴,甜甜撒娇着。

 “不必,我自己喝。”他冷冷牵动嘴角,神色开始下沉。

 “哎哟…”

 “你有毛病啊!”忍无可忍的荆枫若开始破口大骂。“我说要自己喝你听不懂吗?笨手笨脚的,还把我的单弄脏了,你这么闲的话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要在这儿帮倒忙?”

 “表哥…”这突来的大转变让简双儿惊吓得说不出话,没想到天堂与地狱,仅在短短刹那间。

 “把药给我!”荆枫若霸道而凶悍的硬是将碗抢过来。“都晚上了还搽那么多臭死人的东西,是不是想臭死我?”“不,我不是…”

 他仰头将苦涩的药灌进喉咙里,眉头皱都没皱一下。“拿去,你可以滚了。”将碗鲁地回她手里。

 “表哥…”她不死心地想再说什么。

 “真是见鬼,臭死人了,臭死人了!”他一边咕哝着,一头钻回被窝里,不去理会她盈满委屈泪水的眼睛。

 如果这是所谓的出师不利,无论如何,她都不敢再招惹这牛头鬼面了呀。

 大受打击的简双儿,搞着脸从房里哭奔出来,坐在台阶上赏月数星的荆乔巧,被她乒乒乓乓的开关门声响搞得满脸不解,来不及问她发生什么事,当然也没拿回瓷碗和托盘。

 “唉,大少爷又惹哭了一位无辜的小姑娘,可怜哦…”不管发生什么事,荆乔巧永远都是一脸镇定状。

 大剌剌的跨进门槛,那个祸首早蒙在棉被里云游四海了。

 “了不起,已经睡了呢。”掀起丝被一角,望了望那张睡打鼾的脸孔,觉得有趣极了。“白痴,一点戒心也没有,要是有刺客想谋杀你,肯定轻而易举。”

 取走了该拿的东西,荆乔巧笑不断的离开“两袖清枫居”想到明天又有好戏可看,她的心情就特别愉快。

 沉浸在美梦中的荆枫若,抓紧被子翻了个身,突觉裆下边不大对劲,迷糊糊地伸手探了探——什么?不会吧?!

 他倏地睁开眼坐起身。

 这怎么可能,他——他竟然了?

 摸着一片泞的被和垫,荆枫若傻傻地无法思考。

 ***

 七月七乞巧节,高悬的月儿曳洒银色光缕,星儿如珍珠缀满整片天空。

 傍晚时分,全城的儿童女子,不论贫富皆着新衣,捉蜘蛛闭于小盒中,至晓开视蛛网稀密,以为得巧之候。密者言巧多,稀者言巧少。

 至于所谓的“乞巧”是指七夕夜晚,妇女都要进行对月穿针线的游戏,以向织女乞求智巧。这穿针乞巧等习俗的流行,是表明妇女们都愿用自己的一双巧手来创造财富,得以幸福美满的生活。

 这一早,荆府内外便着手安排宴会,以赏节序,并于广庭中设香案及酒果,让府中众女眷望月瞻斗列拜。

 入夜后,连结梅亭的花园榭台热闹一片,笑声不断。

 苦命的荆乔巧却无法参与这一年一度属于妇女同胞们的美好佳节,此刻正蹲在灶前拚命煽风点火的她,只恨不得有勇气下毒药在荆枫若要喝的药里头,把他给毒死了,她就解了。

 “没种!荆乔巧,你是个孬种!”

 端着药碗,她念念有辞地用股撞进“两袖清枫居”

 意外的是,荆枫若并不如预期地先劈两句骂人的话,反倒面色沉静地坐正在上,好像等她很久的样子。

 “大少爷,喝药的时间到啦。”他是在凝视自己吗?怀抱着些许不安,她自顾自地扬起和善的假笑。“喏,请吧。”“你昨个儿干了什么好事?”

 贵人多忘事,她回以一个茫然的表情。“昨天?”

 “没错!就是昨天!”一字字加重语气,眼神变得惊。

 哎呀呀,该不会是“那档子事”吧?她大感不妙地傻笑,目光游移不定。

 “大少爷,昨个儿我可没动你一,药也是双儿‮姐小‬替你喂的,发生了什么事,我怎清楚咧?”

 “少装蒜!这一定是你的杰作!”

 犹如突来一阵狂风暴雨,荆枫若愤慨地一掀被子。

 见到一团未干的水渍就在榻上,她故作惊讶地搞着嘴。

 “这…大少爷,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还呀!?”为他感到羞愧地鼻子。

 “我没有!”气死了、气死了!荆枫若厉声斥驳。“是你干的好事对不对?是你故意把茶水倒在我上的对不对?”

 “人家才没有,你不要诬赖我!”膛,她理直气壮的喻嘴昂脸,其实心虚的要命。

 “你…你还不说实话,你真是太可恶了!”

