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二狗一边忙着四处捡拾弃婴,一边与老枯叔他们进行筹划。
“我们得建一座福利院,这个是个关键问题。得请人给乡亲们进行教育,男娃女娃都是传后人,咱们全村人要改变观念,大家伙都要来关爱女娃。”
老枯叔他们觉得这个是得抓紧点。
“我们还应该在大力扩充
牛养殖的同时,多弄一些经济作物。把经济向多元化发展。西村不是种苹果,种辣椒吗?这个我们村也行的,咱们村的水利条件在全乡可是数一数二的呀!”
老枯叔觉得二狗这个建议也特别好。
“昨天,我看见报纸上说,利用牛粪还能制出天然气呢?烧饭不用柴火,不仅节省能源,还能减少污染呢。这可是真正的现代化呀!”
“还有,咱们村依托
牛养殖还可以办一个
粉厂,将这个品牌打出去,也 办成一个什么村办集团,让田家屯村也风光风光。”
这个可能不太现实吧,大伙觉得那是太遥远的事情,这是不敢想像的。
不过老枯叔今天可真服了二狗了,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从没服过人,可今天,他对二狗服的是五体投地。他仔仔细细的认认真真的把二狗的刚才对田家屯的规划记了两大页,他觉得二狗说的不是梦,而是将要实现的事实。这些都能实现,而且不到几年的功夫,说不定自己这一辈子还真能赶上呢!老枯叔抿着嘴坐在那儿乐呵起来。
二狗这些日子,虽然走出了亡
的阴影,心里感觉也畅快了许多。可是老感觉自己浑身不太舒服。总爱疲倦,而且头还经常疼,他不知道自己咋的啦。只当是这些日子自己受到的打击太大了精神不大好,大概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二狗也没在意。
后面的日子里,二狗有时觉得难受的厉害,头也疼得厉害。可是他觉得他的工作还很多,他不能倒下,也不能停啊。他还是坚持着。
老枯叔为了实现村人的梦想,赶了几夜才用泥捏出了田家屯的总体规划模型图。这个模型图就放在二狗家的客厅里,为了防止小孩子们的破坏,二狗叫人做了一个特制的高桌子,将这些模型图用玻璃罩了起来。全村人天天都过来看,都在夸赞二狗有远见。
在七月底的一天晚上,二狗家的几个娃娃们都已睡
了,二狗坐在院中还在细加思考如何实现的问题。不过,他觉得今晚,他好像特别的累,不知怎的,浑身像散了架一样。他轻步挪到炕上,衣服都没
,便倒在炕上眯着了。
那夜一,他又梦见了那一片火红的柿子林,又梦见了将要实施兴建的
粉厂。
在那一晚,二狗觉得所有的梦想都实现了,他像一位设计师一样,左手捧着田家屯的蓝图,右手还在不停的描绘。在这二狗身后,那一座座高楼平地而起,一个个烟囱像那林立的柱子一样在田家屯的上空密密如云。
一切又像往常一样,人们安安静静地度过着这个夜晚,第二天天一亮,老枯叔来找二狗商量规划一事,用手一推,里面紧锁着,老枯叔忙问出来倒水的二婶子:
“嗳!他二婶,你见二狗了吗?都十点多了,咋还门锁着呢?”
“老枯叔呀,我没见二狗呀,今早我还和他二伯去窑里拉土了呀,他家的门一直就这么锁着,我还以为他开会去了呢?几个娃娃们还在我家呢?”
这时,二伯也出来了。“是啊,老枯叔,不知这是咋的?”
“不对呀,这要是去开会,他家的门应该朝里锁着呀?看这情形,他可能还睡着吧!他可太累了呀。”
大伙正议论着,这时村东头开进一轿车来。
这车呀不偏不正就停在了老枯叔的身旁,火熄了,从车上走下一人来。
那不是张乡长吗?大伙赶紧上前握手。
“张乡长,你好。”
“张乡长,饭吃了吧,如果没吃,我这就给您做去。”
“田家二婶,你这嘴呀可是远近闻名的呀,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去做吧,我还真没吃。”
“张乡长,那我可真做去了呀?”
