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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跋来与袁孟祯约好的简餐店,关梓修留在车上等她,要她好好去厘清心里的疑问,就算要放弃,也得结束得清清楚楚,了无遗憾。

 袁孟祯说,他其实很早就想约她出来谈谈了,只是梁问忻防得很,直到前两天,他情绪实在太糟糕,躲到他这里来,被他从‮机手‬里偷偷记下她的号码。

 “他心情不好…都会去找你?”她口气微微酸涩。这就是所谓的Men'sTalk吗?明知吃这种醋很无聊,但就是忍不住会想,他从不对她说什么,一颗心紧密严防,却那么无防备地对另一个人吐心事,脆弱…

 “对,因为除了我那里,他没地方可去了。”

 “那…我和他分手前,他全无音讯的那三天,也是去找你?”不是滋味得更明显。

 “对。”袁孟祯答得干脆。“这几年,我已经没再见过他那么痛苦的样子了,能把他到必须狂灌几乎不碰的酒来麻痹知觉,你真行啊,关梓容。”

 “我…不是…他看起来…”没那么槽啊!

 “因为在他在乎的人面前,他不会表现出什么!他来的时候,那副再也不能承受更多的绝望气息,我不让他喝还能怎样?下场就是胃痉挛送医,躺了两天‮夜一‬的病,还死也不准我通知你,才稍微好一点,就急著离开医院。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你一个人在家!在那种情况之下,他都还挂念著你,急著回到你身边去。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对你的。从你们还没交往前,你去花东旅游,他躺在医院里,从没让‮机手‬离开过他身边,时时等著你的简讯,一边吊点滴,一手还握著‮机手‬回你简讯。”

 可是,他却每封讯息都嫌她啰嗦,不说他有多在乎、多重视她传给他的只字片语…

 “他为什么不坦白说?我们会分手,是他提的啊!”从来都不是她主动想离开他,是他坚决将她推开,她没有忘记过,他说分手时的坚决,一丁点挽回的余地都不留给她。

 “那是因为,他对爱情已经没有信心了,在他的潜意识里,早就将爱情与伤害划上等号,一旦爱了,总要有一个人遍体鳞伤,他不希望那个人会是你。”

 “这是什么谬论?”在乎一个人,哪有不冲突、不受伤的,重要的是,两个人相爱,快乐一定会比伤心多啊!

 “如果你知道爱情这条路他是怎么走过来的,就不会说‘谬论’了。”袁孟祯叹了口气,接道:“你看不出来吧?他其实出身豪门…应该这样说,他母亲是别人的小老婆,元配还生了两个儿子,但是他父亲最疼爱的是他这个小儿子。七岁那一年,父亲移情别恋,他母亲一时悲愤,冲动地著小儿子喝农葯陪她‮杀自‬,要他父亲一辈子后悔。”

 必梓容错愕地微张著嘴,发不出声音。

 她想起,自己还曾经对他说:“你又没喝过农葯,怎么知道有多难喝…”

 原来,他真的喝过。

 泪水弥漫眼眶,她心好痛。“那…后来呢?”

 “他母亲死了,他被抢救回来,但是伤了肠胃,‮体身‬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健康。他父亲将他接回去由元配老婆照顾,大妈放他自生自灭,他两个兄长以欺凌他为乐,到后来爱上他,演变成另一种形式的…伤害。”

 不必再说更多,她当下领悟未竞之语。

 侵…是这样的意思吗?

 “那两个男人的爱情太狂暴,十六岁那年,他无法忍受更多心灵与‮体身‬上的羞辱,离家后从此没再回去过。我是在同一年,遇上了他,如果你问我为什么会那么清楚他过去的事,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是他的初恋情人。”

 桌上水杯被打翻,淋得她一身

 她狼狈地擦拭,手忙脚,愈慌,就愈混乱…

 “冷静一点,关梓容!”袁孟祯抓住她的乎,发现它冰冷得厉害。

 “你,你在开玩笑…”颤抖虚弱的声音,几乎无法完成句子。

 她的前男友是同恋…开什么玩笑!难怪他说无法爱她…

 “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他只是太寂寞,从来没有人真心对待过他,刚好我在那时出现了,给了他想要的温暖,所以他就以为那是爱情。事实上,是我先爱上他,利用了他的脆弱,这辈子没有人对他这么好,所以他接受我。”