 发出一声暴吼,他忍无可忍地将手一挥——瓷碗连带托盘一并掉落地面,啪喳一声碎成无数碎片,托盘则滑到桌子底下,使她不由得骇一大跳。

 “喂!你发什么神经呀?那是我煎了一晚上的药,你竟然喝也不喝就把它给洒了?啊,还把碗摔破?”一向好脾气的她也动了肝火。“有没有搞错?你再怎么不高兴也不能这样啊。”

 “我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不过是我爹娘捡来的养女,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森冷的语气始终没变,眼中含的怒火更是有增无减。“我这辈子最痛恨有人动我的铺,而你就是这个该死不长眼的混蛋家伙,再不给你点颜色瞧瞧,我看我也用不着当大少爷了。”

 不服气的荆乔巧哪容得他动自己一,当下握拳挽袖的站起来。

 “来呀,来打我呀,别忘了你是个病人,真要打我也不会输你的!”

 荆枫若怒嚎一声,怎知甫离开边,两腿伤口便痛得锥心刺骨,软弱无力的直接扑上她前,砰地倒在地上。

 “唔,好痛…”撞到后脑勺的荆乔巧痛喊一声,两人连打都甭打了。

 他一张脸埋在闷热透不过气的地方,挣扎着抬起,才知竟是她前起伏之处,他的五官顿时扭成一团。

 又、又来了!为什么每回都是这样?他的脸上涌现爆炸似的红,右腿突又一阵筋。

 呻着慢慢睁开眼的荆乔巧,脑中尚是一片乌天暗地的大旋转,等她意识出有人粘在她前颤抖不已,什么怒火全抵消了,什么气都发不出来。

 “大少爷?你、你怎么了?”也不管自身被他吃过多少豆腐,她咬紧牙意图支肘坐起,无奈他的重量得她不过气,而她的头也还在痛。

 “我…”下头传来他呜咽而无助的声音。“我筋。”

 “筋?”呼,那还好,筋一下子就过去,不碍事。“大少爷,你可以起来吗?我…我呼吸困难…”

 他是很想起来,原就伤痕累累的两条手臂却不听话,才一出力前倾想撑起‮子身‬,无巧不巧竟将双印上她的脸颊。

 问这一吻的滋味如何?额头撞额头,当然是痛呀!荆乔巧一脚将他踹开,再听凄惨的“哎哟!”一声。

 再这么被他占便宜,她看她这辈子休想找到好人家嫁出去。

 虽然她顺利地坐起身,但这位荆家大少仍是处境堪怜,一地的碎片嵌进他的手掌里血如注,实在惨不忍睹。

 “糟了…”她低叫着速速将他搀起。“看吧,谁叫你要摔碗盘,真是自作自受。”

 已经痛到无法言语的荆枫若,就这样又躺回半上。

 多灾多难的他,只能无言问苍天,他何时才有平安如意的生活可过?

 **

 *捧着沉甸甸的大木篓来到碧波潺潺的溪边,莉乔巧的心情好得不得了,一来是因为今天没赖,不等大妈的破锣嗓子唤她,就已绑好了两只辫子等着干活;二来是因为她了满满两碗粥到肚子里头,心满意足地拍拍肚肚小山丘,新的一天于是在春风满面的笑容中展开。

 天空中的朵朵浮云,悠游自在的漫天翱翔,她扬起清新可爱的一张娃娃脸,着风儿,深深地了一口气。

 “云儿云儿天上飘,鱼儿鱼儿水中游,鸟儿鸟儿树上叫,唯有乔巧一直笑。”

 笑什么咧?哎呀,反正她爱笑,笑什么都无所谓喽。

 像往常一样,她认真地洗着每一件衣服。随着额上汗珠不断冒出,顶上的烈也似火般愈来愈热。

 “扑通!”

 由于周遭除了水声、鸟啼声与她洗衣服的声音,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当水面上出现不寻常的涟漪,她感地抬头巡望一番。

 “扑通!”

 果然不是她多疑,是真的有人在附近。这一声声扑通,摆明就是有人朝着水面在扔石头。

 “扑通!扑通!”一连丢了两颗石头。

 又来了,应该不是如玉在戏弄她吧?这处溪岸临近荆家宅院的正后方,地理位署十分隐蔽,如玉会来这里同她一块洗衣,是因为颜家与荆家毗邻,除此之外,还有谁会跑来这里?

 是在那块大石头的后边吗?无论她脖子如何伸展也无法窥探到那个地方。

 但她张望半晌,还是瞧不见任何鬼影子。

 “算了算了,反正不干我的事。”为了不耽搁洗衣的工作,她咕哝着继续干活,不去理会那惹人厌的不速之客。

 垂头衣物,扑通扑通的声音也渐渐休止,过了一会儿,自她身后传来再清楚不过的脚步声,她头也不抬,心想不认识的人就别搭理。

 “小姑娘,可否请问一下?”