“田家二婶,你这让人是个理,恐怕锅里没下米吧!”大家一听张乡长这一句话,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老枯叔,你们村可厉害呀,这田二狗捡拾弃婴可都捡出名了呀,赵县长都知道了,昨个还把我叫去呢,要我具体汇报,赵县长大加赞赏。”
“是吗?有这事,都惊动县长了,那二狗可牛了。”
“别,还有我呢,要不是我二婶子把孩子捡回来给二狗,他哪会有今天呀。”
“咱们说了这么多时间,怎么没见田二狗呀!赵县上这么夸他,我们乡上也有新举措呀!”
“嗳,张乡长呀,你们没开会吧。”
“没,你看,要开会,我还敢来这儿吗?”
“那是,该不会有啥事吧。我去敲门。”大伙刚才的笑意全被田河这一席话给冲淡了。
田河忙走上前去敲门,门是从里面扣着的。
“咚咚”“咚咚”没人答应,田河又喊起名字来。
“二狗,二狗,你快开门呀!都这会了,怎么还没有起来呀?二狗,张乡长来看你来了。”
门里静悄悄的,还是没有人应声。
“不会出啥事了吧!老枯叔脸上掠过一丝疑色。”
“他二婶,快去取你家的梯子来,二狗这人从不睡懒觉的。”
一听此言,大家有点紧张了,二婶赶忙跑回去取梯子,老枯叔与张乡长还有司机在门口劲使地砸门。
“二狗,二狗。”
里面还是没有声音。
二婶把梯子扛出来了,二伯接过来,放在前门檐上,老枯叔又与二婶劲使按住梯子,田河攀上门顶,然后又将梯子提起来,挪到前门内侧。
“田河,你小心呀!”张乡长嘱咐着。
田河放好梯子,小心翼翼地挪下去,拉开扣子,众人从门里走了进去。
二狗家的客厅门虚掩着,田河推门进去,
面可见的是村里的规划模型图,大家哪有闲情逸志去看这一堆泥玩意呀,一个个朝里望着,二狗的卧室在右侧,挂着一块半截白门帘,田河掀开门帘一看,炕上
糟糟的,二狗还未醒来,众人再一细看,二狗脸色铁青,额头紧锁,双
颤抖,一幅万分痛苦的样子,再向下看,被子里已蜷缩成一团。
“快,快送二狗上医院。”
于是大家抬的抬,背的背,很快就将二狗挪到了张乡长的车内。
“小李,你送田村长去医院,我在这等等,我这刚取的1000元钱,本是买洗衣机的,你拿去先给田村长急用。“
“是。“
“田河,你与老枯叔送二狗上医院。“
“好,那我们先走了。”
说着田河与老枯叔坐上车,一道向县医院奔去。
“田家二婶,二狗家你可得照应着,你去把桂山给我找来,我还有事要和他商量。”
“好,张乡长。”
说完,二婶便去找桂山了,张乡长静静地站在原地,他的心里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这么好的一个村干部,这可是千里难寻的呀!他可真是太累了,这自打二狗接替桂东上任以来,田家屯变化可不小呀!无论是养殖
牛,还是资助贫困大学生,这可都是非常称道的好事呀!这万一…
张乡长不敢往下想了,他用左手抹了一把眼睛,静默在那儿呆望起二狗家门前那棵柿子树来。现在时值初
,柿子树已经发芽,树枝上萌发着一颗颗幼小的
芽,像那跳动的小鱼儿,鲜活得厉害。
“张乡长,你来了,到我家坐吧。”
“青玉,青玉,你家里有哭声。”青玉是田家二婶的小名,是余婶站在自家门口喊呢。
“嗳!余嫂,我知道了。”
“张乡长,我不陪你们说话了,你和他桂山伯慢说,我得给孩子们喂
了。”
说完,跑过去关了二狗家的门,便朝自家奔去。
二婶给这些小宝贝们喂完牛
,她们一个个睡着了,她又赶紧掩好自家门,又朝二狗家奔去。进得屋内,二婶将炕上的东西
略的收拾了一通,收拾完毕,再一看,比刚进来时干净多了。二婶扣了外面的门环,又朝自家奔去了。
桂山领着张乡长来到自己家,桂婶早已准备好了烟和茶叶,桂山将张乡长让进客厅,递了一
烟,将泡好的茶倒了一小碗。
“张乡长,你喝水。”
张乡长接过茶碗又放在了茶几沿上。
“张乡长,二狗病不要紧吧,那青玉说得急,我没听清楚。”
“唉!”张乡长叹了一口气“我也不大清楚具体情况,不过看情形,很严重呀!他以前没得过啥病吧。”
“他这人以前勤快,热心肠,常与我们打交道,没听说得过什么病呀。不过,张乡长,昨个我听说二狗去——去捡拾女娃时跌倒过,听说还很重,腿一直疼,好像这也不是什么原因呀?”