 “后来会分手,是因为…那时我太年轻,心不定,瞒著他和别的女孩子交往,我当时真的只是玩玩而已,直到有一次玩过头,玩出了火。那个女孩子认真了,我想分手,她知道了梁的存在,跑去找他闹,骂他‮态变‬,要他把我还给她,像发了疯一样失去理智,拿刀伤害他。”

 “是…他前那道长长的疤痕吗?”她神情恍惚地问。一路下来的冲击实在太多,她已经无法再表达更多的错愕。

 “对。”

 “所以你这些年一直陪在他身边,是因为愧疚?”

 “不是。因为他真的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但是,来不及了。后来那几年,他交往的对象全是异,但下场都很糟糕,我一直在他身后守候,亲眼看着他在爱情里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很奇怪,这不晓得是诅咒还是他的宿命,他交往过的女人,总是以伤害为手段来留住他,一旦爱情走到绝境,不是伤害自己,就是伤害他,学妹为他割腕、学姊将安眠葯掺在食物里想与他同归于尽…”

 “真正让他对爱情绝望,是认识你的前三年,他怀有身孕的女朋友,与他发生争执。详细情形我并不清楚,只隐约知晓他过去的感情纪录让她很介意,始终没有办法真正信任他。‮女男‬之间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很容易扼杀掉爱情,恶循环下,最后那一次的冲突,女方一时在情绪上头,威胁他要带著孩子跳楼,失足跌下花台,掉了孩子。

 “在医院病上,她脸色苍白,著眼泪对他说:‘梁,你根本不懂得怎么爱一个人,你不配拥有我的爱情。’…”

 她还能再承受多少?眼泪了再,干涩的眸底,已经空得挤不出一丁点泪水与情绪了。

 扁是聆听,心灵就快无法负荷,那一路走过来的他怎么办?

 难怪他会如此恐惧爱情,难怪他不要她爱他,爱情能给他什么?不是伤人便是自伤,而最该死的是,她居然也对他说了那句:“你不懂怎么爱一个人…”

 这句话对他来讲,简直就是恶梦,她这样告诉他,他怎么可能不分手?他怎么可能不害怕?因为他无法预计,下一个躺在医院、身心俱伤的人会不会是她!

 “他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在心灵上完全封闭自己,麻木地过日子,直到你出现,我隐约感觉到,过去的他好像回来,有了生命的跃动,情绪的起伏,我很意外他居然还肯再碰触爱情,我从来没看过他这么在乎一个人,怕我对你说太多,会伤害到你,从不敢让我跟你有所接触。我其实早就无所谓了,只要他过得好就好,当他凝视著微笑的你时,我感觉到他是真的幸福”

 “这一生,他领受过的温暖并不多,他以为爱情可以为他带来温暖,但是一次又一次,爱情给他的只是更重的伤害,久而久之,他习惯孤独,习惯不再期待。你能理解这是多悲哀的事情吗?最渴望爱的人,却不能接受爱,甚至惧怕爱…”

 她懂,她真的懂了!

 许多次,那么接近死亡,甚至亲眼目睹死亡,而那些消殡的生命,全是为了爱情,他又不是木头人,怎么可能不受影响?没疯掉她都觉得是万幸了。

 所以,当时要接受她的他,得具备多大的勇气?

 接受她的感情时,他说:“什么关系都好,只要你不哭。”

 还说:“只要你快乐。小不点,我很怕你哭。”

 他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对她说…我希望你快乐!

 因为舍不得她难过,才会接受她的感情,交往期间,将她呵护得滴水不漏,怕她在爱情里受伤,他是用这样的心情在保护她,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居然在他面前落泪了。

 他最怕的,就是看见她哭,他早就说过了啊!这么重要的一句话,她怎么可以忘了!

 她觉得自己好该死!

