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柴舒怡终于醒来,刀哥松了口气。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柴舒怡的性格竟会倔犟到如此地步,为了她所谓的自由,竟会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作为一名职业杀手,他见过太多人为残
一条命而可以做出任何龌龊下
的事。只是,在他和柴舒怡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观里,他们当然是完全不一样且相互能够理解的。在刀哥这里,柴富一声令下,在这个世上不该留下的人,哪怕在世上有千万个活下的必须,在刀哥眼里,也只有最终一条路,而迄今为止,他还没留下任何有着幸运命运的人。当然,所有这一切,只是作为一个国际商业大财团所公开而又特有的秘密。在这个世界上,有几个是清白正当、白手起家的呢?没有势力最终会灭亡,显然现在柴富手上的势力在不知不觉中被削减,只是,能够出现转圜的局势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毕竟,风雨几十年,他依然还是
深叶茂。
但昏
多时的柴舒怡是无法理解现在柴家所面临的一切,在这个鱼
强食,胜者为上的社会里,她从小到大就被柴富保护得很好,甚至有时天真地认为所有一切都是应有的,或者说,她有时候偶尔也会比较愚笨地认为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过着和她一样的日子,毕竟,在柴富认定范围内,有能力可以与柴舒怡结
的,也大都过着这样的日子,只是,柴舒怡有时真的就像尘世间不拘淤泥的荷莲,这种纯洁而高贵的品质曾经让柴富引以为傲,觉得自己的女儿是天下无双,是世界上最完美无缺的女儿,但现在,在种种焦头烂额的局势面前,现在柴舒怡的性格显然有些让柴富勉为其难了,并不是他的疼爱会因为生意的不顺而少一些,只是由于柴富的性格使然,历来他都是有着一种说一不二,如君王亲政一样的恢弘气势,这种气势当然是不容任何人挑衅的,当然,除了柴舒怡,但现在情况是如此的不同,柴富的耐心也已是达到极致了。
“我居然还能醒过来?”柴舒怡冰冷一笑,眼神不知游离到何处,或许这一切已经不再重要,她的这条命怎么就这么给糊涂地赚了回来。
“请您爱惜体身。”刀哥想了半天才开口,竟不知怎么木讷地就说了这么句,是的,现在的一切都棘手,而仿佛现在没有一件事可以做好。
“看来我还得好好学习人体。”柴舒怡冰冷地抬起自己手腕,那瘦弱的胳膊上包扎着厚厚的纱布,现在究竟有没有疼的感觉呢?或许不会有,努力想找一点,却还是不会有,柴舒怡也不想再去想太多,手腕像死人一样的突然垂下:“你们让我生不如死。”
“可你毕竟活着。”刀哥激动地说着,他不明白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性格天真活泼的女孩究竟是怎么了?究竟是谁让她有了这么挖心剖肝的改变?就算是他又怎样?难道这个所谓的爱情就真的可以让人变成另外一个人吗?这种感情刀哥当然不会懂,自在二十三年前,他的初恋情人因为一个有钱人而叛变了他后,他就再也没有涉足过这个领域,一个人死心塌地地做着职业杀手的生活,他认为是这个社会给他的命运,他的存在也就只能是这样,他讨厌感情,鄙视一切他认为不可取的感情,相反,这样的人是相当注重兄弟情谊的,就比如他对柴富的忠心不二,这是可以证明,而且他也从来都未认为有任何不妥的。
“你听说过生不如死的这个成语吗?”柴舒怡冷冷地笑着,她甚至也在骨头里开始害怕自己,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一个这样的人?究竟这种转变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谁?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她不想想任何事情,却觉得大脑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她现在怎么可以控制自己的神经,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该死的人,她根本就没有一点活的
望,天上的小鸟尚且能够自由地飞翔在蓝天之上,她呢?能够有什么?什么都没有。
“可是,你知道死了的人什么都不会做了吗?”刀哥本应静静站在旁边,就这样守着柴舒怡,可他竟然也动用了几颗脑细胞来回答柴舒怡这个非常愚蠢的问题。