“噢!唉!”张乡长又是一声唉叹。
“张乡长,你喝水呀!”
桂婶又将茶杯递给了张乡长。
“张乡长,桂山。“只听外面又来了好几个人。原来是田焕,田泥他们来了。
“田焕,田泥,你们坐呀。”
“桂山老哥,听青玉说,二狗他去医院了。”
“是啊,我也是刚从张乡长这儿听到的。”
“你俩坐,老枯叔和田河去了,你们先坐。”
“噢!”两人找了板凳坐在了张乡长他们对面。
“张乡长,你找我什么事呀?”
“你看,这一急我倒忘了。我今天来,本来是向田二狗同志来宣布一件事的,不想,发生了这事。唉…”张乡长又是一声长长的哀叹。
“张乡长,听说你要走了。”
“田泥,你胡搀啥呀!张乡长大概是要升了吧。”
“是啊!张乡长,你要升了吧,来,大家吃水果。”桂山婶递给每人一个。
“我呀!”张乡长只是浅浅的笑了一下。
下面的话张乡长没说,大家也没敢问。“桂山,乡
委上了会,二狗被推举为田家屯的村委书记了。这是批文,本来我是要在亲自在
员会上念的,看来这是不行了,这个批文先放到你这儿了,等二狗回来后,你负责在
员会和村民会上宣布吧。”
“好的,张乡长。”
“嗳!张乡长,车来了。”桂山婶在客厅外喊道。
“小李,田村长怎么样了?”
“张书记,田村长仍处于昏
之中,医生正在抢救呢!”
大家愣了,张乡长成了张书记,大家心更急了,二狗的病情特别严重,
“张书记,我们先去看田村长了。”
“好吧!我还有事,你们要好好照顾好他呀!”
“知道了。”
“那我走了。”说着,张书记坐上了车。
大家目送张书记的车走后,又回到了桂山家。
大家回到桂山家,又商议起二狗的事来。
“田泥,田焕,你们看怎么办呀?”
“二狗的病情要紧,我们得赶紧去。”
“田泥,田焕,那你们两个先回家准备一下,咱们马上出发。”
“桂山老哥,我们得带些钱吧!那田河和老枯走得急,身上未必带着钱。”
“嗯!也好,你我各自拿上个几百块钱,以备急用。”
“那我们回去准备乐。”
“嗯!快去吧。”桂山刚说完,两个人早已无影了。
桂婶早已准备好了钱款,而且还预备了一些碗筷。
桂山准备停当一切,换了一双新布鞋,取了一个书包,装好碗筷,带了一些必须品,将
子准备的八百块钱装进衣内兜里,然后用手摸了又摸。感觉踏实多了,拿起书包朝外走去。临出门时喊了一声:“我走了,照顾好家里,再去看看二狗家那几个孩子,记着,带些馍馍过去。”
“嗯!你去吧,路上小心点。”
桂山刚到村口,田焕、田泥就赶过来了。
“桂山老哥,
烟。”田焕递给桂山一
。
“田泥,你也
。”又递给田泥一
。
三人一边
着呛人的纸烟,一边疾步朝公路边走去。
公路上的黑豹车不是很多,这些日子,这一段全通上小型公
了,可这农家人就是坐不惯,晕得慌,就喜欢坐这种敞口的黑豹车,坐在后面,视野宽阔,再说了,这个只要一元。
好不容易逮着一个,人都坐满了,司机硬是像栽麦捆一样将仨人
到里面,要不是事急,桂山他们还真不愿受这活罪。
一路上疾风劲猛,毕竟
寒料峭,车上冷得厉害,车上人都裹紧了衣服。
车很快便开到了县城。下了车,桂山开了车钱,田泥和田焕硬是将各自准备的车费
到了桂山的外衣兜内。
三人行至县医院门口,不知道到那去找二狗,这时看见了正在挂号的田河。
“老二,老十你们怎么来了?”