 在这段感情中,他受的伤绝对比她重上许多,可是…怎么办?她已经没有办法挽救了…

 凝视泣不成声的她,袁孟祯低低叹息。“有件事,我猜你绝对不知道。去年暑假前你们的房东夫,打算处理掉名下的不动产,到‮国美‬去与儿子同住,粱连考虑都没有,便要求房东将房子转卖给他。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一旦房子卖了,他们就得各自搬离,那时已分手又另有男友的她,与他唯一的联系只剩下室友了,他买下房子,是为了留住她,保住他们最后的牵系,就算只能留她一年、就算那时她还预备献身给男友…

 好傻,真的好傻啊,这男人!

 “我想,或许他自己都不清楚,其实他根本就不是双恋,从头到尾,他都是个彻彻底底只爱女人、再正常不过的男人,只不过因为太贪恋那种被爱、被珍惜的感觉,只要有人愿意伸手拥抱他,他都会珍视莫名,而我,便卑劣地利用了他想被爱的渴望。”

 “过去谈过的恋情,有几段是真正的动心,几段是因为寂寞,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不是真爱,最终结束是必然,只是他比较糟糕,每结束一次就受一次伤害,到最后,什么是爱情,他已经无法分辨了。和你的这一段,到底是寂寞还是真心,我不想评断,只告诉你,与你交往,他确实承受极大的压力,在那之前,他已经许久没去看心理医生了,但是与你交往后,过去的阴影沉重地在心上,他不只一次梦见过往那些伤害的场面。只是那些血淋淋的画面中,对象换成了你,他又得回去找他的心理医师。用那么大的代价留住你的笑容,不让你失望,想想他为你做的一切,你认为他对你会是什么感情?”他甚至觉得,梁问忻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根本就只有她!

 能为梁做的,他真的尽全力了,值不值得这个男人全心全意待她,就看她怎么做了。

 ***************

 梁问忻对她,是什么感情?

 与袁孟祯谈完,她一路心神恍惚到回家,至今,回来有一个礼拜了,思绪仍未自当时的冲击中平复。

 她依然无法肯定,这男人是不是真的爱她,但是比起他爱不爱她的问题,她更在意的是,一个人待在那间空屋子里,那么害怕寂寞的他该怎么办?

 —天又—天,她慢慢地想,愈想,就愈明白。如果他有能力买下房子,不会没能力独居,为什么要与人合租?初见到她时,明明那么不情愿,还是接受她成为室友的事实,那时的表情欠扁得仿佛“只要你别半夜爬到我身上来,一切好谈。”

 现在回想起来,他是不想一个人待在过于死寂的空间里吧?只要屋内有点声响,什么都好。

 因为这样,他总是在寂寞时,掉入爱情陷阱,就连他们之间的转折,也是在他病后,她的关怀与照拂使他另眼相待,难说一切不是寂寞作祟。

 这男人让她太心疼,只要一想起他承受过什么,心就疼痛得快要无法呼吸,她想留在他身边,用她的全部去怜惜他,不在乎他是寂寞还是真爱她。

 一个在爱情里受过那么重的伤的人,要求他再去爱,未免太‮忍残‬。

 下意识里,目光又望向桌上的‮机手‬。

 它不响,瞪穿了它还是不会响。

 明知道如果她不主动,他根本不会打电话给她,这男人,可以一手打点滴,一手回她简讯,就是绝对、绝对不会放任自己打搅她…

 打搅!对了,MSN!

 她扑到电脑桌,迅速开机,登入。他果然挂在线上!

 梁,你在不在?

 等了将近十分钟,他那头没有回应。

 不理她吗?没关系,这是常有的事,她别的没有,卢人的功力特别深厚,尤其是卢他!

 粱,理我理我理我理我一下下啦…

 还是没回应。每次她最多只要他个三分钟,他就会回她的,难道真的不在?

 逮不到他,反倒是另一个人送上门来。

 堡作好难找:梓容,你毕业要干么?

 好难过,好沮丧的小小容:小慧吗?我回云林了,还在想。

 堡作好难找:咦?那梁问忻怎么办?

 好难过,好沮丧的小小容:什么怎么办?我们分手了,你不是知道吗?

 堡作好难找:我知道啊,可是我以为你们会复合。

 好难过,好沮丧的小小容:你从哪里以为的?

 堡作好难找:梁问忻对你很好啊!

 好难过,好沮丧的小小容:你不是说,对我好不等于爱情吗?对亲人、对朋友、对宠物都可以好。

 堡作好难找:…向你坦承一件事,不可以生气喔!