 耳畔忽地出现朗若洪涛的声音,持平而恭敬的朝她打招呼。想她荆乔巧长这么大,还没被男人搭讪过。这个男人的声音这样悦耳好听,要是回头一瞧,看见的会不会是个绿豆眼、朝天鼻、阔方嘴的矮大郎?

 想到此,她意兴阑珊的翻着白眼偏脸,懒洋洋的澄眸对上坦的星眸,登时把她吓一大跳。

 哎呀,是个俊朗飒、风度翩然的美男子,瞧那五官生得多俊,体格长得多,挂在边的浅浅微笑好生人,根本没她想象中的丑模样。

 “呃…是是,”她一时口吃。“你、你有什么事吗?”

 “在下邰行郾,请问这附近是否有户姓颜的人家?”

 “姓颜?”暗自松一口气,荆乔巧大力点头。“有啊,离这不到一刻的脚程就有一户,但不晓得是不是你要找的就是。”

 “说出来不怕姑娘见笑,我是要找一位名为颜如玉的姑娘。”

 “如玉?”她瞠大眼上下打量他,学着老爷摸下颚的手势。“你认识如玉啊?怎么我没见过你?”

 遇上这个滑稽有趣的小姑娘,邰行郾脸上的笑痕扩大,晒成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我是她自小订亲的对象,如今远道而来就为此事。”

 “什么?”拍打着突然梗住的口,她反应烈地咬了咳。“你是如玉订亲的对象,我怎么从没听她说过?”

 “不知姑娘是否方便为在下领路?我在这山间已经迷路好久,始终找不着正确的方向。”

 “你不会是个路痴吧?”

 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未免太不礼貌,她赧然地咧嘴笑笑,但合行郾笑得比她更为尴尬。

 “好吧,你等我一下,我把这些衣服洗完便带你去,反正只在隔壁而已。”热心助人是她常做的善事,再说长这么好看、说话这么好听的男人,她当然是义不容辞地帮忙到底。

 “我来帮你。”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

 “不行啦,你是个大男人耶。”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洗完了衣服,邰行郾只用一手便撑住了大木篓,和她并肩行走。

 “喂,刚刚就是你在丢石头吗?”

 “是啊,我在这山里来来回回绕了几遍,正烦恼着要怎么找到颜家,幸好遇上了你,不然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对了,你是从哪儿来的呀?”

 “堰马镇,离京城大概十天脚程,不过我花了一个多月才到这儿。”他倒是老实得很,不怕她见笑。

 荆乔巧内心拚命在大笑,但表面上还是装出不以为意的表情。

 “正常的啦,头一回出远门总会摸不着东西南北。”

 “对了,还不知道姑娘的芳名为何?方便告诉我吗?”

 “喔,我叫做荆乔巧,是如玉的好朋友,不过待会儿我定要问问她,为什么和人订了亲也没告诉我?”

 多花了一段时间走到颜家的大门口,荆乔巧手握铁环击打红门。

 半晌,一名男仆前来应门,出一张睡眼惺忪的脸。

 “找谁呀?”

 邰行郾步上阶梯,谦冲有礼的握拳一揖。“抱歉叨扰,在下邰行郾,特来拜会颇老爷、颜夫人。”

 男仆听了睡意尽退,连忙眼睛把人看清楚。

 “你、你是邰大人?”由于惊吓过度,他脚软地急将门敞大。“我家老爷久候大人不到,快请进来!请进来!小的马上通知老爷夫人。”说罢连滚带爬的跑走。

 荆乔巧一脸纳闷,为什么那个男仆要喊他大人?

 “谢谢你,不耽搁你的时间,快回去吧。”邰行郾微笑提醒她。

 “喔…好吧,那我走了。”

 虽然很想留下来把事情搞清楚,但一想到衣服还没晾好,她只得捧回木篓,满心不愿地踱回自家后院。

 **

 *尽管动作已加快数倍,但梨大妈还是准时出现了。

 “乔巧!你怎么还没晾好衣服?大少爷都已经准备好要出门了。”她着急地抢过她手上的长袍。“算了算了,这儿我来弄就好,你陪大少爷去书堂吧。”

 “他的伤好得真快,也不过半个月光景就好了。”唉,好日子过去了。她认命地哈出一口凉气。

 “少在那愁眉苦脸,快去!”

 “是的,大妈,人家知道了啦。”

 在梨大妈的视线范围内,荆乔巧是以“飞也般”的方式跑走。一离开她视线范围,她又换成了慢、逛大街的缓慢步履,在园子里闻闻蔷薇花的香气,摘下一片树叶吹出乐音,这才东晃西晃地踏进“两袖清枫居”

 照例没敲门就入内,视而不见荆枫若投过来两道怒火腾腾的目光。

 “走吧,等你很久了呢。”

 “这句话该由我来说吧?!”他怒目瞪着她。

 “别再浪费时间,快走快走,你已经好久没去上课了,这会儿进度大大落后,肯定要差人家一大截了。”荆乔巧边唠叨边抱起书籍。

 “那你上回答应我的事呢?”