“别问那么多了,二狗怎么样了?”
“正在急救室急救呢!医生说还要拍片子,让我来挂号。”
挂完号,田河领着田泥、田焕朝急救室走去,急救室外站着焦急如焚的老枯。
“桂山、田泥、田焕,你们也来了。”
“我们怕你们人手不够,也来帮忙来了。二狗呢?”桂山气
吁吁地说道。
“他正在急救呢!等一下可能要拍片子。”
“人怎么样啊?要紧不?”
“医生说,人估计没多大问题。”
“那就好,谢天谢地。”桂山、田焕、田泥一边点头,一边舒缓气息。
五个人正说话间,急救室外面的信号灯灭了,门打开了,二狗被护士推了出来,鼻子里
着氧气,手上脚上挂着吊瓶。
“二狗,”几个人蜂拥而上,二狗努力的睁开眼睛,微微笑了笑,又闭上了眼睛。
“喂!不要大声说话,病人现在需要休息。”护士大声说道“你们谁是患者的家属呀?”
“我是。”田河忙走至医生跟前。
“你是患者什么人呀?”
“我是他二伯。”
“他二伯?”
“嗯!你们先把病人推到病房,等一下你到医务室来。”站在护士旁边的医生说道。
“好的。”
田河几个与护士一道将二狗推到了病房。田河径直随护士朝医务室走去,寻着刚才传话的医生。询问起二狗的病情来。
“病人这几天有什么不良表现吗?
“没有。”
“家中其它人可有过此种情形?”
“没有。”
“那这些日子可有跌倒过的情况吗?”
“医生,你是说摔倒过,”二伯思忖起来“有啊,昨个就跌倒过。”
“嗯!是这样呀!根据刚才的诊断和你说的这些,我们可以推测病人是脊髓损伤引起的脊髓病变。”医生顿了一下“病人系劳累、悒郁过度导致,加之跌倒过,,具目前症状来看,这对体身并无大碍,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二伯有点怕了。
“病人很可能会永远站不起来。”医生语气显得特别沉重,但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楚。
“什么?医生,你是说病人会半身瘫痪。”
“是的。”医生轻轻点了点头。
田河怔住了,这可咋办呀?他自己心里如
麻一样,额头直冒冷汗,这么好的一个干部,这么善良的一个人,咋就突然成了这样了呢?他不明白,他永远也不明白。
田河傻愣愣的走出医务室,向病房一步步慢慢挪去,他感觉自己两腿酥软,浑身无力,走了很久才走到病房,他感觉这路好长。
“田河,你愣在外面干啥呀?还不进来,二狗醒了。”
“二狗醒了。”田河低声重复着。
“这家伙像遭了鬼魅一般,神经兮兮的,田河,你人整齐不?”
“田河,你啥不合适吗?”
“没,没有,二哥,老枯哥,我好着呢!”