 好难过,好沮丧的小小容:说吧!我现在被磨得心脏很强了,没什么能再让我惊讶了。

 堡作好难找:其实…我倒追过梁问忻啦!那时是因为嫉妒你,才会拚命怂恿你们分手。

 好难过,好沮丧的小小容:喔。所以你那时和我闹别扭,说的那些都是借口,最主要其实是争风吃醋。

 一点都不意外。她只是单纯,不是笨蛋,小慧在想什么她多少有个底,只是故作无知维持朋友情谊而已。

 堡作好难找:还有…呃…梁问忻在MSN上找我聊过啦。那时你们还没在一起,我瞒著你偷偷MSN帐号给他。

 好难过,好沮丧的小小容:聊什么?

 堡作好难找:你呀。他帮你解释,还告诉我,吵架的事让你很难过,所以我才会主动去找你求和啦,不过那时还没看开,想试试自己和梁问忻有没有可能,才会那么别扭。后来我真的知道了,他说他从不用MSN的,那天是为了你才会去申请一个新帐号,我只和他聊过几次,每次都谈你,我发现在他眼中的你,真的是很美好呢。你们开始交往后,就再也没见他上线过了。

 没上线?关梓容目光移向那个显示“上线”的状态,不敢吭声告诉她…朋友,你被封锁了。

 现在回想,他每次都一副好烦的口气,嫌她太无聊,但是她每次上线,他好像几乎都挂在上面。

 如果他从不用MSN,那挂网还会为了谁?

 和小慧聊过之后,下线前她不死心地再试最后一次。

 好难过、好沮丧的小小容:梁,你真的不想理我吗?唉…人家现在是真的有重点,不是无聊闹你了…算了,不理人我走了,自己蹲到角落去数蚂蚁好了。

 因为阿娘在吆喝她吃点心了,她打算吃完再回来继续奋斗。

 嗑了两口葱油饼,喳呼声由远而近。“小泵姑、小泵姑,你的电话一直响…”

 她赶紧张手,抱住热情飞扑而来的小小身影。“谢谢你,悦悦小甜心。”亲亲爱爱地在苹果颊上啾两口。

 “我有帮你接起来,还有叫他等一下喔!”呵呵笑地钻到她怀里撒娇,顺便邀功。

 “好,等一下赏你一盒牛糖。”抱牢怀中的小人儿,安坐在她腿上,才接来电话。“喂?”

 “几只?”

 另一方,没头没脑地丢来这个问句。认出是那道思夜想的声音,她呼吸一窒。“什么…几只?”

 “你不是去数蚂蚁吗?好难过又好沮丧的小小容。”

 原来他在!“你在干么不回人家啊!”“刚刚趴在桌上睡著了。”

 “想睡就去睡啊,挂什么网…”她停住,顿悟他是在等她,撑著倦意,等待她上线。

 心房一酸,她眼眶发热,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个笨蛋,宁可在电脑前苦苦等她上线,明明那么想念她,就是不肯放任自己拨电话打搅她的生活…

 “为什么难过又沮丧?”他问。

 “就…相亲对象又老又秃又矮,不然就是中年发福啤酒肚,找不到一个合意的,嫁不出去…”她胡乱抓了个借口,像从前一样,巴著他瞎扯一通,其实只是想要他陪陪她,听听他的声音。

 “就这样?没别的了?”

 “想念台中的美食算不算?”

 另一端似乎松了口气,因为他声音又轻松了起来,开始有削人的兴致。“对你来说,或许算吧!”毕竟“某动物”的人生哲学里,吃占了生命中绝大部分。

 相处了四年,她很快领悟言下之意,哇哇大叫:“梁问忻!你暗喻我是猪!”

 “你确定是暗喻?”不明显的事才需要暗喻,事实就不必了。

 “…”***************

 “,小泵姑好奇怪。”

 “哪里奇怪?”