不是刀哥也跟着变得愚蠢了,只是他认为,柴舒怡的生命不应该这样,不论柴舒怡是多么任
,或是显得有多么不可理喻,他在内心里还是有一份自责,毕竟,如她一样大的女孩过的可不是这样囚
一样的日子。
一想到“囚
”这两个字,刀哥的心忽然地咯噔了一下,怎么会用囚
这样一个词?是的,无法否认,刀哥或许在心里是想放她走,虽然柴富是在一时情急之下说了可以给柴舒怡自由,可这也只是说说而已,真的要这个自由,恐怕就要付出所有人都无法想象出的代价。
只是,柴舒怡连付出代价的资格都没有。
柴舒怡的眼睛没了一点光泽,整个瘦弱的身躯也好像并不是长在自己的身上,至于吃饭,柴舒怡好像已经丧失了这种功能。她并非有意地磨折自己,只是她已经不能够控制自己了,或许有时候她自己在做什么,她也不能够清楚地有意识。
精神医生已经来做过两次全面检查了,却依然找不出任何的问题。
“你究竟还想不想干?”柴富的手只消在桌上一拍就把这个可怜的医生吓得站都站不稳了,他既然能够来到这里,他当然知道是在给什么人治病。
“她一下清醒,一下…”医生吓得连话都不能说得完整,而事实上正是这样,柴舒怡确实一下清醒,一下又好像是糊涂,而在柴舒怡的潜意识里,也或许正是这样,糊涂和清醒已是一件无所谓的事,糊涂一点又怎么样?清醒一点又是怎么样呢?
“一下又怎样?”柴富急得也跟着这个已吓得不知所措的医生语咽起来。
“一下又好像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可怜的医生只好跟着实话实说,虽然能够得到给柴家治病的机会是当今每个医生梦寐以求的梦想,因为那不意味着丰厚的诊疗费,更意味着此医生的身价和无尚的荣誉,可是医砸了,那今后也不要想在医学界混下去了。
当初,这个医生也是凭借自身的一把荣誉才得以进到柴家这个门,现在难道就这样灰溜溜地走出去吗?当然是万万不可的,可是这个柴家姐小到底是真的病了还是假的病了呢?这个医生实在是无从判断,早就听说柴家姐小精明透人,自己依然是自信如初,毕竟在当今医学界,这个博士可不是空
来风。
“你这个医生究竟是怎么当的?”柴富终于大声吼起来,他实在没有
子在和这个他眼里的庸医磨蹭下去了“要不是我的家庭医生死了,还轮得到你?”
一听“死了”这两个字,这个医生纵且有着再好的心理素质也无法很理智地控制自己,更何况,他
就不是一个心理素质有多好的人,或者说,他还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呢,可是柴富的家庭医生竟然死了?而那是怎么死的?一向很是木讷的医生偏偏此刻的想象力却是如此丰富,究竟是怎么死的?这个可怕的问题让这个可怜的医生已是听不到柴富的任何一句话,甚至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那些个一串串的专业术语。不过他还是要去回答这些问题,毕竟,职责所在,根本逃脱不过。
“我想,我应该再,再去看一遍。”医生的脑袋早已是豆大的汗珠要往地上掉了,可是这些紧张恐惧只会让他的神经更为恐惧“我认为我应该是可以把病情搞清楚。”
“你这个笨蛋。”柴富的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不觉是目瞪口呆,虽说柴富黑白通走,可对于脏话他还是很有分寸的,至少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注重形象的柴富在平时无论如何也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但现在竟是
口而出,此话一出,连柴富也是不敢想象自己竟会这样,但实际上,说出的话自然是已说了出去的,已经没了收回的余地。
医生更是吓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看着一个个杀气腾腾的保镖,一面懊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来凑这个该死的热闹,一面更是懊悔为什么自己是个笨蛋,这种病理应很简单啊,可是为什么却是诊治不出呢?
柴富也已是按捺不住自己的耐心,他用了好长时间才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告诉你,你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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