“二伯,你进来吧。”二狗微弱的喊道。
田河听见二狗的喊声,赶忙走了进去。
“二狗,我没事,你可要注意休息呀,可千万别累着。”
“二伯,我明白,你也要注意体身呀,让大家受累了。”
“二狗,看你说的,对咱们也这么客气。”
二狗想要挪移一身下体,可他怎么也动弹不成,感觉下半身虚虚的,似有似无,想劲使却又无劲可使。这大概是睡得时间长的缘故吧,二狗心里暗自思忖着。
“二狗,你别动。”田河眼里似已迸出了泪滴。
田河的表现让桂山感觉莫明其妙,桂山感觉可能有不好的预兆,忙想把田河支在一边问一下。
“田河,你和我去外面买一点东西吧,大家都还没吃饭呢?我忘带钱了。”桂山说道。
“我有钱。”“我也有钱。”田泥和田焕争着回答。
“不用了,田河有呢,我与田河出去一下。”
田河还想在说什么,未等他启齿,就被桂山拽了出去。
走至过道,桂山急问起来:“田河,看你刚才的情形,二狗怎么了?”
“老哥呀!我忍不住了。”那田河像个小孩子一样,两行眼泪“唰唰”地淌了下来。
“田河,甭哭,庄家汉子有泪不轻掸呀!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哥呀,二狗他可能这一辈子都站不起来呀。”
“什么?”桂山感觉这如同晴天霹雳一样,打得他脑袋“嗡嗡”作响。傻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老哥,咱们回去吧,这可咋处理呀?”
“我也不知道,照这情形,他迟早会自己感觉出来的,何况人一天还要吃喝拉撒呀!”
“是啊,照这情形,这以后二狗可咋过呀,谁来照顾他呀!”
“是啊,这以后的事可是个大难事呀,他要是能想通倒还罢了,他要是想不通,这…”桂山没有往下说,田河也明白他要说什么。两人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两人回到病房,正瞅见田泥和田焕他们想要把二狗搀扶起来。两人吃力的挪移着,二狗脸上显出痛苦的样子。
桂山与田河正
上前阻止,忽听旁边有人大喊起来:“喂!你们这是干什么呀?他身下已瘫痪,不能动弹呀!”
田泥、田焕、老枯叔他们顿时惊呆了。那护士一看众人的表情,立马用手捂住嘴巴,取了手上的脚上的针管,拔出
氧管子,低着头、涩涩地退出了病房。
大家谁也不敢说话了,一个个痴痴地站在原地。
二狗从田泥和田焕松动的手中平躺下去。他紧闭双眼,仿佛在思索什么。
病房内像死一样的沉寂,人们谁也不愿意说话,谁也不敢说话,谁也不想打破这死一般的沉寂。大家心事重重,低头不语。
“叔、伯,你们这是干什么呀!不就是身下不能动吗?又不是要我的命,我照样是一条男子汉,照样和你们在一起搞好农村建设。”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宽心话打破了这个病房的死寂。大伙一听此话,眼泪止不住
了下来。
“叔、伯,你们别哭,我都不哭,天快黑了,你们快回吧,让我二伯留在这儿吧。”
“是啊,我留在这儿吧,你们回去吧。”
“田河,我看,你还是回去吧,二狗家还得你去照应,还有那几个孩子呀!你那婆娘恐怕一个人应付不了呀。”
“是啊,田河,你回去吧,让我和桂山伯留在这里吧!”田泥说道。
“这”
“二伯,你就回去吧,我这不打紧,刚才还有点难受,现在倒差不多了,孩子要紧。”
“好吧,那就麻烦桂山哥和田泥照顾你了,我和田焕,老枯哥就回去了,我们明天再来换你们。”
“知道了,田河,还这么客气。”
“二狗,你啥也别多想,有啥事儿二伯会照顾你的,医生说过几天,等你体力恢复一些就能出院了。”
“嗯,像个女人似的,婆婆妈妈的,回就回吧。”
“桂山哥,田泥,二狗那我们就走了。”
老枯、田焕、田河走出病房,推上自行车,回家去了。
第二天,桂岭婶、桂西叔、西婶、东婶全都来了,他们一遍遍的宽慰二狗,二狗今天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他确确实实欣慰了许多,人生何求呀,不就是人员吗?村民们对他的鼓舞,这比什么灵丹妙葯要强好多倍呀!