 “小泵姑那天讲电话一直大声骂人,讨厌才会大吼大叫,像我很讨厌坐隔壁的小胖,每次都不高兴地骂他,才不想和他讲电话呢!可是那个人不打来了,小泵姑就每天都对著电话叹气,昨天还跟我猜拳,说如果她猜输了就打电话。我不小心猜输了,她好像很失望,害人家觉得没赢她很不好意思…”

 “悦悦,告诉你,这就叫饿鬼假细利,想吃又不敢拿,还装说不饿的意思。”

 “喔。嘴巴说不要,‮体身‬却很诚实。”很流利冒出这一句,当场听傻了当***。

 “这谁教你的?”

 “不小心听到把拔和妈妈说的。”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关梓言,你皮在了!”敢教坏她的小孙女!

 一旁的关梓容更无奈。

 “妈,你们可以不用在我面前假装说悄悄话。”这对祖孙的悄悄话会不会说得太大声了点?估计从街头到巷尾都听见了。

 “那你就不要在那里装颓废!叫你相亲你不要,一天到晚在那里唉唉唉。”

 “别的男人我不要嘛!”干么把她讲得像是花痴在叫一样?她是有选择、宁缺勿滥的好吗?

 “那就去找你要的那个啊!”“我也知道,问题是他不要爱情啊!”就算她想回到他身边,他也绝对不会接受,何况,他那么恐惧爱情,她怎么忍心再把痛苦加诸在他身上?

 她真的,不想再看他从恶梦中惊醒,痛苦著慌的模样了,试过一次就很够了,同样的错何必再犯第二次?他再也不起心灵的‮磨折‬了。

 只是…好不甘心,这男人明明就那么重视她,为什么她非放弃不可?就因为他恐惧爱情,而她正好深爱他吗?

 必母挑挑眉,突然说:“你小时候很讨厌吃红萝卜,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吃了就是会吐,看到一定要挑掉。后来我想了个办法,将红萝卜剁成碎泥,搅在你最爱的红烧狮子头、鱼丸、水饺等等食物里,你很喜欢吃,吃了好几年都没发现,后来还是我主动告诉你的。”

 “关刘桂枝女士,您现在要开始讲古了吗?”听说人老了的征兆之一就是开始会话当年。她是很想当挟啦,可是现在真的不是时机啊,她没心情听老人家讲古啦…

 必母白她一眼。“你后来知道那是你每次吃都想吐的红萝卜,有什么太大反应吗?没有,吃习惯之后,发现它其实没有想像中可怕,往后就算大块红萝卜在你面前,你都不会刻意排斥。

 “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会害怕、抗拒,有时候是因为某些原因,而不是惧怕事物本身。”

 必梓容皱眉,有些明白母亲忽然提起往事的用意了。“所以呢?”梁问忻惧怕的是爱情随之而来的那些事,而不是爱情本身,妈是想说这个吧?

 必母斜眼瞧她,像是突然惊觉这么笨的人真的是她生的吗?“所以你只要别让他知道,这是他惧怕的那样东西就可以了!”

 “咦?”她像是突然茅顿开。

 对呀!有些事情她心知肚明就好了,何必说开?

 情呀爱呀这种东西,他若心存阴影,她别让他知道不就好了?没有爱情,她就可以留在他身边,他也不会产生本能的心理排斥了,就像她每次吃红萝卜都会吐,可是不知道它是红萝卜时,不也吃了十几年吗?

 是这样吧?可以这样吗?

 “妈,如果、如果…我是说如果喔,我和他只同居,永远不结婚,也不当情侣,这样,你和爸…会不会对我很失望?”她不是自甘堕落,只是太爱这个男人,无法放弃他,爸那么注重品行,从小就教导他们道德廉,会不会气得不想承认她这个女儿?

 “前提是,你们对彼此都是认真的,认定对方了吗?”

 “我想…是吧!”她的心意,她很确定,但是梁问忻…她不晓得,她只知道,这男人宁愿自己受苦都不会让她哭,光是这样的心意就很够了。

 “好,如果真的非他不行,那你去吧!我只有一个条件,一旦真的认定他,就不准再随随便便说要分开,至于你爸那边,我会去跟他说,没问题的。”他们虽然是观念传统的家庭,但也并非真那么死板不知变通,如果小俩口心意相通,有没有那纸婚书,倒在其次了,女儿能包容,当父母的还能说什么?

 回来这几天,女儿的郁郁寡当父母的都看在眼里,她的心是失落在那个男人身上了,他们不睁只眼闭只眼,又还能如何?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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