 “咦?”踏出门槛的脚急忙一收。“你还记得呀?”开始敷衍傻笑。

 “你说的那么认真,不会是在耍弄我吧?”冷傲地将脸一昂,他轻视的眼瞅住她闪烁不定的眼睛。

 “当然不是!”惨了,早忘得一干二净。“你放心,等你上完课,我们再慎重讨论这个问题,好不好?”

 和这丫头相处了十多年,荆枫若会不了解她在想什么?哼,就先不点破她,看她怎么给他一个代。

 离开荆家大宅,荆乔巧打起一把油伞撑在荆枫若的头顶,为他遮去这热得发量的恶毒骄,自己则不住地轻摇袖摆往脸上揭风。

 “呼,好热呀,我觉得自己好像炸丸子,已经透了。”左手酸了换右手,心里不断埋怨他干嘛高她一个头,害她撑起伞来格外吃力。

 荆枫若才不理会她的嗯嗯啊啊,面袭来的热,让他这个文弱书生汗浃背,不免心浮气躁起来。

 “烦死人了,真不想去书院闻大伙儿的臭汗味。”有洁癖的他,最受不了大热天挤在学堂里当烤鸭的感觉,闷个半天下来,都要窒息了。

 “大少爷,我有个好主意耶。”听到主子的抱怨,荆乔巧一张贼兮兮的脸蛋便凑了过来。

 “干嘛干嘛,你不要又给我出歪主意!”凌厉的眼神飙过去,很不客气的打住她满腔正在进行的“馊主意”

 “喔,不听就算了。”不过是想买支冰来吃吃嘛!扁扁小嘴,她故意把抓伞的手一偏,木梗喀地敲中他的头。

 “你做什么?”

 “对不起,不小心的嘛。”状若无辜地道歉。

 “不许你再暗算我,听到没有?”再这么被她胡整蛮整下去,总有一天会送掉小命。

 “听到了,大少爷。”

 走了一阵,荆枫若似忆起了什么,在一个分岔的路口停住,荆乔巧却还继续往前走,木梗又重重敲上他的脑袋瓜。

 “给我回来!”他没好气的扯开喉咙。“我们今天换条路走。”

 她纳闷的回头。“为什么?”

 “你有问为什么的资格吗?别忘了谁才是主子。”用鼻孔重哼一声,选了另一条街道迈去。

 好奇怪,上课的时间都快到了,他还有空闲晃别条路呀?荆乔巧狐疑地跟着后头东张西望。

 蓦地,她发现这条路上的商店街坊不大对劲,雕梁画栋、五颜六不说,一间间门口还站了一堆涂脂抹粉、容光照人的漂亮姑娘,伸出雪白的柔美在那儿招呀招的,有的甚至住男人磨磨蹭蹭,看得她是目瞪口呆。

 她不自觉地偎到荆枫若的身侧,拉住他的手臂,伞梗再度击中他的头。

 “收起来!”荆枫若脸色大变的低吼一声,她忙不迭将伞收起。

 从小到大什么阵仗没见过,但今天这种怪异的场景,她还是首度遇上。

 “大少爷,”她低声音。“这儿是什么地方呀?”

 “原来是真的…”失神丢魂的荆枫若却喃喃自语。

 “什么真的假的?你到底要不要去学堂上课…”

 她话都还没说完,两个款摆肢、无限风情的大姑娘凑上前,又拉又抱的住荆枫若。

 “公子,咱们翠芙楼佳丽最多也最美,您赏个脸如何?”圆翘股一顶,轻易就将荆乔巧那瘦小的‮子身‬给挤走。

 “不…我不…”他有些羞恼的急扳开她们不规矩的手。

 “哎呀,别害羞嘛,公子您生得可真俊,皮肤这样细白,”在他脸上捏一把。“瞧,摸起来又滑又,奴家可爱死了。”

 被挤在路边的荆乔巧,眼巴巴地看自家大少被死拖活拉地进了那间名为“翠芙楼”的店铺里,心里更是着急得不得了。

 怎么办?大少爷被不名人士给拐走了,她该怎么办?

 正混乱思考同时,突听烈而熟悉的尖叫声白门里传出,紧接着是荆枫若一脸仓皇,捉着凌乱不堪的衣服火速逃出。

 “咱们快走呀!”他惊呼的同时还不忘将她一并拉走。

 不明就里的荆乔巧,被他拉走一直跑一直跑。心想这世上真是无奇不有,被女人堆住,原来是这样可怕的事呀。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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