第三天,二婶带着最小的一个来了,她才刚刚学会爬步,来到病房,东张西望,在二婶的怀抱里动弹个不停,二狗接过这个孩子,轻轻在孩子的额头亲了一口,这孩子硬是挣着不让二狗亲,大家伙可都乐了。
“小家伙,还不让你爹亲亲,咋像你爹小时侯一样调皮呀!”
“嗯!像二狗小时候,这可真是谁养活,就跟谁有几分像呀!”
“不对,”二婶搭讪道“我可是她们的专职保姆呀!也该像我吧。”
“去,”田河在一旁
嘴道“你呀!又丑美,关你啥事!”
二婶瞅了田河一眼,田河闭了嘴巴,大家一看,都大笑起来。
“二婶,你辛苦了,多亏你呀,孩子们暂时就交给你了。”
“看你说的,自家人还客气。”
“嗳哟!有点烫。”二狗说道。“我看看。”二婶忙至近前一看,大笑起来“孩子
在你身上了。”病房内又是一阵子笑声。这小家伙,一看惹笑了大家,也嘻嘻笑了起来。
“二狗,山伯,我就不打搅了,孩子还要吃
呢,我先带孩子回去了。”
“好啊,你赶紧回吧,照顾孩子要紧。”老枯叔说道“田河你也回去吧。”
“那好吧,就麻烦大家了。”
“别客气了,走吧。”
田河和
子抱着孩子走出病房。
“他娘,你看,二狗这几天恢复的怎么样?”
“恢复?恢复啥呀?还那样子,要是不瘫痪那可多好呀!”
“是啊,我是问你看他能想通这一关节吗?他可是命苦人啊!”“我琢磨他能想通。”
“为什么?”
“直觉。”
“直觉,你啥时也先进了,用上这新鲜词语了。”
“昨我和咱大儿子通电话了。”
“他们好吗?”
“好啊!”二婶眼里有了泪痕。田河琢磨
子大概是想孙子了吧。
“哭啥呀!都出去几年了,我也想呀!”
“咱孙子都三岁了,会叫爷和婆了。”
“三岁,好啊!等今年过年回来,我要好好抱抱他。”
“我也是啊,我特爱孩子了。”
“那是,他和大哥家的老大和老二一同去的深圳,也不知混得咋的?”
“都
好,因为话费高,所以我没多问。”
“小气!”
“不说了,孩子快饿了,咱快坐车吧。”说着两人挤进了公
车里。
二伯和二婶刚走,成叔和成婶还有强子来了。
“叔婶,强子哥,你们怎么来了?”
“二狗,你别动,”强子说道,成叔和成婶眼里噙满了泪水。
“我没事,不就是腿动弹不了吗,没什么大事,叔婶,你们别哭了,你们可要照顾好自己的体身呀!”
“二狗,是我们老两口亏欠你呀!自打妮儿走了以后,你一直帮撑我们老两口,我们过意不去呀!”
“叔婶,你说的是那里的话呀!不就是拉拉粪土、收一下庄稼吗,我强子哥在高中教书,常复课,我不帮你谁帮你们呀!”
“二狗,我听说你这是跌倒引起的?”
“不是,医生瞎说呢!”
“二狗,”成婶眼含泪花训斥道“一定是了,你前些日子给我们家拉粪土时就跌倒了两次,我当时就看你表情不大合适,让你不要硬撑,”成婶、成叔老泪纵横。
“二狗,”成叔悲泣道“我们失去了女儿,我们可不想再失去一个女婿呀!”
“叔、婶,我对不起妮儿,是我害了她呀。”二狗眼里迸出一股泪泉。
“二狗,”强子说道“你不要这样,妮他已经走了,我们让她安心的走吧,我们活人可不要为了她在受罪呀!妮在天之灵,一定不想让你这样的。”
“强子哥,”二狗用手去抹脸上的泪水。
“二狗,强子说的对,我们老两口不怪你,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呀!”
“二狗,看着你这些日子这么消沉,我们心里不好过呀!”
“叔婶,你们不用管我,你们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呀,若是你二老有个三长两短,我田二狗可咋向妮儿
待呀!”
“二狗,你可真是傻呀!”成婶依在成叔身旁不住的用手帕抹泪。
“妈、爸,二狗,你们都别哭了,妹妹希望大家都好,她才能够安心。”
“就是,孩他娘,二狗,咱就别哭了,咱们都高兴高兴一下,二狗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叔,你说的对,婶,你也别哭了,咱们都要好好的活着,为了妮儿,也为了大家,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
大家含着泪水相视一笑。
“妈、爸,你们先出去转悠一下吧!我还有话跟二狗说一下。”
“嗯!你就直说吧!我们不能让二狗活得这么累。”
“强子,我和你妈在门口等候。”
“叔、婶,你们可要照顾好自己,我没事,这不疼也不
,没什么的。”
“嗯!我们那就出去了。”
二狗微微点头。
目送成叔和成婶出去,强子轻轻将病房门关紧。
“强子哥,这么神秘。”
“二狗,我是代表我爹娘和你说话的,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二狗看着强子那诡谲的表情,脸上变得严肃了许多。
“强子哥,你说吧!”
“二狗,本来,我爹娘想把这件事隐瞒下去,可是,他们现在不想了,他们不想这么自私,他们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不想让你再背负上妮儿这个黑影。”强子终于忍不住了,他用手便劲的擦抹着脸,那泪水像是往下倒一样“扑簌簌”跌落下来。
“什么?”二狗先是一声惊讶,再一看强子哥的表情,二狗似乎明白什么,可似乎啥都不懂。
“强子哥,什么背负上妮儿这个黑影,妮儿她是你们的,也是我的,我为她负出多少都愿意,他活着的时候,我没好好对她,她不在了,这种亏欠我一定要补上。”
“二狗,”强子这两个字说得很重“妮儿先天不孕这种情况,我爹娘是知道的。”
这沉重的一声闷雷,把个病房震
得快要塌陷。
“妮儿当时太爱你了,娘自私了一点,所以没有对你说,我们大家都太自私了,你…”强子没敢在往下说。
二狗合上双眼,呼吸也
重了许多。他眼皮一挤,眼角处渗出两行泪水。
“妮儿呀,你为什么不给我说清楚呢?”
“她怕伤害你,怕失去你。”
“她说了,怎么会伤害我呀,强子,我是多么爱她呀!”
“二狗,妮儿知道你最爱兰儿。”
“强子哥,那是过去的事了,我也爱妮儿呀!有什么大事不能原谅的,就因为怕失去我,强子哥,妮儿付出的太多了。”
“二狗,就是因为太爱你了,她才会这样的。所以你可千万不要怪她呀!”
“强子哥,”二狗几乎是失声痛苦。这病房里一刹那间全让这悲鸣的气氛笼罩了。“是我对不起妮儿呀!我怎么会怪她呀!”
“咚咚”有人敲门了,强子和二狗赶紧抹了一下泪眼,强子去开门。是护士过来了。
“查体温。”
“嗯!”“你是看望的吧,千万不要让病人伤心,这样对体身恢复不好。”
“明白。”
过了五分钟,护士说道:“正常,注意休息。”
护士出去了,强子和二狗开始沉默起来了。
“强子哥,谢谢你和成叔、成婶对我的信任,我没事,妮儿没做完的事,我一定会替他补救的。”
“二狗,我希望你早
恢复,希望你活得开心。你怎么做我都不反对,只要你开心就行了。”
“强子哥,我明白,你和成叔、成婶回去吧!”
“那好。”
强子出去了,病房内又沉静了下来。二狗又想起与妮儿在一起的情景,那是一种多么温馨的场面呀!二狗闭上双眼,又一次沉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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